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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秦简-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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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孩子仰起头看了一眼温小楼,显然对他是有印象的,说,“小蛮姐姐说下次来的时候就带热乎乎的包子给我们,她什么时候才来呢?”

老妇人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每年朝廷都拨下银子,可是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到了我们手里已经很少了,孩子们要吃饭,有的还经常生病,所以就没什么钱了。好在经常有好心的贵夫人给一些施舍,小蛮姑娘也经常送吃的过来。”

李未央看着这一个个眼巴巴的孩子,突然抿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温小楼淡淡地一笑,“不理解对不对?我也不理解,我和你一样,都是自私的人,我想要利用你的钱来救小蛮,你想要利用我们来达到目的,但这世上并不都是你我这种人的。”

李未央冷笑了一声,道:“不是不理解,是觉得她有病,还病的不轻。”

温小楼只是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一个小孩子的头,道:“是啊,她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李未央的神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看了看这些孩子,不知为什么眼圈有点发热,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小蛮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和她不是非亲非故吗?听说当年你是从街上捡了她回来的。”

温小楼愣了愣,低下头道:“我原本……我原本是……”他原本是学唱戏的时候被师傅打了,所以想着再给师傅找个徒弟回去,陪他一起受苦才好,谁曾想看到小蛮那双天真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睛,竟然会认下她做自己的亲人,甚至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突然有个孩子,怯生生地拉住了李未央的裙摆,她弯下腰,看着这孩子,却是刚才那个躲在水缸后面的女孩,她很认真地问道:“小蛮姐姐什么时候会来?我等着她教我唱曲。”

李未央心头略微刺痛,下意识地挣脱开,取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那老妇人的手中,低声道:“赵月,咱们走吧。”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谁知走到门口,却迎头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哎哟一声,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李未央连忙扶了那人一把。那人身后的婢女慌了,提着灯笼上来:“宋妈妈,您没事吧!”

宋妈妈年纪四十左右,一身青衣罗裙,狐皮背心,头发梳理得丝毫不乱,看起来干净利落。刚才她似嫌后面婢女走得慢,先行上了台阶,不小心撞到了李未央身上,好在李未央动作快,她才没有整个人跌下台阶。刚要道谢,下意识地低头瞧了一眼,恰好见到月光下那一只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佛珠,顿时愣住了,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李未央看。

李未央见她无事,便收回手,淡淡道:“抱歉。”其实双方都有过失,她心绪不好,而那人又过于着急,两人撞在一起了。

赵月匆匆跟着李未央离去,那宋妈妈却愣在原地,半天都未开口。婢女奇怪地看着她:“宋妈妈,您不是说下午不小心落下了东西来取吗,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去?!”

宋妈妈整个人却像是如遭雷击,站在门口话都说不出来,婢女有点害怕:“宋妈妈,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宋妈妈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婢女道:“曼儿,刚才那位小姐呢?去了哪里?”

曼儿惊讶,道:“啊?刚刚上了马车,往……往那边走了!”

宋妈妈神色大变,扭头就下了台阶,飞快地上了一边的马车,吩咐车夫道:“快,追刚才那辆马车!”

曼儿越发吃惊,赶紧追上去,口中连声喊道:“宋妈妈!宋妈妈!”然而宋妈妈向来稳重的人,今天却像是撞见鬼了,拎起裙子完全不顾形象地就跳上了车,曼儿在后面大声地喊着,那马车却绝尘而去,宋妈妈完全把她忘了。

负责照看慈幼堂的老妇人吃惊地走了出来,提高了灯笼一照,道:“这不是曼儿姑娘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曼儿回过头,一张俏丽的脸孔完全垮了下来,道:“刘姑姑……这,我也不知道啊,平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刚才看见那小姐就像是疯了一样,什么也不管就往车上跳,我还听见她吩咐车夫去追呢?奇了怪了!对了刘姑姑,刚才那位小姐是谁?”

刘姑姑皱眉,道:“这……我也不知道,跟刚才的温老板一块儿来的——”她扭过头,到处寻找温小楼,可却已经不见踪影了。刘妈妈吃了一惊,道:“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样?!”

曼儿还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道:“是啊,这是怎么了?”

宋妈妈坐在马车上,心里头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她刚才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可那条佛珠串,绝对没有错,一定是的!当年是她亲手把佛珠串儿挂在了小姐的脖子上,那……刚才那个女孩子……她仔细地回忆着,对啊,那神态,那笑容,跟年轻时候的夫人还真是有三分相似,一样都是那么的漂亮,温和!宋妈妈越想越兴奋,对,她一定是丢失了多年的小姐!夫人这么多年来踏破铁鞋寻找的小姐!她想到这里,掀开车帘催促道:“快!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追上前头那辆马车啊!”

这时候,赵月发现了后面那一辆紧追不舍的马车,她担心被人发现了行踪,便吩咐车夫道:“往人多的地方走!”

