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魅天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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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生（三）

意外发生（三）


　　　　林初音一语不发，怔怔地望着对面的苏秦，突然想要放声大笑，但是笑容到了唇边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雨水与泪水融为一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下，分不清究竟哪一滴是泪水，哪一滴是雨水。


　　　　雨依旧下，苏秦依旧磕头。


　　　　林初音突然感到腹部一抽，在瞬间猛烈地疼痛起来，这是一种如同刀绞般的剧痛，这样的痛楚深深扯动着她的心，仿佛生命流失一般地空虚了起来。


　　　　她仰起头来望向苍茫阴鹜的夜空，身体的剧痛以及大雨的冲击令她的神志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睁着眼睛迎着大雨，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之间陡然一阵温热，仿佛是有什么顺着双腿缓缓的温柔地流淌了下去。


　　　　“娘娘……娘娘……”苏秦恐怖地望着林初音瞬间被鲜血所染红的裙裾，朝着紫宸宫的方向大喊：“不好啦！皇后出事啦！不好啦！”


　　　　林初音再也无法支撑下去，额头朝着地面倒去之际是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鲜血触目惊心地映入她的眼帘，她来不及思量便失去了知觉。


　　　　苏秦的叫喊声很快被内侍传入了紫宸殿之内，当沐定渊得知林初音晕倒在雨中的事情之后心中猛然一阵抽痛，但是他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在这一时刻变得冷酷无情，她是他的妻子，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弟弟之间有着不清不楚、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吟风听了内侍的话之后脸色巨变，原本苍白的脸庞在刹那变成了铁青色，他的手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沐定渊身侧的墙上，似是猛兽发出的一声巨响，他的声音如同咆哮：“皇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皇后小产了！”


　　　　小产？沐定渊的思绪陡然混乱，吟风的意思是初音怀了他的骨肉，他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他可怜的孩子还未成形便被他这个父亲亲手杀死了？


　　　　太后一惊，随后缓缓露出一抹深刻的笑意，有意思，苏吟风、沐定渊、林初音以及定泫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剪不清理还乱，或许原本的弃子要重新恢复她的作用了呢！




小产（一）

小产（一）


　　　　疼……痛彻心扉，好似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那般，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疼痛更盛。


　　　　林初音很长时间都在做着同一个梦魇，她梦见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唤她为娘亲，但是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便被一双无形的双手越拉越远，她拼命地想要离孩子近一点，更近一点，她却发觉越走近一步便离他越远一点。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么？她的孩子？


　　　　苏吟风仔细地用丝帕为她拭去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心仿佛被一根极细的绳索紧紧扯住，越扯越紧，最后只余下蚀进骨头里的疼痛。


　　　　林妙音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抹着眼泪，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一天，她便不会想出那么多的法子将她推到皇上的身边，若是她没有想出美人图的馊主意，或许姐姐还是以前那个快乐幸福的冷宫皇后，日子虽清苦却乐得自在。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原来竟是真的。林妙音的悔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上，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初音……”呆坐在椅子上的沐定渊怎么也无法集中起自己的思绪，他是做错了么？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弟弟有着非同寻常的干系，原来竟是做错了么？


　　　　“初音……”又一声，如同梦呓一般得虚无缥缈，他终是转了转头望向苍茫的夜空，雨后的空气清新如洗，却怎么也无法将他瞬间升起的悔意洗涤干净，还未来得及经历生为人父的喜悦孩子便没有了，她与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传入林初音的梦中，她好似看到天边出现了一张虚无的面庞，她看不清那是谁，只是听到谁人在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哀愁凄凉。


　　　　她会不会就这样一梦不醒了呢？她会不会从此就生活在梦境中了呢？


　　　　无数个疑惑无法寻求到答案，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远去的孩子以及天边的那张脸，却发觉自己什么也抓不到，天空突然幻起血色的红雾，将眼前的一切染成触目惊心地腥红，那是鲜血的颜色，那般浓烈，正在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心。




小产（二）

小产（二）


　　　　“吟风，初音的情况如何？”沐定渊终是出声问了一句。


　　　　这次轮到苏吟风沉默，他是最清楚的人，也是最痛苦的人，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接受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回皇上的话，若是皇后娘娘在一个时辰后能够醒过来那边相安无事了，只是娘娘的脉象虚弱，自己也并没有想要醒来的欲望，怕是……怕是要长梦不醒了。”


　　　　沐定渊一点一点地消化着苏吟风所说的话，墙角霎时传出林妙音悲切的哭泣声。


　　　　“吟风，用尽一切方法都要让初音醒过来……”沐定渊的眼眶微微湿润，他一定要她醒过来，打他也好骂他也罢，只要他醒来，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就算赔上江山也在所不惜。


