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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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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他们不知道内情,反而不美,对了,你快派人去跟你父亲说,别让他轻举妄动……只是难道就没有法子让老三此刻就出来?他素来娇生惯养,这一夜,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段重言一听父亲去了练家,心头一动,便说道:“这倒未尝不可,练大人是相国那边的,跟顺天府有些交情,倘若他出面,纵然救不出三弟,也会让顺天府不至于这样针对三弟,会待他好些。”
  老太太一听,这才抚着胸口,道:“儿孙多了,都是冤孽,唉……”又对段重言道,“你是个好的,我方才气急了,说重了两句话,你别在意。”
  段重言道:“祖母有训,孙儿只当受着。另外,孙儿所说这件事乃是机密,祖母记得休要对其他人说起,不然的话……”
  老太太肃然道:“这个你放心,我自知道。”
  段重言辞了老太太出来,又跟太太略说了几句,便到了外院。
  他原先本想去找永安王爷出面的,却又想到:“若真的是皇上,王爷跟他是兄弟,两人却都对那个钟京娘……王爷若知道此事倒也罢了,若是不知道,岂非好一顿尴尬?王爷之前还要纳侧妃,兄弟两个同争一个女人,实在是……唉!何况这件机密事情,又怎能宣扬出去。” 
  子时将过,段康段尚书回来,同段重言见了,说起去顺天府见过段兴玮,练尚书也是一块儿跟从的,果真顺天府给他三分颜面,把段三爷迁到条件较好的监牢里去,练尚书又探听顺天府的口风,仿佛是个不至于太严重的,几人又坐了会儿,才各自回府。
  段重言不知该不该把段兴玮得罪的人是皇帝这件事给自己父亲说,正在踌躇,段康却叹道:“你实话跟我说,今晚上那人,是谁?”
  段重言一怔,段康说道:“以你的性子,若是此事非老三的过错,你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然而你反而默默无言,难道说老三得罪的,真是不能得罪的人?”
  段重言一听,就知道段康也有些明白了,于是再无隐瞒,就将自己的疑心说了出来。段康听罢,连叹数声:“我的担忧终于成真了。”
  段重言忙宽慰:“父亲别急,圣上不过只是一时恼了,故而小小惩戒,应不至于有什么。”
  “不至于?”段康冷冷一笑,“你素来聪明,怎么这回竟糊涂起来,若那人真是圣上,圣上是何等的心胸城府,怎会因为此等小事为难我家?”
  段重言身上一凉:“父亲的意思是……”
  段康说道:“我是户部尚书,你在监察院里行走,前些日子你们又参了皇妃省亲该节俭,连同我们户部也牵连在内,皇上气恼,就把我好一顿申饬……恐怕是把对你的气撒在我的身上。最近,你们又在盯太湖石之事,件件都是刺圣上眼珠子的事,件件都是你首当其冲……我怕圣上对我家已然不悦,故而借机发作,给一个警示。”
  段重言默默:“然而这些,件件都是劳民伤财……一国之君该当……”
  段康不等他说完,道:“你虽然为国忠心,办事得力,但到底太年轻,锋芒毕露了恐有后患,当初,我不顾你的反对解除你跟方家婚约,你因此一直恼我,却不知道,若不是如此当机立断划清关系以示立场,又跟练家结亲,我家便可能是第二个方家……我只以为断了你的念想,也没想到你居然又把方家的小姐给藏了,最后还接进府里,她毕竟是官奴,你要行事,也等那风波平息再说,你却偏顶风而上……幸好圣上知道你是个能臣,才姑息这些,但伴君如伴虎,又怎能知道下一刻圣意如何呢?这回兴玮之事,你当细思,以后行事无比要越发地谨慎小心,不可让人有可乘之机。”
  段重言低头:“是。”
  此夜,段府之中几乎无人入眠,子时已过,段重言辞别父亲回屋,走在廊中,见中天月色浅淡,只觉胸口一阵烦闷,他信步而行,等停了步子,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知聆所住的院子之外。
  段重言想到她的容颜,一阵怅惘,恨不得此刻立即相见,却偏不可得。
  院门锁着,他略站了站,迈步顺着墙边离开,走到旁侧一堵较低矮的墙边上,瞧见那边花枝摇动,仿佛有人似的,便定神静看,谁知道看了会儿,才察觉果是有人的,似在那里晃来晃去不知做什么,段重言以为是哪个没规矩的仆人,便喝道:“谁?”
