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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秦简-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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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毓一下子放开了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倒退着,竟然跌倒在地。

李未央心中在微笑,果然,元毓畏惧裴后,同样无比畏惧越西皇帝,而且,他畏惧后者更甚于前者。大概,裴后关系到他的荣华富贵,而越西的帝王却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李未央看了一眼满地狼藉,道:“你生气就生气罢了,为何要砸掉这么一桌子好菜呢?我可是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啊!”

元毓恼怒地站了起来,他就这么坐在地上,看了李未央半天,李未央笑道:“既然你是好心好意来与我说话,怎么好让我饿着肚子呢?”

元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一张笑脸,刚才那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把李未央砍了一片一片又一片,随后他大声喊道:“没听见吗,还不赶快重新置办酒席!”

很快,便有婢女进来,低眉顺眼地收拾了一切,又立刻布置了新的一桌酒菜。刚才那一桌酒菜,明显是被动过手脚,这一次,却是干干净净,没有问题了。李未央低下头吃了一口菜,这才抬起头,看了元毓一眼:“不吃吗?”

元毓看李未央这样,心中把她恨到了极点,但原先预备杀她的心思却已经淡了,李未央说得不错,裴后让他来,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思,就是想要让他做替罪羔羊的,他只看到眼前的荣华富贵,却一时忽略了父皇那头雄狮,一个不小心,他才是最倒霉的人。可裴后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凶光稍敛,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往日温和的样子,但是眼中那灼热的狠毒依旧烫人,他走到桌子边上,赔笑道:“我刚才是一时冲动,才会吓着了郡主,请您原谅。”

李未央又吃了一口芙蓉鸡,点头道:“这是从望江楼请来的厨子,味道是不错,可惜鸡肉养得老了点。”

元毓忍住气,道:“你刚才说的对,若是我真的杀了那人,的确是于我很不利,依你看,我应当如何呢?”他这时候已经抱定了念头,等到求得主意,便杀了李未央灭口,现在他可顾不得其他了,这个女子,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和底牌,绝对不能留着,否则后患无穷。

李未央像是没有注意到他陡然升起的杀心,只是微笑,道:“我不喜欢这鸭肉羹,过于甜腻了。”

元毓的脸色发青,这一晚上他已经不知道变化了多少表情,他隐约觉得自己绑来的不是什么郡主,分明是个讨债的恶鬼,一点一点地窥探他的弱点,将他抽筋剥皮。

“来人,去换了鸭肉羹。”元毓大声命令道,婢女立刻照做了。他的目光仍是死死地锁在李未央面上,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然而烛影跳跃之下,李未央神色如常地带着几分笑意,分明是一副太过完美的面具,却偏生教人挑不出破绽来。

他忽然觉得,李未央便是雌伏于草丛的一条蛇,看着乖顺无害,本性却终是去除不掉,你若是敢上去招惹,她会伸出毒蛇,亮出獠牙,教人猝不及防。是他错了,不该将这样一条毒蛇引出草丛。

“你前日对我妹妹的温顺和视而不见,全都是装出来的。”元毓慢慢地道。

“装?怎么会是装呢?安国公主不犯我,我自然不犯她,彼此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为何非要互相厮杀,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这些的。”李未央一字一句说的轻缓而平静,却如利刃一般地锋芒毕露。她素来与人为善,举手投足间俱是温润平和,眼中含笑,然而此刻微微沉了脸,竟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迫之感。一霎间,仿佛换了一人。

元毓摇了摇头,道:“安国看错你了,我也看错了。现在,希望你实话告诉我,李敏德究竟是不是元烈,这是最后一遍,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

怎么人人都喜欢给她机会?这话似乎拓跋真也说过吧。大概他们站在高位久了,以为别人都要跪在地上恳求他们的施舍,这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刚才说元烈?这是——敏德真正的名字吗?李未央细细地想了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不说话,元毓终于暴怒,“李未央,不论你说不说,你都别想走出去了!”话未说完,突觉腰间一麻,浑身僵硬,接着脖子上一凉,一柄剑架在颈上。只听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敏德,你装得似模似样的,真把我都骗过去了。”

却见到李敏德穿着一身护卫的衣服,面上露出无限苦恼,道:“刚才他唧唧歪歪的时候我就进来了,你却偏偏还要和他说话,我才多忍耐他一时半刻。”

元毓未料剧变忽生,自己一世精明,竟然被李未央用这等肤浅手段拖延时间,又被李敏德闯了进来,一时气破胸膛,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死杂种,真是个死杂种……”他出身越西显贵,骂人的话学得不多,翻来覆去就会这么几句。

李未央微笑道:“啧啧,怎么这般没用,骂人都是这样,好像舌头被人剪了的鹦鹉。”

元毓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什么还不进来!”

