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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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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露出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态。
  在劫对蔺翟云一直以来的尊敬和听从让我颇为不解,那实在不是他的性格,也曾问过他原因,在劫当时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亲切。”我赞同的点头,自己对蔺翟云也常有这样的感觉,也许他真与我们姐弟俩有缘。至于蔺翟云的真实身份,他一直没跟我坦言相告,而我也曾答应他这辈子不相疑不相问,就不会勉强他什么。也往他碗里夹菜,笑着说:“先生为我金陵操劳多年日渐消瘦,也多吃点吧。”蔺翟云默默看我,沙哑说了声谢谢,俯首吃饭不语。
  饭至半酣,门外侍卫通传,说有人请见。开门,有四个衣着鲜华的女子相继进入屋内,含笑地看着我,其中三人熟络地上来牵我的手,喊着“悦容妹子”。
  你道是谁?竟是大哥楚沐晨、二哥楚沐晓、四哥楚沐西的正房夫人!还有一人站在旁侧笑而不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是楚天赐的妻子萧晚灯。
  见在劫也在场,萧晚灯就这么死死盯着他不放,有怨也有怒。
  三位大嫂见此面面相视,心领神会这两人是昔日的冤家,尽管失礼了,面上也没说什么。
  大嫂扫视一眼餐桌,请罪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搅十妹和十一弟用餐了。”
  我错愕半会,很快就收敛神色,忙说没有的事,让人把饭菜都撤了。蔺翟云作揖后边退了出去,在劫没看萧晚灯一眼,跟几位大嫂逢面打过招呼后,也抱着怀影离开了。我礼节性地逐一喊:“大嫂、二嫂、四嫂。”然后看向萧晚灯,我犹豫了一下,喊了声:“弟妹。”
  萧晚灯热情地迎上来,好似浑然忘记了曾那般绝情地追杀过我,笑盈盈地说:“哎呀,悦容姐姐就不要这么客套了,你现在贵为金陵的监国夫人,是当代鲁国公的母亲,就连圣上太后都得尊称你一声司空太君,怕是我们给你行礼还来不及呢。”二嫂点头说:“是啊,在这儿就我们自家人,可以不管那么多礼数了,呆会儿悦容妹子回去了,在诸位长辈和下臣们面前,我们可是要毕恭毕敬地给你行大礼才是呢。”
  看来楚家是收到我和在劫来到东瑜的消息,派她们来接我们回去的。而我既然早来了却没有立即入住行宫反而住在外头,暗地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是担心我对楚家心有芥蒂或是其他什么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自我嫁了司空长卿后辈分便高了一等,司空长卿死后我代子之职执掌金陵,那就不仅仅是辈分的问题,更是身份和权力,却还是虚应着笑说:“这怎么行,出了金陵回到自己家了,嫂子还是嫂子,长辈还是长辈。”看向萧晚灯,深意道:“弟妹还是弟妹。”诸位嫂子闻言,皆面露感动,感慨着说悦容妹子果还是老样子,自小便知书达理。
  女人们之间的说话难免兜兜转转、迂迂回回好几番,什么情啊理啊的说个通透,说到动情处还要掏手绢儿抹眼泪,我也陪着她们红眼睛,萧晚灯在一旁喝着茶吃着干果,倒显得有点没心没肺。
  几回言谈下来,我从嫂子们的弦音中不难听出,她们都希望我能帮助她们家的那口子拿下魏国公这个彩头,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是在父亲面前说一句话,那是很有分量的。而她们也认为常年在外并未在父亲身旁行孝道的在劫这次是没有继承国公之位的希望,并隐隐暗示事成之后必然善待在劫。大嫂和二嫂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斗得厉害。四嫂话虽不多,也有这个意向。萧晚灯却压根儿没提楚天赐的一个字,是对自己夫婿不上心还是早已胜券在握?
