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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txt-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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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珠子骨碌碌的打个转,笑逐颜开。想不到刘嘉这个看似木讷的家伙还有点做说客的本事,我原还担心他笨嘴笨舌的请不来救兵呢。
  院子里这几日进进出出多了许多舞刀弄剑的汉兵,我看多了已不觉着奇怪,不过就在我靠近主屋时,却被三名手持长戈的壮汉给拦了下来。这三个人穿着粗陋,显然不是汉军的人,看样子新市军和平林军两处这次派来的人还有些来头。
  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正琢磨着退回去到别处转悠,主屋的侧门忽然打开,一个男人摇头晃脑的从里头走了出来,身影在我跟前一闪,我愣了下,直觉得这人相貌特别眼熟。
  他在经过我身边时瞥了我两眼,起初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走过三四步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面带狐疑的再次看了我一眼。
  “是你!”脑子里灵光一闪,我陡然想起来了,指着他叫道,“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嗓门极大,这一叫倒把周围闲散练武的汉兵给引了来,那男人皱着眉夸张的往后跳了一大步,我仗着人多胆气十足的冲上去,一根手指险些戳到他脸上:“你还认得我么?果然冤家路窄……”我气势汹汹的捋袖擦掌,“你终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他给唬懵了,下一秒回过神来,冲着我破口大骂:“这女人莫不是个疯妇!”
  他厌恶的挥手拂开我的手指,我倏然变指为拳,右臂缩回然后一拳挥了出去,直捣他面门。他没料到我竟然会动武,猝不及防间,饶是他反应得快,右侧脸颊也仍是被我拳头击中,脸偏向一处,重心不稳的踉跄退后。
  “咄!”那三名壮汉见状,手中长戈一横,便要上来架住我。
  “放肆!”汉兵也不是吃素的主儿,这些人本就是当地豪强,一向自视甚高,哪容得这些草莽出身的粗鲁汉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看我要吃亏,急忙呼斥着涌了过来。
  我腰肢一扭,眼见一枝长戈横在胸前,不由厉喝一声,气凝于臂,化拳为掌,右掌一鼓作气的劈了下去。
  “啪嚓!”一声脆响,那三指粗细的木杆应声而裂,持戈的家伙吓得面色煞白,惶恐的瞠目结舌。
  只这眨眼工夫,十多名汉兵已将这四个外来人团团为住。
  “这……这算什么意思?刘縯!原来你竟是心怀不轨,设了一场鸿门宴……”
  门嘎吱一声拉开,屋内的人鱼贯走出,刘縯气势傲人的在门口站定,目光凌厉的扫来:“瞎了你们的眼,这是我刘伯升请来的贵客,岂容你们无礼?”
  中气十足的声威当即让这些人退了开去,须臾有人终是不服气的回了句:“非是我们无礼,是他们欺负阴姑娘在先!”
  刘縯原本严厉的面容陡然一变,目光迅速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到底怎么回事?”他大步向我跨了过来,“丽华……”伸手扶我之前,声音忽然一顿,注意到我脚下的一截断木,勃然大怒,“马武,这是何原故?!”
  马武用手背蹭了下红肿的脸颊,啐道:“他妈的,我还想问你呢,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
  刘縯脸色铁青,身形微微一动,作势便要动手。
  “大哥!”刘秀及时出言制止。他原本站在人后,这时急忙走了出来,拦在马武和刘縯之间,“莫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事?我咯噔一下,听这话就像是一口嚼了粒沙子,碜得我牙根酸疼。
  我正要辩驳,刘秀转身淡然的扫了我一眼,看似无意的举动,却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心虚感,那句抢白的话就此噎在喉咙里,重新咽下。
  “子张莫怪,一场误会而已,我们屋内叙话。”刘秀胳膊虚抬,做了个“请”的动作。
  马武两眼一翻,悻悻的嚷道:“老子是出来更衣的,没想到平白无故的讨了这等晦气,这会儿尿还憋着呢!”
