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鬼走阳-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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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兴才没有这么凶横。”吉普不依不饶。

　　　　“我知道你从来不穿内裤，这点可以证明我不？”

　　　　“……简兴？”

　　　　“嗯，是我。”

特别篇：石黎勋（）　
战火的烽烟在黄色的大地上冉冉升起，一把大火，它烧干净了一座城池，还有万千生人。

　　　　仅有几支逃逸的难民，苍蝇一样徘徊在城池附近，寄希望于大火能留下几分情面，可以供得几口果腹的食来。

　　　　可惜苍蝇们没想到，自己瘦弱不堪的肉也会有人惦记，于是在大火熊熊燃烧在凤翔城的第四个夜晚，难民的营地遭到了匪帮们的袭击。

　　　　人影散乱，血液飞溅，在高头大马的嘶鸣声里，锋利的快刀劈在了难民们的头上，较之唐军更加恶意的屠杀展开了。

　　　　当然里面还少不了罪行之中最最常见的***匪徒们会有选择地掳走稍有姿色的女人，留下那些不入眼的，在黄土高原的凌冽西风里，大火烧垮的城门楼下，就地了事，最后走的时候替她抹了脖子，算作嫖客最后的偿薪与良心。

　　　　他的母亲就是这么死的，他这么猜到，因为当他从填满了木炭以及死人的地窖里钻出来的时候，他的娘就已经像熟虾一样蜷缩在地上，唯有脖子旁拖出来长长的一道血流……

　　　　劫后重生从不意味着死神的走远，漫无目的徘徊了两天之后，他的饥饿驱使着他吃光了所有他能够到的死人的耳朵，让他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于是经过一夜的准备，他揣上了两块焦肉，眼里盯紧了墨色的云层里带了点鱼肚白的方向，启程了。

　　　　他跨过了战场和焦炭，帝国的死士与战马雕塑般岿立不动，他们统统保持着生前沙场战敌的热血与气概。只有乌鸦、秃鹫、和饿狼才敢侵犯他们的威严，会将他们剥开，吃成白骨，拉作粪便。

　　　　扒拉着一块半埋入血液烂泥的镶金华贵圆盾，他才勉强爬出了阵地，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眼，原来食腐的畜生们刚刚醒来，并重新聚集起来，开始享受难得的盛宴。

　　　　天上的乌鸦，龙卷状的云似的，乌压压一片，压盖在天空，鸦群的中央，一直巨大的鸦人降下来，足有楼房高，手持着拐杖，人一样在凤翔城里游走。它的颜色墨得发亮，走过一片又一片的街道，把无数的游魂收割，并吞吃到肚子里去……

　　　　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也不觉得意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朝东方蹒跚而去。

　　　　再睁开眼时，头顶凶猛的太阳，照得大地一片炽热，光芒万丈千丈刺得他更加睁不开眼，热浪蒸腾，几乎都要使他晕厥。

　　　　就在此时，人声嘈杂起来，他虚弱地抬眼四顾，就看到七八个游勇残兵，驱马狂奔在长安官道上。

　　　　领头的是一匹高头半瘦的马，马儿鬃毛焦糊，口里吐着白沫，红着眼，一路绝尘而去；它的主人也红着眼，催赶着，皮鞭子死命抽打，只把健硕的马臀鞭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吱——”寒光一闪，领头者的一位随从应声惨叫，捂着胸口滚落马下，群蹄践踏，于漫起的黄土沙尘里当了亡魂。

　　　　那边山岗，先是三只金色锦缎旌旗入眼，迎着风猎猎作响，把“石”字招摇地威威风风，旗下人头攒动，纷纷越过山岗而下。

　　　　金鞍的白马上面，将军神采奕奕，浓眉重须，头戴虎皮纹兜鍪，身穿长袍，护肩胸甲装之上，颗颗蟒鳞罗列；虎头铜带在腰，飞马长靴蹬鞍，长袍下沿一圈红色板甲暗藏，一副凤羽长弓，绑了一袋乌木硬箭。

