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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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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步一步地接近，眼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滴滴坠落，嘴唇不住地颤抖起来：“妈……”
老妇单薄佝偻的身躯一抖，稍稍转头，干瘦的脖子上折出一道薄薄的褶子。浑浊的目光扫过杨菓，并未做任何停留又望回了窗外，目光没有焦距，仿佛看到得都是虚空。
杨菓浑身巨震，她离开家去美国出差时妈妈还挺健康，如今好像苍老了十几年，而且这里分明就是医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碰触妈妈的肩膀，却眼见手臂穿肩而过，没有一丝阻隔，好像眼前到一切都是激光立体荧幕营造的假象。
低头看见妈妈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大大的标题——《通知》，下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运足目力只看到“杨菓女士”、“失踪”等几个字，再后面都是一团雾色。
杨菓泪流满面，喃喃不停地叫着：“妈妈……妈……你听得到我吗？……妈……”
老妇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听见。
杨菓哭成了泪人，想去拥抱她却又抱了个虚无，左右都不是，着急得眼泪奔涌而出，撕心裂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阵风吹过，老妇人微微张口，对着窗外反复喃喃地念叨：“菓儿啊，你在哪儿啊？妈妈现在听话了，你快回来吧。菓儿……”
声声呼唤在耳边，心痛如刀割。
正在悲痛中，一股拉拽的力量将她拖回。眼前发黑，胸膛剧烈地起伏，杨菓大口大口喘着气，使劲支起身来，头疼欲裂。
慢慢睁开眼，外面已是一片阳光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哇～～～受不了了，我狗血了，洒狗血了～～晕死，表骂我。
女强人很称职【倒V】
媚娘一早就乘着马车回滨城了，并未过来与她辞行。
杨菓也不在意，心里只琢磨着夜里的梦魇，胆颤心惊。最让她牵肠挂肚地是不知道这是个梦境，还是如今母亲的真实状况。到了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深意？
萧家指派给她的贴身丫鬟进来通报，老爷请她到前厅去有事商议。
新衣淋了雨，于是她便穿上了带来的老两件。本来就睡得不好，蜡黄的脸色配上淡黄的衣裙，怎么以前都没觉得这件裙子那么不好看呢。
迅速去到前厅，薛七和萧老爷正在上座聊着。看到她进来，薛七的两道剑眉立刻蹙了起来，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说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昨天淋了雨吗？”
说着，手也抬了起来，作势要探上她的额头。
杨菓望着他，却看见他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未落下，心中瞬时升起失落，笑容有些牵强：“不碍事，我们说正事吧。”
萧老爷被薛七的背部挡住了视线，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热情地招呼着：“九姑娘，我们正说去看看铺头的地点，所以想叫上你一起。”
在看见她绕过薛七迎面走过来的那一刻，萧老爷忍不住一声轻呼：“哎呀！九姑娘可是有何不习惯之处？您这脸色……”
“不碍事，可能是不太习惯高床软枕，并无大碍，还是正事要紧。”杨菓笑笑应到。心中自知，总不能第一天上工就撂链子，是不！
萧老爷为难地看看薛七。
薛七沉着脸看着她，接着淡然地说道：“既然九姑娘说不碍事，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个大老板相携走在前面，杨菓跟在后面慢一步，心中斗气，自己认真工作不好吗？他怎么会那么多不满？
萧老爷安排得很好，一路马车、茶水包括午膳、茶点都一应俱全，这让一夜都未休息好的杨菓稍微好受点。
看完最后一间，他们在店铺的后院里落座。这里是准备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是以中间小院的花草布置颇为宜人，环境玲珑雅致。
萧老爷看着薛七，得意地介绍：“这些都是雅儿亲自布置的，呵呵，我的这个女儿啊就是爱摆弄这些。”
雅儿就是昨晚作陪的萧家女儿之一，萧雅。薛七不动声色，有礼地应道：“萧家无论男女，皆不凡。”
萧老爷的笑声更洪亮了。
薛七看着九姑娘一脸病容，开口道：“我们说正事吧，今日跑了十五家铺头，也累了，争取早点回去歇息。”
萧老爷歉意地笑道：“是在下不周啊，哈哈，光顾着自己心急了。”
杨菓赶忙接口：“这事说着时间也紧了，是该加快进程的。那在下就先抛砖引玉，说说我的建议，两位再做补充？”
两个大老板都点头，杨菓清清嗓子准备开始。跟着老板出来，自己就是做实事的，老板是拍板的，所以这些事只能由自己先开口。
