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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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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回道:“前些日子公主下令闭城,城中大乱,时有暴民闹事,于是卢尚书就颁下禁宵令,严禁百姓在戌时之后出门,又派出御林军轮班在各条街道上巡逻防护,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就斩立决,百姓们怕被当做暴民处决,于是过了戌时就都熄灯就寝,不敢擅自出门了。”
  我听后蹙眉,如此手段打压,恐怕暴民还没止住,反倒让全城百姓陷入更加黑暗的恐慌中。也许这根本就是萧晚灯和卢肇人的目的,他们两个人本就是一窝的,为了给天赐制造机会,可算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复而又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巡逻的御林军,便见他们一个个神态谨慎,眼神又略带一丝惊慌。我隐隐察觉有种怪异感,又抓不住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胸口沉甸甸地烦闷,像压着一颗大石。
  转眼间,马车便呼啸而过,驶进了宫门。
  宫娥太监们见到我一路走来,无不露出惊愕怪异的表情,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与那些御林军极为神似的惊慌,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莫非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重重宫门,层峦叠嶂掩埋在幽深的夜色中,宫灯被雨打风吹,已没有了昔日华丽夺目的光彩。我心烦意乱,更加加快步伐朝太极殿赶去,迫切想见到萧晚风,那条本为我熟悉的蜿蜒宫廊,此刻也因我急切的心情而显得更加漫长,仿佛在上走走了很久,却总是走不到尽头。
  这时,一列禁卫军迎面走来,一个个淋着雨,手中提着灯笼,四下张望,又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我与蔺翟云相视一眼,“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对劲?”
  蔺翟云蹙眉沉吟半响,随即苦笑道:“夫人,今夜我们恐怕是要送羊入虎口了。”
  我不解,忙询问缘由,蔺翟云尚不及回答,一道傲慢带着一丝懒怠的声音横插进来:“呦,这不是皇后娘娘吗?你怎么回宫了?”  便见卢肇人排开众人,自宫廊那头负手踱步走出,身穿一袭绛紫五莽官袍,头戴簪缨,嘴角噙着一缕极为淡薄的笑,眼中却毫无笑意,身旁还有一个翠衣太监为他打伞,雨水自纸伞边沿水帘般垂下,薄凉的秋风吹过,将雨水带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的弧线滑落,竟似一行清泪。
  尽管只是一刹那,我在卢肇人冷冷冰冰的眼中,居然看到了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悲伤,这令我十分好奇,他在为何人何事伤感?
  错愕当会儿,卢肇人已走到面前,言行神态恢复如常,拂袖拱手作揖,“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行完君臣之礼后,他抿嘴笑道:“皇后娘娘如此历经千辛万苦地赶回来,想必是为了见圣上吧?”
  又摇头叹道:“哎,娘娘此番作为,着实可惜了那人的一番心意啊……”
  无视他言语中的多番挖苦,我看了他身后凌乱的人影一眼,厉声质问:“时近深夜,已是宫禁之时,卢尚书为什么还会在皇宫大院之内?……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微臣为什么会在深夜了还出现在深宫里?……因为啊,今夜不是寻常的夜晚。”卢肇人捋着垂落肩侧半润的头发,淡淡一笑:“至于他们在找什么,请原谅微臣,现在还不能告诉皇后娘娘你。”
  我以权力压他:“很好,那你就留着解释,以后好好说给皇上听吧!”
  卢肇人啧啧摇头,阴阳怪气道:“那还需圣上他有机会听得见才行。”
  “皇后娘娘,请注意一国之母的风范。”卢肇人似笑非笑道:“难道你不想见皇上了?便快去吧,晚了怕就见不到了。”
  我愤愤甩开他的手,拂袖而去。他那一句句若有所指的话令我害怕,难道晚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蔺翟云快步追上来为我打伞,与卢肇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卢肇人看了看天色,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我转身怒道:“卢肇人,你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卢肇人但笑不语,从袖口中掏出一支食指长的竹哨扔到我手中。  “皇后娘娘,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还不想死的话,就吹向这只哨子吧,或许微臣会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前去救你。”
  也不等我再问话,极为嚣张放肆地大笑而去了。
  越接近太极殿,我的心愈发不知名地揪痛起来,许久未曾发作的头痛病此刻肆虐而来,搅得我的脑袋如万虫噬咬,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我抱着头开始用力地喘息,痛苦地沉吟。蔺翟云关心当机立断为我挤按天柱、天冲两处穴道,疼痛才方方纾解。