　　　　将军取箭弯弓，大喝左右一声仔细看着，一发响羽铁箭，划开晴空，射穿了领头马的前膝，下一秒，红鬃马哀哀嘶鸣，脚下一软，大脑袋扎进了土里，把鞍上的主人甩飞了出去。

　　　　“好！”一发成事，那边的部队里随即爆出一声声的叫好来。

　　　　而这边，见主人摔落，随从自明求生无望，纷纷拉住马头，回身成列，挡在自家主人身前。

　　　　“哈哈哈，谁能替我拿下李从珂？我重重有赏！”大将军话音未落，三骑便从阵中飞出。

　　　　三位将军，个个兜牟深隐其面，威武若不可陵。或持盾举刀，或一方画戟在手，或一直红枪在前，飞马杀到，与作困兽之斗的残勇们虬斗起来。

　　　　手起刀落，就是一只头颅飞舞；一方画戟横扫，就是人马一同骨肉分别。三骑突入，好似狮子迅击；三将之勇，触则披靡。

　　　　大将军在马上观看，颇为满意地叫好鼓掌，又看了眼身边同乘的锦衣小少年问道：“黎勋，你怎么不和杲儿、睿儿两位哥哥一同争个高下啊？”

　　　　听闻此言少年拱手回答到：“回禀伯父，二位哥哥锋芒毕露，气力盖世，张将军更是勇冠三军，威震四海。黎勋是为小辈，不敢与之争锋，自觉于此静羡三勇，摇旗呐喊才是正解。”

　　　　“哎——”石敬瑭摸了摸侄儿的头说道：“傻孩子，我是为了给你赏赐才故意这么说的，这三人贪功急利，在你口中倒成了理所应当，你父亲要是还在的话，见我从不给你赏赐，会怎么想我这个当伯父的啊？”

　　　　少年安静地听着，皱着眉头，眼神游离了开来。

　　　　这边话正说着，那边，红枪将看来更胜一筹，一连挑了十来个骑兵，径直来到半死不活的李从珂面前，垂下一只套索，套住了他的脚踝，并把他一路拖行到了石敬瑭面前。

　　　　“不论怎么样，今天是个大胜的日子，想好了自己要什么啊！”石敬瑭对自己的侄儿这样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命令的意思，见手下爱将拖来了李从珂脸上重新摆满了笑容，“张将军果然不负我望！先记着你一大功！”

　　　　“石大人，卑职理所应当。”

　　　　“哈哈，好了，你们几个都先退下吧，我要好好问候我的老朋友。”大家都知道石敬瑭的脾气，便纷纷直接回营了，石敬瑭也只留了自己的侄儿石黎勋在一旁候着。

　　　　眼看人走干净了，石敬瑭方才下马，摘了一只水囊走到满身是伤，披头散发的潞王李从珂面前，“潞王，好久不见啊，来，快喝点水。”

　　　　“石敬瑭……你！”李从珂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了嘴边靠过来的水囊，“无耻小人！当初约定好了一同造反，助我夺下李从厚的天下，怎么事到临头，你却出尔反尔，带兵攻我？”

　　　　石敬瑭做到了地上，自己喝了口水，说道，“我们两个当了这么久的兄弟了，先帝好不容易打下了基业，你这样搞不合适吧？”

　　　　李从珂冷冷笑道，“哼哼，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才会被你设计陷害。现在天下少了我这样一个能与你逐鹿的角色，你满意了吧……”

　　　　“哈哈哈！老李啊，还是你懂我，我石敬瑭为你们汉人打拼了一辈子了……”说着给李从珂喂了一口水，“老伙计，看破不要说破吧，我会在你老家卫州，好好安葬你的，黎勋！送你珂叔一程！”

　　　　“是！”少年，向前一步，腰间玉剑飞出，潞王李从珂从此尸首分离，一命呜呼。

　　　　“愿你走好。（契丹语）”石敬瑭把他的头颅那锦缎包好，别在马腰，看向侄儿，“你现在可以同我讲你要什么了。（契丹语）”