可是,外面空荡荡的,连一个回声也无,他的脸色变了,这次出来剩余的六名暗卫他留在驿馆,但为防万一,他还带了五十余人,难道全都……他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你对我的护卫做了什么?”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你说呢?刚才我就告诉过你,凡事要多动脑子,不要总是直来直去。我若是你,抓到我就该拿来骗他上当,等到抓住了他,再好好想该如何处置,你倒好,抓住我还这么多废话,真的以为他是废物吗?”

其实,李未央真的是冤枉了元毓,他原本也是有这打算,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他本以为,李敏德最起码要到两天后才会找到这里来,他更加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留着李未央说了这么多话,莫名其妙就被她牵着鼻子走,连原本的计划都忘记了。

李未央最大的本事就是揣度人心,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落入她的陷阱了。元毓恨得咬牙,怒声道:“我早该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李敏德冷笑一声,猛地踢了他屁股一脚,上去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元毓目瞪口呆之中,牙齿掉了三颗,满口鲜血,兀自哼哼道:“狗杂种、狗杂种……”李敏德冷笑道:“对,打的就是你这个狗杂种!”元毓呆了呆,李敏德手起掌落,他又挨了一记耳光,又惊又怒,杀猪般叫起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李敏德冷冷道:“那香炉里头除了调情的逍遥香,还有一种慢性的毒药。”

元毓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李敏德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没有透露过——

这一回,连李未央都惊讶了,她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啊。”元毓不能立刻杀死她,因为她如果暴毙会引起无数的麻烦,但若是她慢慢生病、身体虚弱而死去,不过是寻常的病死罢了,根本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看来眼前这个美少年,也是个狠毒的角色。

李敏德挥手还要再打,元毓已急道:“要解药么?这里!这里!”掏出一个锦囊投过来,叫道:“就是这个!服下就可以解毒!”李敏德摸出他锦囊中有两个玉瓶,便问道:“哪一个?”

元毓眼睛珠子转了转,道:“青花瓷瓶!”李敏德便取出那个青花瓷瓶,将瓶嘴对着他道:“吃两颗试试。”

元毓脸色一变,急道:“你疯了!这是以毒攻毒的方子,我没有先中毒,若是此刻吃了解药会气绝身亡的!你们也不想破坏两国的和谈吧!”

李敏德冷笑道:“那这个瓶子,就是毒药吧!”他握住那个黑花的瓷瓶,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会儿。

元毓的脸色几乎难看到无以复加,僵持着不说话。李敏德心狠手辣,手起剑落,他顿时发声惨叫,可惜小指已短了一截,鲜血长流。李敏德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是无限冷酷,道:“再砍就是你的脖子了,我可不在乎什么和谈,哪怕你们全死光了我也不在乎。”

元毓见他如此无情,吓得半死,忙道:“对对!黑色描花纹的就是毒药!全部拿走吧!”

李敏德冷笑一声,直接将两个瓶子各倒出一颗药,手一抬,灌进了元毓的嘴巴里。元毓的脸瞬间扭曲,像是恨透了李敏德,弯腰却又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在那边干呕了半天。

李未央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想笑,一边是毒药,一边是解药,同时吃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李敏德道:“你这头蠢猪,如果再敢对未央动手,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请她做客!”元毓想要反唇相讥,又挨了一个嘴巴,只得闭嘴,心里恨得要死。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赵月呢?”

李敏德慢慢道:“她没事,不过一点皮外伤。”

元毓一双眼睛瞪着他们,几乎要看出血来。李敏德揪住他的衣领,仿佛拖死猪一样地把他拖出去,元毓大叫:“你们还要干什么!”

李敏德微笑:“这一路上还有不少你的人,都埋伏在树林里,我若是不用你做箭靶子,怎么能毫发无伤地出去呢?”

你这不都进来了吗?出去又有何难!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拿自己出气,元毓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吭声,眼睛珠子却在李敏德的脸上打转,这张脸这么俊俏,分明跟父皇有两分相似,应该有八成把握是。那么背后究竟是谁一直在负责李敏德和越西的联系呢?又是谁在裴后身边传递消息!这些人,一定要揪出来。

“走吧!”李敏德一下子把元毓丢在了马车上。赵月和白芷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她们看着元毓的眼神充满愤怒,元毓缩了一下脖子,下意识地看了李未央一眼,李未央却是笑眯眯的,他立刻扭过头去,情愿对着墙壁也不愿意看一眼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

李敏德看了一眼元毓,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不老实,这把长剑便不只是断你一根手指了。”说着,他快步上了马车,吩咐前面的护卫驾车,不一会儿,马车便驶出了这座大宅子。

眼见马车越走越远,元毓忍不住叫道:“我都已经陪着你们到了这里,还不放人吗?”

