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宫滟歌行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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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笑着，心里却思绪万千。

小腹不时传来的疼痛感像是不时在提醒着我，这是他的孩子，是父子间的心灵感应，它死，他知道。

易子昭刚才看着我时脸上惶然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忍看。我极力装作不在乎，可是却不有忽略心中那份苦涩感。

易子昭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转身看着他，“你还有事吗？”

“没有。”他语声沙哑的道，低着头的样子显得有些沧桑，落漠的转身离开。

我颓败的跌坐到地上，有些力不从心，“碧珠……”

过了一会，碧珠才端着茶走进来，看到我坐在地上，她大惊失色，连忙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扶我，“娘娘，你怎么了？”

我脸色苍白的道：“可能……孩子快要掉了，你扶我到床上。”

“要不要叫太医？”

我摆摆手道：“没事的，是正常反应，只是肚子疼，没有别的不舒服，过了今晚应该就会好了，别大惊小怪的，让人看出来。”

碧珠点点头，极力装作平静，她四下看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到洞开的窗户上，疑惑的道：“窗户怎么开了？娘娘现在不能受风，奴婢去把窗户关上。”

她将我扶到床上，过去关窗户。

过了一会，她走过来道：“太后娘娘，刚才有谁来过吗？”

闻言，我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不想骗她，如实的道：“对，易子昭来过，他只是听王公公说本宫不舒服，过来看看，没有别的事，你别担心。”

碧珠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那就好，奴婢真怕他会发现。”

我轻笑，抬头看着她道：“怎么，你也怕他吗？”

碧珠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对，有时候看到他看娘娘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杀机，可是奴婢却是能从中觉出一种绝望的感觉，十分不祥。”

她若有所思的，转过拧了一个毛巾过来帮我擦去脸上的汗水，又道：“娘娘，刚才倒酒的时候奴婢已经将信放进了大理王的身上，相信他会看到的。”

我点点头，虚弱的靠在枕上。“如果他真的对哀家有些愧疚的话，应该会帮助我们的，夏侯君悦也一定会想办法的，总之……要在易子昭发现这件事之前离开。”

碧珠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道：“娘娘在怕什么？”

我摇着头苦笑，没有说话。

碧珠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道：“水凉了，奴婢再去打盆热水，娘娘你一人在这里没事罢？”

“没事，你去罢。”我摆手让她退下。

独自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痛楚，心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如果易子昭再发现我杀了他的孩子话，他一定会杀了我。我害怕。怕见到他通红的泛着杀机的眼神。

一整夜的折腾后，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下身只是些微的出血，疼痛，并没有像往常打胎那样大量出血。

早晨起床的时候，我脸色苍白的不成人样。

碧珠吓得大惊，一直说，“娘娘，这样下去不行的，看来我们必须去请太医了。”

“如果去请的话，就得生下这个孩子，你愿意吗？”我笑着道，坐在镜前端祥着自己，好久没有认真的看自己了，几乎已经不认得这双平静的没有一点震慑的眼睛了。

夏侯君曜说我的眼神是冷冽的，易子昭说我是冷漠的，而夏侯君悦却说它是惶然的，我不懂得这三个男人眼中的自己。我只知道，我不是他们眼中的好人。

可是这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娘娘今天还要起床吗，不如躺着罢，娘娘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碧珠担忧的道。

我一下一下梳着头，“不要，如果让下人看出来，事情就会变得更糟了，本宫没事，你不用担心了，君宝在哪？”

“在院子里玩。”

我朝窗外看了看，笑着道：“有他一个就够了，对吗？”

我突然的话让碧珠无以做答，怯懦的站在那里，“娘娘……”

“玉璃不是自己人，不可走的太近。”我冷冷的道，从妆镜前站起身朝外走去，碧珠小心掺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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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Ⅲ：第一百二十章　孽种
…
“是，奴婢知道了。”

她扶着我走到门外，君宝跑进来，看着我道：“母后，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笑着摇摇着头，拉着他的小手一同在榻上坐下，“没有，母后只是昨天没有睡好。”

君宝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翻，突然上来揉着我的肚子，“是不是肚子疼，小时候儿臣吃坏了肚子也很难受的。”

“不要……”我突然惊吓的叫起来，一把将他挥到一旁，从来没有见我发这么大火的君宝一个趔趄站在那里，有些委屈的撇嘴哭起来，碧珠在旁看着，十分明白我的心思，她将君宝拉进怀里道：“娘娘身体不舒服，皇上，不要怪她。”

“我不怪母后。”君宝哽咽的道，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有些难过，低下头道，虽然知道他的力道不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内心十分恐惧，怕他——伤到了肚子里的宝宝。

或许，这是天意让他活下来。我那么折腾它都顽强的活着。

我语声落漠的道：“君宝，跟着宫女姐姐出去玩，母后有话要跟碧珠姐姐说。”