　　　　“我想要个奴隶，就那个。（契丹语）”石黎勋指向一边，默默地看完了整个事件的他。

　　　　“这个简单（契丹语）”石敬瑭随即向他一路走去，大手一挥提走了还在发愣的他。

特别篇：一入石府，身世成迷（）　
他被扒光了衣服，畜生一样屈辱的被同样遭遇的官奴们赶到一处。

　　　　腊月十三的日子里，院墙外的达官贵人们还在放着炮竹，他们则在院子里接受着一桶又一桶的刺骨井水的洗礼。

　　　　等一群孩童被淋过七八桶之后，领头的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可以了，“大家先不要打水了，累出了汗，还给这帮小子解暑可不是事儿，来来来。”领头的主簿官员拍拍手，“大家都先休息一会儿，别把有瘟的给淋倒了，惹得上头不高兴。”

　　　　“多谢主簿。”剩下的手下们收了手，纷纷走回屋子闲聊、喝水去了。

　　　　主簿则一个人站在裸童们面前，闭目养神起来。

　　　　一道穿堂风，夹杂着几个雪星子，横扫而过，登时，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便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像这样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后来，三十多个孩童，只有不到二十个依旧活着。

　　　　他也在活着的孩童之中，尽管自己抖地像个筛糠，发紫的嘴唇也被咬破，可他就是站住了，绝不肯倒下。

　　　　“嗯~”主簿眯着眼看差不多了朝手下吩咐道，“你，快去把少爷小姐们都请来。”在小吏走后，院子里其余的人立马围上来，抬走了死掉的，给活下来的裸童们擦干净身体，穿戴好衣服。

　　　　“咳咳——”主簿清了清嗓子，“恭喜你们，从今以后，大家就同为石府的同事了，以后跟了各房的少爷、小姐，自己都尽心尽力地好好伺候好各家的主子，指不定我以后还要仰仗你们呢，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大家个看造化福分吧！”

　　　　院子的大门打开了，先进来的是各房的家仆，婢女然后才是穿金戴银，施粉涂黛的各房奶奶。在她们身边身后又会跟上自家好几个小孩儿，男男女女，叽叽喳喳，十分吵闹。

　　　　见到主子，主簿的嘴脸当然又是另一幅了，隔着的女人们面具一样的化妆，他竟然还可以准确无误地叫出她们的名字、辈分，一个个客客气气地寒暄过来，受尽了女人们的欣赏。

　　　　在他们的对话里，他明白了，原来，今天是石府里给各家小孩，招收贴身侍从的日子。只是因为大多数的孩子还小，有的小姐还不方便出闺房，所以就由她们的母亲、额娘便来代劳了。

　　　　“呀，这娃儿真俊。”一位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年小妾走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脸仔细看了起来，“王主簿，这孩子没人要吧？让我带走可好？”

　　　　“额……”主簿脸上奉承的笑容依旧，“少奶奶，这个恐怕……”

　　　　“什么意思？这娃儿谁先选了？”

　　　　这位小妾是石敬瑭的儿媳，而且或许是石敬瑭最宠爱的儿媳，各房里都有风声，王主簿不敢马虎，“这奴隶是黎勋大少爷带回来的，我想……”

　　　　“哦，他啊。”小妾在听到是石黎勋之后翻了翻白眼，满不在乎，“石少爷也算是我小叔子，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侍从，说明他不会缺这么一个猪狗下人的。大不了我改日送两个丫鬟给他，叫他好好学学手艺倒是真的。”

　　　　王主簿听在耳里，自己则是一番心惊肉跳，没想到这恃宠的小妾，居然敢开这种玩笑，面忙哈腰，一溜烟的跑了生怕再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哼哼，我说的怎么不对了？这么俊的小奴，不知道的还以为石黎勋喜欢屁股眼子呢~”小妾倒是满不在乎，拉住了他，准备离开。

　　　　“你说，黎勋喜欢什么？”不知是巧还是如何，石府的主人河东节度使，八藩马步总管——石敬瑭带着他侄儿来挑奴隶，走到门口正好听见了这小妾在此胡言乱语，于是怒气冲冲地拔剑冲了进去。

　　　　“你说！黎勋喜欢什么？”石敬瑭拔出剑锋，对着小妾的下体就刺，鲜血瞬时间便染作一片，院内其余的人看他发怒，无一例外，不论高贱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哼！”石敬瑭划烂了小妾的脸，还不解气“你是重睿的小妾？哼！”说罢，便转身离去，看样子是找他儿子石重睿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任然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时候一位白衣少年跨过小妾的尸首走了进来，将自己的白貂披褂盖在了小妾血肉模糊的身上，吩咐一声“王主簿？”