  我没给她们正面回应,在那边装疯卖傻。有旁人在场,她们也不好摊明了说。
  最后大嫂道:“十妹,来这儿之前大娘特别交代了的,要你即刻回去,父亲卧榻多日,盼着儿孙子女们都回来看看他,你也别让父亲伤心了,住在外头的不是个事儿啊,让不知道的人瞧着没准要往歪处想了,若去跟圣上和太后面前嚼舌头,说你来到东瑜不立即去朝拜,没准话儿又多了。”
  自从见到她们出现后,我便知是该回去了,而今听闻萧夫人都出言了,天子和太后的确不能怠慢,也就不再拖延,嘱咐下人去跟在劫说一声,并收拾好细软即刻出发。
  回行宫的路上,也不知道这安排的是巧妙还是折腾,竟让我和萧晚灯一辆马车。马车很大,能容纳下十人之多,并且装饰美轮美奂,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见着萧家的人我的心里是有阴影的,抱着怀影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直到他喊疼才觉得自己失态。
  萧晚灯笑笑,道:“悦容姐啊,过去我年少无知,做事情没有分寸,大哥都罚过我了,你可别放在心上。”一句话把一切轻描淡写,我自然要装着大肚量,道:“怎么会呢,不过是一场误会。”那场误会几乎毁了金陵,毁了我!对萧晚灯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萧晚灯看向坐在我膝盖上的怀影,兀地做了一个鬼脸。怀影咯咯地笑了起来,跟着她学。萧晚灯笑嘻嘻地问:“尊敬的小小鲁国公,您今儿几岁了啊?”怀影竖起三根手指。
  “三岁了啊。”萧晚灯微微坐正身子,对我说:“那正好,跟我侄儿同岁,待会儿回去了也好让两个娃儿作伴。”又说:“我嫂子刚才也念着你呢,说你若是来了,定要带你去陪她说话叙旧呢。”
  萧晚灯的嫂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萧晚风至今没有娶妻,萧晚月也仅娶了一个正妻,那便是长乐郡主了。
  心想我跟长乐向来不熟,她要跟我叙什么旧?而长乐什么时候也有了个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看来我安插在长川的探子多半被发现身份了,没准还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的。萧家果然非一般的虎狼之辈,早知萧晚风善间计,都不知道我得到的那些关于萧家的消息,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的。
  正在心思千回百转间,马车已过了宫门,驶进宫城内。
  我和在劫在嫂嫂和萧晚灯几位女眷的陪同下,先去宁坤殿朝拜天子和太后,没想楚天赐也在那里。天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渐渐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是神态略带些许文弱,对楚天赐颇为倚赖,事事询问楚天赐,诸如依舅舅之见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而太后依然是一副端庄雍容之态,看来她保养得极好,岁月好似永远在她身上停止了,都已年过三旬了,面容年轻依旧,如同年仅双十的姑娘,只是那身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绰约风姿,却是年轻姑娘们无法拥有的。
  太后也不敢让我行过重的礼,尚未跪下她便离了宝座下来搀扶我,口中直说着司空太君不需多礼。众人都心知肚明,面上她的虚名比我高,至少她还象征着赵家皇室的尊严,但实地里我的地位和权力早已远远地重过她,她自然受不起我的跪拜。太后对我的反应不似旁人热情,但也不疏远,维持着恰好的尺度,只在话余时才淡淡说道:“十妹,哪日得空了只剩我们姐妹俩,再好好把心谈会儿天吧,毕竟从皇都那深宫里出来的女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闻言,我也感染了她的唏嘘,心中不无惆怅。昨日种种,恍然如梦,我与她,经历了太多,也都改变了太多。女人啊,最经不起的就是岁月的蹉跎。
  离开宁坤殿前,太后喊住了萧晚灯,略带一丝羞涩地问:“听说……你二哥也要来了?”我的心顿时一紧,便听萧晚灯回道:“是的,说是好久不曾见到姑妈了,要过来看看她,刚准备上路偏巧有公务缠身,便让嫂子和侄儿先过来,他晚些时日再到。”太后点点头,众人便请退了。
