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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喊捉鬼(又名:妖孽,别捉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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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再之后,便是他们决定要走的日子。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华心突然失踪了。
  
  骆小远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贪玩溜出山了,可在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后,她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失踪了。在黄鼠狼精事件后,华心曾答应她不会再夜不归宿,然而如今这孩子显然是没有遵守承诺。
  
  或许是由于愧疚,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她总是不能够对华心的事置之不理,尽管华心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而她不过是区区凡人一个。
  
  他到底能去哪里呢?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她叹了几口气,脑中突然划过他那近似幽怨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该不会想不开去找段朗月了吧?
  
  她稳了稳心神,不敢耽搁,朝着她与段朗月约定会合的忘忧谷赶去,但愿那两个死对头还没有碰上面。
  
  冬日的阳光还算不错,可扑面而来的冷风还是让她一路跑一路哆嗦。这样的天气真不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时节,然而她却还是那么期待着这次远行。只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华心却不见了,活该她欠了他。
  
  她一路跑一路哆嗦,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可不过短暂的片刻,头开始疼痛,心跳又缓慢起来,缓慢的仿佛再也不会跳动一般。眼前破败的景物也渐渐开始模糊。又要开始了吗?这是自从上次晕倒后的第几次了?她狠狠地搓了搓脸,让自己几近模糊的意识又回来些。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要去把华心找回来,要去和段朗月欣赏江南的烟雨水塞北的皑皑白雪,还要回来给师父做他爱吃的美食。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晕倒……咬了咬牙,口中暗暗念叨着什么,裹紧脖子上的衣领,用师父曾教过自己的吐纳法深呼吸几下,直到感觉舒服许多才又朝前走去。
  
  忘忧谷前遮挡着的松柏依然郁郁葱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致。拨开枝桠,那段残桥远远横立于湖边,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不由舒出一口气,看来,兴许是自己猜错了。
  
  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沉,有人在耳边轻呼了一口气:“这么早?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她笑着回头,如期地看到了一张妖孽的脸,无不可惜地摇头轻叹:“看惯了你原来的脸,现在这张脸反倒没那么喜欢了。”
  
  他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当初是谁嫌弃我太丑来着?”
  
  她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现在漂亮的脸皮,没说话,只是眼睛亮亮的,似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跳动着。这样的目光太过炽热,灼得他下意识地想逃开,于是不动声色地避开这样的眼神,随口问道:“不是要走吗?你的包袱呢?”
  
  她这才想起来这些日子耗费了许多时间去准备的东西居然全部没带,她叹了口气,“华心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我得找到他才可以离开。”
  
  “就是那只整日嚷嚷着要我报仇的小狐狸?”他嗤笑一声,“凭他几百年的道行需要你担心?管好自己吧。”他吹了个口哨,一匹毛皮漂亮的枣红色马儿突然从枝繁叶茂的树林中窜出,几个箭步奔至他们身边后戛然止住,撒娇般地转了个圈,似在等待某人的爱抚。他笑着顺了顺它的毛,然后对她说,“上去。”
  
  骆小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匹马,吞吐道:“可是华心……”他不等她说完便率先上马,然后俯身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绝,“上来。”他根本不容她拒绝,弯腰伸手,一个用力将她扯了上来,拥在身前,然后猛地拉了下缰绳,离弦而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身后的镇子越来越远,呼呼的风自脸庞刮过,马背上一阵颠簸,骆小远似乎又有点晕。他走得那么匆匆,生怕走不了似的。可她下意识地闭上嘴,并不打算出声阻止。如果可以,那么就自私一次吧……当马蹄踏过金和镇的界碑时,她下意识地向后靠去,直到感觉到他的存在才笑道:“看来克煞剑拔出后,你果然能出金和镇了。”
  
  他没有吭声,只是继续快马前行。
  
  就在骆小远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么跑下去时,脑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心仿佛被一只手绞得要裂开般。这种疼痛来得空前激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难以忍受。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仿佛有一根丝,正在慢慢抽离她的光明,剥去她的生命。这一刻,死亡仿佛离自己的那么近。然而,她却还是使劲揪住衣角,强忍着不吭声。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
  
  枣红色的马在绿野之上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肆虐地狂奔,席卷着漫天烟霞,满地香草和他们的衣角。那样的浓烈的颜色,仿佛会一直奔到天涯海角,直至全部燃烧光。
  
  然而奔跑的马终归还是没有能继续跑下去。
  
  一个少年静静地站在出镇的必经之路上,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小小的白袍将他看起来尚不成熟的身躯包裹的十分紧致。似是早已料到他们会出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中央,往日飞扬的神采尽数掩盖在含着浓浓悲凉的眸中。
  
  华心?
  
