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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已核对完整版)-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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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么走了,会觉得自己丢下了最重要的东西……恐怕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了。那样的日子,想想我都会害怕……”
  “我挺不了多久了,你不能让我走得这么不放心……”
  我抬起了头,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将他后面的话都掩在了我的手心里。他的眼睛真的很美,清澈的没有一丝瑕疵,象成色最完美的祖母绿,只要落上一丝微光,就会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我冲动的吻上他的眼睛,一遍一遍的亲吻,直到我的唇齿之间弥漫着咸涩的泪水,再也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我自己的:“我听说男子若被一个女子吻了眼睛,今生今世,他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这一个女子,心里就只爱这一个女子,你……信么?”
  “我该说不信的。”他的眼里浮起淡淡的水光,唇边的笑容温柔却悲哀:“这样,你才能一生一世都陪着我,看着你的魔咒是不是真的灵验……”
  “一个都别想走!”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貌似平静的双眼中却蕴涵着即将爆发的狂怒。楚德就站在他的身后,安静的宛如一尊雕像。
  我的手臂还绕在风瞳的腰上。风瞳却洒然一笑,淡淡的开口:“陛下大可不必多虑。我们哪儿都不去。”
  明德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眼里带着类似于痛恨的神情。只不知这痛恨,是针对于我,还是针对于风瞳。我不了解一个人的收藏癖好究竟可以疯狂到怎样的程度,却清楚的知道,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有的人,会乐于亲手毁掉。
  我反而释然了。转过头去,深深的凝视着风瞳,从没想过我死的时候,会有这样举世无双的男人陪着我。都说人在临死前下许下的愿望,是会应验在来生的。那么,我们的灵魂也会一直纠缠到来世吧。
  “后悔吗?”我问他。
  风瞳摇了摇头,唇边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么美的一个笑容,让我忍不住凑过去亲一口。
  他想笑,却在听了我的下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你娶了我吧。”
  “现在就娶了我吧。”我的手臂紧紧绕上了他的脖子:“我不想做孤魂野鬼。”
  “朕不许!”栅栏外的人失控的大喊起来。
  我只是紧张的盯着风瞳的眼。直到那翠绿的眼瞳中浮现出越来越浓的笑意。
  “好。”他说。
  “按我家乡的风俗吧。”我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我的面前,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用我一生中最为恳切的声音认真的问他:“风瞳,你愿意娶面前这个女子为妻吗?不论贫穷或富有,衰老或疾病。都会互相疼爱、互相扶持,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我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开始微微颤抖。此时此刻,在我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只有一个将死的女人,静静的等着爱人的回答。
  “愿意。”风瞳的手也在微微的发颤,他的眼里,是我可以一直望进心灵中去的真实。
  我喜极而泣。原来我也会在婚礼上因为一句“愿意”而流泪。原来这样的幸福真的会让人流泪。
  风瞳温柔的拭去了我的眼泪。
  “该你来问我了。”我握紧了他的手,示意他婚礼还没有结束。
  “你愿意做我的妻吗?”风瞳纂紧了我的手指,轻颤的声音里透出了异样的热切:“直到死也不分开?”
  “愿意。”我拼命点头,想笑,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下来。我扑过去用力的亲吻他的嘴唇,有这样的一个吻,婚礼才算是完满了吧。
  随着我激烈的动作,束缚着手脚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响声。这声音听在我的耳中,却幻化成了教堂悠扬的钟声……
  是最悠扬的钟声。
  随着钟声的敲响,一片艳丽的花海在我的眼前慢慢的铺展开来,高墙和阴暗的牢房都不见了。我们的头顶,是蔚蓝色的晴空,丝丝缕缕的白云悠闲的飘荡在空中,阳光象最温柔的触摸,轻轻的抚过我的脸颊……
  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群一群的白鸽,拍打着透明的翅膀在教堂的上空翩翩起舞……
  花瓣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连空气里都充满了馥郁的香气……
  我靠在他的怀里,仰着头感觉那漫天的花瓣纷纷飘落,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湿润的印痕。用舌尖去尝试,果然是咸涩的。
  象缱绻的泪水,一直绝望到了骨子里去。

  后记(一)

  夜劫
  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象没有生命的石像一般,静静的站在枯树下。
  连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西边的天空中那最后的胭脂红也已经袅袅散开,却仍有一抹动人的暖意残留在越来越浓重的天幕上,宛如乐曲结束后华丽的余韵久久不散。
  在他的面前,是整个府邸中最大的花圃。在白天看来一片姹紫嫣红的秋菊,此时此刻却都沉寂在越来越深浓的夜色中,悄然无声。
  夜风中余香脉脉,缭绕不散。
  手心里的那枚飞刀被握的久了,沾染上了他的体温,也变得暖了。就好象她的手,在冬天里总是冰凉的。要被他捂在掌心里,才会慢慢的变暖。