  楚天赐也一同退出宁坤殿,随后众人去罗庆殿看望病榻上的楚幕北,恰逢楚幕北刚吃了药睡过去了,也不好打搅。萧夫人一直在内殿陪着他,我只跟她匆匆过了一面。其他几位夫人和少爷们都在外殿坐着,我也不必一一跑去各家宅院去跟他们逢面,就在那里一道打了招呼。
  众人里三娘司空夫人对我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早年她不喜欢我,这些年我为金陵和长卿做的她都看在眼里,几分怨恨几分感激,一时不知称呼我女儿还是弟妹,便只喊我的名字,红着眼睛说:“悦容,你长途跋涉的夜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儿再来看看你父亲。”
  其实三娘这个人本质上来说不坏,在这样一个人吃人的环境里,她只是用一种女人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孩子和利益。而真正的坏,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有时候看在越是善良的人,有时候越狠毒。
  走出罗庆殿,楚天赐又跟着来了,一直幽幽地看我。我佯装着跟诸位大嫂们谈笑对他视若无睹,他渐生哀怨,一把拉过在劫,道:“兄弟,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怪想念的。走,陪我去练武场过过招。”
  萧晚灯闻言,在一旁娇笑道:“哟,还真没看出来你们兄弟俩的感情这么好呢。”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调侃。
  楚天赐把眉一横,道:“瞧你这妇孺愚昧样,懂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哪边凉快呆着去。”这话说得颇为恶毒,哪像一对夫妻?众人却好似见怪不怪了,萧晚灯本人也不生气。楚天赐架着在劫的肩膀拖拉着走了,在劫也乖乖地让他拉着不反抗,一副兄亲弟恭的和谐画面。
  与诸位嫂嫂拜别了吗,我本欲回去休息,萧晚灯问:“悦容姐现在觉得乏了吗?”我礼节性地说还好,萧晚灯便说:“既然不累,就随我去沂水小筑看看我家嫂子吧,她可特别嘱咐我要把你带过去的呢。没办好她交代的事,她不怪我,我大哥和二哥却不轻饶。”我好奇问:“你大哥二哥都很保护她吗?”萧晚灯撅嘴回道:“确实如此,整个萧家都把她当菩萨供着呢,我可不敢得罪她。”
  我笑了笑:“那不让弟妹为难了,这便去吧。”
  萧晚灯也笑了笑,笑得让人看着有点心慌,便听她说:“悦容姐这么温柔美丽,相信我那小侄儿见了你一定会喜欢。”
  把头一低,对怀影道:“也一定会喜欢鲁国公大人的。”
  沂水小筑位于东瑜行宫南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建筑有别于他处的奢华,却是追求极致的精致典雅。楚幕北当初建造沂水小筑是为了让除老太君颐养天年之用,但楚老太君尚未入住便在皇都病逝了,沂水小筑就一直空着,楚幕北并未让哪房妻妾或者子孙们居住,就连萧夫人也不曾,今日却让长乐郡主暂居此处,这不得不说是莫大的尊荣和厚待,自然是源于萧家而今如火中天的权势。
  因沂水小筑是建在绿湖之上,仅有一座雕栏玉砌的水上长廊可通行。我走在上头,如行彩云间。恰时正值夜晚,上有明月映照,下有碧波粼粼,伴一缕清风徐徐,各中滋味当真妙不可言。
  然而,这种美妙的滋味在踏入沂水小筑后却荡然无存,只见无数丫鬟嬷嬷们进进出出,一个个行色匆匆,带有仓皇惊恐之感。
  萧晚灯抓来一人问:“出了什么事?”那丫鬟悚着脸道:“回三小姐的话,小少爷突然发病了,比以往都要来得厉害,夫人正在大发雷霆,啊……先不跟您说了,奴婢得赶紧去备热水!”也顾不得礼数,疾步跑开了。
  萧晚灯脸色顿变,惊呼:“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乱子啊,否则大哥二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说罢,对我匆匆丢下一句:“抱歉呐悦容姐,今夜恐怕没法招待你了。”拎起裙子便往小筑里跑去,把我晾在了原地。
