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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如梦2(清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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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婉然,我为什么要放手,老八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他的动作忽然变得迅速而有力,将我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中。


  我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心也阵阵的痛了起来,不知是为了他这样伤人的话语,还是为了他的行为,用力的踢打他,却只让他的力道便得更野蛮。

  “八阿哥可以又如何?他可以不当胤祥是弟弟,你也可以吗?”在胤禛将我猛的转过身来时,我说。女人的力量和男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微弱了,不过说到用语言做武器来伤害别人,女人和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胤祥是胤禛惟一的顾及,他可以伤害我,伤害其他人,却不能也不会伤害胤祥,这就是今天他情绪变化无常,举止反复的根本所在,而我能够用以自保的,便也只是他心里这微妙的情绪了。

  他不断靠近的面孔在听到胤祥的名字时停住了,既而,我感到他手臂上的力道也一丝一丝的消失了,很多我从未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情绪逐一闪过,终究,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婉然,你在害怕什么?”他问,语气意外的温柔。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反问,我的确是在害怕,只是,却不要承认。

  “你忽然抬出胤祥,难道不是你在害怕?”他笑了,“婉然,你永远这样嘴硬,只是,你还不十分了解男人,当他真的想要的时候,没什么可以阻挡他,最亲的人也不行。”

  我的心一沉,只想在这一刻找个东西敲昏他,好夺路而逃,只是,这简陋的室内,又哪里找寻合适的武器呢?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要你,也总要你心甘情愿的。”他退开一步,“如果要强来,机会早就有。”

  “如果羞辱我是你的乐趣,那么请继续,如果你尽兴了,现在我要走了。”我想,这一刻,我已经出离愤怒了,和胤禛的相处,并不是全无愉快的回忆,最起码养心殿相对的时候,我和他还是很平和的,平和到我以为,也许我们可以算做是朋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形,总能被他用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方式说出来?

  走出茶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狭窄的小巷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光线,我一心只想要快些离开,加上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难免磕绊,会摔交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黑暗中,有人伸手扶我,冰冷的手指,接触间,惊得我几乎叫出来。

  “疼吗?”那人问。

  “与你无关。”我切齿,竟然又是胤禛。

  “对不起。”他却说,一边拉住我的手臂向前走去,一边说:“我发现每次面对你的时候,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很多话,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哼了一声,决定不再开口。

  他却说:“你恨我吧,我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你尽管恨我好了,恨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不准忘记我。”

    这一夜梦境缠绵,围绕在周遭的,总是一片无边的黑暗,我拼命的跑,只是经常跌倒,到了后来,便成了在地上艰难的爬行。

  这个梦我是熟悉的,没有到这里之前,我便常做,场景是从小住的家属楼,明明只有四层,只是在梦中,想要爬上去却是这样的难。

  好多次,我想要放弃了,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可是仍然有如潮水般的恐怖向我袭来,催促着我快一点,快一点,家就在前面了,只要在有几步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里,便安全了。

  只是,四周,仍旧是黑暗。

  我艰难的前行,挣扎着前进,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只向着一个方向。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直到光亮出现。

  “婉然,你怎么了?”有人问我,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那么眷恋。

  前面,明亮处,一个人影出现了,他问我,他向我伸出了手。

  黑暗渐渐的凝结成了沉重的枷锁,牢牢的压住了我,让我透不过气,让我的每一步变得如此的艰辛。

  四周的世界是静悄悄的,只有那个声音仍然在对我说:“婉然,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家,有人在家里等我,等着我,我挣扎着要站起来,只有站起来,才能走得快一点。

  “胤祥,等着我,等着我,胤祥!”

  “胤祥!”


  当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我听到有人在叫“福晋,福晋,您醒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彩宁的脸,她正有些紧张,却又极力保持着笑容的看着我,“福晋,您做噩梦了?出了一头的汗,擦擦吧。”

  热毛巾敷在脸上,我松了口起,大约是昨天折腾得太久了,累了的缘故,竟然又做了这样的梦,“我说了什么吗?”起身,我随意的问了彩宁一句。

  “没有,您只是一直叫爷的名字。”见我一切正常,彩宁也长出了口气,脸色有些微红的笑看着我说。

  “是吗?”我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这一次还真是破例了,只是披衣起身时,却发现那丫头依然在笑着偷瞧我,饶是我的脸皮厚过一般人,这时也有些耐不住了,笑骂道:“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都是我纵的。”

  彩宁一笑走开,自去催促其他的丫头送来了衣裳和洗脸的热水。

  本想再叫人去打听朝堂里的情况,可想到昨晚四阿哥胤禛说的话:“十三弟的事情,我自然会想法子知会你,如今……总之,你还是不要太常派人打听的好。”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这个敏感的时期,我越是什么都不做,才越是帮了胤祥的忙,只是,要让我什么都不做的呆在家里,装成胤祥不过是暂时离京出去办事的样子,以我的修为,暂时还是很难做到的。

