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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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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英公主。
  他淡淡命道:“带她下去。”
  我以为他说的是她,没成想,那些仙娥竟笔直奔我而来,一道又一道的仙索先将我牢牢缚住,再缓缓往碧霄宫的方向移去。
  “瑶英拜见帝尊。”
  “帝尊——”
  ……
  身后,果真传出她的柔声,一声一声,仿佛悲伤之极,重重砸落于人心上。
  果不其然,青痕的心口处又传出一股熟悉的尖利之痛,我皱紧小脸,自那些愈缠愈紧的仙索中竭力回过小小的身子,翘首望向十步之遥处的形容。
  她又在哭呢。
  娇美的素颜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晶莹的泪珠,含泪望着头顶之上的他。雪白的衣衫,拂满了身下的玉阶,随风飘舞着,好像一朵摇摇欲堕的落花。
  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指尖轻轻揪住他的衣角,一双深不可测的星眸中,瞧不出一丝嫌恶之意。
  我没好气地扭过小脸,只当视而不见。
  青痕即便要哭,也不要被人瞧见呢。
  碧霄宫前,那些仙娥才要放下我,几只金色的凤凰鸟,低飞过我的身侧,其中一个,还特地歪过脖颈,引颈望着身后的我。
  我故意探出小手去,自那些仙索中猛地往上一跃,神气活现地就往那些神鸟的尾翼抓去,一面还格格怪笑着,笑得极其大声呢。
  那些大鸟连声尖叫着,一个个怒目圆睁,向我鼓动着双翼,却又不敢俯身冲下来。
  刹时间,竟又有数十只七彩羽翎的家伙朝我飞过来,一齐聚在我头顶处盘桓不去,叽叽喳喳吵得不行。我眼见它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愈发笑得捂住自个的肚子,就连肌肤之内深陷下去的仙索竟也不觉得痛了。
  这些个神鸟虽一个个生得大同小异,青痕一个一个逐一仔细瞧过去,却没有一个有那种矫情小性的傲慢模样。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仙娥似要上前拉我,满脸一本正经的形容,低头小声劝着:“青痕,休得胡闹。”
  还未等我搭腔,她身后的那一个忙不迭地拽拽她衣袖,一面不住冲她使着眼色,一面还偷眼瞧着我的脸色急道:“姐姐你——”
  “唉。”
  “青痕,你好生在殿内呆着,小心叫帝尊责罚。”
  “青痕……”
  我只当听不见身后的呱噪之音,只管趴在碧霄宫的高台上,踮起小小的双足,望向远处的太霄宫阙。
  天上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仿佛整座天地都在应和他方才的雷霆震怒。
  青痕的眼睛都望得有些酸了呢,可是,除了殿外那些个仙娥与冥将,那条青玉铺就云蒸雾绕的甬道上瞧不见一丝动静。
  我抬头再朝高台下的云海望去,身下云起云伏,深不可测。
  虽说青痕过不去幽冥殿外的那道结界,天门内外,还有许多个冥将在把守,要在平日,任谁插翅也难飞呢。不过,既然眼下整座幽冥殿内这么热闹,青痕的身量又小,就连阴曹地府的奈何桥都叫我溜过号,或许我可以沿着长阶趁乱溜出那些冥将的眼鼻子跟前也说不定。此时再不溜,青痕恐怕就溜不掉了呢。
  我攀在身前的玉石栏杆之上,费力地爬上去,再悄悄转过脑袋,身后那两扇殿门果真已被人轻轻阖上,分明是要将我禁足在碧霄宫的意思。
  一道电闪应声劈下,生生映出我小小的身形。小手在头顶画了一道浅浅的弧线,挥出手心内的粉色物什,缠住面前的玉石栏杆。随着那根细细的鱼筋,一路溜下,不辨去路,只胡乱朝着云海深处堕去。
  不过才跃下小半个碧霄宫,手心内的鱼筋已然到了尽处。
  发丝叫耳畔的劲风吹得满脸都是,我吸一口气,费力地抱住自个面前的一方石柱。百步之外,已经可以瞧见太霄宫前的云阶了呢。我收了鱼筋,小心在手内又细细瞧了一遭,这才扬手再挥了出去,正好攀住云阶前的一株花树呢。
  我心内窃喜,“刺溜”一下顺着秋千索一般的宝贝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条长阶,眼角余光偷偷睨着宝殿之前的动静,但,还未等我抱稳怀内的枝条,小小的身形已被人重重扯落,突然一个倒栽葱就往后堕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瞪大眼眸再往自个面前瞧去,青痕居然又回到碧霄宫前了呢。
  眼前突然间有万千寒光闪过,那条仅存的鱼筋就这样眼睁睁在我面前碎成粉末。
  我尖声叫着,一下一下,瞧见落下一段,我就跟着应声叫一句,挣扎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去接那些残段,心内好比被人用刀绞过一般。
  在我身后,原本深不见底的云雾一层一层散去,云层下,竟跪了一地的仙娥与冥将,稽首而拜,张皇失声。有几个仙娥,居然吓得花容失色当场抹起眼泪来了呢,又不敢大声哭,埋头藏在队列间,一个个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
  “我等失职,求帝尊责罚。”
  “求帝尊责罚——”
  “帝尊饶命!”