君宝委屈的哭着跑到外面。

我的心狠狠揪着，长叹了一声。

碧珠怯懦的看着我道：“娘娘，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孩子，就留下罢，反正奴婢昨天已经将信交给大理王了，相信不久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娘娘的肚子应该还不是太明显，皇上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漠然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道：“碧珠，不要怪我，哀家真的努力了，可是……也真的舍不得。”

“奴婢知道。”碧珠带着哭腔道。

我苦涩发笑，仰头不让泪水落下来，可是却偏偏落得更凶猛了些。

“去准备早膳，哀家饿了。”

“是娘娘，早就给娘娘炖好了补品。”

碧珠很快端命人奉上一桌子好菜，我坐在那里，拼命吃着，有种垂死挣扎的心态，如果这孩子真的现在还没有死的话，那么就请活下来罢，我不在乎再多一个——就算有孩子也说明不了什么。

我不断不断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桌子上的美味很快被我吃掉一半。碧珠吃惊的看着我，“娘娘，少吃点，小心吃多了伤身子。”

我埋头吃饭，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直到——

门外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往日里，易子昭过来看我总是偷偷摸摸背着人，至少没有宣过到，今天青天白日的，他却突然来了。

我努力咽下口中的粥，扶着碧珠站起身道：“他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碧珠摇摇头，小心将我扶到门口。

我低下身子请安，突然被一双手抓住手腕，没有一点预兆的，我抬起头，看到易子昭一张愤怒的脸，他毫不留情的挥过来的掌风，躲都躲不及。

我被他掴到在地。

“啊……”

“娘娘……”

碧珠尖叫着跑过来，护到我身前，“皇上，请息怒。”

易子昭冷冷的将她揣开，冷笑的看着我，问身后紧跟的那人，“那天你是看到了她上蹦下跳的吗？”

“没错皇上，卑职怕太后娘娘有什么闪失，所以才禀告皇上。”萧大人的声音平静异常，看着地上的我，他眸子里有种畅快的笑意。

我狠狠闭上眼。

嘴里偿到血腥滋味。

易子昭冷冷发笑，语声有些沙哑，“没想到，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清尘，朕说过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就要了你的命。”

我冷冷的一语不发。

他弯下身子，一把拉着我衣领，将我拉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道：“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是真的。”我冷冷的道，同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萧卫尉一眼。

萧大人别过目光。

我冷笑道：“他说的没错，易子昭，我是做了，你想怎么样随便好了，反正我这辈子也走不出这里。”

我有种赴死的绝望，刚才看到他愤怒的目光，我从前不明白，自己这么苦苦挣扎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刚才看到他愤怒又伤心的目光时，我才明白，我这样，不过是为了还他一份情，可是现在他的绝情彻底伤害了我。

易子昭冷笑着，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你找死。”

“是的，哀家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冷冷的道，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母后，你怎么了？”这时，君宝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我躺在地上，他伤心的哭起来，只是身子还没跑到跟前，就被易子昭一掌打飞出去。

“君宝……”我痛苦的厮吼，起身冲过去。

易子昭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揪住我的头发，迫我抬起头，“同样是孩子，这一个稍受点伤你就心疼的像要了你的命，但是朕的孩子你就一再……一再的杀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发狠的道：“对，没错，我就是不想生你的孩子，孽种，只有夏侯君曜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啪……

又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

萧卫尉冷冷的别过脸去，看着远方的天空，若有所思。


凰宫Ⅲ：第一百二十一章　报仇
…
或许，他是在慰藉天上的亡灵。

我伏在地上，猝然笑道：“你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你早该杀了我，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易子昭冷冷的不说话。

里头，几个太监从内出来，手里提着一件染血的内心，是早上我换下的，宫人们还没来得及拿去洗的衣物。

李公公附到易子昭耳边说了些什么，我看到易子昭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狠狠的提着我的头发将我身子提起来，“你已经做了对吗？”

看着李公公手里所谓的“证据”，我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仰起头道：“对，我已经做了，它已经死了。”

易子昭看着我，眸子里闪着凌厉的光，突然仰天吼了一声，“我要杀了你。”

他一把将我甩到地上，挥出的剑直逼喉头，碧珠冲过来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如果皇上非要杀一个人的话，就杀奴婢好了。”

易子昭冷笑，用剑挑起她下巴，“碧珠，你以为她死了你还能活下来吗？”

刚才被打翻在地的君宝，此时清醒过来，爬过来抱住易子昭的腿哭道：“不准你打母后，坏蛋。”

易子昭脸上神色阴霾，慢慢低头看着他心中最痛恨的孩子，我看得心惊，尖声叫道：“君宝，快走开。”

君宝摇着头道：“不，母后。”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我已经看到易子昭弯下身子，大手轻而易举的将小小的君宝提起来，“越来越像那个男人了啊！”

