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纪事-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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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身旁一名高壮的老年野蛮人点点头。
　　　　「没错，雪原城落成时，我受伊尔凡族长邀请去参加了典礼。城中专门为索尔大人竖立的雕像，无论神态还是外貌，都和他一模一样。」
　　　　「是吗？」少女咕哝了一句，不再说话。不过看神情，仍是颇不服气。
　　　　这时，那个年老野蛮人笑呵呵的对索尔道：「我是雪松部落的族长奥尔，这是我的孙女维希尔，刚刚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嘛。」索尔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哼！」见他说得亲热，维希尔又忍不住哼了一声。
　　　　奥尔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道：「这么晚了，索尔大人来到我们雪松部落，是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奇普答道：「我们这次来，是想召集一些士兵。」
　　　　「召集士兵？」奥尔微微一惊：「为什么？」
　　　　奇普很快把得知兽人伏击野蛮人军队，被己方发现，以及和伊格纳还有巴克分散去附近的部落召集人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道：「不知道你们的军队什么时候就会落入圈套，情况非常紧急，族长最好立刻就作出决定。」
　　　　「这……」奥尔不禁和一旁几个长老模样的老者，交换了个眼色。
　　　　他们自然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一旦野蛮人的军队被击败，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处在边境的小部落。而且身为野蛮人的一员，知道了当然就不能置之不理。
　　　　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奇普的话，也许区区几十人算不了什么，但对他们这种小部族来说，却等于调集族中所有的青壮年。
　　　　索尔虽然受到尊敬，但终究是个外来人，因为他一句话就拿全族去冒险，这未免太轻率了。想了想，奥尔对奇普道：「那些兽人在什么地方，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奇普摇摇头：「这附近遍布兽人的斥候，很难接近，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您的部落。况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听他这么说，奥尔不禁露出为难之色：「我们部落已经有一些战士加入到雪原城的军队里，剩下的人手很少。要是他们离开后，部落万一再发生什么事的话，恐怕……」
　　　　见奥尔犹豫不决，一旁的维希尔忍不住道：「爷爷，您还在犹豫什么，赶快召集族里的战士吧！」
　　　　「维希尔，别多事。」奥尔沉喝一声。
　　　　没想到爷爷会这么斥责自己，维希尔不由得露出委屈的表情。
　　　　就在帐篷里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突从一旁传来一声拖长了的饱嗝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似乎对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毫无所觉，索尔一脸满足的拍拍肚子，这才对奥尔一笑：「族长，你部落的食物很好吃。」
　　　　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个，奥尔惊愕之下，只能呆呆的点头：「啊，谢谢您的夸奖。」
　　　　「那么，谢谢款待，我就此告辞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索尔居然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走。
