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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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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回来了。”
杨菓走进他，看到灶台旁有个女子不停忙乎，小龙站在旁边一副紧迫盯人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龙俊脸一下通红，声若蚊蚋：“你之前一直说想煲汤喝，可是条件不允许，所以今天我就想试试……”
那个正在忙乎的女子被烟的热气烘得一张脸有如关公：“少爷让给姑娘煲汤，然后就一直守着。奴婢让他去休息会儿，他也不肯。您看，这里脏，少爷也不坐，都这么站了三个时辰了。”
杨菓哑然，这孩子真轴！但是自己真感动！！抬起手指轻轻戳着小龙的脑袋：“傻瓜！人家专业厨娘，你在这里守着干嘛，瞎添乱！跟我出去吧。”
厨娘赶忙出声：“少爷，这汤我看也差不多了。你们是现在用，还是晚上用？”
厨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敦实的脸上一双眼睛欲语还羞地望向小龙。杨菓恍然大悟，怪不得折腾那么久炖汤，一说要走，这汤就炖好了。杨菓失笑，扬手打了小龙后脑勺一下，小小年纪就开始招蜂引蝶了。
“今天太阳好，端到花园石桌上吧。我和少爷也野炊一番。”杨菓愉快地笑着，拉着小龙走了出去。
碧树浓荫，日光灼灼，一片意趣盎然。
杨菓和小龙在石凳上坐下。厨娘将砂锅轻轻放在布垫上，盖子一揭，浓香四溢。这里的三个时辰就是原来世界的六个小时，真的是老火靓汤啊！杨菓往冒着热腾腾烟气的锅里一看，汤色奶白浓稠。
“快给我来一碗！”杨菓食指大动。
厨娘和小桃正要上前，小龙却淡淡对他们微笑到：“你们下去吧，我们自己来。”
两人愣了一下，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小龙拿起勺小心盛汤，因为很少做这个，动作显得十分别扭。
“人家忙乎了那么久，你也不客气下让人家吃点。”杨菓接过碗，用勺子小心地舀动散热，汤的香气不停冲击着鼻端。
“是我为你炖的，料都是我选的，我只想给阿九喝。谁想喝谁自己弄去。”
杨菓摇摇头，小龙的世界观还真是偏颇，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一连喝了三大碗才停了手，杨菓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再吃点排骨吧，这都是我挑的。”小龙又拿起她的碗准备打捞。
“不吃了，你吃，我不爱吃排骨。”杨菓抢过碗。
“你上次不是跟张婶说你想吃？”
“我不喜欢排骨，喜欢龙骨。”
小龙疑惑了：“排骨不就是龙骨？”
杨菓叹气，果然是个少爷：“龙骨肉少些，我喜欢啃着吃。”
小龙噘嘴，小声说到：“可怜，原来阿九是狗变的。”
杨菓眼睛一鼓，伸手使劲在小龙额头一弹：“可怜哦，狗小弟！”
在玫瑰园生活的第一天，杨菓好好地偷了次懒，忘记工作，忘记生活的压力，只拉着小龙晒太阳，教他下五指棋，他输了就被杨菓强迫着扎小辫……
第二日，整理心情，走马上任。很久未做如此正式的工作了，杨菓心中有一丝紧张，也有一丝磨拳擦掌的感觉。
薛七交给她的帐簿她根本没看，有他这么个精明狐狸在幕后，根本不可能在账面上有漏洞。所以杨菓直接出门去现场视察，这样才能最直观地感受问题所在。
一出玫瑰园大门就看见一辆小巧的马车候在了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居然是昨天视察时见到的那两个酒楼的老板。
“我们是奉公子之命来恭候九姑娘。”两人上前有礼地一鞠。
这姑娘如今就是钦差大臣的身份。这几个月生意渐渐下滑，菜单也改了，优惠也做过了，可是都成效不大。公子昨天发了话，说九姑娘会指点他们，如果再无起色，大家就都回家种田去。两人听了公子的训话，煎熬的一夜未睡，都是上有老妈下有儿女的人。虽不是很信任眼前这个年轻女子能有这个能力，但是她能住进公子的紫檀花园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公子之间有些什么特别的关系？现在只有指望这个九姑娘了，不管能不能达到老板的要求，但是至少她能帮他们在公子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让他们丢了饭碗。于是两人相约，一大早就来当门神。
看着两个自己都应该叫叔的人恭敬地守在门口，而且还不敢叫人进来通报，杨菓又尴尬又为他们憋屈，心想这些肯定都是薛七的淫威造成的。
“两位，下次过来直接进来就是，让人通报一下也行，一大早晾在外面不是个事啊。”
两人呐呐地应承着。
“那我们上车吧，先去云鹤居。”杨菓爽利地做了决定。
云鹤居是间类似大四合院一样的酒楼，中间是偌大的园子，有假山有莲池，四面的厅堂全算下来大约能摆两百桌。杨菓仔细地看了一圈，又到厨房里，大厨呈上现在实行的菜单。
