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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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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客栈，沿街张望。这些年打拼到吐血的经验告诉杨菓，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话，要想生存，就不要指望天上掉馅饼，天上只会掉铁饼！有那功夫端着盘子望天，不如赶紧去找钱。
清晨的街头空气清新，这让小吃摊上豆腐脑、馄饨的香味更加明显。杨菓咽咽唾沫，其实她早上吃了老板给准备的玉米面馒头和清粥，但闻到这诱人的香气嘴巴还是想动。以前都是山珍海味，到了这里吃得都是寡淡的东西。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层层小吃摊地包围，杨菓心头那委屈啊，酸楚啊。想当初，自己经常在五星级大酒店用早餐，那种类，那香气。哎……赶快回到现实中，还五星级呢，现在都快断炊了。
按客栈老板指的路，来到一条据说比较繁华的商业街，各店铺还没开门，街上基本没人。杨菓仔细在一间一间门板上搜索，看着贴了纸的地方就冲过去。这时代的字都是竖着写的，看得她眼睛抽筋，不过抽着抽着倒也就习惯了。
东主有喜……
大优惠……
清仓……
店面转让……
有新货到……
………………
终于！！本店招刺绣女工若干……
杨菓大喜，正要抬手，旁边一个女的横冲过来，更为急切地扑在门上敲起门板，柔柔弱弱，小小巧巧，拍门却拍得相当使劲：“老板，开门，我是来做女工的。老板，开门……”
杨菓大惊，这年头看来工作不好找啊，这人比自己还急切。瞬间，她对自己的职业走向又反省了一把。
里面一个声音不耐烦地传了出来：“来了来了！别敲了！命都给你敲掉半条！”
门一开，中年女人眼光扫过她，再扫过那个弱质芊芊的女人，眼光唰地回落在杨菓身上。
“九姑娘！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啊？我听说柯府大火，都给烧没了，是真的吗？”
杨菓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杨九，赶忙摆出职业地微笑，不卑不亢，看着挺假亲切：“老板，谢谢关心。柯府是没了，我这不是准备上你这儿找活嘛。”
嘿，出门就是靠关系，是不！
老板的表情马上变得有些为难，标准生意人样，要赚你钱的时候他就是孙子，你要是想赚他的钱，那简直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这……，九姑娘，您平时都是琴棋书画，我这儿用不了啊！”
“刺绣，我行！”杨菓急切地表忠心献决心。
这面试第一重要的原则就是，随便老板说什么你都要说自己会做，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的老板都巴不得你上来就十项全能，公司完全不用培养你。要是你有一点犹豫，那你就奥特曼了！如果你能讨得这份工作，那你还有个展示和学习的机会，如果连机会都没有，就真歇菜了。
刺绣，杨菓是完全不懂的，连十字绣都没学过。但是先得进去得个机会啊，混顿午饭也成啊！哎……悲从中来，自己的巨款留在之前的世界，现在又要开始从头拼搏，还带着个拖油瓶。
老板被杨菓诚恳地不得了的眼神催眠了，心中一点也不怀疑她的女红工夫，便慈悲地点点头，让杨菓跟她进去。
弱质芊芊见没自己啥事便急了，一把抓住老板的衣袖，声音都带哭腔了：“老板，你把我也聘了吧，你看，这都是我绣的。”边说边把手中抓的五颜六色的绢帕塞到老板手中。
老板抖开皱巴巴的绢帕一看，那眼神儿瞬间变得欣喜若狂！
“这些真是你绣的？”
弱质芊芊不停地点头。老板喜笑颜开：“你也快进来吧。”
三人一前两后地往里面小院走去，边走，老板边开始交代待遇：“这里一日包一餐，午餐。巳时开工，戌时放工，每月工钱二两。如果有急件会包晚饭，另外补贴一百文……”
杨菓不住地点头，反正老板的中心意思就是自己暂时有钱拿有饭吃了。
老板说着突然转头：“九姑娘，这样的待遇你能接受吗？”
恐怕自己之前在柯府的地位真的很高，看这些商家都挺重视自己的。
“此一时彼一时，老板放心，我都接受。”杨菓诚恳地回答，怎样给老板安全感，自己门儿清。
老板点点头，看着杨菓的样子有一丝悲催，看来这个九姑娘今次是吃苦了，以前娇俏的很，现在只穿着一身旧衫，还做这么廉价的女工。
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因为这一天新来，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是被领着到处去参观熟悉，然后研究花样，所以杨菓成功地混了顿午饭就回客栈了。
虽然自己前世年薪上百万，但是此刻却比拿了几百万还开心。杨菓仿佛又回到那个才起步的单纯年代，住在很破的廉租房里，每天为一千块月工资挤公车，看见空调的都不坐，非要等一块钱的普通车。有一次还急着想小号，结果憋不住了，只好去花钱上了个一块钱一次的观光厕所，那个肉疼啊，念叨了好几天这水放贵了。
杨菓又有了那种为生存而拼搏的感觉，这种感觉极其踏实也极其忙碌。自从有钱了之后，她都不晓得该怎么花了，曾经觉得很难看、很老气的名牌都变成了热衷追逐的对象，越挣得多越空虚，越空虚就越买名牌。
“回来了。”客栈老板打着招呼。
杨菓笑着点头往房间走去。
小龙坐在桌边发愣，看杨菓回来了脸上顿时扬起欣喜，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别扭地板起脸孔说到：“你今天去哪儿了？都不打声招呼！我以为，以为……”