　　　　苏吟风却是再次沉默，他一向自信自己的医术，然而这一次他需要的却不是医术，他的初音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唤醒她的人，这个人不是他苏吟风，也不是皇上，或许只能是定泫，可是此时此刻的定泫已是生死渺茫，究竟要如何才能够将她唤醒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沐定渊面无表情，将心中的痛楚全数隐藏了起来。


　　　　苏吟风强颜一笑道：“回皇上的话，因为臣已经无话可说。”


　　　　沐定渊别过头，唇畔缓缓露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朕知道，你在怪朕，你们都在怪朕，就连朕自己都在怪自己，若是朕没有那样坚持，而初音也没有那样坚持，或许结果便不是这样的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终了已然成为了喃喃自语，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无数次想象着她晕倒时候的心情，她究竟是忍受了多大的苦楚才坚持到了那么晚呢？


　　　　初音，对不起，若是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一定要知道，那不是存心的。


　　　　内侍过来汇报了沐定泫的情况，沐定渊的心仿佛顿时跌入了谷底，眼下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同时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着，一个在求生，而一个可能是在求死。


　　　　沐定渊起身走向林初音，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柔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掌，低声吟唱道：“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我恨卿生迟，卿恨我生早……初音，你还记得我们的那些过往么？”回忆一幕一幕地闪现在脑海，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褪去君王高贵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普通人而已。




小产（三）

小产（三）


　　　　“定安王醒了，定安王醒了！”紫宸宫的每一个角落都知道了沐定泫苏醒的消息，每一个人都是几多欢喜几多愁，欢喜的是定安王醒了，愁的是皇后依旧昏迷着。


　　　　彻夜未合眼的沐定渊听到了内侍的传来的消息之后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明亮的曙光闪现，老天终还是待他不薄，现下定泫醒了，这可否便就意味着初音也快要醒来了呢？


　　　　他突然抛开一切的念头，深情地凝望着林初音柔情说道：“初音，你知道吗？定泫已经醒过来了呢？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么？若是你不醒过来，或许你就真的见不到他了呢！”


　　　　苏吟风在一时之间有些微的怔愣，他仿佛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皇上有着这般的柔情，可见他的用情至深，原本自信满满的他甚至看不到一点希望，如此美人，或许从来都不可能属于他吧！


　　　　林初音在角落眼睛亮亮地望着沐定渊线条柔和的侧脸，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她是第一次看到温柔的男子，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所有的男子都如父亲那般残暴，若是没有大娘，或许她与母亲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间，记忆中的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男子每天都对母亲拳脚相向，到了很大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只是父亲醉酒之后强暴了母亲意外怀上的……天下人都知道丞相林陌只爱他的正妻叶倾城，而她与母亲的身影始终黯淡在了大娘的光辉之中。


　　　　除了母亲之外，只有大娘最疼她，所以她对姐姐好，她便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


　　　　若是有一天有一个男子能够如皇上对待姐姐那般温柔地对待她，她想纵使是死了也甘愿，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当她的脚步入帝王家、成为帝王妾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失去了去爱别人的权力，在这里，她的眼睛只能够紧紧地盯着她的夫君，她的心中也只能够容下他的夫君……这便是后宫女子的可悲。


　　　　“初音……朕求求你睁开眼好不好？”沐定渊低垂下眼眉轻抚了她冒着冷汗的额头。




难以接受的可怕事实（一）

难以接受的可怕事实（一）


　　　　林初音独自在黑暗中徘徊着，光明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她却怎么走也走不到，突然一个声音温柔地响起：“初一，一定要等我回来娶你。”


　　　　是定泫，一定是定泫，她在梦中泪流满面，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索着，是谁？那么温柔地抚摩着她的额头，让她的心中感到丝丝的暖意，是谁？在那样温柔地呼唤着她，一声又一声，满满的深情产生了点点的依恋。


　　　　手指在沐定渊的手掌中微微动了一下，只一下，便让沐定渊瞬间自床沿跳起，拉过一旁的苏吟风，露出如同孩童般的单纯笑容道：“吟风，你过来，你再来看看皇后的脉象！”


　　　　苏吟风久久地凝望着与往日太过于不同的沐定渊，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皇上竟然也会有如此单纯明亮澄澈的笑容。手指轻轻搭在林初音的手腕，感受着她的心跳，他突然感到安心，脉象逐渐恢复正常，是好征兆。


　　　　“皇后情况如何？”沐定渊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与不耐。


　　　　苏吟风满眼痛楚的回首望着沐定渊，随后转身深深作揖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的脉象已经开始恢复，危险期应该已经度过，只要娘娘……”


