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情-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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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乐极生悲3

　　晚膳后，和嫔召见简枫。简枫心想大家是亲戚，而且自己也挺喜欢和嫔的，再说，明日自己就要走了，以后相见就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所以和她去告个别还是应该的，遂去了。
　　来到和嫔那儿，和嫔就一副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样子，让简枫看了直想笑，于是她直截了当的说道：“娘娘不必好心地想说辞来安慰我，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伤心。”
　　和嫔见简枫确实不见一点失落样，倒也放心不少，但还是有些遗憾的说道：“按说，论姑姑这家世、这性情和这容貌都可算的上是万里挑一的，我原想就算不册封，皇上也一定会给你指个好人家的，谁知道……”
　　听着这姑姑的称谓，简枫仍是没习惯，不过也不想纠正了，横竖也就今这儿一天了。知道和嫔完全是为自己想，所以简枫也就实话实说了，“是您高看我了。其实我秉性粗野，实非良配。”
　　不仅和嫔被她这话儿惊住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也被她的话给惊住了。和嫔严肃道：“哪有女孩儿家怎么说自己的？”
　　简枫毫不在乎的笑道：“娘娘不觉得我这话儿就是一明证吗？那我再说几件给娘娘你参详参详。”
　　和嫔见她这样，也笑了起来，“姑姑倒说说看。”
　　“我在家时，常做男儿打扮，走家过巷替人诊病，若是指婚之后这可使得？”
　　和嫔忙摇了摇头。
　　“我心里还一直存着走遍五湖，吃遍四海，游遍天下的向往，若是嫁人后这可使得？”
　　和嫔又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我不适合嫁人，撩了我的牌子是皇上英明。”
　　不等和嫔反应，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哼一声。和嫔见来人，脸色不豫，一时慌乱，忙跪下，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简枫惊诧不已，第一反应就是先低下头，然后也无奈的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
　　简枫心里真是悲从中来，这真是一招不胜，满盘皆输。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皇帝，要早知是现在这种局面，打死她也不会来景仁宫！眼下不知道这皇帝大人要怎么发落自己，是剥夺自由还是剥夺生命？
　　康熙刚才临时起意，到宫中随意走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来了这儿，心想偶尔也找个乐趣，遂不让人通报，想给和嫔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自己在门外倒是得了个惊讶。
　　方才隔着帘子，看不清简枫的样子，但听她说话利落大方，怎么也不会像个邀宠而故作态的女子。
　　现下见她跪在地上，虽见不着她的面貌，但见她发式朴素、穿着素淡，联想到上午那鬼样子的打扮，不由怒从心头起，这攀若两人的样子根本就是为了躲过选秀，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女人不邀皇宠，反而用这种招数避宠的！
　　其实早上弄成那鬼样子她肯定清楚，自己不会相信这是的她本来面目，毕竟她们这些秀女都是经过初选的，若真的长得这么骇人，内务府早就已报自己知晓而不用她参选了。
　　这就是说，早上“他的以为”也是她已然想到的，或者说是她故意引导的，她就要他以为：她是为了邀宠才故意装扮，想要打扮得出挑而贵气，却因为品味极差反而变得如此不伦不类的。
