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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谷作者:夕夕成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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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逸雪揍了他一拳,问道:“他死了没?”
  白湘水捂著肚子,夸张地惨叫,末了问道:“谁死了?”
  香逸雪掐著他的脖子骂道:“你这臭小子,居然不为我报仇,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友!”
  白湘水扳开他的手,咳了两声,怒道:“死雪球,那麽大劲想掐死人呀?我没叫你那麽整人,打他一顿也就算了,谁让你真去调戏人家?!”
  梅风一屁股坐到香逸雪对面,从六角果盘里拈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悠闲地道:“好啦,别以为全天下就你最惨,你也就挨了一巴掌,银师兄在刑殿挨了三十棍,行刑的人偏偏是怨青平,怨青平和他的师傅逍遥子有一段旧恨,那三十棍子落得一点伤痕都没有,但却是打出内伤,人家的小命差点就没了。”
  白湘水佩服地道:“那小子比你硬爽多了,出了刑殿一声不吭,硬撑著替他的师傅下山拿药,走到山门口就昏死过去。听我师父说,上官素为此骂了怨青平,还亲自去後山探望他的伤势。”
  梅风手肘拱了拱香逸雪,道:“这件事情正在风头上,师尊对他挺看重的,说他是个练剑奇才,你现在可别动他,等风头过了再说!”
  香逸雪眯著眼睛伸著懒腰,懒洋洋地道:“蝶姐,送客!”
  梅风皱眉道:“你又想发疯是吧?”
  香逸雪冷笑道:“小爷我想报复的人,就算师尊护著也不行,这次我非整死他!”
  蝶儿笑吟吟地走来,道:“两位请回吧,我们家公子正在思春,恕不奉陪!”
  梅风笑翻了,香逸雪翻白眼,流年不利,在外面被人扇耳光,回家还被侍女调笑,爹爹安排这样一个足智多谋嘴皮伶俐的美人在他身边,究竟是想保护他还是想气死他?!
  白湘水看到蝶儿,立刻扑上去,柔情蜜意地道:“蝶儿姐姐”
  屋里三人打了个哆嗦,蝶儿莲步一移,避开白湘水的猫扑动作。
  白湘水扑了个空,有些委屈,但又不死心,用甜蜜的声音叫道:“蝶儿……”
  蝶儿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白湘水跟在後面,道:“蝶儿,我带了苏州团扇给你,你喜不喜团扇?”
  “蝶儿,古芳斋精品胭脂,你不喜不欢?”
  “……”
  “蝶儿,蓝田玉石,你不喜不欢?”
  “……”
  “蝶儿,凤凰焦尾琴,你不喜不欢?”
  “……”
  “蝶儿,漠山刀法秘籍……”
  烦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梅风道:“那方子上的那两味药材,我和湘水已经帮你囤了,听蝶姐说你切断了方圆五百里的药源?”
  香逸雪道:“嗯,你们两家的损失,全算我的!”
  梅风嗤笑一声,道:“这点小事情,我这个梅家堡三少还能做主,你把这话对湘水说吧!”
  香逸雪往窗外努嘴,嗤笑道:“这小子正忙著做春梦呢,我们家蝶儿才不会理睬他!”
  一声尖叫,是白湘水惊恐之呼,绝对不是闹著玩,香逸雪梅风对视一眼,飞身出门。
  院门外,白湘水直挺挺的站在门边,脸上带著惊惧的表情,嘴巴还没有合拢。
  一张白色帖子插在门板上入木三分,锋利边缘贴著颈项,却又未伤其分毫,足以显示出来人扎实根基。
  大门口,银兰袖袍飞舞发丝飘扬,傲然而立冷若冰霜,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下战帖。
  香逸雪折扇轻摇,慵懒的眼神好似狡猾的波斯猫,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对手。
  伤势未好完全就来上门挑衅,不知道那小子是愚蠢到家,还是仗著掌门师尊的宠爱,有恃无恐嚣张过头。
  香逸雪打听过银兰的家势,那是一个十五年前就开始没落的武林世家──天水剑庄。
  为什麽要叫剑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难道不懂吗?赌庄、酒庄、饭庄、钱庄都比剑庄要好呀?!