　　　　不止野蛮人一众，就连克雷斯也呆住了，只有奇普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
　　　　以他对自己领主大人的了解，索尔要出手了。
　　　　果然，没等索尔走出几步，奥尔吃惊道：「索尔大人，您、你要离开？」
　　　　「是啊。」索尔把手一摊：「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吃饱了当然该走了。」
　　　　一个野蛮人长老忍不住道：「可是您刚刚说，那些兽人的事……」
　　　　「哦，你说那个啊。」索尔恍然大悟：「我不是已经把消息告诉你们了么？剩下的自然就是你们的事了。」
　　　　「可是……可是……」奥尔大急。
　　　　索尔的话看似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索尔继续装傻充愣：「我们只是负责送消息的，现在任务完成，总算能安心离开了。至于该怎么做，族长不必为难，你们部族那么小，兽人又那么多，就算装作没听到，也没人会怪你们的。」
　　　　「胡说！」一个野蛮人长老大怒：「我们野蛮人绝不会那么懦弱！」
　　　　奥尔也沉声道：「我们雪松部落虽然小，但没有人会对同胞见死不救。」
　　　　索尔终于回转身：「原来族长也是这么想的吗？那么，这时正有几千个兽人等着偷袭你们的军队，杀害您的同胞，您又在犹豫什么呢？」
　　　　「可、可是，这毕竟……」没想到会反过来被将了一军，奥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您认为，我是在骗您吗？」索尔又道。
　　　　奥尔连忙摇头：「当然不会，您对我们的恩惠，所有野蛮人都铭记在心。」
　　　　「那难道您还有什么害怕的？」索尔义愤填膺的一挥手，没等奥尔回话，他已道：「做为一个外人，我本不该插手你们野蛮人的事。可是伊尔凡族长是应我的请求，才派出军队牵制兽人，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一分责任。
　　　　「可是，当初请求你们出兵，我是付出了对等的条件的，所以，如果我撒手不管，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谁也无法指责我什么。然而我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兽人的封锁线，前来请求援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到索尔能把死人说活的嘴皮子功夫，奥尔完全呆住了：「为、为什么？」
　　　　「那是因为……」索尔一脸正气的在帐篷里环视一周，严肃得就像在神殿里布道的祭祀：「我完全是把野蛮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啊！」
　　　　噗……一口水涌到嘴边的克雷斯，差点又习惯性的喷出去。好在奇普及时出手，伸肘在他肋下一撞，那口水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没有破坏索尔制造的震撼效果。
　　　　一瞬间，帐篷里静至落针可闻，只剩克雷斯呛得满脸通红的低喘声。
　　　　所有野蛮人都震惊了、震撼了、惊呆了，而且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经过第二次亡灵入侵时，索尔成功煽动全镇居民一役后，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已渐入化境了。淳朴的野蛮人哪见过这种高级技「舌灿莲花」？三言两语间，就被索尔煽动得热泪盈眶。
　　　　打铁趁热，索尔继续道：「所以我前来请求援兵，不是为了自己心安，也不是为了博取什么虚名，而是实实在在不愿见到自己的兄弟被兽人杀戮啊！」
　　　　说着，他振臂高呼：「你们会对自己的兄弟弃之不顾吗？」
　　　　「不会！」野蛮人大声应和。
　　　　「我们能眼睁睁看着兽人的奸计得逞吗？」
　　　　「不能！」
　　　　「野蛮人任人欺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噢！」
　　　　「把兽人永远赶出冰冻高原！」
　　　　很快，在索尔的带动下，帐篷里的气氛升至顶点，所有野蛮人都热血，恨不能立刻出去和兽人杀个你死我活。
　　　　只有对索尔知根知底的奇普和克雷斯还能保持冷静，不过两人此刻也对他充满着敬佩之情。真是一嘴能当百万师啊……
　　　　啥？索尔这么忽悠别人太卑鄙？
　　　　拜托，其出发点是为了挽救那支野蛮人军队，奥尔又太过畏首畏尾，不得以下只好用点歪招了。若不这样，耽搁了时间，让兽人偷袭成功，顺带整个野蛮人都被灭族，那时候再谈正直又有屁用？
