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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txt-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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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替我搁好洗澡的木桶,又替我调好水温,细致的程度竟然比琥珀做得还要好。我笑嘻嘻的说:“秀儿真会伺候人,改明儿我重重有赏!”
  他也不生气,笑着与我作揖:“谢夫人赏赐!”
  我哈哈大笑,差点笑岔了气。
  他走近两步,再两步,直到胸口离我仅半尺距离。
  我倏地止住笑,愕然:“做什么?”
  “秀预备亲自伺候夫人沐浴,只盼能得夫人更多的赏赐!”
  我呆了半分钟才听出他话里的暧昧调情,眼睛瞪得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刘秀吗?这是我认识的刘秀吗?居然……
  我昂起下巴,狡黠一笑,无所畏惧的进行反调戏。我右手手指捏住他的下颚,眯起眼,摆出一脸色相:“秀儿……真乃秀色可餐矣!”
  刘秀果然少近女色,估计他也绝料不到我会比他更“好色”,被我厚颜无耻的一番调戏后,闹得耳根子通红。我笑得愈发张狂,全没顾虑到有些玩笑得适可而止,开过了火,闹得没台可下,就真得一起完蛋。
  可是这会儿我哪想得到这番道理?!等我想明白的时候,却已被刘秀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他双手托起我的腰,我迫于春光外泄,且事出突然,吓得只顾伸臂交十的挡在胸口,这一停顿的瞬间,刘秀已将我扔进了木桶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木桶的水漫至腰间,我呆若木鸡的站在水里。
  刘秀吃吃轻笑:“夫人还需秀如何效劳?”话虽如此说,可腰上的手却是很快便移开了,他转过身,作势欲往门外走。
  我“嘿”地一声桀笑,扑过去臂弯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敢暗算我,你也不瞧瞧我是谁?”手上一使劲,刘秀猝不及防的被我仰天拖进水桶里。
  这下水花更是扑溅得满头满脸,桶里的洗澡水漫溢,洇湿了好几张席子。
  我一不做二不休,右手仍勒着他的脖子,左手五指箕张揪住他的头顶,将他拼命往水中按去。他先还挣扎,但下水七八秒钟后,渐渐不动了,我收住放肆的笑声,松开手,轻轻喊了声:“秀儿?”
  没有任何反应。
  我愣住,慢慢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手忙脚乱的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他的头仰面朝上,双目紧闭,我用手拍着他的脸:“秀儿!秀儿……我错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我手指微颤的去掐他的人中,如果这招不行的话,就只能拖他到席子上做心跳复苏的急救措施了。
  掐人中掐到我手指疼,他却仍是没半点反应,我伸手去摸他的脉息,可能因为手抖得太过厉害,手指搭了几次都没摸到动脉血管。我眼睛一下就红了,哽着声骂:“你他妈的给我起来,我不跟你玩了!我……”眼泪溅到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我终于放声恸哭,“你别死——”
  一只大手无声无息的递到我面前,接住了我的一滴眼泪:“对不起。”
  我倏然抬头,刘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一脸歉疚的瞅着我。
  我呆住,发愣的伸手去捏他的脸。
  “对不起……”
  我猛然跳起,用力抱住了他,抽泣:“都说了不玩了!你为什么还要吓我?!”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负疚的说:“对不起……一开始只是和你玩笑,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瞧你那么紧张的样子,一时间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我恨得牙痒,恨不能咬他一口,又哭又笑道:“好你个刘文叔!居然把我骗得那么惨,我真蠢,怎么忘了你是个大骗子,以后再不能信你……”
  刘秀捧住我的双颊,眼神温柔似水,缓缓低下头来,我余怒未消,哪肯就此屈服在他的款款柔情之下,一把伸手推开他,背转过身去。
  “出去!”我努力装出一副很凶的口气。
  我和他两个泡在澡盆里,夏日衣衫单薄,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透视度不说百分百,也几近半裸。我不清楚刘秀是何反应,反正刚才我不小心瞄到他的胸口时,居然心跳加快,四肢无力。
  我是色女!我思想不纯洁!我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要不是他下半身还泡在水里遮挡了视线,保不齐我会当场喷鼻血。
  “丽华!”