  明韶的手握紧了飞刀,目光茫然的望向花圃中黑寂寂的一片花海。时至深秋,最耐寒的菊花也已经开始凋零了。每日清晨,园中的小径上都是落瑛缤纷,满目残红……
  他站在这里,从菊花想到草原上她唱过的那首歌,从并洲的王府想到从城墙的雉堞望下去,她那纵马急驰的身影……
  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一颗心却不知何时,变得空空荡荡。
  从不曾想到,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喜极而泣的一声“愿意”时,那些刻意不去留心的往事会在瞬间坍塌成河,轰然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本以为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了……
  却原来那并不是疼痛,而只是麻木……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许拈花惹草,不许接受别人的媚眼和挑逗,除了我,不许让任何女人躺在你怀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筑巢……”的
  “明韶,我们去草原吧,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你亏欠的不是我……”
  “从此以后,你我恐怕连故人也算不上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听说男子若被一个女子吻了眼睛,今生今世,他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这一个女子,心里就只爱这一个女子……”
  “你愿意娶面前这个女子为妻吗?不论贫穷或富有,衰老或疾病。都会互相疼爱、互相扶持,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直到死也不分开……”
  伸手抚过自己的面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润湿。
  “原来,我也会流泪……”
  沉沉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明韶握紧了手里的飞刀,却没有回头。
  衬着天边那一抹冷寂的残红,楚德再一次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疏离。他的周围仿佛罩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若有若无却坚硬如铁,让任何人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何时开始,这个孩子竟和他这般疏远了呢?
  尽管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就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确切的说,楚德从来就不曾刻意的去了解过任何人。对于一个军人,他需要的只是服从。
  然而,他毕竟是自己的外甥。他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和自己一样的。
  他慢慢的走近明韶的身边,却从他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游离在冷漠之外的痛苦。那么深沉而真切的痛苦,宛如冰冷的流水般从他的眼里一直弥漫到了楚德的全身,让他从心底里一惊,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韶儿!”
  明韶垂下眼睑。再度睁开时,眼中的神情却已经冷冽了起来。
  楚德向身后的卫兵摆了摆手:“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
  看到卫兵们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楚德犀利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明韶的脸上,一副静等回答的姿态。
  明韶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恭敬:“舅舅要查的事,已经查出来了。就在今夜丑时。”
  楚德哼了一声,眼波冷冷的扫了过来:“你是怎么看的?”
  明韶没有回答,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紧紧的纂成了两个拳头。
  淡淡的星光下,楚德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冷峭的神情,唇边虽然挑起了一丝浅笑,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狰狞:“他竟然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人劫走——也太不把我楚家军放在眼里。接应的人埋伏在哪里?”
  明韶低低的回道:“北门外黄鹰岗。接到人之后,直接带回烙江行宫。”
  楚德皱着眉头在窗前来回踱步,沉吟良久,双眼中猛然爆出一团骇人的亮光:“既然风云堡的暗侍也是今夜丑时动手,那我们就不妨先让他们斗上一斗。你吩咐下去,让楚雄带几个人埋伏在地牢附近,不论哪一方人马先动手,都不要多加阻挠,一定要让他们把人犯带出地牢之后,再趁乱将那女人杀了……”
  “舅舅!”明韶骇然的望着他,似乎刚刚意识到楚德说的是什么。
  楚德的目光望了过来,冷冷的一笑:“你那点心思手段,当真以为瞒得过我?!大局当前,你若还是这般英雄气短,可就枉费我这么多年的倚重了!”
  明韶又是一惊,抬头去看时,楚德正一眨不眨的逼视着他,唇边深刻的线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残忍。
  明韶握紧了拳头,激荡不定的一颗心反而静了下来。他直视着楚德,声音也变得异样的沉静:“舅舅既然已经看了出来,韶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韶儿只是不明白,舅舅不过是要阻止陛下将西夏带回中京而已,何苦一定要她死?”
  预料之中的的爆发并没有来临。楚德只是蹙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良久,楚德沉沉一叹:“论心机,陛下自然要胜过先皇几分。不过,若论度量……”他微微一摇头,“六爷辅政多年,韩氏一除,他只怕就要对付六爷了。那件事,他心中当真能毫无芥蒂?!”