  这时,自太极殿中走出一人,乃是太极殿内侍太监张公公,见到我之后他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只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圣上现今未在太极殿,您若是想见他,请随咱家来。”
  蔺翟云提醒道:“夫人,小心有诈。”
  我苦笑道:“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蔺翟云望着张公公身后相随的数十侍卫,叹息:“似乎没有。”
  那些侍卫一个个严正以待,把手紧握腰际钢刀,仿佛只要我一拒绝,那些刚到就会其锵然而出,架在我们的脖子上。
  我开始意识到,今夜皇宫之中果然发生大事了,有人暗厢操控局面,晚风此时怕是已经被架空了权利。到底是谁这么大胆?长乐郡主?不,不会是她,就算她真有本事架空晚风,也没可能阻止我去见他,关于她对晚风的感情,我不会有丝毫的质疑,否则她也不会损已利人,在这十多年来用自己的血喂食晚风,只为让他平安活下去;至于蔺云盖,那就更加不可能,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更对权力没有丝毫的企图心。那么,排除一切可能,就只剩下萧晚灯了。
  我尾随张公公一路走去,脑中忧思不断,方方消减下去的头痛又闹腾起来。
  张公公带我来到锦绣宫,这里更加重兵把守,从宫门行至殿门,层层严密,三重戒备。雨越下越大,宫阙沉浸在阴阴郁郁的烟雨丛林中,散发着浓重的煞气。张公公驻足在殿门外,道:“皇后娘娘,咱家只能带你来这里了,接下来请您自个儿进去吧。”
  我屏息推开殿门,一股冷风迎面逼来,便见殿内金碧辉煌,紫色帷帐层层叠叠繁褶纷乱,随着旋转在大殿的夜风一道肆虐飞舞,悠悠荡荡翩跹落下,豁然出现一道娇小曼妙的身影,只见她着一身繁花丝锦芙蓉色广袖长月金缕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牡丹髻,飞云鬓,浓密发丝间点缀在翟凤毛蔷薇瓒,玉珠垂落如金曜,肤如雪,唇似血,拖着长长裙摆,立于一道金裱浮雕百鸟朝凤屏风旁,身后罩着亮如白昼的灯火,让人不忍直视。
  我冷冷笑起,想必她为了等待今夜稳操胜券的优越感,刻意盛装出现在我面前。
  好一个堂堂镇国公主,煌煌天眷,当真贵不可言。
  萧晚灯回身对我妩媚一笑,恍若罂粟绽放:“悦容姐,你可算来了。”
  就在萧晚灯侧过身的瞬间,我露出意外的表情。
  令我意外的并不是见到萧晚灯,而是被萧晚灯挡在身后的那个人——萧夫人正坐在那里,旁侧身后站着两名甲胄森森的将士,一手环住刀柄,一手扶腰,面无表情几近麻木;另有两名侍卫正手提钢刀,架在刘冉旭的脖子。萧夫人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得宛如刷了厚重的铅粉,毫无血色。显然她和刘冉旭现在正被萧晚灯挟持了。
  我稳住神态,冷冷问道:“晚灯,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血色的唇弯弯勾起,萧晚灯并没有回答我,回头对萧夫人道:“姑母,现在悦容姐来了,你可以说了吧,带走大哥和二嫂他们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现在藏身在哪里?”
  从萧晚灯和萧夫人的一番对话中,我总算渐渐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一些列事情。
  日前,萧晚风听闻我“坠崖而亡”的消息病情加重,那时尚能勉强保持清醒,暗中派人去崖底寻找线索,后经人回报那里只余残破的马车,并未见人的尸首,便笃定一切不过是野心家欲要打击自己的阴谋手段。后经一番查探,找出不少蛛丝马迹,又从马俊臣和郝思去口中听闻,天赐曾经在我出事之前来找过我,很快地便对天赐起了疑心。
  事实证明,晚风怀疑的分毫不差,而后他又秘密传令正在冀州监视天赐的天霁、天隐天阙三人,让他们暗中寻找我的踪迹,不得打草惊蛇。奈何天赐伪装得太好,又将我藏得极为隐秘,天霁等人探寻不得,以至于事情一直没有进展。迫于无奈,晚风便只好兵行险招,冒险引狼入室,以自己为诱饵,佯装昏迷不醒的假象,欲要降低天赐的防备,将他引来长川,再另行安排。
  这也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之计,因为晚风相信,若是我真被天赐拘禁起来,一旦听闻他病危的消息,一定会想尽办法说服天赐带我回来长川,届时他就可以设下埋伏诛杀乱贼之余,还能将我救出虎口。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只因当时晚风将全部心力都花在寻找我下落的这件事上,日夜殚尽竭虑,挂念我的安危而身心憔悴,根本毫无心思管防备他人,更何况是去防备自己血浓于水的胞妹?而他自己也落得病况愈重,来不及等我回来,便再也支撑不住,病发倒下,生命岌岌可危。
  就在蔺云盖和长乐郡主因竭力抢救萧晚风而无心顾及其他,将所有朝政大权交给萧晚灯的时候,萧晚灯便在卢肇人的帮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兵权,继而控制了整个皇宫,并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制造朝堂和都城内的混乱。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尽在其掌控之后,萧晚灯终于撕破伪装的面皮,于前夜破晓时分发动宫变,将连日来抢救萧晚风而落得筋疲力尽的蔺云盖和长乐郡主两人,以及尚在昏迷的萧晚风,一道囚禁在太极殿,使他们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络,连萧夫人也被强迫留在自己寝宫,不得离开半步。
  然而人无完人,就连萧晚风这样的聪明的人都无法做到算无遗漏,更何况萧晚灯?