  众人轰然大笑,方才剑拔弩张的严峻气势被刘秀三言两语温和的拨散了。
  胸口一阵气闷添堵,偏生又发作不起来,我气得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双手微微发颤。正有气没地撒时,倏地身上一冷,直觉得有道视线在某个角落阴冷的注视着自己。我遽然转身,一对乌沉黝黑的眼眸瞬间跳入我的眼帘,眼睛的主人离我有七八米远,若隐若现的混在人群后,我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可怕而真实的存在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刘秀招呼着宾客重新入内,乌眸的主人站在原地不动,我知道他正在看我,那样阴冷邪魅的目光除了他,不作第二人选。我心生怯意,脚步往边上挪了一步,却不想恰好撞上了刘縯。
  “丽华,你没事吧?”刘縯担忧的扶住我,“是不是……刚才那个马武当真对你做了什么无礼的事?你别怕,告诉我,我自会替你作主!”
  “不……不是。”这会儿我哪还有心思管马武,转头看去,屋门口已空荡荡的再无一个人影,“平……平林!”我一把抓住刘縯的手,急切的问,“平林军那里派来的使者是什么人?”
  “平林?”刘縯愣了下,“哦,陈牧、廖湛对两军合作甚为重视,是以遣了我族兄刘玄前来……”
  “刘玄?他真叫刘玄?!”我吃惊得险些跳了起来,“他怎么又成了你的族兄了?”
  我一时紧张,指甲竟掐进他的手背,他“咝”地吸了口气,眼神却出奇的放柔了,笑道:“他和我家关系远了些,我曾祖与他曾祖乃是亲兄弟。你知道子琴吧,嗯,就是那个刘赐……刘赐与他更亲密些,他二人乃是堂兄弟,当年刘玄为他弟弟刘骞报仇杀人,被迫远走他乡,后诈死避难,他家中老父老母全赖刘赐代为照顾……你放心,大家都是宗亲兄弟,没什么话不好放开来说的。倒是新市军的那个马武……一身草莽匪气……”他撇了撇嘴,不放心的再次追问了句,“他当真未对你无礼么?”
  我口干舌燥,心烦意乱。马武的确得罪过我,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四年前。
  新市军……马武!脑海里似有道异光快速闪过,我却没能及时抓住,总觉得方才一刹那令我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丽华,哎,丽华。”刘縯感叹的吸了口气,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以极其快速的动作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猛地一哆嗦,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他盈盈而笑:“这些日子实在太忙,等我空些,一定亲自去新野向你大哥提亲!”
  我哑然,半晌才惊醒过来,一时无言以对,竟找了个最烂的理由:“我哥他……他不在家。”
  他笑了,眼眉舒展开来,说不出欢愉:“没关系,他会回来的,他很快就会从长安回来的。”他弯腰附在我耳边,轻声低语,“相信我……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骑牛

  新市军、平林军这两支绿林草莽出身的农民起义队伍,很顺利的就与刘縯率领的南阳豪强势力联合在一起。
  南阳宗室子弟大多具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和组织才能,熟悉政治,具备治国之能,不过缺点是纨绔者多,能征善战者少。相比之下绿林农民军意志比较坚强,拥有顽强的战斗力,缺点是目光短浅,缺乏远见卓识和用兵谋略。
  我坐在辎车上,随着车辆的晃动侃侃而谈,刘伯姬两眼放光的膜拜我:“天哪,你怎么懂那么多?寻常男子更不如你!”
  我嗤然一笑:“这些道理不是我领悟出来的,是以前别人讲给我听的。”
  “谁啊?”
  我抬头望着天上一朵飘浮的白云,思绪有点扯远,慢悠悠的叹道:“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姓邓,名禹。”
  “邓禹?新野邓禹邓仲华?!丽华你指的可是他?”