李敏德算算时辰,料得对方追不上来了,便眼也不眨地将元毓一脚踢下了马车,李未央只听到元毓惊叫一声,却是刚才李敏德寻来特意扣着他的绳子将人死死系着,马车却还继续行进,活生生将元毓拖出三十多米,元毓一个劲儿地尖叫,奈何这里四处都是树木,他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足足拖了五十多米,李未央才吩咐道:“停车吧。”

李敏德瞧着她,道:“我打算把他扒光了拴在烈马上,让烈马一直把他带回越西去。”

李未央笑了,道:“那可不行,若是真的要惩罚他,多的是法子,不需要脏了你自己的手。更何况,越西燕王殿下如果死在大历,麻烦就多了,且不说两国之间会不会发生战争,光是南疆趁虚而入,就会给拓跋真反戈一击的机会。”在元毓和拓跋真之间,她当然会选择放过前者,更何况,并非死亡才是最好的惩罚人的手段,她多的是法子收拾元毓,当然,会更有趣得多。

李敏德盯着那鼻青脸肿的越西四皇子,冷笑一声,原本想要一剑将这厮砍死,但想到李未央的话,这一剑便收了回来,狠狠踹了元毓一脚,解开了绳子,将他往地上一扔,随后便再也不问他的死活,驾着马车迅速离去。

回到李府,刚刚是下钥的时候,李家仆人一见到郡主回来,赶紧开门迎接。李未央一路进了自己的院子,吩咐赵月早点回去休息,这才进了屋子。“刚才我没吃饱,你再去准备晚饭。”她吩咐一旁战战兢兢等了一晚上的墨竹,神情很自然,丝毫没有受了惊吓的样子。

墨竹看向李敏德,应了一声是。李未央便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敏德,道:“快回去吧,你今天也辛苦了。”说着,她竟然自己走到窗前,要打开窗子透透气,手才落到窗子上,就被他蓦然压住。

“都是我不好。”他突然说道,语气寒凉。

她低眼,看了看他覆在她手上的手掌,胳膊忽然微微发颤,抬眼看去,就触上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他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一丝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怜惜。

李未央失笑,区区一个燕王元毓,她怎么会放在眼睛里呢?何必这样紧张——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是什么缘故,有一点的擦痕,可能是刚才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在哪里了,虽然不深,可却仍有血丝渗出。

李未央似是不知痛一般,看着他的双眼仍是清湛如常,此刻见他注意,便微微扬唇,对他道:“我没有关系,不过是一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纵然不是为了你,他们也会找上门来,反正我就是个容易招惹麻烦的人……”话未说完,她便被他猛地拥入怀中。

她吃了一惊,心中蓦起惊澜,下意识推拒,手刚抵上他胸前,身子便被他紧紧地一箍,再也动不得一寸。

他滚烫的唇息贴在她耳旁:“对不起。”

她忽然哑然,因为手上碰到的地方正是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掌心,带着难以抗拒的温热。那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莫名就让人心跳擂鼓。她下意识地要退开,然而他抱着她,不松手。

得知她突然失踪,他在那一刹间心火猛地窜上来,烧得他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肺在瞬间仿佛被火焰层层燎过,血肉模糊。多年来,他以为自己缺少正常人应该有的情感,哪怕是养母的去世,也不过是片刻的伤怀,似是今日方知,他这颗心会痛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碰过她,这仅有的一次逾越,仅仅是因为心在失控。

李未央没有想到曾经那样依靠过她的少年会给她这样的一个拥抱,温暖有力,坚硬悍然,足以让她倚靠放心。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呼吸也跟着淡下来,好似气力已尽。他一定以为她又惊又惧,可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惊吓,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游戏。虽然危险,却很有意思,看着对手一点点被逼得发狂,她会觉得十分有趣味。

但是,他这样紧张,她本该觉得多此一举,可是莫名的,有点安心。想要拒绝,可是这样的温暖,却终究是留恋。

李未央没有动,一直任由他抱着。直到墨竹敲门,李敏德才放开她。李未央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他这样在意她,若是她死了呢,不在了呢?她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拓跋真,也许拓跋真终究不肯放她逍遥,非要和她同归于尽呢?到了必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会这样做的。那么,到时候敏德应该怎么办?他能好好活着吗?

吃饭的时候,李未央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有答案。吃完饭,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她便要休息了,可是李敏德却没肯离开,李未央也不赶他,径自去睡觉。他慢慢替她掩上被子,轻声道:“睡吧。”她一愣,随即有点想笑,他居然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哄。可终究她很累了,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于是,理所当然、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低眼注视着她状似恬静的脸庞。

一想到元毓那个蠢蛋竟然敢劫走她,他心头的火苗就隐隐在跳,看元毓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她之前是怎样被人惊吓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

还好,她没大碍。否则他会让元毓的脑袋、身体和四肢全部分家……

这时候,白芷才送了金疮药来,见李未央已经睡着了,不由愣住。李敏德向她伸出手,白芷会意,连忙递上药瓶,他放在鼻下仔细闻过,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开些,挑了一点药膏,划在她手背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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