这个时候,人多的地方唯有越西南大门的夜市了,车夫一甩鞭子,便向南大门的方向而去。李未央轻声道:“怎么了?”

赵月道:“刚才咱们瞧见的人追上来了?小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李未央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位宋妈妈的相貌,不由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认识。”她想了想,道,“待会儿在人多的地方停下马车。”

赵月低声应了一声是,便吩咐车夫在人多的地方停了车。李未央和赵月下了车,走入了人群之中。宋妈妈看马车停下了,心跳激动得马上就要停止一般,赶紧地吩咐马车夫停下,自己跳下马车就去追李未央。这时候,两边的小贩都在拼命地推销东西,拉扯着来往的客人,宋妈妈被人扯了两回,几乎要发怒,一回头却不见了李未央,她急坏了,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终于透过密不透风的人群,找到了那一抹白色的影子,便赶紧追了过去,等她要到李未央身边的时候,一个晃眼,人却不见了。

周围的人们熙熙攘攘,宋妈妈却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彷徨地到处张望着。

她不知道,此刻李未央就在旁边二层的酒楼雅间内,看着人群中的宋妈妈。赵月道:“小姐,这人为什么一直追着你?”

李未央看着宋妈妈,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轻声地道:“是啊,她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这位宋妈妈,究竟是什么来历,李未央心想,这真是要好好打探清楚了。

越西城内禁止设戏院,所以戏院全部设在东阳门外,方圆三四里地之间集中了几乎全越西的所有戏院。一大清早,便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这里,宋妈妈从马车里出来,开始一家家戏园子的寻找,因为慈幼局的刘姑姑只知道这温老板是唱戏的,却不知道是哪一家。

遇到关门的,宋妈妈就取出钱袋里的银子给门房,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温老板的戏子。有的人家正在排场子,她就买一张票入内,先看前台,再找后台,却都没有找到。随后她就到处打听,看谁家有没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戏子,姓温的?所有问到的人都摇头,不是不帮忙,实在是姓温的人不少,一个个找过去,十来家戏园子都找遍了,问遍了,一直找到傍晚,却都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宋妈妈一次次颓丧地回到马车边上去,向马车里的人禀报情形,可是那人却似乎很坚持,非要找到不可。于是,他们便继续换了地方,终于,到了所有戏园子都燃起灯笼蜡烛的时候,她们找到了天香园门口。

门房说戏班子的老板上吊死了,如今的新老板就是姓温,也是个名角儿,人们都叫他温老板,宋妈妈早已走累了,旁边的两个丫头曼儿曦儿一直搀扶着她一家家去问,这时候听到有了消息,顿时两眼放光,回到马车上将一切细细说了。那门房就见到马车的帘子动了一下,竟然出来一位贵夫人,雍容华贵,落落大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来戏园子里看戏的达官贵人算是极多,却也从未看过如此气派的夫人,门房都是看呆了,然而那夫人却像是已经等不及一般,快步向内走去。走到台阶上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腿脚发软,旁边的宋妈妈连忙扶着她:“夫人,您小心。”

小姐都丢了十八年了,现在突然有了消息,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不论如何,得先确定了再说啊!宋妈妈心中想着,口中劝说道。

那贵夫人在台阶上站了片刻,定了定神,像是要将快要跳出来的心吞回去,这才走了进去。有人在前引路,院子里隐有胡琴悠扬,夫人随着乐声过去,绕过一株古树,才见庭院之中,有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戏服,正在练戏。

这是一把金嗓子,若是换了任何时候,她都会好好欣赏,可现在——实在是没有忍耐的心思!她心中焦急,旁边的仆从已经上去通报道:“温老板,有一位夫人说是来找您!”

温小楼止了唱词,回过神来,见到一位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贵夫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吃了一惊,随后,他看到了一旁的宋妈妈,面上泛起狐疑的神情。

宋妈妈赶紧上前一步,道:“温老板,昨儿个晚上,咱们在慈幼局门口见过,您还记得吗?”

事实上,宋妈妈根本没瞧见温小楼的长相,只顾盯着李未央了,而且当时温小楼刚刚杀了人,正是紧张的时候,见有客人到了,赶紧就躲避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位宋妈妈居然会找到这里来,他略一犹豫,几乎想要否认,却听见那贵夫人道:“温老板,昨天和你一块儿去慈幼局的那位小姐,你可认识吗?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温小楼原本要否认的话,立刻收了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来人,他有点疑惑,难道对方是冲着李未央来的?他想了想,道:“是,昨天我是带着一位小姐去了慈幼局,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找她?”