  我把目光收了回来,发现车上不仅刘伯姬惊讶万分,就连车尾坐着的刘黄亦是满脸惊奇。
  “你居然认得如此俊杰!”刘伯姬感慨道,“我只知他是我三哥同窗,为人聪明,学识渊博,常听三哥夸赞于他,可惜却无缘见上一面。丽华你真是好命……”说着,羡慕的瞅了我一眼,“脸蛋儿长得漂亮,身手又好,人缘更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竟这等厚此薄彼。”
  “你听听这话说的,你若是对邓仲华有意,我倒不介意替你穿针引线……”
  刘伯姬假装嗔怒的过来撕我的嘴,我仰天一倒,险些撞到刘黄,于是索性往她怀里一扑,笑道:“黄姐姐快帮我,伯姬她恼羞成怒了。”
  刘黄笑着伸手拦住刘伯姬:“伯姬,别没大没小的发癫,看把丽华妹妹吓的。你年纪比她大,可你连人家一成的本事都学不来!就只会怨天尤人,真是个没出息的……”
  刘黄假装生气的伸指戳她额头,刘伯姬脸红着躲开了,撅嘴道:“我反正已经是个无人问津的老姑娘了,大姐你也别老仗着大姐夫疼你,就老来拿我打趣。小心改天我挑唆大姐夫纳妾,可有你哭的呢。”
  “就你嘴贫。”刘黄虽仍面带笑容,我却感觉到她身子不经意间微微一颤,想必刚才刘伯姬无心的一句话还真戳中了她的软肋。
  刘伯姬未曾留意,仍是笑嘻嘻的拿姐姐姐夫打趣,笑闹间,她身子歪向一旁,用手一撑,掌心却是扎到了一根尖锐的麦秸。
  “好痛!”她不悦的捂着扎红的手心吹气,“为什么非得让我们坐在这种辎车上。”
  我从刘黄怀里爬了起来,她向妹妹招了招手,“过来我瞧瞧,可是扎出血了?”
  刘伯姬撅着嘴把手递了过去。
  这时一辆牛车从后面缓缓追了上来,等两车靠近了些,潘氏直起身子喊道:“才好像听见小姑呼痛,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每次见到潘氏,总觉得有种难言的尴尬别扭,可又不能选择忽视她,当她不存在。于是微微冲她一笑,而后垂下眼睑缄默不语。
  “没什么,被这车上载的麦秸扎了下手。”刘黄沉稳的回答,“弟妹,你可知这一路往长聚还需多久?”
  潘氏迟疑道:“应该不远了吧。”
  “章儿和兴儿呢?”
  “在车上睡着了。”
  “没吵闹吧?”
  “没,一听说要出门,都高兴坏了,真是小孩子,他们哪知道这可不是去玩……”
  两车并肩而行,车速因此放缓许多,姑嫂两个正叙着话,车前突然啪啪传来两声鞭响,抬头一看,却是刘縯骑马赶了过来。
  “我说怎么越走越慢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刘縯看了我一眼,而后转向潘氏,“你们若有什么贴己话要讲,在家时为何不说个痛快?”
  潘氏当即无声,刘伯姬肩膀动了下,正欲开口,刘黄突然掐了她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把她牢牢摁住了。
  “弟弟且去忙你的吧,姐姐保证赶着辎车一步不落就是。”
  刘黄毕竟是大姐,刘縯敢这样毫不客气的质问妻子,对这个大姐却还存有三分敬意,于是冷着脸点了点头,勒马转身去了。
  “大哥现在可是越来越威风了。”待他走远,刘伯姬终于按捺不住的发起牢骚。
  潘氏默默的将车赶到我们前头,刘黄拍了拍妹妹的手,努嘴道:“别多嘴,赶车去。”
  我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以前看电视,偶尔也看一些所谓的历史大片,不过多数是清宫剧,唯一的观后感是特别羡慕古人,何其优哉乎。
  没曾想身临其境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一回事,两千年前的古代生活,真要打起仗竟是如此麻烦。就好比眼下刘縯正准备拉了人马去打长聚,可真正行动的时候居然得是亡命天涯,举家大迁移。
  这简直不像是去打仗,而是在搬家……看看身后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些装载了蔡阳宗室各自家眷财产的车辆,更有甚者,居然连奴婢、牲畜一并带了出来,浩浩荡荡的随车步行,场面委实令人叹为观止。
  我现在更能体会当初那些宗亲们为什么死活都不肯跟着刘縯造反了,这样的造反方式,没被官兵杀死,也会先被折腾死。
  中原战马向来不如北境西域那边游牧地区的马匹来得强壮,西汉时汉朝骑兵坐骑的来源,大多是靠与游牧民族交换粮食、茶叶等生活用品得来的。王莽篡政后,多次挑起与匈奴、高句丽等边境民族的战争,关系恶化,马匹因此极少流入中原。如今民间的马匹数量已是相当稀少,寻常人家拥有马匹,如果不是出自大户,很有可能会被官军强行征走。
  马匹,在这个时代而言,是种奢侈品!
