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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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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也很佩服我自己。”秦惊羽毫不谦虚,起身伸了个懒腰,“安排见面吧,地方不要太招摇,我那干爹的情报网也是十分厉害,安全第一,必须非常稳妥才行。”
    三日后的傍晚。
    夕阳西下,暮色初起。
    秦惊羽坐在杨峥家的院子里,陪着杨云氏喝茶聊天。
    看着天色不早,杨云氏起身,去厨房张罗晚饭。
    秦惊羽坐着正感无聊,就听得哐当一声,院门打开,但见杨峥领着一人匆匆进来,故作镇静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微颤。
   “主子,人来了。”
    那人走到离她十步之外,便是停下,满面喜色,轻声唤道:“主子。”
   “回来就好。”秦惊羽冲他欣然一笑,“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第二十六章 拦路阻截
    “不错,是我放的火。”
  来人一身灰衣短衫,身形干练,面相清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低沉的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冷冽,“向海天想要下药害主子,属下守在外围,无法靠近,只能放火鸣警。”
  “下毒?”
  秦惊羽与燕儿对视一眼,眸光微闪,又转向来人。
  在他背后,院门已经悄然闭紧,腿伤初愈的吴峰坐在门口瞌着瓜子哼着小曲,门外更传来几名煞部弟兄扮作商贩随意叫卖的声音,院子里的会面被隐蔽得极好。
  “坐。”秦惊羽朝灰衣男子一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眉头微拢,“我找人验过,这茶水没毒。”
  灰衣男子依言坐下,压低声音道:“主子有所不知,这雨前雪露本身无毒,只是个药引,但若是与北凉一种特有的冰河银鱼一同食用,二者合一,则会形成毒素。”
  “冰河银鱼……”秦惊羽低喃,那晚席间,确有一道菜式是清蒸银鱼,肉嫩多汁,滋味鲜美,向海天说此是产自高原的珍稀鱼种,力劝她多吃,而那一大堆礼物当中,也有着满满一大包烟熏银鱼干。
  妈的,真想要她的命啊?
  灰衣男子又道:“这毒性极其微弱,受者与常人无异,要积累数年,才会慢慢显露出来,心力衰竭而亡。”
  砰的一声,秦惊羽轻拍桌面:我这位干爹,真是好毒的心思,借我上位,再过河拆桥,将我置于死地。”吐出心中郁郁之气,又问,“对了,你现在做到什么位置了,为何会知道这机密要事?”
  灰衣男子答道:“属下一向谨慎做事,其他皆是不闻不问,向海天对我倒也赏识,去年建立飞鹰队,让我做了副队长。至于这下毒之事,向海天派出十人去往极北苦寒之地购茶捕鱼…路途艰苦,回来只余三人,这三人被当众表彰嘉奖,过后就被赐了毒酒灭口,我正好负责掩埋尸体,盖土时发觉其中一人胸口还有点热气,醒后只说了几句话,讲清原委,还是咽了气。”
  秦惊羽听得面色侧然,轻叹:“向海天老谋深算,狡猾阴毒,这四年真是苦了你了!”
  灰衣男子摇头,欣然道:“主子太客气了,此是属下份内之事,这些年来要不是当初主子照顾我的家人,还花钱治好我母亲的眼病,我哪能如此安心在外?”
  “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杨峥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帮你尽孝。”秦惊羽顿了下,看着眼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叹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家里又是老大,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天京,我本来考虑也是召你回来,到山庄去与你家人团聚,我再给你安排一桩婚事。你也该成个家,让老人如愿抱孙子了……”
  灰衣男子大惊,赶紧道:“主子,使不得,我才在飞鹰队站稳脚跟,还不曾为主子做什么事,怎能轻易回返?”
