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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时节,又逢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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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玩游戏的!我真的需要钱。”我绷不住高昂的头颅了,我缓缓地、缓缓地把头垂下来,像赴死的囚犯临刑前走过挂绞架的楼梯。
“哦是吗?那你说说来这是干什么的?”
“……陪人玩的。”
“哦儿童游乐场是吗?”
“——不是的,是陪男人上床的!”伪装成天鹅的头颅完全伏下了,任路人踩踏,如果不这么说,我一定会被立刻赶出门的。我必须讨好他们。
萧老板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她和身边的副手交换眼神。副手像是跟她争辩了几句,她用手势示意他打住,然后她望我——
“去换身衣服吧,你闻不到自己一身的的油味吗?”像是好心好意地说,但配合着嗤笑的表情,她的话听在人耳朵里总不那么让人舒服,总带着种揭人短处的恶意。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她可能真的是为我好吧。
本来很悲伤的事,被她一戳,却很寻常起来。是啊。我麻木地想,不就是陪人上床吗。又不是没有陪过。
在更衣间换上衣服,很笔挺的布料,雪白干净,穿在身上,很合身,微微抹上发蜡把头发往后梳,精致的手表,手工鞋子……脸上被抹上了显白皙的粉,最后还要喷上点淡淡的香水。
一系列的打扮,我觉得真是浪费时间,浪费接客时间。以为他们会很有效率,收个人就赶紧推出去,结果却像老牛拉车一样不急不忙。
我乱七八糟想着。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不知道为什么弄这些鬼名堂。
——我被再次领到那两位面前时,他们正在轻声交谈什么。
当我来了。
他们突然不再交谈。望着我,不再说话。
第44章()
须臾后,萧老板娇媚地瞥了助手一眼,风情万种地托着香腮,自言自语一样喃喃:“我的眼光果然独到。”
我觉得这女人在古代应该能做成奸妃那种级别的,整天说道:“那是极好的”,“这是不错的”。指指点点,点点指指。
我伸手去挠头发,总觉得涂了发腊后全身像有毛毛虫在爬,很不适应。
“不准乱碰。”男助理站起来,打掉我的手,他像看顾一件家私一样看着我,示意我跟他走。
“我们要去哪里?”我犹豫地来来回回看这两个人,提防着他们把我卖掉,这兵荒马乱的,这种黑店不晓得做不做人皮生意。
“跟我走就是了。”他继续彬彬有礼地回答。并打开门,门外,五光十色,像通往地狱。
能不去吗?能不跟着吗?……都不能啊。
只有我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没有人可以保护我。
那是一个圆台,高出平地大概两三米,四周有柔和的光线打下来,使整个圆台朦胧而光泽神秘。圆台以外的每个角落都是黑色的,没有声音,好像都是空的。
这是个像剧场一样的地方。
我被男助理丢在这个斗兽场,是最下贱的奴隶。所有的一切不甘和努力,好像到今天就是个头了。因为最终还是堕落到这一步。我的手心里还有好几条黑色的油印子,干活时嵌在皮肤里,很难洗出来了,我神经质地搓着干涩的手心,想要消灭以前的印记,因为从今往后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突然想起叶挚浩,真奇怪,在这个时候,会想起他来。随着他的消失,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个人了。可突然,想到他,想到在那场噼里啪啦的火焰中,他出现的身影伟岸而值得依靠。
也许这次他还会再出现……
“开始。”有声音从黑影里传来。
我张望着四周的黑色,我不知道这些地方藏了些什么?!是跃跃欲试的暴力和蛮荒。
我丢掉羞耻心,麻木地按照男助理刚才教授我的步骤去做,麻木地站在圆台中心,麻木地解开了自己第一个衣服扣子,后面的一切都很快速,就是人关键要丢掉羞耻心,没有羞耻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解开了西服,扔在脚边,然后是解衬衫,光天化日下解自己的衬衫,供人玩赏,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今天全都做了,我缓慢地解着纽扣,但实在做不出要求做出的慵懒勾人的动作和姿态来,事实上,我在发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我哆哆嗦嗦地像个不灵光的老太婆一样解不开自己的扣子,我竟然又想起了叶挚浩,像起这种时候他都像饿虎扑羊一样扑过来扒光我,吃掉我,我甚至来不及太多尴尬和忏悔!该感谢他的头脑简单?没有妓院这些花俏。