  什麽叫剑庄,就是以剑为生、以剑为死的地方,剑庄之主是追求最高剑术的剑痴。
  如何追求?就是天天与人比武,偏偏天水剑庄又有青州第一剑之称,前来挑战的人还得预约排队,当这个庄主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累死!
  这种稳赔不赚的生意,只有蠢人才会干!
  天水剑庄到银梦冉的手上,也就是银兰的爹爹,曾经名噪一时。後来银梦冉遭人暗算重伤,服下九转回魂丹,保住性命却从此昏睡不醒,更有家贼趁火打劫,夥同西域双鹰卷走山庄财物和剑谱,银兰的母亲便死於那场意外。
  家道中落,秘籍丢失,银兰当时才三岁。家传武功无法沿袭,跟著银梦冉的结拜兄弟逍遥子回了华山,从此拜在华山门下学艺,成为华山的驻山弟子。
  两年前,银梦冉死去,享年三十八岁,与他的发妻一同葬在银家祖坟。
  在外人眼里,天水剑庄已没任何威胁性可言,但香逸雪却不这样认为,香世祖训第八条──不可低估对手。
  香逸雪派人查了天水剑庄附近三百里的当铺和田庄,发现近一年来剑庄管家素伯,把当初典当的家具器皿逐一收回,贱卖的田产也以高好几倍的价格赎回。剑庄还收容一批落魄的江湖剑客,大约三四十人,养在山庄充当门客。
  天水剑庄到了银兰手里,明显逆转颓势的迹象,可问题是这十六岁的少年,从哪里弄来这许多银两?
  香逸雪初步估算一下,光是赎回那些东西田产就花了几十万两,还不算他接济那些落魄的江湖剑客的开销。
  香逸雪怀疑他背後有势力支持,本想等摸清对方底细再说,哪知对方竟上门挑衅,顿时惹怒了他,当下决定管他有没後台,新仇旧恨一并算帐。
  心里愤恨地想著,香逸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慵懒地道:“原来是银师兄呀,你的伤势好了吗?”
  白衣少年冷然道:“我知道你在暗中调查天水山庄,何必这麽麻烦,既然都是剑客,那就用剑来解决恩怨!”
  香逸雪笑著抬起眼眸,妖魅地道:“剑呀?我最不擅长的此道,师兄你不能这麽欺负我!”
  白衣少年不与他废话,傲然道:“明日午时,清风谷,一战了结!”
  门板上钉著的,是天水山庄下的剑书,少年是来约战的,说完转身离去,举袂飘风干净利落,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香逸雪抬起眼睛,飘了剑贴一眼,摇著扇子悠闲进屋。
  摸著脖子惊魂未定,白湘水从回来後就哭丧著脸,赌气地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杀了他!”
  香逸雪把腿翘在桌子上,从盘子里拈颗樱桃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自己去!”
  白湘水抓起一把殷桃,塞进嘴里胡乱咀嚼,连核儿都吞进肚子,反正会跟著粪便一起排出,道:“你不赴约吗?”
  香逸雪狡黠地道:“咦,同门私斗,有违山规,我可是听话的好弟子呀!”
  第二天中午,香逸雪梅风带头,一帮师兄弟跑到山涧抓泥鳅,洗净後用火烤著吃,再撒些花椒辣子,吃起来有蛇肉之味。
  梅风带了一包袱松子干果,香逸雪带来波斯美酒,白湘水从山下买来熟食,好吃的东西铺了一地,有酒有肉有瓜果,大夥儿玩的不亦乐乎。
  在师兄弟的眼里,富家弟子并不都是仗势欺人傲慢无理,至少香逸雪梅风不是这种人。他们虽有纨!之风,但豪爽大方乐於助人,只要不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他们不会蛮不讲理主动挑衅。
  实际上,二少很受大家欢迎,自从他们来到华山後,师兄弟夥食不时得到改善,谁家手头困难,二少知道後会慷慨相助,从来不要大家还钱。
  二少是俗家弟子,过年过节都会回家探望,回山总会给师兄弟带来礼物,往往都是大家急需之物。二少对同门的体贴和细心,由此可窥得一斑。
  可以这样说,整个师门除了银兰师兄,二少跟其他师兄弟的感情都很好。
  掌门师尊忙於派务无暇顾它,常常画下剑图让弟子自己揣摩,这便给二少玩耍的机会。
  他们经常夥同师兄弟溜下山,看戏听书泡澡吃饭,一条龙费用全包,就连严肃的大师兄非沁也禁不住怂恿,最後被他们彻底腐化。
  溜下山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给巡山的师叔逮到,也不知道二少用了什麽方法,每每能把这事化解过去!