  那人一惊,低呼了声,段重言快步上前,见状吓了一跳,张开双臂接过去,把人接了个正着,借着月色,却看得清楚,怀中的居然正是段逸。
  段重言大惊失色,看看段逸,又看看面前的墙壁,半晌才喝道:“逸儿,你这是干什么?”
  原来段逸方才竟顺着墙边的一些石头爬上了墙壁,被他一惊,却又差点跌下来,幸好给他抱个正着,不然的话,跌在这石头上,竟会如何?
  段逸瞪圆了眼睛,想不到自己竟在此刻被捉个正着,小家伙挣扎着要下地,段重言小心将他放下,才道:“深更半夜的你怎在此?莫非是出来贪玩?你若是跌伤了,你娘知道了,该当多伤心!”
  段逸一听,才急忙说道:“爹,你别跟娘说。”
  段重言盯着她,段逸揉了揉小手,垂头说道:“我……我是太想娘了,可又不能去找她,我就想……跑到她的房子里睡,也是好的……”
  段重言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说,意外之余,眼中仿佛撞上什么来,看着段逸,却见小孩又说:“我再也不这样了,求爹你别跟娘说……”
  段重言说道:“你来过几次了?也没有人看着你?”
  段逸道:“奶母是极好的人,爹别怪她,我是趁她睡着了才偷跑出来的……再也不敢了!”
  段重言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段逸松了口气,本想再问一句话,却又不敢,只小声说道:“那、那我回去了……”
  小家伙刚要走,就被段重言拉住,段逸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却见段重言道:“以后你不能这样爬上爬下,极为危险……”
  段逸还没来得及回答,段重言将他抱起来,道:“别乱动,抱紧了我。”自己一脚踏上石头,往上几步,段逸吃惊,本能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段重言提一口气,翻身跃过墙头,双脚轻轻落地,才将小孩儿放下。
  段逸如在梦中,隔了会儿才叫道:“好厉害,像是飞起来一样!”段重言见他面露激动之色,才低低一笑,看了一眼前头的房门,牵起他的小手,领着他往里,段逸从不知道段重言身手竟是极好,此刻见识了,不由地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于是便也乖乖地跟着他入内。
  一大一小到了里屋,段重言把窗户都开了,让风透进来,此刻天也不算太热了,段重言躺在床上,拍拍旁边,段逸也爬过来,却不敢靠近,段重言转头看他一眼,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他靠着自己肩头。
  段逸轻轻地松一口气,小心地靠着他,小脑瓜思前想后,开口说道:“爹,你睡了吗……”
  段重言“嗯”了声:“没有,你怎么也不睡?”
  段逸道:“我想娘呢,爹,你什么时候你能再带我去见娘?”
  段重言不吭声,过了片刻,段逸才又低低说:“那么,爹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段重言轻轻一笑:“你想学么?”