我哆哆嗦嗦地和纽扣继续争斗。不是我死就是它亡。
黑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我这场搏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可怕……
我很害怕。害怕被这些人伤害。
我的肌肉完全僵硬了,机修工的身体是结实的,我也不瘦弱,就是使不上力气。
——“解开下面。”一个非常好听的充满男性磁性的男声从正对我的方向发出来。一个成熟的男人才能发出的□□的声音。完全陌生,从没听到过。
第45章()
可是、可是他们说只要露下身材就可以了,像是猪牛过检疫关一样,没有人告诉我要在圆台上表演脱衣舞啊!这不是*裸地侮辱人吗。我愤怒地停下手指,对着黑暗处摇我的头,我只是来找一份工作,这里不行还有其他夜总会,这里的花样这么多,我玩不起。
黑暗处直直丢过来什么东西,随之而起的是“哐啷啷……”一系列清亮的振动声,就砸在我的脚下,这个声音好悦耳、这个声音简直就是我以前读过的教会学校教导的福音,这是好多枚大洋撞在一起的声音!我不由腿软,再也没了志气地蹲下去,去捡那个袋子,只有手摸得到的才是真的!我像耗子偷吃面包一样提防着四周,一把把袋子捞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我已经穷疯了,真的没有礼义廉耻了,怀抱里沉甸甸的东西硬得硌手,喜悦泛上心头,我掏手进去,摸出一块,捏住中心,在清澄的光线中对着自己的嘴,鼓起腮大力吹了一声,清亮的振响宛如天籁,这是银大洋无疑。我的手一点也不哆嗦了,充满了喜悦。
黑暗处一直无声地看我表演。
我紧紧攥着装大洋的袋子,一边光裸着上身解裤子,此时再无任何犹豫,不是每天都能碰到这样的阔绰客人的,有着金钱的助力,我顽强地克服了自己的心理弱点,表演我该表演的。
——我不知道黑暗那端到底是什么,潜伏在那,光线干净而清澄,有点像早晨的朝光馆,四周安静无声,四下皆是黑暗,无处可逃,惟有抓在手心里的钱无比真实,我将它们紧紧搂住,搂在胸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保护住它们,我想起妈妈,想起我爱的人。
不能再让任何一个离开我了。
“由我来保护你们……”我轻轻自语,像个盗版的女神,像个弱智一样。
极度弱智。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哭啊。堕落到男妓的地步,也不能够服软。扒光衣服可以,但不能哭。
我微微笑,面朝黑暗。
脸颊冰凉,该不是泪。
第46章()
耳朵里已经什么都听不到的。反正也没有什么想听的。
扒拉着自己裤子,专心脱下面。
——也不知道从哪传过来一道刺眼的光线,我挡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我看到外面有个一身戎装的男人正在凶猛地踢踹大门,光线就是从门破的地方射进来的。他还一边大呼小叫、骂骂咧咧……
都是我听不懂的话,方言“咋啊咋”的。
这泼妇一样的男人?我认识吗?
圆台和黑影反正都混乱了。光线剧烈摇晃,它照耀下所有人都光怪陆离。
严羽梁吗?那个泼妇?
他终于踩踏进来,然后像匹烈马一样冲向我,我抖抖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把钱袋偷偷藏到身背后。
那匹马冲向我,快速地拾起地上衣服,胡乱裹住我,然后就气得要死地拧了我腰两把,“让你脱你就脱啊?你要不要脸!叶大哥怎么看上你这种孬货?脸涂的就跟个鬼似的。”
严羽梁吼我!足足把被震撼住的我吼过神来。
啊发生了什么事?我抱住自己头,蹲下身体,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严羽梁继续嘴里不干不净、他把头上的军帽猛地挥到地上,就转向一直寂静无声的黑暗处,暴跳如雷:“你这样有意思吗?妈了个巴子,怪我嘴贱怎么会把他告诉你了。我答应叶挚浩保他周全,你当时也是亲耳听到的,大哥!”
——“见到司令,连军礼也不行吗?”
这时候,黑暗里响起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冷得像结冻的冰一样。
严羽梁随之冻结在那。我看得出,他怕那个男人。但是为了我,真正是为了叶挚浩他也豁出去了。他只好,双腿“啪”地笔直站立,手贴裤缝,抬起右手,中指对准头颅一侧,恭恭敬敬喊:“少帅!”
……什么?我蹲在地上,仰望张学浚,仰望黑暗,仰望跑进来的萧老板,仰望所有人。惊骇无人色。
少帅,不是只有一个吗?
好象跟严羽梁名字只差一个字的男人。
那个人。
少帅。东北王。
严羽栋。
第47章()
是、是严羽栋!是报纸上那个?是留声机里那个?是社会上谈论的那个?
那个随便就践踏别人尊严的家伙吗?
——现在这样,是一出悲剧,活生生演变成闹剧的意思吗?