  “出去啦!”我双手攀住桶沿,憋得面红耳赤。
  真是块木头啊,再不出去休怪我行无礼之举,到时候如果做出一些吓死古圣人的事情来可绝对不是我的错。
  “你……”
  “出去!出去!”
  “你的背……”
  “出去——出去——再不出去……”
  “你背上的纬图……”
  “……休怪我……”
  臂膀上猝然一紧,我被刘秀硬生生的扳过脸,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背上的纬图起变化了!”
  三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啊”了声反问:“你说什么?”
  “去年还只有角宿、奎宿、鬼宿,现在却多出许多……”
  “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电影《红樱桃》里的女主角被德国纳粹在背上文身的那段景象,我打了个冷颤,失声尖叫,“怎么那鬼东西还在?”我反手触摸后背,“你快帮我洗掉它!”
  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用指甲去挠,只是笑道:“既然是纬图,又如何轻易消得掉?”
  “什么纬图不纬图的,我不要那玩意……”顿了顿,猛地想起蔡少公的谶语,激动之余突然冷静下来,侧头问他,“是二十八宿图?”
  “嗯。”
  “又多了哪几个?”
  “除了之前的角宿、奎宿、鬼宿外,又多了箕宿、斗宿、牛宿、危宿、壁宿。”
  他念一个,我便在心里记一个。默数了下,一共八个,心里顿时喜忧参半——如果蔡少公的胡诌真有几分准数,那么二十八宿就应该代表我要找的二十八人,如此展开联想的话,起码有八个人已经出现了——可到底是哪八个人啊?!
  “阿嚏!”鼻子发酸,我下意识的把手捂住嘴,“阿——嚏!”
  “水凉了!”身后哗啦一片水声,我扭头一看,却见他湿答答的从桶里爬了出去,往门外走,“我去加热水!”他衣衫尽湿,一路往门外走去,袜子踩过的席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阿嚏!”我打了个哆嗦,忙收回目光,趁着他开门出去的工夫,赶紧从桶里爬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湿衣扒了下来,重新换了件干净的。
  房间里突然沉静下来,我屈膝坐在床上,头枕在膝盖上,回想起方才的一幕,脸颊不自觉的慢慢发烫。
  门上轻叩,我即可应了声,可最后推门进来的人却并不是刘秀,而是琥珀。她手里提着桶热水,小声的问:“侯爷命奴婢送热水来了,夫人需要奴婢留下来伺候沐浴吗?”
  没来由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失落,我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洗。”
  “诺。”琥珀是我的陪嫁丫鬟,她虽不像胭脂一般与我贴心,却也知道我的脾性,于是恭恭敬敬的应了声,躬身退出。

  游戏

  新朝地皇四年、汉朝更始元年九月,汉兵直逼京都长安,新朝已无兵可遣,王莽只得大赦城中囚犯,发放兵戈,歃血为盟,然后令自己的岳父史湛带领这支由囚犯组成的乌合之众出战。行至渭河,未等两军交战,犯人出身的士兵们便一哄而散,逃得不剩一人。史湛成了光杆司令,只得转回。
  汉兵对长安发起猛攻,兵破宣平城门攻入,长安人朱弟、张鱼趁机拉了城中百姓,操戈响应,进逼皇宫,一把火烧了王莽居住的九殿明堂,火势延及未央宫。
  王莽避火带着玺绶逃到宣室前殿,结果被商人杜吴赶到杀之,缴了玺绶,东海人校尉公宾斩下王莽首级,其他人为了争功,抢夺尸体,节解脔分,争相杀者竟不下数十人。
  没想到一代枭雄的王莽,最后竟落得死无全尸。
  新朝完蛋了,公宾把王莽的首级给了校尉王宪,结果王宪趁着汉军大部队还未抵达,竟自称起汉大将军,公然入住东宫,穿王莽的衣,乘王莽的车,甚至还玩起了王莽的女人,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新一代的王莽接班人!