　　　　“额……在，在！”那人刚忙从地上一路连滚带爬，“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那个孩子呢？问出他叫什么名字了么？”

　　　　“大少爷，他在那里，他说他没有名字，原来是凤翔城里的一个平民，父母都在战乱中死去了。”

　　　　听完，石黎勋走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没有名字？那也总得有姓吧？”

　　　　他已经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石黎勋从怀里掏出一枚东西，拿出一把匕首，在上面刻了起来。

　　　　叮当一声，石黎勋把金牌丢在了地上，“拿好这个，现在跟我走，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从了。”

　　　　他抬起头，拿起了这块纯金镶玉的名牌，一个“音”字正刻在上方。

　　　　——后记——

　　　　李音在手里把玩着那块带了将近一千年的金牌子，目光飘向了远方，心头的思绪万千，最后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哀叹。

　　　　“李大人——李大人——”小雨拿着生死簿轻声喊道，“李大人，南方吴、魏二地，十一郡的各地通判、法曹都已经聚集完毕了。”

　　　　“嗯，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李音挣了挣精神，随着小雨带着身边的夜叉们一起走出了重修好的黄泉客栈，来到众人面前。

　　　　各个法曹城隍判官身后是一辆又一辆整整齐齐，排列有序的囚车，里面正关押着各类恶鬼，怨灵，个别强的现在还可以捱住夜叉的棍棒，疯狂咆哮闹腾着，数量庞大，几乎近千。

　　　　“各位同僚，今天是这条阴阳路收纳幽魂的最后一个日子，我们最后的任务也就是押送完这批恶鬼。”李音大呼一声左右，“小的们！”

　　　　“有！”

　　　　李音长剑朝西方一指“开鬼门！”

　　　　“是！”西方的结界尽头，黑色的虚空大门被缓缓打开了，就像是个大型的漩涡一样，向内看去一片漆黑。

　　　　“启程！”随着李音发号施令，押解的队伍动身了，大力鬼们一个一个在各个阴曹的簇拥下，有序地拉住了囚车，往阴间走去。

特别篇：押恶鬼，身陷铁鸡岭（）　
余孤地狱各别业招，或多或少，或二或一，所止差别多种，处处不定。或近江河山边旷野，在地下空及余处。

　　　　这种无定处、单个存在的地狱据说有八万四千多个，十方阎王给鬼魂撤下了天罗地网，到处都跑不脱。

　　　　可世界上从没有绝对的事物。在李音押着最后一批恶鬼离开阴阳路，穿过结界走向酆都城池的路上，暗影与杀戮已经隐藏在了地狱的火焰与深渊之中。

　　　　“所有人都保持警戒！”李音身胯一匹烈焰骷髅马，在队伍前后来回穿梭，提醒手下士卒注意周边动向。

　　　　很快所有的囚车都穿过了结界来到了阴间，各个城隍法曹也为此稍稍松开了口气。

　　　　别桥判官的坐骑是一只红冠子大公鸡，跟在李音身旁，“李大人，从这里到鬼都距离也不远了，我们劳累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李音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笑容，“是啊，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不知道石大人，现在如何了，也应该可以休息休息了吧。”

　　　　“嗯。”别桥判官心念一动，驱了一下脚下的公鸡一路跑到队伍前头，“啊！各位！再往前翻过铁鸡岭，渡过黄泉咱们就到酆都了，大家加把劲！李大人请大家喝酒吃肉！”

　　　　“好！”听到“酒”“肉”，队伍的士气大振，气氛好好地活跃了一番，大家也不再这么凝重，鼓足了干劲，一齐往酆都大道上赶去。

　　　　“啊哈哈，怎么样，李大人你可要请我们喝酒吃肉啊~”几个关系好的都围到了李音身边调戏开始他。“罪魁祸首”别桥判官则一脸贼笑，吐着舌头在旁边，怕被李音打了。

　　　　“……”李音摇摇头，也不气也不闹，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