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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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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先生不免也对这一对父女产生了一点点好奇,也对昂州有什么可以助他飞升的产生了兴趣。他知道,丁号并不是一个会口出戏言的人。鉴于丁号那个毛病,他就算想开玩笑,也没那么硬件呀。真是为他爹伤心。
  正好,去看看丁号吧,顺便围观一下变态。这个品种可不多见呢,一次看俩,机会不可多得。
  于是李先生果断忘了“不要打扰我飞升”的口头禅,颠儿颠儿地过来了。
  到了归义,就先吃了一惊,这会儿已经秋收完了,但是地里还是有人在劳作。开荒的,先翻翻地,还有划界的,标一下这块地方归我了,顺便就犁两下,表示我已经垦田了。有那种实在激动得等不了明年的,不但翻地,还施点绿肥啥的。看看天时,还能种一点熟得快的小菜。虽然天然渐冷,不过盖上些稻草编的帘子,也好保暖的。
  更有意思的是,田间劳作的好些人,看穿衣风格就跟主流不大一样。粗布蓝衣,左衽。还有光膀子穿乡花小坎肩儿的。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笑,面颊颇饱满。在经历了一路上“经其野,民有菜色”式的风景之后,李先生也不得不对昂州产生了好奇。
  老先生过来了,才到驿站,就被颜神佑抓去培训过的驿丞给认出来了。出行你得带个身份证明呀,开个路条什么的,对吧?不然就当翻译官给红缨枪抓起来了。老先生就这么暴露了,等丁号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丁号故作神秘地道:“秘密。”
  李先生惊奇地道:“咦?不结巴了呀?不过这磕巴也够寒碜人的。”
  丁号:“……”不和你玩了T T
  李先生摸摸丁小朋友的狗头,道:“出去说。”两人往空旷地方儿一站,真是防窃听的高招,驿丞恨得咬袖子,一不小心,咬到了拿到手里的抹布,连忙找清水漱口。
  漱口回来,那边俩人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两人表情都很严肃,丁号还难得带了一点忐忑,老先生却眉头紧锁。丁号磕磕巴巴地道:“要不,您先看看人?都很好的。”
  老先生道:“我先看看地方。”
  丁号小声道:“那我陪您。”
  老先生耷拉着眼皮子给了他一眼,丁号颠颠儿地留了下来。接下来,反正秋粮已入库,丁号跟颜神佑也对完了账,没别的事儿,他就专职当三陪,跟着老先生转悠来转悠去。
  丁号带他到新工地,就有了上述一幕。
  丁号一见有门儿,又开始夸耀,比如说颜家父女虽然变态了一点,但是心眼还是不错的。又比如说,一家四口,虽然有俩变态,但是还有俩正常人。还比如说,他们的三观都是比较端正的,大有可为。
  李老先生用“你脑子进开水了”的眼神看着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觉得颜昂州是忠臣孝子,怎么就觉得我会留下来?”
  丁号道:“我看天下要乱。到时候,嘿嘿。”
  李老先生皱眉:“那也不是当年了。”
  丁号道:“那又怎么样?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他们。这个刺史,有些意思。”
  老先生一挑眉,意思:你这孩子脑子被殒石砸了吧?
  丁号赌咒发誓:“真的有意思。”
  老先生心里默念一万遍“为了死去的好友,一定要把这个误信邪…教的孩子拉归正途”,抱着这个悲凉的目的,他决定身入虎穴,先看看传销是怎么搞的。然后对症下药,一定要让丁号的脑子正常起来!老先生没发现,他已经咬钩了,被亲友骗进了传销组织的人,大概都是这么个想法儿。
  沉痛地点点头,李老先生道:“再转一圈,我去见见他们家人。”
  丁号道:“使君还没回来呢。”
  “嗯?”
  丁号尴尬地道:“使君这不一路去打击豪强,抑兼并,还括隐,顺便搞搞山匪了么?走了好几个月,还没回来呢。”
  李彦一拂袖道:“胡闹!秋收时节也不在?!他是如何做得刺史的?昂州居然没有乱?”
  这个就更不好意思说了呢,丁号搓搓手:“哦,有他家小娘子坐镇的,乱不了。您刚才看的新城,就是她的手笔,蓝图我那里还有呢,只是稍作修改就能用了,您要不要看看?”
  李彦怒道:“什么?!全州庶务交给个女儿盯着?!没乱?!!!!”
  丁号陪笑道:“是,是额鹅鹅……啊!”
  “怎么可能?”
  丁号咽咽口水,怕把老先生气出个好歹来,小心地说:“她能干呀,又有兵。”
  “啥?”
  丁号深深地觉得,颜神佑不但坑爹,还坑下属,这尼玛要怎么解释啊?哦哦哦,有了!“归义民风纯那个朴,与山民混居,山民的习夷夷惯,女孩子也可额以管家啊的。”
  李彦一甩袖:“你又结巴了!去给我写出来吧,听你说话我快憋死了!”
  丁号一溜小跑去写了解释,李彦越看越觉得坑爹。七十四年以来建立的三观,它碎成了渣渣,风一吹,没了。他有点理解丁号为什么不当他的名士、名师、名家,偏要扎根在这里了?哪怕没有什么建功立业之类的想法,混到现在,看了这么多的怪现象,他也得想留下来:我就看看,你们还能闹哪样?!
  眼看着一群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将一片穷乡僻壤给建设出来,确实挺吸引人的。
  李彦摸了摸下巴,郁闷地道:“小结巴,你都把我拐来了,我再回去也够恶心的了。算了,留下来吧,看看有没有转机。要是让老夫觉得还不如现在就回去,仔细我死后跟你爹聊天!”
  丁号又搓手了,然后狗头被敲,李彦怒道:“你那是个什么猥琐样儿?!”