  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今年刚入巡山之列的银兰师兄。
  师兄弟们对银兰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天水山庄的後人,逍遥子的徒弟。
  他本人既不不住厢院,也不跟其他弟子睡通铺,而是跟逍遥子住在後山。
  逍遥子自从被西域双鹰打残之後,脾气古怪不愿见人,他的小屋除了银兰,谁都不让进去,平常也就银兰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银兰跟二少的矛盾,是从年头巡山开始。
  三番五次被抓个正著,二少免不了被师尊用戒尺抽打手心,最後被迫改换路线,挑了一条最难走的险路,气得梅风边走边骂。
  按照华山规定,弟子满十六便要巡山,二少也要巡山,但看到爬墙头的就当没看见,礼尚往来别人也会放他们一马。
  对喜欢爬墙头的二少来说,互助互惠切实必要,谁愿意去做那种得罪人又捞不到好处的事呢?
  偏偏银兰就是这样的傻瓜,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只要爬墙头都会被抓,搞得大家怨声载道。
  二少私下曾找他协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眼拒绝,双方因此接下梁子。
  矛盾的导火索是白湘水,白湘水来了之後,三少玩得更欢,常常玩到鸡鸣才回。
  一日拂晓,三少与银兰在山下小镇碰上,银兰外出办事连夜赶回,几人没料到会在小镇碰面。
  三少要求银兰保密,银兰懒得理睬他们,白湘水被银兰态度激怒,两人大打出手,结果被削掉一块头发,回去後又被师傅罚站三日梅花桩。
  梅风和香逸雪为此误了晨训,每人被罚三鞭,那日行刑之人竟是可怕的师叔笑依晴。
  别看笑依晴是个女人,辣手无情可是华山出名,曾经有人挨过她三鞭子,结果三个月只能趴著睡觉。
  惩戒崖上,香逸雪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梅风还在抱怨自己命歹,并在背後藏了一块铁皮。
  关键时刻蝶儿从天而降,用笑师叔的心上人月无涯的下落做交易,让这两个小子免受一顿皮肉之苦。
  三鞭子还是挨了,但也只是打破衣衫,并没有伤到肌肤。
  虽说有惊无险,但让三少心头窝火,三更半夜潜入後山小屋,将迷香吹进那小子房间,也让那小子误了第二天的晨训。
  本来说好打他三鞭出气,後来不知怎麽搞的,就变成香逸雪调戏那小子!
  玩到天黑,跟师兄弟分手,三少打打闹闹走到中途,一道凌烈剑气袭来,逼得三人连退数步。
  待看清来人之後,白湘水立刻躲在梅风和香逸雪之後,大言不惭地道:“我是客人,贵派有责任护我周全!”
  山廊之上,白衣少年佩剑,怒目相向,道:“无信之徒,为何不敢赴约?”
  锦衣少年打开扇子,眨眼笑道:“咦,我说过我会去吗,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这话说得暧昧,特别是对方眼神似笑非笑,平日里隐藏的傲气,在此刻表露无遗。
  一句自作多情,听上去尤为刺耳,又让人想起木屋的荒唐岁月。
  白衣少年心被刺痛,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敢应战就直言,不要拐弯抹角遮遮掩掩!”
  锦衣少年讥笑道:“你要听好听的吗?圣人曰: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你丢下战帖,不察我意,盲目自为,活该白等!”
  白衣少年气结:“你……”
  不善於言辞表达的银兰,怎麽能同舌灿莲花的香少较量,只有被气得发颤的份!