  这等得意忘形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等李松、邓晔、赵萌、申屠建等到赶到长安,当即以王宪得玺绶不献为由,治以大不敬罪,把他给当场处斩。
  王莽的首级不日内送至宛城,如今府衙内的刘玄指不定已经乐开了花,更始汉朝上上下下的群臣们估计已经在构想如何进驻长安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刘秀显得兴致颇高:“定国上公在洛阳生擒王莽太师王匡,斩之。陛下闻讯十分欢喜,是以晚上设宴,为此次大捷庆功。”
  汉朝定国上公是王匡,王莽太师也叫王匡,不知道被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砍掉脑袋是何感想。我欷殻б簧挠兴校唤闷娴奈实溃骸熬菟低趺У氖准侗恍卩麝_,百姓争相围观,唾骂之余甚至还拔去了他口中舌……这事是真是假?”
  说话时我尽量控制自己情绪,把语调放得极稳,可心里却对这样落井下石般的泄愤行径大大瞧不起。刘玄命人将王莽首级悬挂在人多的市集之中,无非就是向世人炫耀他的胜利,同时竖立他的天子之威。
  刘秀并没有马上回答我,他一边解下颌下的缨子,一边转过身来面向我。
  我被他异样的目光盯得一愣——虽说外表看似并无多大差异,但是相处日久,我早摸透刘秀的一些细小习惯,但凡他不说话,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看,哪怕脸上笑得再天真无邪,也准没好事。
  “唔。”他轻轻应了声,眼睑低垂,若无其事的解下头冠。
  我猛地踮起脚尖,将他的发髻扯散,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披散下来,刘秀含笑再次转身。
  “说实话!你答应过我要说实话的!”
  “我没对你说假话……”
  “可你肯定也没说出全部的真话!”
  他再次无奈的瞥了我一眼,我的固执也许真的让他很头痛,但我就是如此认死理,不打破沙锅问到底绝不罢休。
  “宛城百姓不止将其舌头切了,还把它给分吃了……”
  我目瞪口呆,刹那间思维停顿,风化成石。
  他顿了顿,叹气:“这是全部的真话!”
  我趔趄的退后一步,胃里一阵恶心。勉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我憋住一口气,瘪着嘴不说话。
  刘秀倒了杯水递给我,眼神半是怜惜半是无奈:“有时候何必非得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我哑口无言,就着杯口慢吞吞的喝水。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刘伯姬出嫁前对我说的那番话来:“……你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然而我宁愿你有时候糊涂些,把事情想得简单些,那样你和三哥相处,会比现在更幸福许多……”
  何必执着?!
  何必……
  目光稍移,落在那满摞牍简的书案上——阴识送来的资料里边也是避重就轻的没有写得太详细,只是含糊的一笔带过此事。
  其实他们的用心和刘秀一般无二,我又何必非固执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呢?