这个大厨有些自负，并未把面前这位年轻的九姑娘看在眼里，语气傲慢地说道：“在下在皇朝时就已有薄名，还曾被请去为皇朝定国大将军筹备家宴。现在你看到的这些菜都是我经过至少二十年钻研的成果，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对于他的态度，杨菓并不生气，自己是空降兵而已，人家凭什么信任自己。杨菓态度友好地说道：“李大厨的手艺在下早就如雷贯耳了，老板也很欣赏您的手艺啊。”
李大厨的小眼骨碌一转，自己是被王管事招揽进来的，从未见过老板，只是听管事说过，老板是个可怕的人。李大厨也是想混口饭吃，给她下马威也是想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侵犯，如今人家也认可了自己，便没必要搞得跟斗鸡一样老是竖着毛。“九姑娘过誉了，在下不敢当啊，哈哈哈！”
杨菓一笑：“在下有几点粗浅的建议，还请王管事、廖管事、李大厨一起商讨一下。”
“姑娘请说。”王管事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亲说小龙太弱，但是我觉得他很温暖、单纯，而且认死理，全世界只对一个人好的那种心是多少女人所梦想的男人啊。
不过他会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大家不要着急，接着往下看。哈哈哈……
好好表现给老板看
杨菓顺手拿起架子上的盘子，捡了个切下来的萝卜头往盘子里一放，“先说李大厨管辖的这块吧。您的手艺在方圆百里已经颇有知名度了，但是这个云鹤居定位高端顾客，那么我们的菜色不能只是实惠，视觉享受也很重要。例如摆盘、配菜，色香味美，缺一不可，相信这其中的奥妙李大厨比我更明白，我就不多嘴了，以后在这点上加强即可。另外，要麻烦您配出十两到两百两银的不同席桌配备，可从养身、食材、素斋等等几方面考虑，也要讲究上菜的先后顺序，要不口味发生冲突，就浪费了您的手艺，也浪费了这里的金字招牌了。”
李大厨也是个通透人，思考了一下，问道：“是否也要考虑人数？”
杨菓欣赏地点点头：“对！既然我们这里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那么就以人均五两银来配吧。”
王管事叹道：“这个好啊！每次外地客人来，伙计们都要推荐一遍菜单，这样一来，就免了这些麻烦了，口味特色的选择一目了然，客人一看便知。”
杨菓接着说：“其实楼里这么久都长盛不衰，主厨和管事功不可没，我提的也只是些省麻烦的小建议。”一个耳光一个糖，节奏掌握很重要。
两个管事和大厨听到这句，心中都美滋滋的，被人肯定的滋味很好，心中对九姑娘轻视也淡了些。
“慕闲楼我已经去过，接下来这个建议两家都要贯彻，应该可以帮助前厅的运转更顺畅。”杨菓带领着三人往厅中走，这才大清早的，厅中只有伙计们在打扫。
“王管事，这里跑堂的伙计有多少个？”
“三十个。”
“好，这里一共有一百八十桌，以后划分责任区块，一人管六桌。每个人只管自己的范围，别桌客人要吩咐什么，只需通知相应的责任人，这样就不会乱套。”
王管事和廖管事都忍不住一个劲点头，“好啊好啊！”
大家一直为这个难题犯愁，特别是生意好的时候，简直鸡飞狗跳，想不到这个姑娘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杨菓看他们的样子不禁失笑：“你们别光点头，听着容易，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不是所有伙计都那么灵光能处理好突发事件，到时候就要你们做管事的出马了。”
“姑娘想得周到，接下来的我们会处理。”廖管事眉开眼笑地应承，心想，难怪公子会对这个九姑娘委以重任啊。
杨菓接着说：“你们再去物色五、六个机灵点儿的姑娘，模样不要太好看，有亲和力就行。一有客人进来，轮着上前引位，这位置要引得均匀，免得有的伙计累死，有的伙计闲死。”
大家都点着头，虽不知道要姑娘来引位是为什么，但是她这么说，那他们就这么做，这面子是一定得给的。
杨菓也不再解释，事事都解释就太累了，一执行他们就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了。
“这些都是硬性的要求，至于怎样提高酒楼的收入我再想办法，但如果我拉来了生意，是你们没把客人照顾舒坦，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两管事相对一望，他们以为就这些意见了，没想到刚才说的都只是配菜，这九姑娘还没上主菜呢。
“那九姑娘是现在就去慕闲楼继续？”廖管事问道。
杨菓摆摆手：“不了，你那里我已经去过了。刚才我说的你们都尽快去办吧。我接着去想后面的招，看怎样能把客人拉来。”
三人把她送到门口的马车边：“今日姑娘所说如醍醐灌顶，以后就麻烦姑娘多费心了。”
杨菓笑道：“我们都是在老板手下吃饭，费心是应该的。但光费心还不是最重要的，老板最看重的是听话。”
待她上了马车，三人还立在原地，心突突地跳着。九姑娘最后那句话，怎么听怎么都像警告。三人心中阵阵寒意，果然这个九姑娘是老板的心腹大臣！
杨菓接下来的几天没事就去两个酒楼悠转，坐在一旁，一双眼睛扫来扫去，有时也拉着伙计聊聊天。她还去了城里其他几家比较出名的饭馆逛了逛，当然都是薛七支给她的公款消费。