  ……
  “退下。”
  “是。”
  碧霄宫的月台上,只剩下他高大的身影,映着漫天的霞光,俊美得仿似天人。他原本就是天人,天地间至尊至贵的神祗,翻手生,覆手死,不过都在于他的一念间。
  玄色的华服叫风鼓起,微微露出一角白色里衣,一张面孔似笑非笑,沉声向我道:“小鲤鱼,我的话你记不住是不是?”
  青痕痛呢。
  “我在问你话。”
  “怎么,不敢抬头瞧我?”
  “青痕不要回去!”
  “你再说一次?”
  “我说过,青痕有要紧的事要办呢!”
  “无可救药的蠢物。”
  可是,我不是蠢物,我是青痕呢!
  歧华,我讨厌你叫我蠢物,我讨厌你喜欢旁人,我讨厌再瞧见那些女子。青痕最多只剩下一百年不到的光景,我才不要呆在此处,我要去找玄蛇精。
  青痕已历经了三世,除了绮霞和那只笨鸟,只有他心内喜欢过我,虽然他不肯应承,可是青痕已经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呢。
  青痕虽佯装满不在乎,可是我心内实际小气得紧呢。就连师傅和赤霞都舍不得青痕死,我不过是叫了一句你的名字,你就任凭天地灵石将我砸成肉饼。白水假意要救我,你都不肯叫那些冥将让灵石堕得慢些,生怕灵石堕得慢些伤了你心内喜欢的女子。
  我要先去赤霞那里拿回我的札记,再去不周山找玄蛇精。
  青痕想要去告诉他,青痕不是没心没肺的妖孽,青痕的心内也难过,青痕瞧见他去补天柱,心内也难过得紧呢。那只笨鸟已经死了,如果我再不赶去不周山,万一他的大限也到了,青痕就再也瞧不见他了。
  “小鲤鱼,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我埋着脑袋,小脸几乎贴到了地上,悄悄用衣袖不著痕迹地蹭掉那些湿漉漉的印迹,这才自地上支起小小的腰身,仰头望向他。
  “歧——青痕一办完要紧的事就回来好不好?”
  “帝尊,青痕再不敢了!”
  “我不想死呢!”
  “你叫我什么?”
  我强忍着胸口处的痛楚,歪头歪脑地瞧着他,小脸上满是巴结逢迎之色,干巴巴地朝他咧着嘴。
  他似乎又笑了一下,一脸的浅淡寻常之意,低头瞧着足下的我。
  可是方才,我被那些仙娥强行自树上拖下来,一只衣袖都被扯烂了呢。细细的肌肤之上,生生印着先前叫那些仙索勒下的伤痕,一道一道,像极了一条又一条丑陋之极的毛虫。
  “你方才叫我什么?”
  “青痕不是最怕死么?再叫一遍我听听?”
  我仰着小脸,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形容。
  他缓步步下玉阶,行至我跟前,再慢慢矮下身子,长指抚过我的脸侧,一双星眸内带笑,挑眉接过我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明明是一脸笑意呢,可是我竟被他吓得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随着他的指腹,小脸上拂过一道一道刺痛,带着些许麻痒,仿似是宠溺,又仿似是凌迟。
  “嗯?”