  身下的马依旧疾奔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开始惊慌,猛地回头却看见段朗月一脸冷漠,像是没有看见前方有人般,只是执意的放任缰绳,一路狂奔。
  
  华心也固执地站在中央,一步不让。
  
  这两个人这么久了,战火还没有停息吗?她有些头疼地想。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如火灼伤般,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焦急地伸出手,费力地勒住缰绳,在马蹄即将狠狠踏过少年身躯的最后一刻,奔跑终于停止。然而也在一瞬间,未使劲握住缰绳的她却自颠簸起伏的马背上狠狠摔落下来,砸向了地面。
  
  伴随着扑通一声,她被甩出好远,还顺势滚出了好几米,甚至还能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这一下,必然摔得不轻。
  
  “骆小远!”
  “小远!”
  
  两声急喝齐齐喊出。
  
  “你是疯子吗?你知道你这种水平突然拉扯住缰绳有什么后果吗?”段朗月箭步窜至她的身旁,想伸手抱起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语气中含了十分的怒气,可却又偏偏发不出来。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有力量拉住疾奔的马匹,怒意之后也只能暗叹一声天意,缓了缓语气,问,“哪里疼告诉我。”
  
  哪里都疼!
  
  混着石子地面狠狠擦过□在外的肌肤,拉扯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她甚至能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块皮肉已经分离,正有一道细小的血流缓缓蜿蜒地淌过眼角,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觉得眼前依稀有两道身影在晃动着,可哪一个是朗月,哪一个是华心,她却分不清了呢。
  
  段朗月见她面色苍白,眼角处满是血污,一时间也不知她到底伤得如何,只能握住她的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躬着身子倒在地面上。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被拔了塞子的热水袋,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接近于冰凉,而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水一般在源源不断地流走……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抽了几口冷气,缓缓吐息几下,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容,“骑马还真是个技术活啊……怎么办,眼角撞破了,看不了呢。”一把握住他的左手甩了甩,笑得天真傻气,又加了一句,“我说,这是你吧?”
  
  听到这句话,段朗月的满脸怒容与心疼顿时滞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可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突然感到一股冰冷之气自脚底快速上升,遍布四肢百骸。
  
  华心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亮亮的眸子睁得极为之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满面惊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转身,用力推开身旁那个同样沉默着的男人,嘶声力竭地喊了出来:“你满意了?是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是吗?”他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伸出利爪,将眼前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他满意了吧?这样自私的带她走,他终于满意了……吗?段朗月第一次面对这样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骆小远看不见眼前两个人,周遭的一切似乎被雾气笼罩着似的,一切感官都仿佛在慢慢一点一点退化,她什么都看不见。然而,这却不意味着她什么也听不到了。有些不耐地伸出手去拉扯那个疯狂质问着的少年,说着:“华心,我没事,我不过是摔了一跤。”她真的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如此而已。
  
  华心的衣角被她胡乱挥舞着的手掌抓住,嘶吼声顿时停住,眼泪止不住地流满揪在一起的巴掌脸。然后一滴一滴掉落,坠在她抓着衣角的手背上,灼热的温度让骆小远不禁怔住。叹了一口气,拉过华心的手,轻声安慰:“我没事,真的没事,只要把眼角清理干净,我就看得见了。”
  
  华心心中晃过一阵钝痛感觉,弯下腰,避过她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哽咽道:“我们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那一声一声的“好不好”让骆小远无从回答。她伤势这么重,如果继续这样失血下去,或许真的会死呢!呵呵……可是,那又如何?她轻笑地抬头,用她辨别不了任何人的眼睛望着华心,轻轻挣开他的手,开口:“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指尖的触感陡然失去,不知为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华心十分心慌。他固执地再去抓她的手,可那样温暖的温度却仿佛一去不返了。就像、就像一件他最为珍贵的宝贝,原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谁都不可能拿走,可睡觉醒来后却发现宝贝已经在别人的手中。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身旁那个如恶魔的一般的男人夺走了他的同类、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快乐,如今还要夺走她吗?
  