杨菓倒出一杯冷茶，咕噜咕噜牛饮，喝完了才长长喘口气：“唉……舒服！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走了？我能走哪儿去啊！你姐去给你挣钱去了！要不我俩等着饿死啊。”
小龙清澈的眼睛闪烁着激动，她的意思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么？
见杨菓又伸手要倒茶，小龙乖巧地拿起茶壶给她的茶杯加满。刚放下壶，杨菓一把抓过小龙的手，将他的袖管掳起来，脉搏上层层的旧伤间夹着一道新划痕。
杨菓怒气上涌，自己努力的腆着脸去挣钱，他还跟个小媳妇似的无理取闹玩自杀！
压力重重地扬起心中的尘土，杨菓暴吼道：“你是不是间歇性地脑子被门夹了啊？！没事割腕玩儿！我告诉你，你爱死死一边去，别死在我面前！我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你就出来，现在还拼命挣钱保你吃穿，我这是犯哪门子的傻！”
小龙被杨菓吼得一怔，清澈的眸子顿时水雾弥漫，嗫嚅道：“我，我是以为你也和娘一样丢下我不管了，我只是轻轻地划了一下，我心里是相信你会回来的，你不会不辞而别的，所以我就没使劲了……”
小龙眼泪升腾，但就是不让它落下来，透过眼泪看着对面女子的身影很模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昨晚，心里渐渐地对她产生了信任感。她从火中救出自己，安置自己，还劝慰自己，那颗被自己囚禁的心好像锁扣“咔”的一声打开了一样。
杨菓皱眉看着这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心中又生气又怜惜。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杨菓还是善良地松了口：“如果要在一起相依为命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龙点点头，同时甩落两点泪花。
“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能要死要活的。你很快就会成长为男人，你长大后会有你的路，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必须自己学会坚强，学会面对一切挫折。”
小龙委屈地瘪着嘴：“我不要和你走两条路！你就得照顾我，你不准跑掉。”
杨菓闻言哭笑不得，看着小龙那委屈的小媳妇样子便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小龙一见她笑了，便再也忍不住，泪水都落了下来。但是想到自己今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便打心眼里感到高兴，于是就一边哭一边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结：面试时一定要当自己是万能的神，而且要自己催眠自己，应承的理直气壮！俺就是这样无往不利的！
小龙这种天然呆好可爱！我好稀饭～～
艰难生存也不忘拔刀相助
简单的晚餐之后，杨菓借来了老板娘的刺绣镚子。不是努力就有收获，但是要有收获就必须努力，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不可逆转命题。杨菓打算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练习，饭碗多保一天是一天。
简陋的房间里十分安静，摇曳的烛光映衬着女子柔和的侧脸，淡化了白天浑身刚毅的感觉。穿着粗布衫的少年趴在桌上，侧着头，眼光有点涣散，正在神游太虚。
练习了一晚上，小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时不时打个哈欠。杨菓叫他去睡他也不去，说杨菓挣钱，自个儿什么也不做，至少精神上还是要支持她的。
杨菓好笑，说到：“我还是比较喜欢实在的支持！对了，你念过书吗？”
小龙点点头：“家中除了大房的孩子是单独学习，其他的孩子都是一起跟教书先生学的。”
杨菓心想，这个柯老头还是有见识的嘛，知道重视教育。
小龙见她不说话，讪讪地开口：“以后你可以教我学习吗？以前你都只教大哥、二哥，让他们每次都可以受爹爹称赞。”
杨菓惊讶，原来这个洋酒还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在现代学了二十几年的知识，自慎怎么也不会比洋酒差吧！于是，杨菓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每天教小龙一个时辰的功课。
蜡烛是不如电灯好用，细细的绣花针在蜡烛照耀下，摇摇晃晃的影子把她的眼睛都晃花了，左手五个指头都被扎了好多次。算了，欲速则不达，反正努力过了，杨菓心安理得地放下镚子和针，招呼哈欠连天的小龙去睡觉。
小龙起身，将两根椅子拼在一起，作势要躺。杨菓赶忙将他一拉：“你干嘛睡我的地方？”
小龙拂开她的手直接躺下，故作轻松地说到：“你睡床吧，那床太软我睡不惯。”
杨菓看着小龙那种既关心她，却又别别扭扭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心一下子被捂暖了。自己一直是女强人形象，离开故乡在外打拼很久了，几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
鼻头有点发酸，杨菓说到：“那床够大，我们一起睡吧。”