　　其实不然，她故意做这一切目的根本不为邀宠，而是截然相反的——是为了避宠！这种行为简直不可原谅！这根本就是欺君！
　　和嫔悄悄打量皇帝铁青的脸色，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是为何？她害怕他，这样子的他是她陌生的，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的，从来没有如此骇人的怒气。
　　简枫见皇帝迟迟不说话，也不敢抬头偷看，即使不看也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她怕一看更加糟糕，她穿越的这个身体虽然只有13岁，但这容貌和身材，不夸张的说，都可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就是因为太过优异，才引得那两个讨厌的家伙耍流氓的，所以这头是万万抬不得的，除却怕皇帝老儿也学他九儿子耍流氓，最怕的是他见了自己早晚这宛若两人的强大落差刺激更大，只怕是要气得他中风！到时就真的小命不保，玩完了。
　　两个人静静的跪着，康熙则是怒气冲冲的盯着地上那个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女子，他可不相信她是因为怕他才如此。她要真知道怕，就不会欺君。
　　一双明黄色锦靴走过来的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简枫的头顶上方响起，“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奴婢……惶恐，奴婢……长得丑陋，只怕有污皇上的圣眼。”这句子说得结巴，声音也有些颤抖，倒不是简枫故意装出来的，而是她第一次自称奴婢，心里有不停地压抑忿忿的情绪所以才如此，但她这样落在皇帝的耳里就受用很多了。知道怕就好！
　　“朕都不怕有污，你怕什么？”
　　简枫心中着急，但所谓“绝处逢生”就是如此，这一瞬之间，简枫已有了一套还算周全的说辞——起码能为自己辩解，这说法一说她就算不得欺君了。
　　在看到她容貌的一瞬，康熙仿佛无法置信得看着她，并非是因为她的倾城之貌，而是因为她那宛若赫舍里样貌，人难道真能死而复生？
　　若只从外貌上论，说瓜尔佳。柔柔只有三分象死去的孝诚仁皇后，那她则是九分象了，那缺少的一分只是她的眉心少了一颗美人痣罢了，其他都酷似孝诚仁皇后。
　　“柔儿——”康熙喃喃叫了出来。
　　和嫔诧异万分，因为那曾经熟悉的温柔呼唤不是对还跪在地上的她，而是对着另一个女子，皇上仿佛已经忘了她的存在，眼里和心里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身影，那种痴迷比喚她的时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枫看着康熙那专注而凝视的眼眸，听着他喚自己“柔儿”，而一边有这个名字的正主儿却脸色惨白，简枫瞬间便了然到，康熙这声“柔儿”不是叫自己的也不是叫这屋子里另一个女人的，而是叫一个他记忆中的女人！康熙一定深爱着这个女子，所以才会是这种口气这种眼神，而自己和瓜尔佳。柔柔都只是酷似那个女人的替代品，都只是可以为康熙沉醉在过去记忆里的一副画像罢了！这也就很简单的解释了为什么瓜尔佳。柔柔能得到康熙那么多不同于一般妃嫔的关注了。
　　而眼下，不好！这个替代者已然转变成了自己，康熙会怎么样对自己呢？！占有并珍藏，一如对和嫔一样，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不能这样！”
　　这句话在简枫脑中飞速闪过之后，她站了起来，直视着康熙的眼睛大胆的说道：“皇上，“柔儿”已渺，她是谁也替代不了的！皇上应该知道，不论我或和嫔都只是替身罢了！我们永远不是她！”
　　一个巴掌迎面而来，“你放肆！”
　　简枫被康熙打的头偏向一边，但仍然坚定的看着康熙，她知道他是在发泄他的痛苦——一种被撕开伤口的痛楚和难堪。
　　简枫知道要一个以为失而复得的人相信一切只是海市蜃楼是很难的，但是他若自欺欺人，可悲的却不仅是他，还有自己。