  秦惊羽沉吟不决:“说的也是,不过——”
  “主子,”灰衣男子打断她道:“主子有所不知,向海天有意在飞鹰队调人去他身边服侍,我是人选之一,机会难得,我不想放弃。”
  秦惊羽见他眼底光彩闪耀,神情跃跃欲试,吁了口气,点头:“那好吧,你就暂时不回来,等到影部弟兄安插到位,再予替换。”
  灰衣男子欢喜应声:“是,主子!”
  秦惊羽想了想,又道:“我让影部在查向氏牧场的具体养殖品种,暂时还没查到,你若有准确讯息,及时向我报告。”
  灰衣男子点头称是,思索了下,说道:“还有件事,我觉得奇怪”
  秦惊羽问道:“什么事?”
  灰衣男子道:“向海天一回睢阳主宅,每月必会闭门几日,有时三五天,有时半个月,任何人都不予接见,底下弟兄都在猜测,他应该是在修炼一种邪门内功……”
  秦惊羽皱眉:“他是在什么地方修炼?”
  灰衣男子答道:“在他自己书房的暗室中。”
  秦惊羽奇道:“那吃喝拉撒怎么解决?”
  “吃喝是由府中下人送到门前,至于拉撒——  ”灰衣男子老实答道,”
  我想那暗室里应该有更衣间吧。具体情形如何,没人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关在里面练功,不会觉得有味儿么?”
  燕儿在一旁听得轻笑:“主子,这个问题下来再议,时候不早了……”
  “好吧,我最近还会去向府,届时再暗号联系见面,向海天如此对我,礼尚往来,我也要送份厚礼回报才行。”秦惊羽看了看天色,挥手道,“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主子保重。”
  灰衣男子朝她一抱拳,利落转身,大步而去。
  这一来一去,也就一炷香功夫,等到杨峥捧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人已不见踪影。
  “咦,这小子,走这么快?”
  秦惊羽笑道:“是啊,赶着回去当差呢,你们这帮好兄弟啊,只有来日再聚了。”
  “开饭啦!”
  杨云氏端着一盘炒好的青菜过来,慢慢往堂屋里走,边走边笑道:“我烙了酥油麻饼,秦少今日别急着走,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秦惊羽赶紧起身道:“好啊,我不走,我好久没吃伯母做的菜了,今日可要大吃一顿。”
  杨云氏笑得眼睛眯起,看了看四周聚拢过来的几人,忽又面露疑惑:“对了,我方才在厨房里好像听到刘吉的声音,峥儿,是不是刘吉回来了?”
  刘吉,正是那灰衣男子的大名。
  四年前秦惊羽出资在闻香楼为杨云氏补办寿宴,那名因为即将随雇主向海天北上而迟到的少年,被未雨绸缪的秦惊羽请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长谈密谋,遂成了后来成立的暗夜门影士第一人,只不过他的使命有些不同,不负责传回信息,只管长期潜伏。
  而他的父母家人,从他离去的那一天起,则是由秦惊羽负责赡养,山庄建成之后,更是将其接去,专门安置在一处独立院落。
  “伯母听错了,是个路人,进来讨水喝的。”秦惊羽朝众人使个眼色,便有几人抢着上前,端菜的端菜,搀扶的搀扶,一起步入堂屋,共用晚饭。
  “呵呵,听着还真有些像那孩子的声音,他这一走好几年了,家也搬了,街坊邻里,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不知这辈子还能再见面不?”
  “会见面的,”秦惊羽嗓音低低的,似是期待,又像是在向她保证,”
  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见面的……”
  夜色渐浓,起风了,吹得车帘不住飘荡。
  因为与刘吉短暂会面之事,很是高兴,一时贪杯,燕儿想劝没劝住,饭桌上与吴峰他们多喝了几杯,当时不觉什么,此刻坐在马车上,经夜风一吹,头痛得要命。
  秦惊羽懒懒靠在车摩上,敲着车极,喃喃自语:“什么样的武功,需要每月闭关修炼,时日不定呢?等银翼回来,一定好生问问他去,一定要问问燕儿本是在背后为她轻按头颈,闻言轻哼:“殿下明知银翼一时半会回不来,说这话的意思,实则想找个理由去见别的人。”
  “别人?”秦惊羽诧异侧头,对上那双明澈清淡的黑眸,眉间眼底满是了然揶揄的神色,好哇,胆敢怀疑她的用意,皮痒了不是?!