然而,他的话刚问出口,宋妈妈却郑重地递了一锭金子过去:“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若是你能告知那位小姐的来历,必定有厚礼送上。”

温小楼更加吃惊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子,有点不敢置信,出手竟然这样大方?这位贵夫人到底什么来历?他犹豫片刻,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那位小姐也只是个戏迷,经常会来戏园子里看戏的。因为我偶尔说起慈幼局的生活困苦,那小姐动了恻隐之心,便让我带着去看看——”

事实上,这话有不少疑点,人家小姐要看慈幼局,自然可以想法子自己去,何必要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带路呢?虽然在场的人素日都是无比精明,可此刻,谁都不会去深究,那贵夫人竟然不顾身份,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温小楼当然知道,只不过他在没有问过李未央的意思之前,是不会随便透露她的行踪的,所以他的面上故意为难道:“这……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好探究人家的住处呢?”

那贵夫人却像是受了很大打击,整张面孔都白了,摇摇欲坠的模样,旁边的宋妈妈赶紧扶着她道:“夫人,这么多年都等得了,这一时半刻有什么等不得呢?咱们在戏园子里守着,还怕那小姐不来吗?”说着,她看了一眼温小楼,笑道,“这位温老板,烦请您陪我们夫人一块等着,直到那位小姐上门为止。”

温小楼扬起眉头,一双眼睛带了精光,带了三分好奇五分试探道:“这……怕是不妥吧。”

宋妈妈微微一笑,说话之间竟然有一份压人的气势:“这位是齐国公夫人,有什么不妥吗?”

温小楼完全愣住,纵然他早已猜到眼前的贵夫人来历不凡,却没想到竟然是郭氏的人。说起郭家,在越西历史上乃是绵延了近三百年的显赫世家,第一代显赫人物郭成,拥立帝王有功,官拜大司马,自其之下郭家每一代必出豪杰人物,不管皇帝怎么换,朝代怎么换,朝堂之上永远都有郭氏的一席之地,其家族人物之众、影响之大、贡献之卓著、血统之高贵,皆有目共睹,令人钦羡。

在前朝的时候,郭家声望一度到达顶点,曾有梁王向郭家求娶千金,然而却被郭氏婉言拒绝,梁王去向当时的皇帝成帝告了一状,成帝却笑言道,郭家的女儿我都娶不到,何况你呢?梁王当天回去就气得吐血,一时传到人尽皆知。到了如今,郭氏位列越西十大望族,声势丝毫不逊于裴氏,真正的煊赫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任齐国公郭祥,娶先帝之妹陈留长公主为妻,按照辈分他是此代皇帝的姑父,现任齐国公郭素掌管兵权四十万,妹妹郭惠妃深受皇帝敬重,而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齐国公郭素的夫人……

温小楼一时之间,不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种煊赫世家的贵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而且还点名要见李未央——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温小楼派人传了讯,请李未央立刻来戏园子一次,李未央接到消息,不由十分奇怪。昨天晚上她已经派人替温小楼善了后,现在他应该老老实实在戏园子里唱戏,装作没有破绽才是,怎么突然要见她呢?虽然心中疑惑,但她还是按照约定去了戏院。可是刚走进了雅间,就见到一个贵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她。

李未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而那贵夫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仿佛做梦一般的神情,却是对着李未央道:“我的嘉儿!”

李未央更加吃惊,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贵夫人却是浑身发抖,她在看到李未央上楼的时候,竭力遏制住自己心头的冲动,等李未央走到了门口,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扑了过去,却觉得自己每迈一步,筋骨就好似一片片,一层层,渐次剥落,难以形容的激动和痛!

“这位夫人,你是——”李未央看着对方,莫名地心头一震。

郭夫人想要开口,却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望着李未央喃喃地说了几个字,却是一只手按在心口,觉得那里激动得要裂开了,她极力隐忍,极力克制,泪还是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李未央的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如同水晶一般黑白分明,嘴唇小小的薄薄的,明明没有笑,却像是在笑一样。

看到这张脸孔,郭夫人只觉得悲喜交集,神智整个撕裂,所有无法消融的委屈与激动奔涌而出。她终于找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了,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夜晚,那积郁日久的丧女之痛都会化为无数毒蛇的牙,啃噬着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女儿在那场兵乱之中死了,可她却从来都不肯相信,她知道,她一定活着的,会活着等她找到她!此刻看到李未央,那种巨大的冲击带给郭夫人一种无可抑制的痛,撕扯着全身。她猛然掩面,刹那间嚎啕出声。

李未央和赵月都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李未央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道这位夫人一定是将她错认了,可是……一个这么高贵的夫人,应当在任何时候都顾及到礼节和颜面的,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毫无顾忌的失声痛哭呢?

这样的哭声,仿佛要将多年来的痛苦宣泄得一干二净,宋妈妈心头焦虑,在没确认李未央的身份之前,她觉得不能让夫人这样失控,所以赶紧上去抱住她道:“夫人,夫人,咱们马上就要找到小姐了,奴婢知道您是高兴的,可请您无论如何要克制,别吓坏了这位小姐!”

她说这话是很有艺术的,是在变相提醒郭夫人,眼前的这个女子未必是小姐,一定要好好确认清楚。然而郭夫人找了这许多年,早已绝望了,女儿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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