小龙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假装很自然地将双手抱住头，眼睛也不敢看她，嘴上说到：“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这么磨叽啊，赶快睡吧。”
杨菓失笑，是啊，还未习惯自己已不再是二十八岁，而是十八岁，只比小龙大两岁，所以在他眼中不是隔着辈份的关系，而是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杨菓也不推迟了，今天虽然不累，但是心理压力大，上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世上最怕的事就是人比人。和杨菓一起见工的那个弱质芊芊绣工十分了得，这下更衬得她的技艺拙劣。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在老板忍受了三天她的笨手笨脚之后，实在压不住怒火把她给辞了。但是幸运地是老板还是很给面子的，工钱都按天算给她了。
被辞，虽然有些惆怅，但杨菓一点都不意外。所以她根本没有消沉，当然，她也没有消沉的时间，杨菓紧接着又开始找工作。
短短一个月时间，杨菓起码做了十几分工。帮厨，把人家盘子给打了；配菜配得老板都快亏本了；跑堂，见到恶霸欺负卖花女便挺身训斥，差点自己也被恶霸调戏；去苗圃打杂，差点没把名贵花苗给踩死；去做陶艺学工，倒交钱师傅都不愿意。…………
总之，在这个时代，做体力活，杨菓一点都不擅长。做脑力活，贴出的聘任消息里面没这么高的职位不说，即使打听到有空缺，去了也拼不过人家通过朋友介绍的关系。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打开门路，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短工挣的钱勉强支持着他们的生活。而且打击杨菓的不仅是挣不到钱，还有在小龙面前的挫败感。
杨菓答应了教小龙学习，结果才发现，论文学，小龙简直是四书五经无所不知；棋艺自己除了扑克其他一窍不通；音律除了会唱流行歌啥乐器也不会；好在数学和物理方面还算先进的，可是在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生活中运用也太不广了。
通过这些时日，小龙确认大哥、二哥乃天资聪颖，所以才能那么出众，这些都非外面所传得九姑娘的功劳。
十分挫败，十分无力，这是杨菓到达这个时空一个半月后得出的感想。
这日，又是奔波劳累找活计的一天，杨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客栈。每日为凑房钱和饭钱疲于奔命，一回到房里便直接四仰八叉地摊倒在床上。
小龙对九姑娘从礼数周全到粗俗的举止到现在都没有适应，走到杨菓面前，使劲拉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嘴上念道：“你回来都不梳洗就直接合衣躺下，话也不说一句，但你至少先吃饭吧，吃过饭再睡！”
杨菓心中不耐烦，但是也勉强起了身，向已经摆好饭菜的桌边走去。
杨菓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开始扒拉饭，小龙见她光吃米饭不夹菜，便一夹一夹地帮她布着菜。杨菓心安理得地吃着，忽然看向小龙：“你也吃啊，别给我夹了，你自己也快点吃。”
小龙一边继续给她夹菜，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中午睡久了，现在还没完全清醒，我也不饿，你先吃，不用管我。”
杨菓感叹小龙好命啊，家道中落都还有自己为他卖命，每天吃吃睡睡十分惬意。她拍拍小龙的肩，口齿不清地感叹到：“俗话说的好，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小龙认真地想了下，慎重地点点头：“俗话说得很对！”
杨菓绝倒。
小龙开心地看着九姑娘把自己夹的菜都乖乖地吃完，一边在碗里仔细地挑着，把最嫩的部分都挑到了她碗里。杨菓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默然地使劲扒拉完饭菜。
两人正处于祥和的气氛中，院子里传来抽泣的声音和老板一家人劝慰的声音。
杨菓白天出门找活，小龙从小就被关在柯府冷清的房间里成长，所以在这里也不大出门。老板一家对他们颇为照顾，见白天小龙一个人便主动同他说说话。但小龙对人十分冷淡，戒备心也重，基本说两句就冷场，让人没法接话，后来老板娘还费尽心思地去借了好多书给他看，小龙的日子才混得没那么难受。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也好，这是杨菓的处事原则。于是杨菓抹了一下嘴，吩咐小龙老实吃饭，便到小院去看看发生啥事了。
园中，竹管下的水缸已满，正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溢着水。处理了一半的腊肉还在案板上，小土狗在灶台旁边不停地上窜下跳着。
老板夫妇身上还穿着围裙，他们中间坐着一个正在抽泣的年轻女子，两人一左一右地这个递丝绢，那个抹背。老俩口都是老实人，劝了半天也没劝出个所以然，只是不停地说别哭了，不要去争……，有口饭吃平安就行……
杨菓听得皱眉，出声打断两人笨拙地安慰：“张大叔，张大婶，出了什么事？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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