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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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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薛七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为慕贤楼和云鹤居提升业绩。常规来讲，开源节流是核心，所以她先就关心了如何节流。结果两个管事为难地告诉她，所有的油、米、肉、菜以及酒，都是由“富田行”统一采购供货的。这家富田行的付老板很早的时候就跟在薛七身边帮忙了，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于是薛七就帮他开了这个富田行。现在这个老付已经去世了，由他儿子小付接手，一直做着父亲几年来重复做着的生意。想到老板和付家的关系，他们是不敢去谈价格的。
后来在慕贤楼，杨菓也和这个小付有一面之缘，当时还教了他几招统一进货的压价招数，那小付老实是老实，但绝不是笨人，一经实施，就把采购的价格降了下来，于是他也厚道地相应减低了一些供货价格。
杨菓低头沉思，如今听闻是富田行收了他们的米，心中有些猜想，却也未露声色。
“阿九，我……我将这些钱又屯了些货。”小龙小声地说道。这事没和她商量过，是自己自作主张，所以说得有些忐忑。
“哦？”杨菓看向他：“屯了什么？找得哪家？”
“我还是和秦家谈得。”小龙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壮着胆子继续说：“一是考虑到秦家的价格，二是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虽然我们这边出了漏子，可是没少过他的钱。而且，这么快我们又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他也比较容易信任我们。”
杨菓见他那胆颤心惊的样子便笑了起来：“你这事做得对，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而且找他也节省时间，大战的消息一旦传遍，错过了时机，这生意也不好做了。”
小龙瞬时展颜，连眼角眉梢都明亮了起来。因为阿九不在，他是大胆地做了决定，没想到阿九不但不反对，还颇为认可。
私帮生意有赚头对于杨菓来说确实是个惊喜，而对小龙言谈之间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则更为愉悦。猜想薛七应该在悄悄地帮助自己，心底便有了比钱财更令自己温暖的情绪在翻涌，就连脸上也笑得甜蜜起来。
杨菓心情大靓，微微斜首笑看着他：“告诉我，你为什么跑杭洛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太好？”
小龙瞳色霎那有丝默然，轻咬下唇片刻，继而平视看向她的眼睛，说道：“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毕竟那生意再倒两次手，我们多的都能赚回来了……，可是薛七回城，让人带了口信给我。”
杨菓心中一震，询问地盯着他，等着下文。
小龙又咬了一下嘴唇，才开口说道：“小桃来告诉我说你身体不大好，这次离家久，而且一个人寄居萧府，肯定会很辛苦。所以，我就赶来了。”
“是薛七让小桃来跟你说的？”刚刚的欣喜才没多久，又来了这一茬，杨菓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关怀是令人高兴的，可是这么一来就让她想到了更多，小桃、薛七，果然是随叫随到的关系啊。
小龙看着她，点点头。
杨菓手中的筷子不停拨动着碗里的米饭，世上有些事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一切就变了……
萧家的宣传期过渡得很顺利，整个杭洛城闹翻了天，开业前一天晚上，还有好几个老大妈搬着凳子守在店门口，只为了能抢到第二天一早的优惠布匹。
这样的阵势吓得萧家人连哄带骗，好说歹说才安抚了众人的紧张情绪，又临时安排了几十个家丁通宵守在各店门口，就为了防止熬夜占位抢购。赚钱是好事，但保不齐这些大妈出点什么事，实在是又闹心又不吉利。
这几天萧雅和杨菓姐弟同进同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萧老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眼中清冷了几分。
开业这天，萧家倾巢出动，每个店面都做了许多准备。巳时一道，门口震天响的鞭炮响起，舞狮队也热热闹闹地跳了起来，锣鼓喧天。萧家人站在红绸彩旗映衬下的铺头前，向父老乡亲拱手致意，此起彼伏的欢闹声同时散布在杭洛各处。
围观的群众都跃跃欲试，随时准备第一个冲上前去抢购特价货品，那架势跟冲锋陷阵没有区别。
杨菓站在店里面看得心惊胆颤。古时没有如此大规模又整齐的宣传攻势，所以此次的成效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而现在，这种汹涌的热情让她有十分危险的预感。
还在蹙眉暗自祈祷中，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大家快去抢啊，晚了就抢不到了！快啊！”
他这声音一吼，本来大家就绷得很紧的神经立刻啪一声断裂，全都奋勇地向门头冲了过来。