  刘玄这个皇帝越做越有模有样了,虽然宛城的府衙作为行宫暂住,地方略略偏小了点儿,不够气派,可是汉朝封赏的官员们按品级倒是一个不少。
  男人们去堂上饮宴,女人们则屈于堂下,女眷中的带头人物正是刘玄之妻韩姬。刘玄虽然称了帝,却并没有把这位原配立为皇后,如今汉朝上下见了她皆称呼一声“韩夫人”。
  当然她这个“夫人”之名和我那个“刘夫人”的身份就品级和地位而言是绝对不可同等而喻的。按照秦汉时期后宫的品级划分,可以分为八等,即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皇后乃是正妻,按我的个人理解,她这个“韩夫人”少说也是个贵妃级别啊。
  只是……按汉代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而言,贵妃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妾室而已,如果仅从寻常夫妻婚姻的定义考虑,她这个韩夫人还远不及我这个刘夫人来得体面。
  韩夫人虽说不上绝顶美艳,倒也是个说话干脆,做事泼辣干练的女子,瞧她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爽气,真是一点不输于男子。
  其实我也好酒,可是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我还是懂得收敛的,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两杯,便伺机找个借口离席了。
  府衙的住处虽不大,可刘玄夫妇入住后,倒是把花园重新修葺了一遍,秋夜落叶缤纷,踩着厚厚的树叶漫步,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我在曲廊里随意拣了块大石头坐下,心里琢磨着等刘秀散席后,我和他一块儿回家。
  夜凉如水,秋风徐徐送吹拂在我脸上,这一年的秋天也即将过去,马上就会迎来寒冷的冬天,然而我回去的征途还很久远、漫长……不知是何年……
  “窣!”身后有细小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警觉的回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毫无光彩的黑瞳。
  惊吓之余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坐姿,敢在这个时代坐在石头上的人,别说女人,就是男人里头也找不出几个来。我忙利索的站起,挺直了背,恭恭敬敬的拜礼:“贱妾叩见陛下!”
  手肘上一紧,刘玄托住我没让我跪下去:“朕刻意放慢了脚步,却还是惊扰了你。”
  “是贱妾失礼。”
  他摆摆手,颧骨微微泛出酡红色,呼吸间满是酒气:“朕来问你,朕若是入长安定都,天下皆服否?”
  “陛下乃是天之子,定都长安,匡复汉室江山,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低着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百分百诚恳。
  刘玄沉默片刻后,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果然有长进。”
  我心中一凛,头垂得更低,恨不能把脑袋顶到他鞋面上去。
  他从我身边绕过,突然往我刚才坐过的石头上一坐,大马金刀的模样委实让我差点眼珠脱眶。
  “陛……陛下……”
  他可是天子,九五之尊,形象威仪可是头等重要,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看到,那还得了?
  他向我招手,嘴角含着笑,眼眸中有丝朦胧的醉意:“今天再给你上一课……”
  我心中警铃大作,偏又不能当面顶撞他,只得笑着应付:“陛下但有教诲,贱妾自当聆听。”
  他哧然一笑:“你大哥阴识,朕有意提拔于他,你说朕该赏他个什么官做才能真正物尽其用?”
  “大哥出身寒微,文未得入太学,武未能驰疆场,陛下如此抬举贱妾娘家,贱妾已是感激涕零,如何敢向陛下争要官职?”
  “啧啧,这说话的口气……倒是与阴识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兄妹俩。”他顿了顿,抬头望天,“阴识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朕不晓得。你说朕乃众望所归,只怕未必,远的不说,就说你大哥,他心里对朕便未必是全心全意。”
  这话说得重了,我吓得背上滚过一阵冷颤,忙跪下拜道:“大哥对陛下绝无二心,望陛下明鉴。”
  “阴识是个人才,朕顾惜人才,也不会滥杀无辜,否则开了这个先例,像邓禹、庄光这般的能人隐士愈发不肯归附,于朕所用了。你大哥不过是跟朕耍些皮赖的小心眼罢了,他还不敢公然与朕为敌。”他冷冷的乜了我一眼,如冰般锐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听说当初你执意要嫁刘秀,你大哥不允,甚至在家里打了你?你可对他报有怨怼之心?”
  “父亲不在,长兄如父,婚姻原当由兄长作主,是贱妾无礼,不敢心生怨怼!”这算哪门子的八卦谣言?传到刘玄的耳朵里,怎么版本进一步升级,居然变成了阴识痛打不争气的妹妹?
  “阴识当真打了你?”
  “呃……”
  “这些小伎俩糊弄旁人倒也使得了。”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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