  梅风火上浇油地道:“师兄,激将法对他无用,劝你还是换个方法!”
  有同伴撑腰,白湘水伸出头来,挑衅道:“臭小子,我们的事情还没完,这笔账一起算在香小子的头上!”
  香逸雪用扇子打他的头,道:“喂喂喂,你是被人吓傻了吗?你跟他的帐,怎麽算在我的头上?”
  白湘水长大嘴巴道:“反正你也要跟他决斗,正好一块帮我讨回来!”
  银兰冷笑道:“尽管讨,我只怕有人不敢!”
  香逸雪摇著扇子,道:“非是不敢,而是不愿。清风谷清风谷,听上去只有清风过谷,无酒无肉无丝竹,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白衣少年怒极反笑,道:“我是约你决斗,难不成还要摆下一桌宴席?”
  梅风颔首:“说得也是,人家是约你决斗,你要酒肉做什麽?”
  香逸雪道:“咦,凡事讲究搭配,特别是象我这麽风雅的人,没有适合的环境,怎可与人动武?”
  银兰皱眉,道:“什麽意思?”
  香逸雪笑道:“赏花要茗茶,赏柳要黄莺,赏月要清酒,赏灯要美人,赏乐要知音,赏山要师朋,赏水要……”
  银兰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语,冷著脸道:“够了,废话一堆,你到底想说什麽?”
  香逸雪眨眨眼睛,卖弄风情地道:“唉,真是个性急的人,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银兰冷下脸子,严厉道:“我没工夫听你废话,省下你多余的话,直说重点!”
  梅风咳嗽一声,道:“他的意思是,你挑的地点他不喜欢!”
  银兰霍然转身,一挥手道:“既然如此,地点你定!”
  香逸雪笑眯眯地道:“哎呀,师兄你真是体贴,正合小弟的心意!”
  白湘水嘟囔道:“直说不就行了,兜这麽大圈子,我也没听懂呀!”
  香逸雪温柔一笑,道:“看在你真心求死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天水山庄断後别怪我!”
  白湘水摸摸脖子,嘀咕道:“真自信!”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废话少说,时间地点?”
  香逸雪似早有准备,悠悠地道:“三日之後,子时,抱月楼!”
  白衣少年额上青筋跳动,按著剑把的手握紧,眼中杀气冷冽。抱月楼是镇上青楼,子时在青楼决斗,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白湘水愕然,梅风皱眉,两人一齐盯著白衣少年的手,毫不怀疑那小子拔出剑来,把香逸雪刺出几个洞来。
  偏偏笑师叔带著巡山弟子经过,廊下张弓拔弩的架势,弟子们纷纷投来好奇眼光。
  察觉气氛有异,笑依晴柳眉倒竖,叱道:“你们在做什麽?”
  梅风跟白湘水推搡,嬉笑打闹道:“没什麽,我们正在赏月!”
  笑依晴凝视银兰握剑的手,冷冷地道:“赏月?我看是有人想要拔剑?”
  银兰闻言垂下手臂,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笑依晴眼睛扫到香逸雪,香逸雪将她请到一旁,摇著扇子低语什麽。
  笑依晴听著听著,眼睛明亮起来,惊喜地道:“真的,你没看错人吧?”
  香逸雪合上扇子,摸著扇骨,反问道:“天下间,有几人能有这梅花胎记呢?”
  笑依晴沈吟片刻,当机立断地道:“宁可找过不可错过,我这就下山寻他,多谢你了!”
  香逸雪圆滑地道:“师叔客气了,师叔的事情,自是我香逸雪的事情!”
  笑依晴撇下弟子自己走了,巡山弟子继续巡山,没了师叔跟在一旁,巡山的任务反而轻松。弟子们投来友好的目光,香逸雪跟他们熟络的很,招呼过了又回到廊下。
  气氛缓和一些,香逸雪望著银兰,懒洋洋地道:“怎麽,你不敢来吗?”
  银兰按下拔剑冲动,怒道:“我不去污秽之所,你不想决斗就明说,何必约在这种地方。”
  香逸雪坏笑道:“咦,我觉得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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