杨菓心中大叫一声不妙！还未出口阻止，人群已经迎面涌了上来。小龙反射性地往她身前一挡，转身将她箍进怀中。
杨菓又气又急，却只能嘴上嚷嚷着叫大家不要抢，货量很充足。可是失去理智的抢购大军哪儿能听进去啊。
冲撞之间，她忽地一声低呼，小龙稍微松开一看，她的脖颈处竟被后面张牙舞爪的手抓出一道血痕。
小龙心中怒气上涌，把她使劲往外面拽。杨菓却苦着脸用力甩手，一个劲儿地说：“我不能离开，这里太乱了，必须马上控制下来。”
小龙水润的眸子此刻完全被一层冰覆盖了起来，低声喝道：“这是萧家的生意，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不能让你置于危险之中！立刻跟我出来！”
从没见过他这么强势的一面，杨菓情急之下，除了使劲挣扎也无法辩解。
正在僵持不下中，只听一阵整齐的锣声传入耳中，接着一队衙门官兵快步跑了过来。汹涌的人群被冲散，大家停下抢夺转而疑惑地望向外面，搞不清官兵来要干什么，人群闹哄哄地交头接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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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父老乡亲，今日萧庄名品十五店同开，多谢大家捧场。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萧老爷决定将优惠日再延三日。提前一日预定货品的还有礼物相赠！”
人群一听，立刻炸开了锅，大家复又喜笑颜开，气氛更加高昂。
薛七向几个萧家人招招手，他们立刻跑到了他身边，低语交代了几句后，两个萧家子弟拍拍手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大声说到：“各位，要今日买布的，请排那边，要预定登记的，请到我这边来！”
说完，两人各自带着几个伙计分成两边开始忙活，人群也自然的分开来，伙计们卖货的卖货、登记的登记，还有几个负责维持秩序，总算把人群给控制住了。
薛七挑眉走到杨菓面前，眼光在扫过小龙时，两人都刻意的冰冷相对。
抬手，扇骨斜挑起她的下巴，脖子上赫然一道血印。“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杨菓讪讪地推开扇子，捂住伤口，说到：“是我不好，我的准备没有做完全，今日才会如此失控，还好你来了。”
听见她的话，身后小龙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睫毛低垂，掩盖住了眼中的光华。
薛七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了一声，看向她说道：“这次确实是你的失误，不过有我在后面，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我赶快去通知其他铺头吧，估计除了招待贵客的铺头，其他的都失控了。”杨菓担心到。
薛七轻轻摇头，笑道：“不用，官兵早已经过去帮忙维持秩序，刚才我也已经让萧家人过去通知延迟优惠的时间了。”
杨菓感激地笑笑：“还好你又赶回来了，要不今日彻底麻烦了。”复又想起，问道：“滨城的急事处理好了？”
薛七脸色微微沉了些：“处理好了，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
杨菓以为自己管得太多，惹他不高兴了，只尴尬的“哦”了一声。
薛七斜眼打量了下她身后冷若冰霜的小龙，复又打量了下她，拔凉拔凉地开口：“这件衣裳不适合你，以后别穿了，我让吕夫人重新给你做两件。”
“啊？！”杨菓惊讶抬头看向他，暗道这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小龙也抬起眼，直直地与他对望，空气中仿若有噼里啪啦的电流在交战，两人瞬时都迸射出浑身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总结：无论做任何事，都可能会有疏漏。我们在遇到疏漏时大多都会被惊慌冲昏，其实最有用的是马上冷静下来，着手解决。
准备做再多都不嫌多，用不到是好事，要是临时没得用，那就是大事了。要知道，我们做好了100件事，也不如做坏了1件事对老板来的有冲击力。
两座冰山大斗决（下）
左边是薛七，右边是小龙，杨菓在中间怎么走怎么别扭，心中觉得这种别扭的气氛十分奇怪，可是身边的两个人确实是化作了冰雪大王子和二王子，冻死人不说，还互冻。
三人回到萧家时，迎面走来的萧雅都被激得浑身一颤。杨菓抬眼看见她，立刻跟见了救星似的扑上去，热情似火地说到：“雅儿姑娘，今日你们那边如何？情况好吗？”
“最开始着实乱了下，后来……”萧雅还没说完，就被萧老爷洪亮的笑声给截断了。
“哈哈哈，薛老弟，您可回来了！快请进！”萧老爷热情地走出来，亲自恭迎薛七入内。
杨菓给小龙一使眼色，低声说道：“你先回屋休息吧。”
“龙公子，我带你过去。”萧雅快步赶上，眼角眉梢都含着笑。
“雅儿，你也一起进来！”萧老爷面无表情地唤道。
萧雅渴求的眼神看向爹爹，却仍然敌不过爹爹的坚持，只好怨怪地撅起嘴，一跺脚，还是走了过去。
薛七在一旁冷眼旁观，露出了狡诈的笑容。身旁的杨菓不小心瞥见他的表情，有如冷水灌头，浑身一个寒颤。
“小龙少爷，一起来吧，今日你也帮了你姐姐很多忙，我还想代她向你道谢呢。”薛七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开口。