  我在他手内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飞快地瞧一眼自个的头顶,生怕凭空再降下什么天地灵石之类的巨祸。
  之前在轩辕山,青痕已经被砸成过肉泥之状,歧华,你是要我像白水一样叫你“帝尊”么?可是青痕心内明明讨厌得紧呢。
  “小鲤鱼?”
  我死命攥着自个手心内刚被我抢下的那最后一截粉色残余,绷着小脸,嘴巴几乎被我抿成了一条再小不过的缝隙。心内明明怕得要死,只扭头假装去瞧远处的天穹,死活不肯应。
  青玉铺就的偌大广场上,一双人足早已自动打回原形,变回那只丑陋不堪的尾巴,半掩在粉色的衣角下,叫那些冰冷的玉石咯得我生疼呢。
  隔了许久,彼处,忽然再传来熟悉的暖意,是他的长指,正一下一下轻轻抚过我脑后的发丝,淡淡命道:“来人——”
  “是。”
  “送她出天门。”
  “是。”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扬长而去。我故意不去瞧他,只管低头细细数着我自个身上的那些个勒痕。
  等到再弯下小小的腰身,偷偷斜眼去瞧,远近的重楼宝殿间只余下云蒸霞蔚。
  连天的宫阙映着初升的云霞,一眼望不到尽处,云梯漫漫,玉宇森严,如此辽阔,又如此寂寥。




第二章 执意为妖

眼前,又已是冰河如练。
  头顶的银条在寒风中轻摆,远近的山峦仿似一夜间白头。我低头望着自个身下的冻水,迟疑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呢。
  小手再探进怀内,摸出那包鼓鼓囊囊的物什,将小脸凑到跟前,恨不能将整副脑袋都埋进那些花瓣中间去。
  青痕的粉色鱼筋只剩下袖袋内的一截残段,两者的香气虽不完全相类,那副清浅素淡的气息,却如出一辙。
  可是,如果我纵身入水,这些花瓣势必要被水流浸泡,直至腐败。
  绮霞给我的鱼皮口袋虽小,倒可以防水,可是它和那本札记一道,现都在赤霞手内。我如果此时赶去九仙山,万一玄蛇精等不及我再回来呢。如果我带着这些花瓣同行,不出一日,非但花心内的香气无存,再过几日,恐怕就连花瓣也要一并变色。
  青痕原先只顾藏了这么些个宝贝,竟忘了再想周全些,说不定幽冥殿内还有其他什么宝物,既可以让我随身带着,也不会如此娇气呢。
  远处,即是两条水道的岔路口,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我偷偷转过身去,冲着身后的密林间猛地一声大叫。
  “莫颜,我瞧见你了呢!”
  一面叫,一面弯下身子,歪头朝那些枝桠的深处探头探脑地瞧着。
  果不其然,一副黑色的瘦长身影应声从那些银装素裹的枝条间步出,瞧也不瞧我,缓步行至我跟前。
  我歪过脑袋,讨好地朝他仰头一笑:“莫颜,你可以带着青痕腾云驾雾么?”
  他面无表情地瞧我一眼,冷声应道:“帝尊有谕,莫颜此行只负责护送青痕至此处,余下的路,青痕自个选吧。”
  “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
  “青痕想往何处?”
  “莫颜,你认得去不周山和九仙山的路么?”
  “在下只认得去九仙山的路。”
  “青痕要现在就去么?”
  我往后挪了一小步,心内挣扎不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张小脸上急得红一道白一道,火烧火燎一般。
  “莫颜告辞,青痕自个好自为之。”
  “你是小气鬼呢!”
  可是他竟理也不理我,冷着眉目,就在我眼前踏上一朵筋斗云,徐徐飞向头顶的苍穹。
  我心内气得不行,顾不得足下的干涸之痛,一面用力顿着足,一面往他足下的云朵方向尖声啐着。
  “小气鬼——”
  “你就是小气鬼呢!”