  便在今夜,横空杀出百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硬是冲进重兵把守的皇宫大院,又杀出重重包围,将那三人带走。那些黑衣人本欲一道就走萧夫人和刘旭冉,无奈这两个人被囚禁在另一座行宫,当他们赶到时,萧晚灯已经反映过来,调集来御林军和禁卫军前来围剿。萧夫人舍生取义,让长乐速带萧晚风去安全的地方,不用管她,故而最后萧夫人来不及逃走,落到了萧晚灯手里,这才有了今夜萧晚灯锦绣宫逼问一幕。
  我听得胆战心惊,难怪我从进城之后就觉得事事不对,皇宫内外气氛怪异,原来那些侍卫是在秘密寻找萧晚风和长乐郡主他们的下落。
  萧夫人怒道:“晚灯,你实在教姑母太失望了!都言长兄如父,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之私,竟连自己的同胞兄长都要加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萧晚灯先前努力维持的冷静失去了平衡,拂袖大怒:“你懂什么!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天赐的兵马拿下长川之前,将大哥安排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养病,让天赐永远也找不到他,永远不能伤害他,也让大哥能享受余生。可你们偏偏大乱我的计划,胡搅蛮缠,反而害了大哥。可知再过两个时辰,义军就要攻打长川了,那些不听我命令只忠于大哥和二哥的旧部将士们一定会奋起反抗,到时候难免一场恶战,届时兵荒马乱战火连天,只会给大哥带来更大的危险,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大哥啊,我怎么会真的要他死?”
  她逼到萧夫人面前,急败地问道:“现在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告诉我,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到底会带大哥他们去哪里了!”
  我也急了,“到底是哪些黑衣人?”
  萧晚灯道:“那些人穿着玄色衣衫,脸罩白玉面具,行事凶狠诡异,又极有组织,显然不是寻常人吗,若是真有心救人倒好,若是意图不轨之人,岂不是陷大哥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闻言震惊,被那句“那些人穿着玄色衣衫,脸罩白玉面具”的描述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种自儿时便深深烙印在我内心里的强烈恐惧,一触即发,排山倒海地喷涌而出,让我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蔺翟云扶住我,关心道:“夫人,你怎么了?”
  我没有应他,扑到萧夫人面前,厉声逼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又出现了?”
  萧夫人被我的失态吓到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安抚道:“悦容,你别怕,不是他。”
  我情绪失控:“那到底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命令那些野兽!”曾经我和在劫也是那种受控于人从而无恶不作的野兽啊!  萧夫人见我如此害怕,怜爱地流出泪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心里的创伤还没治好,过往那些痛苦的记忆还没忘记……悦容,我、我实在对不起你。但这次你大可放心,发出命令的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其实真正能号令那群暗人的掌权者,是有两个人的。”
  “哪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女的便是长乐郡主。”
  “男的呢,那个男的是谁!”
  “悦容,你……还是别问了,知道了只会让你自己更痛苦而已。”
  “你给我说啊,到底是谁!”
  我再也遏制不住内心惊疑不定的揣测和悲怆,用力摇着萧夫人的肩膀,哭着大喊:“……告诉我,那个男人不是晚风,求求你告诉我,不是他,好不好?”
  “悦容,你跟晚风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恰恰相反,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在冥冥中守护你许久。”
  这世上总有痴人,于别人看不到的世界里无声地付出,也从不言说悲伤。
  萧夫人微微低下头,在亮澄几近焦躁的灯火下伤感:“你九岁那年为了救在劫吃下血盅时就曾说过,为了活下去你什么苦都能受。但你又知不知道,一个人能活在世上,不是仅仅凭着勇气和毅力就可以做到。”
  萧夫人还对我说,如果没有晚风,我早已死了千千万万次,或者是死在她的手里,或者是死在长乐郡主的手里,又或是死在那个为我所恐惧憎恨的男人手里……就算侥幸不死,也永远无法逃脱被人操纵的命运的。
  “你知今天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活在当下活出真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晚风给予的。”
  我突然想起曾听在劫说过,他当初欲要以下克上暗杀主上摧毁组织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神秘人暗中帮助他。
  猛然顿悟,惊问:“你是说,是晚风阻止了赵伊涟和那个男人?”这才解了我和在劫的血盅?
  萧夫人点头:“若非晚风,当凭在劫焉能行事如此顺利?这个世上倘若还有一人能阻止长乐郡主和那男人享受破坏与杀戮的疯狂,便只有晚风了。”
  萧晚灯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当初大哥会那么反常,就连……”她没有说下去,看着我的眼神已经换了一种悲悯,好似我的无知,肩负着世间所有的不幸和大幸。她已在我和萧夫人的谈话中了解到了那些神秘黑衣人的由衷,感慨道:“没想到二嫂在暗中还留了这么一手,如此说来,悦容姐也是知情人。”
  紧接着,她逼我说出那些黑衣人可能藏身的去处。
  方才在得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后,我心里就已经想明白了大概,但并没有打算告诉萧晚灯任何的事,萧夫人也并不希望说出来,或许她跟我想的一样,现在的萧晚灯根本不值得信任。
  萧夫人祈求道:“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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