  这一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九了,我只期盼着一废太子的风波能够早日平息,事情到了如今,早已经不是某个人可以改变的了,只是再大的风浪,终究也有平息的一日,我们能够期待的,便也就是这平息之日的早点到来了。


  胤禛很信守承诺,到了晚间,果然送来了一个小纸条,纸条上却是胤祥的字迹,“安好,勿念。”

  很久没有这样了,只是对着四个字,便有大哭的冲动,胤祥,何日才能再见呢?

  这样的字条,最终的结果应该是被烧掉吧,我反复的几次将它凑近烛火,却又忍不住抽回手,最后,拿出一个做了一半的荷包,小心的塞进去,然后密密的缝好,放在了枕边,这一夜,该不会再缠绕在黑暗中无以自拔了。 

两天后。
  因为收到了胤祥的消息,心情终归是好的,虽然在宗人府那样的地方,安好的概念很值得商榷,不过看胤祥的笔力,身体该是没有什么,而且既然惦记着我,就不会对生活失去信心,那么,胤祥失去的,就只是暂时的身体上的自由,算了算,一废太子的风波也过去了大半,看来胤祥回家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才是。
  一个人在小花园散步,却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一个说:“这回……可惨了,也不知还有没有翻身的日子,我兄弟急得不行,只是……”声音隐隐的传来,听得不十分真切,只是话题却让我有了听一听究竟的念头,虽然非礼勿听,不过幸喜我不是君子,只是小女子,于是我忍不住走近了两步。
  “这话也不是混说的,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那里就……”另一个声音嘀咕。
  “都在这儿胡说什么,皮痒吗?用不用一个个揭了去。”正听得一鳞半爪,猛的被一声大喝一惊,几乎跳起来,我听出这最后一个声音是德安的,只是,他打断的话题,什么皇上的亲生骨肉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我自然不能出去探听情况,那么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听一听知道情况的人怎么说。
  转道去花厅,命人叫了德安来回话。
  “最近两天,听说了什么吗?”我问,语气尽量控制得平缓。
  “回主子,最近两天,奴才按您的吩咐,并不出去打听什么,所以,还没听说什么新的消息,主子既问,奴才马上去就是了。”德安低着头,不过这词一听,就是准备过了的。
  “也不用刻意出去打听了,就说说这会有什么惨了,皇上的亲骨肉又如何了就好。”我不喜欢他装糊涂的样子,既然喝止别人,自己又怎么会全然不知情呢?
  “这——”德安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忽然有此一问吧。
  “该怎么回事,就怎么说是了,犹豫什么。”我说。
  “是,主子。”德安终于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接着说:“前儿,就是二十九那天,皇上动了大气,据说是在在朝堂上就动了兵器,末了,打了九阿哥两个嘴巴,还打了十四阿哥二十板子,咱们府里头花匠的一个远房兄弟在十四阿哥府上当差,才说起这个。”
  我一时无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同时被打,这其中最可能牵扯进去的,便是八阿哥。我知道他终究还是没有再等待,他花了这许多年时间,苦心在朝廷内外的经营,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呢?即便注定了要失败,即便我告诉他真实的历史,只怕他也是要试试的,结果同过程比较起来,在他心目中,谁重谁轻,一目了然。
  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听胤祯说起那天的真实情形。
  仍旧是为了改立太子的事情,康熙竟然说“废皇太子后,胤眩窃喑曝范T好。春秋之义,人臣无将,将则必诛。大宝岂人可妄行窥伺者耶?胤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旨已败露。著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胤祯到底年轻,加上康熙平时又宠着他,见自己最尊重的八哥出了事情,怎么能忍住,便同九阿哥一起跪下请求,说八阿哥绝无此心,臣等愿保之。
  从胤祯事过境迁后的转述上,我几乎可以断定,当时他的是语气和言辞,恐怕都不合规矩,也难怪康熙当时就大发雷霆,训斥胤祯说:你们两个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两个亲王么?你们的意思说你们有义气,我看都是梁山泊义气。
  跟在康熙身边几年,我完全可以想象他说这许多话的时候,都该是怎样的语气和神态,但是,我仍然有些不能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的。这仍旧该算做是身为帝王的悲哀吧,发生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件事都和家国天下有关,即便是至亲如子女,任何一句话的不慎,也会为自己招来杀身的大祸。
  关于那天康熙抽了兵器要杀自己的事情,胤祯却没有再提起一个字,只是那之后的日子里,他的变化却是那样的显而易见,一个有些任性的大孩子,几乎在一夕之间成熟了起来,而他的名字,也随同他统帅的大军一起,响彻天下。
  十月初二,京城里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张明德的案件牵扯的人越来越多,顺承郡王布穆巴、公赖士、普奇、顺承郡王长史阿禄一并被锁拿。布穆巴更供称张明德曾与普奇密谋要行刺太子,而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大阿哥的时候,却被告之千万不要声张。
  案件涉及到了行刺太子上头,性质上便有了本质的变化,胤禩知道张明德狂言竟不奏闻,当日便被革去贝勒,降为闲散宗室。普奇知情不报,革去公爵,降为闲散宗室。而张明德则被凌迟处死,行刑时令事内干连诸人观看。
  我以为,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便算是一个了结了,该杀的杀了,该罚的罚了,若能就此丢开手,倒也罢了。只是却不想,另一场风波竟然紧随而至。
  十月十五日,三阿哥胤祉告发大阿哥咒诅废皇太子,令喇嘛用巫术镇魇太子,侍卫更是现场掘出镇魇物件十余处。
  巫蛊之术自汉时起,便是最为深宫中帝王所忌讳的事情,想不到自己的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饶是康熙英明神武半生,这时也经受不住这一系列的打击,竟自病倒了。
  整个紫禁城,在这以后的十几天里,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人人都在等康熙的一个决定,我自然也再收不到任何关于胤祥的信息。事实上,这些天我已经命人紧闭了府门,除了偶尔的采买菜蔬外,任何人不准擅自出府一步。
  我始终不知道胤祥这次随扈,究竟牵扯到了些什么,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在这个多事之秋,不再给他招惹一丝一毫的麻烦。
  康熙的病一直到了十一月仍不见好转,大约人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脆弱吧,初一日下旨大阿哥革去王爵,幽禁于其府内,撤回所属佐领后不久,便又下旨,开释了一废太子中被幽禁于宗人府的阿哥和宗室。