　　　　所以有句话说得很好：别让道德感阻止你做正确的事。对此索尔深以为然。
　　　　至此奥尔再无疑虑，和几个长老简单讨论一下后，他对索尔道：「一切如您所言，我这就去召集部落里的战士们。」
　　　　「谢谢，你的果断挽救了整个冰冻高原。」索尔也向他微一躬身。　
第二章　野蛮奇兵
　　　　　　　　　　　很快，部落里的年轻人都被唤醒，并集合到中心的空地上。
　　　　他们已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猎猎火把光芒的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毕竟，所有的年轻人都向往着在战场上杀敌建功。
　　　　由于迪拿尔提供的装备都被用来武装野蛮人的第一支军队，这个部落的战士们仍然携带着射鱼的木弓、动物骨头磨制的匕首，以及木棒制作的长矛等简陋武器……只是野蛮人本身战斗力就极为强悍，纵然武器不太让人满意，但也绝对是支不容小看的力量。
　　　　奥尔对索尔道：「索尔大人，这是我们雪松部落所有能使用武器的战士，一共七十六人。」
　　　　看着面前排成一排的「高海拔」们，索尔满意的点点头。不说别的，光是这股气势，人类的士兵就怎么也比不上了。
　　　　突然，他注意到维希尔居然也赫然在列：「她怎么也在队伍里？」
　　　　「怎么了？」奥尔不解道。
　　　　「呃，我是说，她是女人，打打杀杀的事……」索尔吱唔着。
　　　　奥尔露出恍然之色：「您不用担心，维希尔是很强的战士，除了她的父亲，部落里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在冰冻高原这个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在野蛮人的概念里，战士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可她毕竟是您的孙女，还是让她留在部落里吧。」因习惯使然，索尔仍认为战争不宜让女人参加。
　　　　奥尔摇摇头：「自从她的父亲参加雪原城的军队后，部落里的战士就由她在统领，怎么可以单独把她留下？放心吧，维希尔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维希尔听到了索尔的话，她愤愤地一摆手里的长矛：「看不起我吗？
　　　　要不要马上比试一下？」
　　　　克雷斯在索尔身后耳语道：「她很厉害，之前掷长矛那手，我都不一定有那么大力道。」
　　　　连克雷斯都这么说了，看来这女人还真有一手。
　　　　索尔也不是那么顽固不化的人，况且她俨然就是这支小部队的头儿，索尔也需要有人帮自己率领他们。至于是男是女，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于是面对维希尔的挑战，他笑嘻嘻的挤了挤眼睛：「我可不敢跟你比，你的厉害，我在部落门口可见识到了。」
　　　　他的话立刻引得别的年轻野蛮人一阵哄笑，把双方的陌生感冲淡不少。
　　　　维希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却出奇的没有对索尔的自嘲加以嘲讽。显然在刚刚出人意料的表现后，她对索尔的看法也有了不少改观。
　　　　照例，索尔又对这支小队进行了一番战前动员。这种事他在迪维吉城堡时早已不知做过多少次，此刻小试牛刀，自然效果奇佳。
　　　　等所有野蛮人战士都士气高涨后，克雷斯大喝一声：「出发，让那些兽人永远不敢再踏进冰冻高原一步！」
　　　　轰然应诺一声，这支临时组建的小队趁着夜色，向茫茫雪原开拔而去。而这些年轻人的父母亲友们，则一直送到部落门口。空气里不时响起一声声啜泣。
　　　　无论是哪个种族，人类抑或兽人，唯有一样东西是相通的，那就是亲情。
　　　　离开雪松部落，索尔抬头看看犹未露出晨曦的黝黑天际，不禁叹了口气。
　　　　唉，命苦，命苦啊我……
　　　　第二天，离兽人藏身那座山谷十公里外的一座雪山上，三方全部聚齐。
　　　　这里是巴克精心挑选的地方，恰好位于兽人的后方，可以随时施以偷袭，不虞被发现，而且由于附近地势平缓，可以方便的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由于都是野蛮人，巴克和伊格纳的行动比索尔要顺利得多，两人都顺利的召集到了人手。巴克去的是较大的新月部落，他召集到了一百一十三人；伊格纳去的是较小的狼牙部落，只召集了五十一人。
　　　　这样加上雪松部落的七十六人，以及索尔他们五个，一共有两百四十五人，数目也颇为可观了。
　　　　此刻，在隐蔽的藏身处，来自三个部落的战士们齐聚一堂。由于都是些年轻人，各部落间又很熟悉，他们互相打趣着，一派欢声笑语，气氛热烈得不像是要打仗，而是个盛大的野营活动。