  明韶肩头微微一震。
  楚德冷哼一声:“就怕是个种子,一切都好,便好。一旦那里不如他的意,便是你我头上的一把刀!何况静王府已经将这女人得罪到底了,留着她在陛下身边,日后终是大患。与其日后受制,还不如趁现在……”
  黑暗中,明韶的拳头纂得很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却从那苍白里透出了一种一样的决绝,竟让楚德的心里也有了一刹那的动摇。
  “带几个人。过了子时出发。”楚德收回了目光,眉头微一舒展,又紧紧的拧到了一起:“要先把埋伏在城外的钉子处理掉——手脚干净些!”
  “是!”明韶沉沉一应。
  楚德凝望着他,眼中闪过些许不易觉察的柔和,随即神色又阴沉了下来。他慢慢的走到明韶的面前,按住他的肩头沉沉的说:“舅舅不是不懂,也不是不顾及你的心意。只不过,大局为重——我要保全的,是你父亲和整个楚家。”
  明韶垂下眼睑,垂首应道:“韶儿明白!”
  “舅舅不想逼你。”楚德按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也难得的恳切了起来:“你自己想想。若是下不了手,就让楚雄去做。”
  明韶缓缓抬起头,双眼之中沉静如水:“既然是了断,那就由韶儿亲手去了断好了。”
  楚德眼中浮起了欣慰的笑容:“好!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我楚德练出来的兵!”
  明韶亦是一笑,眉目之间全然舒展开来。似乎一直以来困绕着他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楚德的心思已经沉入了另一轮算计当中,没有注意到明韶眼中那异样的亮光。他若是看到了,他就会发现,那样的笑容,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那属于一个他不了解的明韶。
  远远的,传来了子时的更鼓。
  从树梢向下望,沉沉的夜色中,地牢宛如一块巨大的糖糕,周围密密麻麻的围满了蚂蚁。
  这些训练有素的蚂蚁都穿着土黄色的铠甲,手中锋利的兵器在火光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明韶的目光望向了地牢附近的几个制高点,埋伏在那里的都是从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相信他们就象相信自己的身体。眼波缓缓扫向地牢西边,那里是一片沉浸在黑暗中的民宅。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隐隐传来的杀气。如果情报准确无误,隐藏在那里的应该是风云堡的暗侍,据说其中有一半是从军中退出的高手,另一半是亡命江湖的侠客——都是多年来风云堡重金网罗的绝世高手。
  另外一侧,阴沉沉的庭院看似杳无人迹,若有若无的杀气却缭绕在无数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那是皇帝明德的暗侍,先皇留下来的影子保镖,只听命于皇帝一人。除了皇帝,亦无人了解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似乎,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静夜中突然响起“蓬”的一声爆响。随即,一团浓重的烟雾在地牢的门口迅速的扩散开来。守卫在地牢门口的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报警的呼喊,就已经软倒在了刺鼻的烟雾之中。
  刹那之间,无数黑色的身影宛如得到冲锋命令的猎犬一般,由暗夜中闪电一般窜了出来,直奔地牢而去,地牢门口顿时乱做一团。
  明韶也毫不犹豫的飞身扑入了战团。
  除非身处战场,明韶很少见到过这般乱成一团的混战——在守卫的眼中看来,眼前的一幕就越发的难解:明明是同时出现来劫牢的匪人,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自己先打成了一团。
  鲜血溅湿了明韶的脸颊,他一脚踢开最后一个挡路的侍卫,冲进了地牢之中。地牢里的守卫已被撕打声吸引到了外面,而那些动作较慢的都已经变成了过道里东倒西歪的尸体。
  到处都是守卫的尸体——明韶的心不由的紧了一紧。
  “当”的一声脆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喝道:“断了!”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粗豪中难掩喜悦之意。明韶冲到牢门前,一个黑衣人正将昏迷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缚在自己的背后。她的眼紧闭着,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看到他,风瞳手中持剑象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般纵身扑了过来。
  明韶挡开了他的剑峰,后退两步,压低了声音说:“动作快点。跟我来。”
  说完,率先退了出去。风瞳收了剑,和身旁的黑衣人交换了一个莫测的眼神,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地牢的外面,混战已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却已然分不出到底谁是谁一派。及至看到了缚在黑衣人后背昏迷的女人,才又一窝蜂般扑了上来。
  想冲中杀出一条出路,竟比预想得还要艰难。
  明韶吃力的挡开面前的刀光,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就在此刻,一个低沉的声音极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中:“放箭!”
  明韶的心刹那间沉到了谷底。一股热血顿时涌上了心头,却连自己都分不清纠集在心中的复杂情绪究竟是因为这意外的埋伏?还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并不被他信任?
  这是楚德的声音。即使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手中长刀团团舞动,将黑压压的长箭一一挡开。一回眸,风瞳正靠在那黑衣人的身边,吃力的抵挡着弩箭。而黑衣人背上的女子手臂却已中了一箭,即使在昏迷中,她好看的眉头仍然象感受到了疼痛一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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