  我抬头往里面眺望几眼,众人来来往往的忙个不休,打水、熬药、烘暖炉、点熏香……口中念念有词“快啊快啊”。屋内还不时传出长乐郡主惊慌失措的喝令声,记忆中的她一直是体态端庄贵不可言的模样,竟也会如此失态,看来是真的着急了。我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这萧家的少爷身子骨似乎不太好,亏得生在王侯之家,有这么一群人跟前跟后地伺候着,若是寻常百姓家怕是早就夭折了。
  也没多想,抱着怀影独自离开了。怀影起先不依,“还没见到我的小伙伴呢,怎么就要走了?”我说改明儿再见也不迟。怀影面露失望,是从小孤独惯了的孩子,难得遇见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人,自然满怀希望。我暗叹可惜了,那是萧家的少爷,他们注定是成不了朋友的,少些孽缘以后长大了在战场上见面也不会难堪,也别谈什么友情了。
  不是我冷血无情,这是他们子承父业的宿命。
  回了我居住的地方,名字取的倒真是奇怪,不是什么宫啊殿啊苑啊之类的,却叫“溪凌幽欣”,听此处的当值的女官说,这是十二爷亲手提的牌匾,里头的布置摆设也是十二爷一个人经手的。
  我进去一看,与过往我在皇都楚府的闺房如出一辙,这让我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依稀忆起那时的欢歌笑语,尤且不知愁滋味,只知姐姐弟弟相亲相爱。这样纯粹的亲情,而今似乎已离得遥远。楚天赐的一番苦心让我愈发难受,心里反复念着“溪凌幽欣”这四个字,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明白他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取这个名,可惜终究无法参透。
  不下半会在劫回来了,脸上挂了彩。我命婢女们取来药水为他擦伤口,问是不是天赐打的。在劫轻嗯一声,被药水刺痛了伤口。忍不住嗤嗤地抽气。我皱眉,不由抱怨楚天赐下手太狠,不料在劫却笑道:“阿姐放心,我也没让他捞到多少好处。”
  第二天,我听闻楚天赐受伤了,躺了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早膳那会儿,再见在劫脸上的那几道彩,开始觉得那些都微不足道了。
  我咬了一口桂花糕,跟坐在对面的在劫道:“你说楚天赐这人是不是越来越阴阳怪气了?”在劫为我盛了一碗白粥,捏着宽大的袖角一边往我碟子里夹小菜,一边问:“怎么阴阳怪气了?”我指着“溪凌幽欣”那副牌匾道:“你看这都取的什么名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劫扫了一眼,哼哼道:“他还乐呵地做起了情圣。”我颇感意外:“这么说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在劫漫不经心道:“你反着念不就知道了。”说完立即封了口,神态懊恼,面露后悔。我反着念了几遍,不得要领。在劫见我仍然懵懂,这才舒了口气。
  吃完早膳,两人便一道到罗庆殿看望楚幕北去了。
  楚幕北果真病的厉害,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三位哥哥都在榻前尽孝,一副为病危的父亲忧心忡忡的模样。是真的一片孝心还是其他什么居心,只有天知地知他们自个儿心里知。
  楚幕北见我和在劫进来,稍稍来了几分精神,从榻上坐正身子后,便让三位哥哥先离开。大哥楚沐晨多看了在劫几眼,与二哥和四哥一同退出了房中。楚幕北那双带着浓浓倦意的眼睛在我和在劫脸上扫视,半晌后才叹息道:“你们姐弟俩真是越长越像你们的娘了,尤其是十一,瞧这模样儿啊……”目光最终定在在劫的脸上不肯移开。
  我见此颇为不屑,楚幕北生前冷落我娘,让我们备受其他各房夫人少爷的欺负,这会儿他倒好似痴情男人念起了早死的娘,做给谁看?
  “怎么脸上有伤?”楚幕北出口询问,转而又想起了什么,虚弱笑道:“又跟十二打架了?”在劫点点头,楚幕北无奈摇头:“你们这俩兄弟啊,从小就没个清静的时候。”
  我将神色掩饰得很好,微微红着眼睛,看上去极像一个操碎了心的孝女,在劫的演技自然不在我之下,父亲见此大为感动,与我们聊了会半会,后让我先行离开。独留在劫一人在房中谈心。我不知道他们爷儿俩要说什么,只在离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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