  一伸手,捏住他的面颊,搓来揉去:“说说,这别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燕儿被她搞得肌肤生痛,手指所到之处,微微透出徘色,却只是轻笑:
  “还有谁,当然是那位文武双全系出名门的雷郎将了。”
  “我就说呢,今晚桌上那道醋拌青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秦惊羽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吃得太多太猛,唉唉,难怪醋劲这样大……燕儿瞥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殿下每回被我说中心事,就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心事?我能有什么心事?!”
  秦惊羽跳了起来,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扳回来,理直气壮嚷着:“就算有心事,也是对公不对私,你懂不?”
  燕儿唇角扯动了下,淡淡道:“我不懂,愿闻其详。”
  秦惊羽瞪着他,咬牙切齿,怨念四溢,看看看,这就是她惯出来的好下属,一个不满意就给她脸色看:“我问你,银翼师承江湖怪侠,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说得对不?”
  “倒是不错。”
  “这向海天修炼邪功,行径怪异,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出于自保,该不该找他询问?”
  “非常应该。”
  听着还像人话,秦惊羽点头,继续往下推理:“但是银翼远在西烈,远水解不了近渴,大事不能耽搁,我总不能舍近求返吧,所以——”
  “所以,”燕儿接过话来,“殿下该问我。”
  “呃?”秦惊羽哑然失笑,“问你?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你懂武功么?你会舞刀弄剑,还是骑射摔跤?”
  燕儿微微一笑:“赳赳过,雷牧哥会的,我都会……”
  “你就吹吧!””秦惊羽一掌将他推得半倒在车极上,手指在他胸前戳戳点点:“瘦得跟个排骨似的,全身上下都没二两肉,就想跟人家大夏第一勇士比,呃——”
  怪了,指下的感觉还挺硬的,蛮有料。
  难不成宫里的伙食开得太好,小子这几年长壮实了?
  变指为掌,正要再摸,突然听得前方传来得得马蹄声,在这人迹稀少的大道上,入耳分明。
  秦惊羽收回魔爪,撩开车帘一看,但见一队青甲铁骑从宫门赶赴而出,迎面驰来。
  这里离宫门尚有一段距离,正好位于城墙薪火与门前宫灯照射不到的死,角,乌黑的天色中也不辨面容,铁骑中有人扬声喝道:“兀那车夫,此是宫禁羽林郎缇骑出巡,停车检查!”
  赶车的汝儿近来总算被她训出出了几分胆色,倒不惊慌,扯起喉咙答道:
  “车里是三殿下出游归来,尔等胆敢挡道,不要命了吗……”
  “三殿下?!”对面有人轻轻咦了一声,似惊似喜,接着只听得一阵蹄声急急而来,行至车前,顿了下,毫不迟疑,大手掀开车帘。
  秦惊羽正值恼恕,看清窗外那张略显消瘦的俊脸,不觉呆了。
  “怎么是你……”
  “就是我。”雷牧歌面上阴霾立消,轻笑,“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秦惊羽瞅见身旁少年唇边一林讥嘲之色,没好气道:“等我做什么?”
  雷牧歌抱拳,一本正经答道:“我有要紧事务,要私下向三殿下禀报哼哼,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他好似忘了他们还在关系交恶,尚未和解吧?
  不是自己记仇,只不过他主动送上门来,总该给个软钉子玩玩不是!