  不能允许,绝不允许!
  
  他猛地站起,动作起落间令骆小远微微一怔,茫然的眼神追随着他仰起,似是不解他想要做什么。
  
  “你执意要走,是吗?”他站得离她不远不近,白皙纤细的脖子微微弯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俯视着她,语轻音冷。
  
  隔着灰蒙蒙的雾气,她只能看见这个小小少年的一个剪影。然后,她静静仰望着他,却隐隐感觉这个刚才还在怀中哭得难以自抑的孩子陡然间似已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少年。负手而立的身姿,微微俯视的双眸,清冷的语调,还有……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是啊,她怎么忘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白狐一族唯一留下来的血脉,纵然曾经需要她的庇护,那也不过是一时的英雄气短,最终,他还是要成长为一个狐族的领袖的。
  
  只是,这个模样在她看来却更像一只为了守护自己地盘而浑身炸毛的小狗。
  
  她暗叹一声,回望着他,点了点头。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华心安静地站着,还带着稚嫩的眉眼修长疏朗,眸中墨彩流光,宛若一块上好的美玉,不可否认,他已是一个英俊逼人的少年,令人不可忽视。沉寂中,他突然开口:“即便他会害死你,你也一定要走?”
  
  一直未开口的段朗月顿时指尖一颤,唇色骤白。
  
  华心笑了。
  
  小小的少年一副了然的神情,笑意中透出一丝希望。他俯□,在距离她的脸仅有半指距离时停下,然后深深地注视着长久以来他所赖以生存的女孩,“他还没有告诉你,是么?”他的双眸复杂之极,不知是该为了事实而悲哀难过,还是应该为找到一个留下她的理由而欣喜。他缓缓地捧起她的脸,告诉她:“骆小远,你会死。”知道了吗?他一直在骗你。所以离开吧。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混着泥土的血污自骆小远眼角处缓缓滑落,然后凝结,掩盖住她眸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她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安静地半坐在那,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什么。随着时间的流动,华心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凝结成了一块冰。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下一秒,不可遏止地抓住她的肩膀,死死的抓住,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丝丝哭音地低吼出来:“你难道忘了白师父的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现在只是瞎而已,那么以后呢?他身上的气息会慢慢磨损你的寿元,让你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你会死,不,不止的死,你还会魂飞魄散不得善终!”他一声声地吼出来,这样似乎还不够,他松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摇头哭喊,“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不要……”
  
  哈!这个少年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就算是装大人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蜕变的呀。骆小远心里苦笑了下,像从前一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抚摸小狗似的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拍着,直到怀里的少年哭音减弱才轻轻开口,言语间坚定无比:“我一定要走,没有人能拦得住我。”说完这句话,她甚至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正气得发抖,然而她还是继续说下去,“你也不可以。”
  
  少年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下。
  
  “呐!你乖乖等着我,我会带些好吃好玩的给你。不过……”她顿了顿“如果等不到,就不要等了。”
  
  “骆小远!”他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尽数蹭在她的胸前,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试试看!”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她笑了起来,随手擦去脸上的血污,兴许是碰到伤口了,疼得她龇牙咧嘴的。然后满不在乎地拍拍衣服站起来,踱着步子随便走了几步,但发现自己视力有限,只好伸出手,朝着某个一直不开声说话的家伙嚷道:“段朗月!我们走吧。”
  
  此时天色透亮,漫天的烟霞已完全褪去,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段朗月站在离她不过几步距离的地方,眯起细长的双眼,看着那朝自己伸出的手默不作声。
  
  “段朗月?”手继续空荡荡地悬在半空。
  
  清风轻拂过他额前的发,遮盖住那双蓝得仿佛天空般颜色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模样。他似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般,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到可怕,“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手蓦地僵在原地。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还要和我走么?”他低着头,脸色苍白得如雪一般,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似是在笑,近乎冷酷地笑着,“你是傻子吗?”
  
  伸出的手麻木地举着,骆小远觉得好像只要把手放下,她便会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狠狠掉落,再也飞不起来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每个字她都听见了,可组合在一起她仿佛又完全不明白了。
  
  华心闻言,恼羞成怒地冲过去,使劲推开他,骂道:“你才是傻子呢!你就是个大骗子,是你什么都不说才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个混蛋!”他挥拳用力打过去。本以为他会躲开,可那一拳毫无偏移地砸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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