我受到刺激太大,活生生傻住了。
眼前这位,是从哪跑出的梗?如果我连严羽栋是谁都不知道,那我就是故意装傻了。可问题是,严羽栋会来命令你脱掉下面?会调戏你?看你笑话?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什么见鬼的鸳鸯蝴蝶派那帮人笔下的历史同人好不好!我蹲在地上,头脑像在被击打过后、一片白茫茫雪花。
“怎么,今天军事学院很轻松吗?你还能跑来这里?”那个隐没在黑暗里的男人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那个火光点不疾不徐闪动着,男人徐徐说:“不是少帅,是上将。”
“是!上将!”严羽梁维持着敬礼的姿势,声嘶力竭在那边喊。
喊什么喊!这种人也配当什么上将,那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就以看男人女人脱衣秀来填补无聊时间的人,少跟我讲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你们只不过是在仗势欺人!我当然不敢喊出来,只抱起衣服慢慢站起来,精明了一下,慢腾腾躲到严羽梁后面。
第48章()
“严……严老板,今天这个是新人,他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和他置气。”萧老板一路跑过来忙着打圆场。一边瞪我,暗示我在土豪发飙前快滚。
我犹豫了下,去拉张学浚,他还一笔一划地在行着军礼不敢放下,我拉不动,这也太呆了吧,这种时刻就算是亲兄弟在一起也很尴尬,在夜总会里亮出军官身份本身就是大忌,看上去就像是、都来嫖的;不管怎样这次欠严羽梁一个大人情了。我已经完全忘记严羽梁刚才说了什么,比如什么把他透露给他,比如叶挚浩的名字也冒出来了,我现在就是喜出望外、老天见怜地急于滚出这。
严羽梁不走。不仅不走,反而更中气十足地喊:
“报告将军,有工商联组织在省政府面前示威。指挥官带我们前去维持秩序,我们劝说无效,请您指示——”
直到这时候,那烟的火光才被一弹到地,火光灭了。
那个男人直到这时才徐徐从黑暗里走出。
第49章()
严羽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好象他的出场方式就应该很劲爆、夸张、夺人眼球,撑满凡人的各种想象空间。
现实,是残酷的。他出来的时候,天没打雷也没下雨。只有我等凡夫俗子各个心怀鬼胎,蠢蠢欲动。
他眉宇之间的和严羽梁有点相像,一张很洋气的脸,个子高挑,穿着黑色皮衣,黑色马靴,拇指上佩着翠绿的玉扳指,走路姿势是比他弟弟沉稳许多,更有军人架势。
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个男人一股子不急不忙的架势,好像万事城府都在他心中。
我躲在严羽梁身后,窥伺。
他走到严羽梁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讲话:“你们指挥官就是个爆脾气,上次在沈阳就搞什么封锁道路,也不听听商户提出的要求,你回去跟他讲,以让步和安抚为前提,如果他再敢乱来,别指望我这次给他兜底!”
声音倒是醇厚,像个北方汉子。
严羽梁这才放下了手,回答了句是长官。
我实在没办法把刚才掷地有声的男子和最早看我表演的客人联系在一起。但不管怎样,我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是对的。是英明的。姿态是开放包容的。所以一下子我对他有了点改观。
这时,他似乎也才看到我,他只是望了我一眼。非常轻蔑。
“就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那是怎样一种刻骨的轻蔑啊。
我张口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我一直是个没有价值的人。还妄想凭脱衣服来赚钱。我默默地穿自己的衣服,胡乱地用手抹抹自己画得和猴屁股一样的妆,低着头不好意思吭声。经历这么多风吹雨打,艰难困苦,我居然还是面子薄,怪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
第50章()
这时候,一只手重重拍打我的背,让我挺直挺直!我被击打的生痛,才看到又是严羽梁在打我,他边来劲了边对藐视我的上将说:“大哥,这家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很努力的。”
“努力什么?努力勾引男人?”严羽栋笑笑。
“……”我无语。好毒的舌。但也没错。
我的衣服现在也穿好了,我就抖抖瑟瑟问严羽梁我能不能走了,这间夜总会是不能再来了,换个地方上班吧,唉,卖身也挑不到好地方,运气好差,正好给逮住。我也不敢直视严羽栋,人家是记录进国家发展历史轨迹的男人,跟我可不一样。
严羽梁拉我到一旁,从衣服口袋里摸摸索索掏出几样东西,塞到我手里,我手心一冰,我张开手心看,那,那竟然是妈妈的药!冰凉是因为只能存储在冷库里,在常温里会挥发很快。
“你怎么会有这些?”我欣喜若狂,我抓住严羽梁的手,弯下腰,简直要给他跪下来。
严羽梁拉住我,骂说说:“我最讨厌你这毛病,动不动就跟奴才一样要给人跪给人睡!拜托,你要是跪下来,你男人肯定要揍死我,他可比我暴力多了。”
啊……什么、什么男人啊,不懂。我歪头,装死。
“怪不得他说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会打你,要是我,我更忍不住。”
虽然只是打咽喉这类小打小骂,但换做你试试?整天被凌虐试试?在床上□□得全身都是青紫伤痕,这甜蜜?享受吗?精神上还不停打压你,谁愿意就谁来试!——千言万语,但是想到我和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他们交情深,我也不能真正去说出来,只有化为一句:“谢谢你,羽梁。你是个好孩子。”
“……你有病啊!才比我大几岁?”
“药是他给你的吗?”
第51章()
我问严羽梁。此时心中多半知道答案,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懵逼的样子,问药是不是叶挚浩给的,好像这能洗白自己一样,我从心里不想对严羽梁承认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我希望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现在在哪?现在怎样了?”严羽梁永远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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