  秦惊羽窃笑,掩口打了哈欠,装出困意十足的样子:“今日太晚,我赶着回宫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明日一早你要请安听课,”雷牧歌背书一般念出,“午后要小睡,醒来要闭门静养,温习功课,晚膳后要陪穆妃银娘散步……”
  秦惊羽摆了摆手:“那就后天吧。”
  雷牧歌想也不想便道:“后天一早是去阙非殿听朝,午后继续睡觉……“停!”秦惊羽听得额上冷汗涔涔,“你怎么会有我的……作息时间表。”
  雷牧歌朝车内瞟了一眼,苦笑:“我这些天来,每隔两个时辰就去明华宫报到,你竟然都不知道吗?”
  跑这样勤,什么目的?
  秦惊羽心念一动,咧嘴笑道:“雷牧歌,你是不是道歉来了?”
  早说嘛,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跟在身后,她还以为是要搜寻叛党乱贼呢!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正好当值,公务在身……”
  这丫的,真是嘴硬,有胆做没胆认,不过看在他瘦了一圈的份上,她也不再追究:“好吧,那你忙,我先进去了。汝儿,走吧。”
  雷牧歌抿唇,一动不动。
  前方骑兵让道,马车重新起步,缓缓驶向宫门。
  秦惊羽回头看去,夜色中那人端坐马上,身要挺直,额间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飞舞,一双眼却异常明亮,灿若星辰。
  自己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很失望,很难过?
  哇,今日酒喝多了,心肠硬不起来……”
  秦惊羽努力将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扯在一起,哀叹一声,悲催低唤。
  “停车——”


第二十七章 夜色撩人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室内,案几上一灯如豆,书卷摊开,墨迹未干。
  一道暗青色的身影立在窗前,默然看着前方顶上的景致,心思飞远。
  目光所到之处,苍穹深沉,风吹云散,月光姣洁安详,静静泻在明华宫偏殿的殿顶上。
  殿檐上的铜铸瑞兽背后,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块方圆丈许的平台,平台上铺着一层厚实的软垫,正中摆着一壶桂花清酒。几碟果脯小菜,份量不多,足够两人对酌宵夜。
  “我才在外面吃了酒回来的,还要喝啊?”秦惊羽背靠瑞兽随意而坐,看着对面之人斟酒入杯的动作,心头碎碎哀怨,要是早知道他会得寸进尺,拉自己到这房顶上来饮酒赏月,她打死也不会心软停车了……“成天出去跟人喝酒,陪会我喝几口就不行吗?”
  呃,这人语气中的哀怨程度,貌似比自己更甚呢。
  而殿檐下的秦惊羽心里平衡了些,认命接过他送过来的酒杯:“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
  雷牧歌噗哧一笑:“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好,连命都愿意给我?”
  秦惊羽别他一眼:“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雷牧歌摇头:“不好,相当不好。”他突然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手背抹了下嘴唇,目光如方才放下的酒水一般清幽幽射过来:“我不明白,我走之前都是好好的,为何这次一回来,什么都变了呢?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少装可怜相,我几时讨厌你了?”秦惊羽狠狠瞪他,“还不是都怪你,心胸被窄,小肚鸡肠,还在大皇姐面前参我一本……”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那不是被你气昏头了吗?”雷牧歌眼神一柔,长臂伸出,手掌托向她挨打的面颊,五日期限未到,那里。依旧微微红肿,“还痛不?”
  秦惊羽愣了下,轻轻侧头,躲了开去,顺带朝他扬了扬手掌:“当然痛!不信我给你一巴掌试试o”
  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模样,雷牧歌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把脸凑上前去:“打吧,给你打回来,多打几下,打过之后就不许不理我了。”
  啧啧,这就是她父皇亲自御赐封号的大夏第一勇士?
  主动把脸送给她打,还真是犯贱,不知道大皇姐看到他这副尊容,当做何想法?
  “你自己说的,打痛了可别怪我……”
  秦惊羽眼露凶光,作势扬起手来,雷牧歌应了声好,微微闭眼。
  月色如水,对面的男子剑眉舒展,星目半闭,唇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帅,想着要在那俊朗无暇的脸上留下五指印,还真是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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