　　简枫用手背轻轻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坚定的看着皇帝，“皇上，自欺欺人不是智者所为！而自欺比欺人更可悲！人若不能欺骗别人，才来欺骗自己，皇上如此圣明，自然比民女更加懂得其中的道理！”不自称奴婢，因为说这些话是需要底气需要气势的，如果用她最厌恶的“奴婢”二字，她是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出这底气这气势的。
　　皇帝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明，但只一瞬又恍惚了，因为她此时说话的眼神、说话的口气居然也酷似“柔儿”。
　　见康熙这恍然的样子，简枫继续说道：“若真爱一个人，或许开始是被她的某些特质所吸引，但时间久后，她的优点和缺点你都会去爱，因为她是一个整体，你无法分割她的那部分是你爱的，那部分是你不爱的。所以她才是不可替代的！即使另一个人有她的某些特质，但也绝不会有全然的相似，所以没有人可以替代皇上心中的‘柔儿’！”
　　康熙的眼中慢慢得清明起来，简枫顿时松了口气。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简枫彻底崩溃，他说：“别人或许都不可以，但你，说不定可以！”
　　靠！简枫心里将他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上天，请原谅她变得粗鄙，这实在是“时势造粗人”！

　　第21章　乐极生悲4

　　“朕要册封你！”皇帝的语气有不容人抗拒的坚决。
　　但简枫不是常人，她不怕死的提醒着皇帝：“我已经被皇上撩了牌子了！”
　　“那是因为你故意欺瞒朕！”
　　“民女并非欺瞒，皇上一定有所误会！”
　　“哦？”皇帝怒气上扬，挑眉看着她，“你故意打扮成那个鬼样子不就是为了避开朕吗？”
　　简枫噗通一声笔直地跪在地上，“并非如此！此事说来话长，还请皇上容禀。”
　　“哼！朕倒要听听你还能说些什么。”
　　“民女其实……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十分丑陋，只是因怕人看轻，在人前不敢流出这……自卑的模样罢了。”简枫仿佛很艰难的说出这些伤感的话，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做痛苦状，约莫一会儿才道：“小时候，与人吵架，那人说民女是绝世大丑女，民女本不信，但那人便说：若不信，你仔细想想，你上大街，是否总有人对你侧目，男子通常是看得发呆，而且一意识到你的眼神就慌忙别转头；而女子则是往往看着你带着不屑，那都是因为你长得太丑陋的缘故。
　　民女遂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如他所说，从此我上街更加留意人们的眼神，却也如他所说，而且随着民女长大，民女意识到这种情况越来常见，心里自卑又深一层，于是就故作不在意的穿上男装，到处走动来掩饰这份自卑。就是如此，这种情况还是不能完全避免。后来学习医术，是希望借着行医改变人们认为自己丑陋的影响，心想人的相貌无法选择，丑陋是天生的，但相貌丑陋心却不能丑陋。后来随着民女走街串巷替人看病，虽也有人侧目，但也倒真的有所不同往日了。会时有人说我心好；也偶尔有人说我长得美，可我想这定是我为人好的缘故，但心里其实不想听到这言不由衷的话。
　　因为自小听说，女子要嫁人就得有好相貌，民女想就民女这样的一定是嫁不掉的，所以就立下了走遍五湖，吃遍四海，游遍天下的志向，不想嫁人。这样一来，也不丢自己的面子。
　　父母宽容，从不鞭笞民女的理想，大概是因为理解民女心中所想，疼惜民女的自卑。
　　今年，谁知太后懿旨传来，召民女入宫，民女知道今天早上选秀，皇上要挑的都是德貌双全的女子，心里就发了急，心想自己虽不指望被挑上，也不能让自己丑陋的样子吓着皇上。所以才涂上厚厚的粉，平日因为极少做女子打扮，所以也没有分寸，只知道把自己丑陋的样子给遮起来。没想到还是吓到了皇上！还让皇上误解了，真是民女的过错！”
　　“说了一大车，你口干不干？”康熙好笑的看着简枫，简枫意识到皇上是一个字都不信，可自己这番话虽然不容易被他相信，但也没有什么漏洞，完全说的通。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其实十分美丽女子因为小时的一次偶然事件便从小有了阴影，从此就把别人对她美丽姿容的侧目都看作了另一种含义，久而久之积重难返，即使听到真话也不会相信，因为她坚信自己是丑陋的。