小龙玉面无波，朱唇微启：“阿九的事就是我的事，既是我们家里的事，何来你道谢一说。”
杨菓尴尬地立在原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萧雅转向小龙，微红脸蛋，说道：“龙公子，请一起入内吧，到了这里就是萧家的贵客，岂有怠慢之礼。”
杨菓一听，也顺势赶忙打着哈哈，努力圆场：“小龙，雅儿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小龙看向她，温暖地一笑，轻轻点头：“好！”说罢几步上前，拉起她的手，率先就往内厅走去。
薛七唰地一声甩开玉扇，冷哼一声。
萧老爷赶忙伸出一只手，将他恭请入内，萧雅也紧接着抬步入厅。
厅中萧老爷早已布置好宴席，萧家骨干子弟都已经落座，见他们进来，皆起身相迎。
杨菓、小龙率先步入厅中。平时这对姐弟虽亲密，但是并没有在人前就手拉手的举动，而且年纪也不小了，这样的画面让大家都有一瞬间尴尬。好在当家老爷和薛公子紧接着入内，于是大家都赶忙自然地寒暄起来。
两个大老板落座后，萧雅坐在萧老爷身旁，杨菓坐在薛七身旁，小龙也自然地就挨着她坐了下来。
庆功宴开始，侍女们一边上菜，一边斟酒。萧雅笑吟吟地接过侍女手上的一壶酒为萧老爷斟满。
“爹爹今日如此高兴，就由女儿来为你们斟酒吧。”
“好！好！好！”萧老爷笑得十分高兴，指指薛七的酒杯：“薛公子的一定要斟得满满地才行啊！”
萧雅笑着走到薛七面前给他斟酒，只见琼浆流入杯中，液体渐渐沿着杯沿微微鼓起，却滴酒不洒，功夫十分到家。
接着，她又上前给杨菓和小龙斟满酒。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跟小龙说了一句：“这酒很烈，少喝一些。”
小龙淡笑点头致谢，萧雅红唇扬起，娇羞地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萧老爷示意大家端起酒杯，说道：“这次萧庄名品轰动全城，薛公子居功至伟啊。来！我们一起敬薛公子一杯！”
大家都向代表着薛公子一派的三个人敬酒，薛七抿唇，仰头喝下杯中酒，却转身对小龙说：“小龙少爷，你年纪还小，别贪杯，意思一下可以了。”
小龙俊脸微红，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使力，如樱花般的指甲盖退去了血色。
杨菓在一旁干着急，上次出去喝了点梅酒他都醉了，更别说这么烈的酒了。心下一急，伸手想接过他的杯子，说道：“我来替他喝好了。”
小龙微微抬手将她的手握住，扬唇一笑：“阿九，不碍事。”
说完仰头饮下，接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揩去嘴角那滴晶莹的液体，微微一笑：“确实是好酒。”
“哦，美人斟的酒就是好喝！龙少爷，喜欢的话就再来点？”薛七话是在跟小龙说，可是眼睛却是瞄向萧雅。
萧雅应声而起，翩翩走向小龙，杨菓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在一旁小声念到：“少给他倒点，他不能喝。”
萧雅笑笑点头，果真只斟了半杯就离去了。
“薛公子为何去而复返呢？老夫真没想到今日您能到场啊！”萧老爷还沉浸在火红开张的喜悦中。
薛七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皮也不抬一下，唇角扬起邪魅的弧度，说道：“萧薛两家第一次合作，而且是这么盛大的活动，我当然要推开一切事务赶回来参加啊。”
“那今日的官兵和优惠又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没有听九姑娘说过嘛。”萧老爷继续问道。
薛七看了一下有些歉然的九姑娘，对她展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转头答道：“官府我早就知会过了，在下和提督宁大人有些浅交，所以他们事前也做了些准备。今日若不是群众太过激动，其实也用不着他出手的。”
“薛老弟真是交友广阔啊！老夫佩服佩服！那，宁大人那边是否要打点一下？还有您说的延长优惠日期和送小礼品，这样利润可都就大大降低了啊。”萧老爷担心道。商人的本色，说着钱总是精明的。
将手中扇子一合，薛七看向萧老爷：“这宁大人自然是应该打点，毕竟人家帮了大忙不是？！至于这个钱还有优惠、小礼品少掉的利润，还是那句话，羊毛出在羊身上。”
环视了下在座的萧家子弟，指了两个人，接着说到：“这两位萧家公子知道，我让他们今日公布的价格都比定价提高了一成。百姓只知道我们要优惠一成布价，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原价是多少，所以将原价提高一成，那么就什么都在里面了。卖得越多，我们赚得越多。”
萧老爷询问地看向那两个萧家人，见他们确定地点点头，心中立刻放下一块大石头，鼓掌说道：“高！实在是高啊！”
薛七客气地摆了摆手，笑道：“能赚这么多，都是九姑娘之前的宣传做得扎实，我都从未见过如此火爆的开业。”说着，端起酒，转向杨菓：“我敬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杨菓看向他，眼中光华流转，顿时觉得近日的劳累都值了。
萧老爷也端起酒敬她。
杨菓笑笑，拿起酒杯，以袖掩面，一饮而尽。
一场宴席热热闹闹，此起彼伏的敬酒，整整吃了一个半时辰。
小龙果然不胜酒力，最后只能在杨菓的搀扶下，强打精神走回了房。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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