　　　　他们都不是正规的战士，加上野蛮人并没多少纪律观念，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从他们身上，索尔甚至看到自己刚到洛维尔时，那些守备队员们的影子。
　　　　这时，领头的几个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人已经召集到了，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巴克问索尔。
　　　　「不如就现在吧，我要让那些家伙知道野蛮人的厉害！」
　　　　来自新月部落的乔森说道。
　　　　他是个高壮的年轻人，体毛浓密，露在外面的肌肉像小山似的。不过正如同别人不会怀疑他的力量一样，他的头脑同样不会让人有什么期待。
　　　　索尔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自狼牙部落的葛瑞问。看得出，他对乔森的建议也有些意动。不过狼牙部落是三个部落里最小的一个，所以他并没有乔森那么高调。
　　　　巴克和伊格纳也露出注意之色，显然他们也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索尔抓起一团雪在脸上搓了搓，稍稍驱散睡意：「等兽人动手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什么？」乔森不能置信的瞪着他。
　　　　葛瑞也一脸惊讶：「您是说，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兽人偷袭我们的军队？」
　　　　「是啊。」索尔笑咪咪的点头。
　　　　「为什么？」一直没说话的维希尔问道。
　　　　索尔还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因为那就是最好的时候。」
　　　　「最好个屁，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乔森脑袋一热，怒吼道。
　　　　见他侮辱自己的领主大人，克雷斯眉毛一挑，就要拔剑，却被索尔在手腕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他别动。
　　　　伊格纳沉声道：「乔森，别忘了你在对谁说话，快道歉！」
　　　　哼了一声，乔森忿怒的别过脸去，显然极不服气。
　　　　巴克这时道：「索尔大人，请原谅他的鲁莽。您说兽人动手时就是最好的时候，但我们不正是来阻止他们的吗？」
　　　　对这种动辄大吼大叫的家伙，索尔早见惯而不惊了，哪会放在心上。
　　　　比嗓门，比起克雷斯可差远咯。
　　　　他极有风度的摆摆手：「没关系，年轻人嘛，火气大点是可以理解。」
　　　　却丝毫不顾乔森外表看起来至少比他大了十岁。
　　　　跟着他问几人道：「你们想让兽人再也不敢踏进冰冻高原吗？」
　　　　这还用问？巴克几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点头。
　　　　索尔悠哉游哉的往身后的雪堆一*：「这不就对了？」
　　　　「什、什么对了？」伊格纳还是不明白。
　　　　索尔不禁暗叹一声。看来这些野蛮人在谋略方面，全都处于小学生阶段啊！
　　　　哪知紧跟着，克雷斯也是眼睛一鼓：「是啊，为什么？」
　　　　「你……」索尔一口气噎得差点没提上来，他不禁狠狠瞪了克雷斯一眼。
　　　　真给我丢人！
　　　　几人不开窍，他只好循循善诱：「埋伏的兽人有好几千，而且全是精锐的牛头人、狮族人，甚至还有比蒙族。你们说，我们这点人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危害？」
　　　　巴克他们全都思考起来，只有乔森大叫着：「那又怎么样？我们来这里，不就是要给他们好看的吗？」
　　　　当然，所有人都把他的话自动忽略了。
　　　　片刻，巴克摇了摇头：「就算偷袭，也没什么用。」
　　　　伊格纳则道：「但乔森说得也没错，难道因为实力相差悬殊，我们就躲起来什么也不做吗？」
　　　　对他的话，葛瑞和维希尔都连连点头。
　　　　索尔给他们分析道：「那么先假定，我们去偷袭那些兽人。结果无非是两个：第一，我们反过来被干掉；第二，兽人因为被发现，无法再进行偷袭计划，只能撤走。」
　　　　然后，他把手一摊：「你们觉得，哪个结果比较好？」
　　　　乔森哼了一声：「当然是第二个。不过就算第一个我也不怕，野蛮人没有怕死的懦夫。」
　　　　巴克他们则没说话，显然都认同了乔森的话。
　　　　「够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