这天下午，杨菓来到薛七的书房，累瘫在椅子上。薛七慢条斯理地摇着玉扇走了进来，杨菓赶忙坐直身子，稍微整理了下衣服。
“累了？”薛七挑眉问道。
不爱哭的孩子没奶喝，于是杨菓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将这几日的辛苦添油加醋地倒一番。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那妖孽冷飕飕的一句话给灭了。
“这钱还没开始进帐，你就累成这样了，还撑得住吗？”
这人真没文化！杨菓心里狠狠骂道，但嘴上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说：“薛大人，没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事啊，我跟这儿不是在磨着厚积而薄发嘛。要开始赚大钱，前面当然要有周全的准备啊。”
“那你不去准备，跑这儿来干嘛？”薛七一副无情样，看得杨菓想把他的脸扔地上踩了再碾一遍！
杨菓面向门外湖水深呼吸，平静了想扁他的心情后，才转过身，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看得薛七毛骨悚然。
“有些事还得借用公子您的人脉啊……”
这几日繁忙的准备工作让杨菓累得快散架了。
有一勺无一勺地搅动着碗里的粥，杨菓又开始习惯性地抱怨：“哎，今天真不想去楼里啊。”
每日一次，小龙习以为常了，随便应到：“那你就不去。”
“但是不去不行啊。”杨菓继续唉声叹气。
“那你就去。”
“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啊……”
（不断地重复以上对话）
小龙受不了了：“每次都这样，不好玩。你换种玩法吧……”
杨菓无限委屈地看他一眼，磨磨蹭蹭地还是去开工了。
筹备了大半个月，慕闲楼的活动率先拉开帷幕。
这日天宝阁、如意斋、云裳坊三家联合，在慕闲楼联手做商品展出。三家城中排名第一的珠宝玉石店、古玩店和制衣店邀请了城中各界名流到慕闲楼共襄盛会。还请了莺歌楼的艺倌来助兴，包括最近红得如日中天的新晋花魁霜偌姑娘。
这些名流豪绅很多人捧着大把银子都没能见到霜偌姑娘一面，听说今日也是慕闲楼的老板费尽唇舌，许以重金才说服莺歌楼老板让霜偌姑娘前来助阵的。
邀请的高官豪绅共计七十人，但那些事先接到消息，想要一睹盛会的人都赶着订下了其他桌子，上上下下三层楼近四百张桌都坐满了人，还有人因为来晚了都没能进场。
这样的社交场合，除了欣赏精美的商品，大家还抱着拉关系，攀亲事的心情来的。很多人都携夫人子女一同前来，东西买不起，但仍指望着能有高官豪绅看中自家的儿女，即使做个妾室什么的，也算赚回了今日的票价。
廖管事不停招呼着这些城中名人，看着上上下下三层楼都挤得满满当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由于今日席桌太满，所以一律不点菜，都是按照楼里新排的席桌套餐来执行。
随着精美的冷盘摆上桌，如意斋的张管事也登上了厅中搭建好的舞台。铺着红色地毯的台上放着九个精美的架子，上面撑着红木盒。张管事瘦瘦小小，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举止四平八稳，一看就有种信赖感。
张管事先向各位见过礼，然后开始一一介绍自己的九个镇店之宝，包括珠钗、玉坠、龙凤镯、夜明珠、翡翠扳指、南海珍珠项链等等。台上华光闪耀，看得四周围的人都兴致勃勃。
张管事介绍完，有一人向台上走来。一身胭脂色云锦华服，秀丽娇媚，一枝绣得栩栩如生的梨花横在肩头，落下的花瓣飘散在的衣服襟周。
来人向四面行礼，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明媚讨喜的欢笑，这样的笑容除了双儿还能有谁！
四周的女客看着精致卓绝的衣裳流露出贪婪的表情，男客则看着娇美的双儿流露出倾慕之色。
双儿衣裳华贵，但身上并未配带任何配饰。此刻，便接过张管事递上的珠钗，轻抬皓腕将钗插在青丝中，接着，又带上温润的珍珠项链和金光闪耀的龙凤镯。每加一样配饰，双儿都多加一份华美，到最后双儿的青春气息加上珠宝的光彩照人，竟晃花了众人的眼，让人不敢逼视，台下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已经有好几家贵妇人、小姐按耐不住，开始向伙计打听珠宝的价格了。
张管事介绍完，云裳坊的管事戚夫人又上台了。戚夫人虽年过四十，但保养的很好，风韵犹存，更难得的是身上还带点英气。戚夫人一拍手，四个小婢和四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着坊中最新设计的男女服饰走上了台，将双儿众星拱月的围在中间。
戚夫人开始一一介绍这些衣服的用料、做工和适合穿着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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