他摇头轻叹，转头看着我道：“朕想杀了你不如杀了他来得让你痛彻心屝罢？”

“不要……”我痛苦的闭上眼。

自从我决定要杀死这个无辜的孩子后，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发生，如今，还是发生了，我痛苦的摇着头，“易子昭，求你，不要……”

易子昭冷冷发笑，看着君宝道：“小家伙，你一定还没见过你父皇对罢？”

君宝此时反应的异常勇敢，出其意料的打了易子昭一巴掌，虽然只是轻轻的，但足以侮辱到一个皇帝的尊严。

“不，我见过父皇，你这个坏蛋，放了朕和母后。”

易子昭轻轻笑着，转身看着我道：“这孩子脾气还挺烈的。”

“易子昭，他只是个孩子，我们之间的恩怨我愿意跟你亲自了断，放了孩子，放了君宝，我求你……”我对他跪下，深深俯下头。

碧珠一并跪下道：“还有奴婢。”

易子昭冷笑着，将君宝在空中抛了一下，我的心几乎紧张的快要跳出来……

“不要……”

然而，我想像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易子昭稳稳将孩子接入怀中，“走，朕带你换个地方住。”

“母后……我不要，你要带朕去哪？”君宝大声叫喊，耐何根本撼不动他半分。

易子昭冷笑着，对后吩咐：“将这主仆二人押入天牢。”

语毕，就抱着君宝消失在门口。

“易子昭，如果君宝少一根头发，我不会饶过你的，易子昭……”

我痛苦的叫喊着，前头二人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萧卫尉走过来对我福了福身，冷冷的，“走罢太后娘娘，还是你自己站起来罢，男女授受不清，卑职就不自己动手了。”

他说的谦卑，仿佛真的如此，但我明显看到了他嘴唇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我站起来，狠狠一掌掴到他脸上，震得手指发麻，“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对吗？”

萧卫尉淡淡的，似乎早就料定了我会打这一掌，舔舔嘴角的血渍道：“不对，卑职的最终结果是想看到太后娘娘上西天，仅仅这样还不够。”

他冷冷的笑，看着我的脸道：“没想到太后娘娘和皇上真的有私情，卑职也只是一试而已，宫中疯传的厉害，卑职从前也只是当笑话听，直到楚楚死后，卑职才知道这并不是谣传而已。”

“我跟你说过，楚楚的死我也很难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痛苦的看着他，提起楚楚，我已经不能恨他了。

确实是我害死了楚楚，他为她报仇，没有什么不妥的。

只是……这手段未免太残忍了。

我死不足惜，可君宝才八岁而已。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萧卫尉冷笑着道：“卑职没有看到娘娘伤心的样子，只看到了娘娘现在成功的做了太后，有皇上护着，生活得有滋有味……”

他讽刺的看着我，对左右道：“带走。”

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殿。

我无耐的闭上眼，被人左右架起送往天牢。

阴暗的牢里散发刺鼻的霉味，我与碧珠被分开关着，冷冷的天牢，似乎一个人都没有，左右空房，只有我一人被关在这里，遥遥的，可以听见有囚犯被殴打的声音，但是离我好远好远，我勉强撑着站起身，扒到栏杆上冲外喊道：“来人呀，我要见皇上。”

“来人哪……”

回应我的是一阵冰冷的风，贯穿在牢里的冷风如地狱刮来的，冰冷刺耳，现在初秋天气，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瑟缩了下肩，绝望的坐到地上。

看来，这一次我真的惹恼了他，但是唯一庆幸的是，拿人的时候如月不在身边，正好可以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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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Ⅲ：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杀了她的父亲
…
韦太后微微垂着眸，笑着道：“想必他也活得累了，早就期盼着有个人可以杀死他，所以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易子昭忍不住冷笑，没想到从母后口中说出的理由居然是这个，想当然的就以为别人想死，他冷笑着道：“或许他不想死呢？”

韦太后摇摇头，“哀家比你了解他，一辈子儒弱无能，所以被才被他的兄弟们踩在脚下，一事无成，但他儒弱不说明他不需要尊重，他活得太卑微了，所以太累了。”

“荒谬。”易子昭冷笑着道。

这一次，太后娘娘没有笑，反而以一种探究的语气问道：“子昭，杀了清尘罢，想必她活的也很累了。”

易子昭没有说话，她接着道：“你也累了，哀家也累了，这两朝因为你们而遭受战争之苦的百姓们也累了，该了结了。”

易子昭低着头喝闷酒，不置可否。

想到即将到来的杀戮，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张每次想起都会令他心痛的脸孔曾经那么妖冶，那么美艳，只是这一次，她到了尽头了。

他终于还是对她举起了屠刀，不得已，也要做。
他受够了她的折磨，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讽刺，都能轻而易举的击垮他的勇气和尊严，然而他在她面前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