  段逸眨了眨眼:“想学,我想变成一个厉害的人,能保护娘。”
  段重言眼睛睁大了一下,看着空茫夜色,过了片刻,才无声地探臂把段逸搂过来,让小脑袋靠着自己胸:“嗯,先睡吧。”
  



☆、第 47 章

  一夜翻覆。次日;果真如段重言所料,顺天府先放了段兴玮出来,外头等候一夜的小厮忙上去接了,簇拥着三爷上马,有惊无险地回了府,三爷草草地先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内眷们,拜见母亲跟祖母;说了些不孝悔过的好话,一番压惊暂且不提。
  段重言抽空到底来了别院一趟;相见了知聆,把近来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又说:“纯明;近来我会忙一些,或许会出京,大概不会常来此处,等我办好了这件差事……”他并未就说下去,略微犹豫了一下,便道,“逸儿那边,我求了祖母,过两日,他就会过来跟着你,故而你要安心在这儿,不管如何,先将养身子。”
  知聆答应了,段重言果真并未久留,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此后两天,也不见人。
  就在段兴玮脱离牢狱之灾的第三天,三爷姗姗而来。
  段三爷风采依旧,并没什么萎靡颓丧之色,落了座,手中扇子轻轻一敲,便道:“前日我来,姐姐留我吃茶,我没有吃,今番特来补上,姐姐别嫌我烦就是了。”
  知聆忍不住笑道:“三爷大喜啊。”
  段兴玮略微惊诧,却仍笑笑地看着知聆,问道:“姐姐说笑了,我遭了这一番,不知多少人耻笑呢,父亲更是大骂我丢光了段家的脸,一副恨不得将我诛而后快的模样,也害了母亲跟祖母担惊受怕,哥哥昨晚上更是被我连累着奔波了一夜,姐姐怎么反说我大喜?”
  知聆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模样:“三爷遭逢急变却仍如此乐观,毫无垂头丧气之态,已经有大智若愚的胸襟跟风度了,岂不是大喜?”
  段兴玮哈哈一笑:“姐姐净说些好听的让我宽心,其实我是外头欢喜,里头苦,只不过我就算是再颓丧,做出来的事却已经成了定局,已经是改变不了什么了,索性就想开些。”
  知聆微笑:“那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段兴玮道:“就是上回说的……我去见京娘,又多生了些枝节,幸好有哥哥奔走。”
  段兴玮是个冒失的性子,因此段重言并没有敢就把他得罪的那人是赵哲的事说知,不然的话,就算他不是有心透露,但跟人说起话来,偶尔无心之间也会脱口而出,到时候越发满城风雨,可不好收拾。
  知聆倒是颇感兴趣似的,便又问,段兴玮见她好奇,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段兴玮说完之后,知聆看了胭脂一眼,胭脂明白意思,便出了里屋。
  段兴玮全未在意,见人走了,反觉得放松了些,信口就说:“姐姐你看,这件事是否极为古怪?那个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哥哥大概也是不知的,否则不会不跟我说。”
  知聆想到前一回一面之缘,见过赵哲跟他的贴身太监承鹤,又听了段兴玮的描述,加上他所说的段重言的反应,她心里当然有几分明白,也略有几分惊疑,却并不表明,只道:“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好的。”
  段兴玮深觉这话有理。知聆便问:“三爷跟那位京娘交情甚好?”
  段兴玮道:“蒙她青眼,我也算是个能在她跟前说话的人,怎么,姐姐对她也有兴趣?”
  知聆微笑摇头,段兴玮道:“是了,说起来,京娘是知道姐姐的,曾有一回,还当着我的面赞叹姐姐人品来着。”
  知聆道:“我如今又有什么人品。”
  段兴玮道:“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姐姐万万不要妄自菲薄,何况在我眼中心里,姐姐仍是昔日一般清净高洁的人物。”
  “所谓‘过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又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其实并非是好事,不过也罢了,”知聆淡淡一叹,话锋一转:“三爷,我听说曾经永安王爷想纳这位京娘为侧妃,去了她官奴的身份,不料她竟没应,可是真的?”
  段兴玮敛了心神,点头:“这倒是真的,王爷还跟我叹来着,说京娘真是个奇女子。”
  知聆道:“是啊,别人想脱那身份,还没有机会呢。”
  段兴玮一怔,见她神色幽幽,知道她是自伤身世,刚要抚慰两句,知聆又道:“三爷,你可知道我家里以前的事?”