  才叫了数声,远处山巅之上的日头竟好像也听见了我的高声一般,硬生生又往下堕了数堕,眼见着就要沉下山阴去。
  我用力将自个手内的布囊系紧,一股脑再塞回胸口的衣袋内,想也不想,即一头扎进身下的大河深处,奋力往前游着。
  不过才游了百十步,忍不住又浮出水面,自怀内小心翼翼地掏出已然湿透的布囊,一脸心疼地低头瞧去。才瞧了一眼呢,手内的布囊竟然凭空脱了手,好像自个平白生了双翅一样,缓缓往半空中升去。
  我目瞪口呆地束手瞧着它。
  原来,它倒不是凭空生出双翅呢,只不过,正被一条细细的银丝勾着,银丝的尽头,竟是一根白玉一般晶莹的鱼竿。
  而那位正襟危坐在山崖之上的垂钓人,正头戴斗笠,足蹬木屐,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慢悠悠地收着他手内的鱼线呢。一面收着,一面口中还啧啧出声,倒好像他鱼钩所勾的,不是青痕的布囊,而是他在水下刚钓上钩的一尾渔利。
  帽檐故意压得极低,遮去了大半个脸去。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青痕似在哪里闻过呢。
  我只得再摆一下水中的鱼尾,费力地绕至他的身侧,歪过小小的腰身,仔细再往斗笠内窥去。
  他正在笑呢,对着自个指间的布囊笑得似要喘不过气来。
  “鲤鱼精,这就是你的手艺?!”
  “啧啧啧,瞧这活计做的。”
  “我说,这针脚你当真是睁着眼睛缝出来的么?怎么在我看来,倒像是你闭着眼睛缝的呢?歪歪扭扭,长短不一,啧啧啧,某人的脸面真是被你丢尽了!”
  我猛地支起耳朵,再往水上浮了浮,圆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眸瞪着他。
  山风,拂过寂寂的河谷,西天的落日好像血一样鲜红。
  暮霭沉沉间,他的衣袂鼓得仿似春日枝头翻飞的梨雪,自座下的山石上长身立起。长手长脚,第二章 执意为妖

傲然玉立在山崖高处,一只长臂缓缓掀去斗笠,朝我转过半张面孔。
  “怎么,不认得我了?”
  他竟是玉帝帝尊呢。
  我惊得一个激灵,再骨碌碌转下眼眸,握紧自个身前的一缕发丝,昂首瞧着他,一时打不定主意该不该招呼他。
  “咦,这又是什么劳什子?”
  “啧啧啧,什么东西香得如此奇怪,臭烘烘的,亏你还费神装了这么一大包揣在兜里。”
  “怎么,砸成肉饼之后,一身的贼胆也小了?”
  我绷紧小脸,强抑着心内的计较,只管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内的宝贝,生怕他一个闪失就随手扔进身下的激流中。
  “鲤鱼精,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青痕不要你管呢。
  “嗯?”
  我埋首盘算了片刻,忽然间向他绽出一抹虚应的甜笑,仰头脆声应道:“帝尊,你将布囊还给青痕好不好?”
  “鲤鱼精,这样,你我先做个交易怎样?”
  “我将手内的劳什子还给你,非但将这件劳什子还给你,我再亲自送你去九仙山,你从此之后乖乖做我的义女如何?”
  我登时沉下小脸,翘首瞧着他,却不应。
  他怪异地挑起一条眉毛,含笑反问我道:“怎么,某人居然满心不乐意?”
  我摆一摆小小的尾巴,故意在水下转了一个圆圈,将一副后脑勺留给他。青痕不乐意呢,我又不笨,我才不会叫你平白占了我的便宜去呢。
  他大笑不止:“鲤鱼精,你转过来。”
  “哈哈哈……”
  一面忍住笑,一面自那道山崖上俯下身:“我说,你这副小性子着实是要命得紧,本尊心内着实是同情某人。”
  “哈哈哈。”
  “你给我转过身来,听见没有?!”
  “鲤鱼精,你是不是以为本尊在故意占你便宜?”
  可你明明就是占我的便宜呢。
  “要论年纪,我做你的曾曾祖父都绰绰有余,不对不对,是你的曾曾……曾祖父还差不多。要论身份,三界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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