  舂陵军联合了绿林军共计约两万余人,这其中还不包括女眷。人数虽多,但在武器装备上却是相当缺乏,特别是马匹车辆,很多人因此只能徒手步行。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支队伍能够拉出去打仗!
  长聚虽说是个比乡制还小的地方,却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据点。蔡阳刘姓宗室暴动,声势浩大,据说南阳郡守甄阜一接到谍报,即刻派遣新野县尉赶到长聚亲自坐镇指挥。
  刘縯将要面临这一仗,其实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由于车辆少,所以辎车上除了乘人,还兼拖粮草,我不习惯跪得直挺挺的坐在车上给人欣赏,所以坐了没多久便自请下地走路,把空位留给了其他人。
  因为多数都是步兵,再加上奴婢、牲畜,这队伍即使想走快,一天之内也实在赶不了多少路,对于平时勤于跑步锻炼的我而言,以这样的速度走上一天不是太大问题,于是乐得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
  有四乘马从我身边快速经过,我本没多加在意,可那些人骑马跑出三四丈远后忽然掉头,打马而回。
  “姑娘如此佳人,怎会徒步而行?如不嫌弃,上马与鄙人共坐一骑可否……”
  我没好气的抬头瞥了一眼,当先一人衣着光鲜,一看就知出自豪门富户,长得倒也不赖,只可惜目光太过猥琐,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跟前走过,把他当成空气。
  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他脸色不会好看,果然身边几位先吃吃的笑了起来,而后低声说了几句,估计是笑他不自量力。
  那人显然是个急脾气,受不得激,被人这么一笑,顿时拍马重新追了上来,拦在我身前,阻断我的去路。
  “姑娘,我可是一番好意……”
  “滚开!”我没闲心听他废话,他脾气急,我比他更急。
  今天为了赶路,所以没穿正装,也就一套厚绸襜褕,简短利落,正适合动手干架。
  跆拳道的练习我一直没中断过,按说这几年下来,考个黑带三段也不成问题了,只可惜在这里缺少实战,终究是个遗憾。他如果有兴趣当活靶子给我练手,我倒也乐意奉陪。
  果然那人脸色一黑,那张原本还面带微笑的脸孔,刹那间乌云密布。
  我稍稍退后半步,脚踩丁字,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
  他如果敢乱动,我一招就把他掀下马。眼珠一转,忽然心动的发现他□的这匹白马不错……
  “阴姬!”一个熟稔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闷,悠然飘来。
  我撇了撇嘴,憋足的劲顿时泄尽,耷拉着肩膀回过头去。
  不宽的路面上照常走着许多人,各色各样的人畜混在一起,乱哄哄得有些像是赶集。刘秀坐在一头青牛背上,正穿过人群,慢悠悠的晃过来。
  我不禁张大了嘴,眼珠险些脱眶。
  为什么我每次见他,他都会带给人一种……呃,难以想象的意外惊喜呢?
  “哈哈哈……”那四个人蓦地指着刘秀捧腹大笑,前俯后仰,只差没从马背上跌下。
  我耳朵微微一烫,不自觉的低下头。
  我敢打赌,那头青牛一定是刘家田里犁地用的耕牛,因为那副笨重的犁具还在牛脖子上套着呢。
  “刘秀,你大哥是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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