“十五家店有的当街，有的在小巷，针对位置的不同在下有几个建议。第一，这铺头的招牌一定要统一了，得在一家定制，大小颜色，甚至木质都要一模一样。字体要有特色，这样便于识别，我建议由萧家老爷亲自执笔。”
萧老爷平日就爱练字静心，呵呵笑道：“好好！就由我亲自来！”
杨菓微微一笑，其实自己早就观察到府中字画起码有一半的落款是“萧蔚然”，估摸着他就是个在字画上相当自负的人，这招投其所好，又能抬高他的地位。大家都高兴了，对双方合作也有好处。
“这第二，这么多家店铺，功能上要有所区分，全都一样就没有新意了。”
“哦？”萧老爷不明白了，本来就是想全都统一了，做个气势出来。
杨菓喝了口茶，没休息好，茶越喝越觉得口中寡淡。
“当街的十二家做成一样的，不过这巷子里的三家要做成最高贵的场所。只供应最顶级的织造品，当然，这样来的人也只会是达官显贵。”
大牌都分一线二线呢，这萧家布庄当然也可以参照这个模式。
萧老爷略一思量，说道：“可是这三个铺头的位置本来就不理想，还用来卖高货，我怕没客上门啊。”
杨菓摆手，笑道：“萧老爷，大隐隐于市。为何好一些的店铺都会在后院辟出一块地来专做贵客生意？因为环境安静，不让贵客受到惊扰，也让他们有心情慢慢看，慢慢选。我们的这三家店性质相同，正是因为地段偏僻，所以才适合。当然，里面的布置也要十分精致。譬如要红木或紫檀的桌椅，要云遥人的熏香，要玉山开采的玉石做成的茶具等等。”
“那得花多少钱啊！”萧老爷一下跳起来，眼睛睁得老大。
薛七暗暗失笑，接着九姑娘的话说到：“萧老爷，您说过听我们的建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达官显贵出手之豪爽您是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无损耗的，再说了，这三家店里东西的价格能跟其他店的一样么？只要在城中能做到独一无二，这价码加两成还是五成都就随便您开了。”
萧老爷喝下一口茶，心中已经思索了几个来回，想到城中最好的酒楼和妓院确实都是达官显贵一掷千金的场所，他们两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杨菓接着道：“有名有势的人家我们抓住了，那么就会有很多人效仿他们的一举一动，进不了萧家最高的店，进萧家其他的店铺也是一种安慰，这样还能带动另外十二家店的生意。”
“好！”萧老爷一拍椅把，一锤定音：“就这么办吧！”
薛七一脸温和有礼：“萧老爷真是有气魄有眼光。”
杨菓轻笑，瞥了他一眼，接着讲道：“还有最后一点，这些店的外面要布置装点一下，店里的伙计也都要统一穿着和行为举止，势必要和其他布庄有所区别。要不面对那些老字号，口碑好的布庄，我们就很难抢到他们的生意了。这具体的计划我先草拟一下，三日后再和两位商量。”
“好好！九姑娘真是字字珠玑，有你在我这颗心就放下了！”萧老爷对自己合作伙伴的放心程度和依赖程度与日俱增，先前觉得棘手又无头绪的事情都被他们安排得有条有理，心下轻松了许多。
三人又絮絮叨叨地商量了一阵子，做好了时间安排，就驾车回府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菓都没有再做那个让人心里难受的梦。平日忙得脚不沾地，挨家挨家的店铺做规划。这个不止是脑力活，还是个体力活。
第三天，杨菓面色枯黄，但精神勃发地给萧家骨干们上着课。
“大公子，伙计们的衣服您都选好了么？选好了，我们就定个时间要规范下他们的行为举止。您看后天如何？”
男子拱手：“九姑娘定就是。”
杨菓点点头，转身又对着另一名萧家子弟一边说，一边在这几天画好的草拟地图上指了几个街道的交叉口：“您就带人在这里、这里还有这些地方都拉上红绸条幅。条幅四个一组，要写的内容一会儿来找我要。”
“雅儿小姐，那三间店铺的布置您有了想法之后，尽快与萧老爷合计，您看行么？”对待女人，杨菓一般都比较忍让。这个萧雅也是个能干人，怪不得萧老爷那么重视她，欣赏力一流，人也端庄有气质。
萧雅笑着点头：“九姑娘，我会尽快。”
杨菓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最怕掌握不好尺度，让人家觉得她是在命令人，毕竟是合作，不比在薛家铁腕。
“哦，对了！”杨菓一拍额头：“三少爷，您带人把店门口半里地内的街道都扎上彩绸，扎树上就行。彩绸上要写〃萧庄名品开业大吉〃！”
“萧庄名品”是杨菓给他们取的店名，萧老爷很喜欢，直白、大俗大雅。
萧家众人都得了老爷的命令，要全力配合，这偏房的三少被指使得心里虽不是很舒服，但面上还是配合的：“谨遵九姑娘安排。”
点点头，杨菓接着又是一通指派，弄了一个下午才搞定。
萧老爷还是很会做事的，看着这位九姑娘忙前忙后，那脸色远远不如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明亮，心下愧疚，但也不能说让她休息的话，毕竟这么大个事摆在眼前。于是只得专门吩咐了大管家，一日三餐，燕窝、鸡汤的给九姑娘补着，调了三个丫鬟伺候着，出门也抬脚就是马车。
杨菓简直觉得受到了首长的待遇。
晚饭过后，薛七叫人来请她过房一叙。
自那日雨夜后，两人还未单独相处过。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杨菓紧张地整理着穿着和仪容，揣揣不安地向薛七住的小院落走去。
深呼吸，抬手敲门。
“进来。”
杨菓的心噗噗地跳得飞快，推门而入，竟比平日里拘束很多倍。
“你找我？”出口的问话也是小心翼翼。
独挡一面【倒V】
薛七一身紫色遥郏ど碛窳⒄驹诿媲埃成峡床怀鋈魏我煅萌瞬虏怀鏊降子惺裁词虑椤�
他果然适合各种妖异的颜色，紫色、红色都很衬他……看着他，杨菓的思绪有些不受控制的飘忽。
薛七抬手指指窗边的椅子：“坐。”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在一旁落座。
“你近日太操劳了，脸色一直不好，你是不是有何不适？”
杨菓心中一暖，他难道是专程来关怀自己的？
“没事，忙起来是这样的，这个事情过了就好了。好在一切进行的顺利，也没什么烦心事。”
薛七眼光落在地上，片刻沉默。“滨城来信，有急事，我明天得回去。”
杨菓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挽留？不应该这么做。
不挽留？心中的事都还未弄清楚，始终铬得难受。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声音平静，仿佛只是礼貌地征询，无人知道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多忐忑。从来最看重生意的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希望她给出什么答案？薛七自己心中也没有想好。
闻言，眼前豁然开朗，仿若晴空万里，杨菓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你回去忙吧，这里的事不能说走就走，我在这里你也放心。”
女人啊，其实也并不复杂，并不是真得要男人做什么，往往只是一句话就满足了。
薛七抬头看向她，眸光闪动，片刻后，释然地笑了起来，还是那副祸国殃民的样子。
“我在滨城等你的好消息。”
杨菓的两只眼睛弯成了豆角：“我很快就回来，上个月工钱你都还没发给我呢。”
闻言薛七笑了出声，她爱钱这个事可能是除了能干之外的最大特点了。
“对了，你有封家书一起递到了。”薛七将一个雪白的信封递到她面前。
一看信封上那几个俊秀挺拔的字就知道是谁写的，杨菓立刻笑得一脸温暖。
“你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带着他过日子？”薛七微微仰着下巴，斜着眼看着她，典型探究的姿态。
杨菓一脸坦然：“他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家人，只要他不走，我就一直带着他。”
忽然想到那个梦，曾经说过要守着妈妈过一辈子，结果却天意弄人。而现在在这里，小龙就是最温暖的存在，这次，她一定要尽力地守护住他。
薛七半眯着眼盯着她，没有说话。
回了房，杨菓迫不及待地抖落开小龙的信，上面写着三列俊秀的字：
阿九，一别半月余，甚是惦念。
再见之时，有惊喜相赠。
一切安好，勿念。
杨菓的手指滑过纸上的墨迹，从指腹传来一丝熟悉的清冷，和小龙身上特有的温暖感觉一模一样，温暖的笑意再次在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薛七没有再说过什么就回程了。
只要一闲下来，杨菓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摩薛七到底是什么心意。虽每次都是徒劳，但是可能因为心中有期望，这种猜来猜去的心情反而成了一种异样的甜蜜。
可是随着薛七的离去，合作的困难也渐渐浮到了台面上。没了老板压阵，她一介女流很难入萧家子弟的眼，特别是那个三少。
三少是萧老爷的小妾所生，从小就明白想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争取的道理，是以在家中样样积极表现。可是现在萧家老爷传令，所有人都得听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人的安排，三少心里是极度不服气。而且，原先有几个铺头是归他管的，其中就包括两家小巷里的店面，没想到后来老头子竟然听信这个女人的谗言，把那两间铺头从他手中拔了出去，于是他和九姑娘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薛七一走，三少便开始处处拿捏她，不是她说话当没听到，就是不按她的安排走。杨菓心中也无奈，不配合得还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个都是这样，一看就知道那几个是私下约好了的。不过所幸的是大部分人都很配合，特别是萧雅，常常做完了自己的活还来帮她忙，也时不时地给萧老爷说些杨菓想说但又由于身份而不方便说的话。
还有六天就要开业，所有的货品都到齐，店面布置也都好了，宣传期正式启动，接下来只需要散发开业酬宾的信息就好。
杨菓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就见侍婢匆匆忙忙进来通报，说老爷子突然大发脾气，召集所有人立刻到前厅去。
无耐，只好赶紧穿好才换下的衣裙，稍作整理便奔向前厅。
脚还没踏进厅就感觉到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偷偷扫视一圈，只见萧家子弟个个皆低头看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萧老爷旁边还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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