　　“难道民女的话，皇上不相信吗？”简枫苦恼的看着康熙。
　　“那朕问你，你不是觉得朕把你认作别人，难道那个人也是丑陋的吗？”简枫心里暗笑，皇上您刁毒啊！说是，那是说您没眼光，说不是，就是说我的话有致命伤，谁叫她一眼就看出皇上“想要替身”的心事呢。
　　“这个民女不好说，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皇上认错人，未必是因为民女全然相像，也许只是某个部分的特质让皇上有所错觉罢了。”
　　康熙以审视的目光犀利的看着简枫，“那朕问你，你口齿伶俐，眼神坚定，这是一个自卑之人该有的眼神吗？”
　　简枫勉强自己迎上这犀利的视线，“民女虽然对自己的容貌感到自卑，但从不愿意流露出这种自卑，而且多数时候做男子打扮，也是不在意的。只是在某些时候，会……有些难过。”
　　康熙并没有因此就轻信简枫，还是紧盯着她，“那朕再问你，进得宫来，就没人称赞你漂亮吗？”
　　简枫答得坦诚，丝毫没有异色，“有，那次是和嫔和民女聊天，我们异口同声说对方漂亮，随即我就大笑了起来，觉得和嫔好善良，她这个从不撒谎的人居然说出如此善意的谎言来安慰自己！”这些都是真的，皇帝即使立刻求证都没问题。真正高明的谎言就是九句的真话夹杂了一句假话，这就是所谓的“大伪似真”了。
　　听她说完，康熙就征询的看向一旁已经还跪在地上，但脸色已变得落寞的和嫔，“她说的可是真的？”
　　和嫔柔弱的答道：“确实如此。”
　　看着和嫔脸上已失去往日的光彩，简枫有些许后悔，刚才自己对康熙步步紧逼的话又何尝不是打破了这个女人心中的爱情之梦呢！即使和嫔已有所觉，也未必完全清楚；就算她真的清楚，在自己如此毫不掩饰的揭破下也会觉得难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浓浓的愧疚袭上简枫的心头。
　　康熙也注意到了和嫔的异色，这异色并非是因为心虚，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落寞，是自己的“自欺欺人”伤了她，对她，康熙也顿生怜惜，上前扶起了她。
　　和嫔被康熙扶起后，心里悲喜交加，皇上的爱怜也许还在，只是分不清几份是属于自己的，一行清泪就这么滑过脸颊。
　　她这脆弱无依的样子，更添康熙的怜惜之情，康熙将她轻拥入怀。
　　看着他们的柔情蜜意，简枫真不知对于皇帝这薄弱的柔情，自己是该为和嫔欢喜还是该为她悲哀？
　　估计这情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几分属于“柔儿”？又有几分属于瓜尔佳。柔柔？恐怕连康熙自己也闹不清了吧。
　　也许不戳破这个假象，不去苛求真实，不去计较真情，也能过一生，这里的很多人都会自欺欺人，只是自己对这样的情景还是感到悲哀的，更无法走入这样的角色。
　　所以在他们相拥的时刻，简枫悄悄站起来，揉着跪麻的膝盖，蹑手蹑脚的准备偷溜出去。若是今晚偷渡出去了，说不定明早出宫，拥抱自由还有点滴希望。
　　康熙说不定觉得这眼前的人还不错，可以从此更加怜惜她；或许他会相信自己的行为不是欺瞒，而是自卑作祟而放过自己。
　　还未走到门口，康熙威严的声音就戳破了简枫的自欺，“你要去哪里？”
　　是啊，可悲！因为明知是微弱的希望仍却然不愿意放弃，所以选择“自欺”。自己原来和康熙一样悲哀，只是针对的事情不同而已……
　　简枫只好收回还没迈出门槛的腿，回过身恭敬地道：“民女想皇上和娘娘也该安置了，不敢留下叨扰，就先告退了。”
　　康熙见她不情不愿转回来的样子，抿嘴道：“朕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简枫闷闷的低声咕哝道：“可皇上也没说不让我走呀……”
　　“那朕现在告诉你，你跟朕走。”
　　说完皇帝就酷酷的放下怀抱中的美人，自顾自的走出了门。
　　简枫简直无法适应这突来的变化，皇帝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还呆滞着的简枫，跟着皇帝的李德全忙会意到主子的意思，对着门内的简枫道：“姑娘请。”
　　简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