　　　　“定泫……”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满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瞬间自床上翻身而起的皇后，随后所有人都满心担忧地偷眼望着沐定渊，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脸色微微变成了铁青色，随后马上转为红润。


　　　　她醒了，她终于是醒了。


　　　　沐定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的面前，他要让她的眼中只看得到他的存在。


　　　　林初音神情呆滞地望了一眼兴奋的沐定渊，淡淡地吐字：“皇上，是您呀！”原来梦中出现的人，出现的声音都不是定泫。


　　　　沐定渊别过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淡淡地回以一句：“对不起，是朕碍着你的眼了，朕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朕不知道你在这个时候最不想看到的是朕。”


　　　　林初音并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落在锦被之上，手掌悄悄抚在腹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在昏迷之前会腹部会那般撕心裂肺地疼痛？




难以接受的可怕事实（二）

难以接受的可怕事实（二）


　　　　她在众人之中寻找着苏吟风的身影，只一眼，苏吟风便已经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不顾沐定渊的在场，苏吟风向前一步作揖道：“皇后娘娘，您……小产了……”


　　　　“苏吟风！”沐定渊面色铁青地回首怒瞪着他，这是他原本打算瞒住的事情，却不想他竟这么轻松地说了出来，他可曾想过初音的感受？


　　　　林初音的手掌逐渐在腹部收紧，越收越紧，仿佛要把衣物捏碎一般的用力，小产？原来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在她还未得知他的存在之时便已经没有了，她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爱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初音……”沐定渊的手隔着锦被将她僵硬的手紧紧握住，眼中充满的除了痛楚还有深刻的悔意，她是在怪他么？孩子以后还可以有，但是初音只有一个，他不想失去他，她可知道他的心？


　　　　“原来……这里存在过一个小生命呢！”林初音轻轻转首望着沐定渊，突然露出繁花般灿烂的笑容：“皇上，原来这里有过我的孩子呢！”


　　　　沐定渊却是无言以对，只能够将她拥入怀抱。


　　　　林初音在他的怀中抬起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种铭心刻骨的痛：“皇上，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


　　　　沐定渊的心一阵抽痛，仿佛被利刃无情剖开一般，他的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强忍着痛楚道：“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朕只要你好好的。”


　　　　“孩子……真的没有了？”林初音痴痴一笑，眸中的神采在瞬间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如死灰一般的寂寞以及沉痛，她可怜的孩子甚至没有成形便没有了。


　　　　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她顺势躺了下去，无力叹道：“乏了。”便再也不说话，只是睁眼望着床的内侧发怔，思绪究竟到了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


　　　　“初音……定泫醒了。”虽然对自己很残忍，但是只要对她好便好，沐定渊从来不知道真心爱着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无私。


　　　　林初音无力地回应：“噢！”




不能说的隐情（一）

不能说的隐情（一）


　　　　紫宸宫的侧殿因为沐定泫的苏醒而一派欢声笑语，这里全然没有人理会小产的皇后的情况如何，直到有内侍来报说皇后醒了，众人这才记起正处在危险期的还有一个皇后。


　　　　沐定泫似乎有些惊讶：“皇后小产了？莫不是皇兄将皇后自冷宫中接了出来了？”


　　　　太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地说道：“是呀！这是你出征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你并不知道，皇上对于皇后的宠爱远远超过了苏吟风了呢！”


　　　　“这样呀！倒也是美事一桩。”沐定泫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早就为皇后的命运抱不平了，如今能够得到皇兄的宠爱也算是完美了呢！


　　　　虽是美事，但是对于定泫却并不是美事，太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说出真相。


　　　　“定泫，你可知道皇后的名字？”太后试探地问道。


　　　　沐定泫露出一抹略显虚弱的微笑：“皇后的芳名，岂是儿臣能够直呼的呢？”


　　　　“那么，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又叫做什么名字？”太后对着殿内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躬身退出了门外。


　　　　初一，初一，初一！


　　　　心底有一个声音柔情地唤着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在沙场之上，面对着强敌林楚韫，是这个名字给了他强大的勇气，也是这个名字温暖了冷酷的战场。


　　　　皇后叫做初音，她叫做初一。两人的名字如此相像，竟是这样的巧合。


　　　　“孩子，你还不明白么？”太后哀声一叹，真相虽残酷，但是他总要接受，这只是一个真相而已，还有另外一个更为残酷的真相他又该怎样去承受呢？她可怜的孩子为何会爱上林陌的女儿，不是别人，却偏偏是林陌的女儿。


　　　　沐定泫顿时哑然失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这两个名字，或许……他是有些明白了，但是却傻傻地问道：“母后，您说的话儿臣不明白。”他不想去明白，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