“福晋,爷回来了!”这天傍晚,东哥狂奔着一头扎进花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声音颤抖。
  “你说什么?”我反射般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一旁的丫头失手将茶盅子扣在了地上。
  “十三爷回来了,听说是皇上刚刚下的恩旨,这会儿,人只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东哥仍旧激动,只是说话的条理明显已经清晰了。
  胤祥回来了,我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花厅里来回转了几圈,心跳得几乎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一时却忘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在反复的默念着他的名字,胤祥,他回来了。
  “福晋?”彩宁从外头进来,大概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吧,脚步有些急,几乎和正在转圈中的我撞在一处,也幸好她的这声招呼,终于唤回了我的理智,把她从门口拉开,我开始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府门口。
  红漆的大门正缓缓打开,府里的下人跪了一地,我加快了脚步,原本不长的一段路,却似怎么也走不完一般,绵延在脚下。
  胤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身淡淡的天青色的长衫,衬着明亮的眼睛和唇边柔和的笑容,仿佛几个月的时间里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一般,在进了门后站住脚,迎着我。
  脚步忽然有些虚软,不知道是脚下的花盆底太高了,还是我最近太缺乏锻炼,竟有些不能支持自己的体重般,忽然跌了下去。
  “婉然!”耳边是他的轻呼,眼前一花,在膝盖堪堪触地之前,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总是这么不小心,可真伤脑筋呀。”他的声音柔柔的传入耳中,“叫我怎么放心你呢?”他问。
  “胤祥!”我只能呼唤他的名字,却抵挡不住汹涌的泪水,把头埋入他的怀中,让他的气息环绕着自己,心却忽然静了下来,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上,觉得好舒服,也好安全。
  “不哭了,乖,大家都看你呢!” 胤祥的手加重了力道,将我紧紧的抱住,语气却更加的柔和,一边哄着我,一边用下颌轻轻的磨蹭着我的头发。
  将眼泪在他胸前左右蹭了蹭,我才抬头,同时抬高自己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胤祥瘦了很多,目光虽然仍旧澄净明亮,只是其中却添了我不熟悉的沧桑感,这让我的心一沉,更多的,却是心痛。
  手微微的用力,胤祥的头很自然的靠向我,与我额头相抵,我却微微侧头,在他一愣的时候迎了过去,很轻的吻在了他的唇上。
  胤祥的唇永远的温热的,在一愣过后,便迎向了我的,不再容我退却,辗转缠绵间,仿佛天地都已经不复存在,宇宙洪荒,便只剩下了爱恋,原来这便是爱恋,再见的一刻,我忽然了悟。
  “婉然,我想你,好想你。”放开我的唇时,胤祥说。
  “我也是,所以,别再丢下我,无论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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