  “姐姐指的是什么?”
  “我家因何而遭难的,三爷可知?我是个深闺女子,因此竟不怎么知道,大概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三爷必然是明白的。”
  段兴玮见她居然并不忌讳此事,反而提及,想了想,就也说道:“我也不是个关心朝堂的,记得家里头跟你们家解除婚约的时候,我插嘴了一句,又被父亲骂了,后来……我便听说,是方大人跟相国不对付,恰巧当时方大人有个得意门生犯了事,竟在边疆叛投了番蛮,且领着番蛮打了几次胜仗,相国趁机参奏了大人一本,皇上大怒之下,就……”
  知聆一听,心中才算明白,这几日她冥思苦想,总想不起分毫来,这会儿从段兴玮的嘴里才知道真相,原来是被“牵连”了。
  想到这里,知聆顿了顿:又是这样,竟然是被自己一手提拔的门生给害了,方家明明是无罪,却也被牵连了。
  然而在现代她的父亲,却也是殊途同归,替一个看似可靠忠厚的人抵押借贷,谁知那人生意失败之后暗中潜逃,债务便落在了方家头上,只闹了一个水尽鹅飞。
  但是,就在那一段她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最终却是赵宁哲出面,把剩下的债务给还清了,知聆一直当赵宁哲是她命中的救星,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空里,他却是拿捏他们家生杀大权的那个,难道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反的?
  想到赵宁哲的脸,毕竟曾是爱过,就算是现在,虽然他作出了那些事来,若让她断然说是不爱,也似有些违心的,知聆心头隐隐做疼,抬手在胸口一按,又喘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
  知聆胡思乱想之中,段兴玮叫了数声,才将她惊醒,段兴玮见她恍然如梦的模样,道:“姐姐怎么问起这些来了?”
  知聆叹了口气,道:“只是觉得我这一生,浑浑噩噩,什么也不能做了……”
  段兴玮想了想:“姐姐你别伤心,其实那件事,说起来跟方大人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圣上是在气头上才如此,其实有许多人都替方大人喊冤……听说在最后的时候,圣上有些反悔,但方大人是个忠烈的性子,却在牢房之中……这些姐姐该知道的。”
  知聆心头隐隐刺痛,虽然听着似是个不认识的人的事,但心里却如此沉重,十分难受,就仿佛身临其境见过那等惨状似的,整个人有些窒息,比之方才想到赵宁哲还要厉害。
  段兴玮见话题不好,就也急忙转开:“对了,我听说方大哥哥好像还活着,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若是能找回来就好了。”
  知聆垂头笑了笑,轻声说道:“就算是找回来,不过也是个奴婢的身份,又能好到哪里去?”
  段兴玮脸上一红,也有些发呆,过了会儿,却又叫道:“对了,我怎么忘了,我可以去求王爷,若是王爷能做主,替姐姐跟方大哥哥先去了这官奴的身份岂不是好?而后再图其他。”
  知聆抬头看他,眼中一亮,那光芒却稍纵即逝,知聆静静说道:“三爷,这个怕是不行,不然的话,你哥哥应该早去求了的……”
  段兴玮想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哥哥那人有些古板,跟王爷怕是不太投契,这些话倒不如我去说,再者,若是哥哥说过了,我再去说一遍也不妨事,或许王爷就答应了呢!横竖去试试也好。”
  知聆见他如此热心,便急忙起身,向段兴玮行了个礼:“不管成与不成,我在此先谢谢三爷了。”
  段兴玮忙虚虚一扶:“姐姐你休要这样,可是折煞我了,是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说去就去,姐姐只等我消息便是。”
  他果真是个急脾气,说走即刻就起身,知聆便也起身,两人正要往外,却见门口胭脂跑进来,有些惊疑地说道:“奶奶,宫里头又来了人。”
  知聆一怔,这几日事情多,加上她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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