  丁号P也不敢放一个,讨好地道:“那我奉您老先去歇下了?我这就去告诉刺史娘子?”
  李彦冷笑道:“不跟小娘子说啦?”
  “她练兵呢。”
  李彦:“……”这种卧槽的感觉,真是酸爽得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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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还是比较讲究的,别看颜神佑现在在归义这种风气颇为开放的地方抛头露面的她已经不管了。听说要见名士的时候,她还是让颜神佑老实坐在她的左手边儿上,前面一道帘子,前面坐着个颜渊之带着六郎。
  老先生脸色缓了一缓,姜家他知道,果然是诗礼大族。姜氏的行为颇为妥贴,可是他就不明白了,这样的母亲怎么能养出那样的女儿来了呢?
  姜氏不知道他的疑问,就算知道了,她也回答不了,因为这也是姜氏自己的疑问。此时姜氏还是十分有礼地问候了李先生一路辛苦,并且称赞了李先生的高义。
  姜氏对李先生是满意的,李老先生形象气质十分之好,与楚丰有得一拼,端的是仙风道骨,整一个儿道德天尊。名气又大,又是丁号推荐来的。姜氏还有些忐忑,生怕人家不肯答应。
  李先生说了,他主要是来看看故友那个不成器的结巴儿子的。
  颜神佑听他这么埋汰丁号,差点没笑场。帘子前的六郎却表现出色,颜渊之都露出惊讶之色了,六郎却一直面瘫着一张小肥脸儿。
  丁号悄悄捅了老先生一下,老先生看一看六郎,六郎也看一看他。除了进门儿打招呼,六郎就没再开过口,尽听无聊的成年人寒暄了。
  颜渊之道:“久闻先生大名了,也不敢多奢望,要不,您考考我这侄儿?”
  老先生一挥手:“不用了,将先前学的都忘了吧。”
  颜神佑喷血,与姜氏对望一眼,都犹豫要不要出声儿。只听六郎道:“背得牢,忘不了。”
  丁号险些趴地。
  六郎用一种“愚蠢的成年人”的眼神看了丁号一眼,认真地对老先生道:“凡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又反复抄录,忘不掉。”
  老先生:“……”这家里其实是有三个变态吧?你几岁啊小朋友?这么有定力?
  妈蛋!扛上了!被从修炼中拐了出来的老先生在崩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决定跟这个小王八蛋扛上了!
  当颜渊之胆战心惊地道:“家兄军国之事委实抽不开身来,实不是有意怠慢先生……”的时候,李彦一摆手:“这些我都知道,我留下来了。”
  姜氏喜道:“我早已为先生备下住处,书僮侍女俱全,文房四宝齐备。可否准备束脩了?”
  李彦板着脸,跟六郎面瘫对面瘫,动了动嘴唇:“可。”


☆、125·逼疯老神仙

  无数事实证明;人一旦突破了既定的下限;就会堕落得非常快——无论是什么下限。千万不要相信“我就做这一次;这是不得已,XXXX以后;我就痛改前非”;颜神佑会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李彦;字子俊,真海内名士,道德楷模,传说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堪称一代上帝遗落在凡间的珍宝。前修士,因为一时不慎;爱护幼小,被结巴症患者、心中的幼小丁号给骗到了归义来。
  名士出山,犹如节妇再嫁,纵使不得良人,便再也难回到从前了。
  是以除了想走终南捷径的,但凡名士择主,无不慎之又慎。再嫁得其良人的,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一时眼瞎,笨的哭天喊地,聪明的却将苦水往肚子里咽、韬光养晦,就此在俗世里打滚儿,反戈一击,闯出一片新天地来了。
  李彦就是这么一个一不小心被无良亲友拐卖了的节妇。
  他本来没想给六郎当老师的,就是抬脚来看看丁号。岂料出来容易回去难,名士先生也糊涂了这么一次。自从踏进了归义,看到了嗑巴的丁号,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被“专坑亲友进组织”的传销份子给忽悠了之后,他的节操就像脱肛的野狗,在无下限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绝尘而去了。
  这不,本来一张高冷神仙脸,现在都被事实的真相打击得面瘫了。
  姜氏见他被自己儿子的样子打动了(并不是),开始张罗着要寻历书,寻个好日子,再下帖子,将本州名人都请了来做个见证之类的。又有颜肃之,还在外面,不知啥时好给他送个信,让他抽个空儿过来郑重地参加儿子的拜师典礼。
  颜渊之作为这家目前在归义的唯一一个成年男子,内心相当地惶恐。李先生仙气儿十足,并且名声相当的好。能有毅力拒绝新朝的礼聘,不肯出仕,还扯出了一个相当荒唐理由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尤其颜渊之读书时听说过李彦的一些传闻,譬如曾预言了“丙寅之乱”这样的事情,但是当时没人在意,乃至惨剧发生之类的。
  有这样本事的人,必然胸中有大抱负,能因曾仕前朝而不仕新朝,为忠义二字放弃了自己抱负的人,必然是天下正人君子的楷模。哪怕你做不到,哪怕你节操尽丧羞于见他,你都不得不去佩服他。
  颜渊之原本就是个好孩子呀!更战战兢兢了。
  李修士看都没看他一眼,哼唧了一声道:“我是修道之人,讲这些俗理做甚?房子在哪里?我吃饭要有肉,要有汤,我自个儿吃,不要打搅我用饭,叫这个小王八蛋赶紧滚蛋,别来碍我的眼。上完课没事不要吵我,不要说我在这里,但凡一字落入外人耳中,老夫拍拍屁股就走!”
  说完,爬了起来,拿穿着白绫袜子的脚踹了踹正端坐着的丁号:“傻看着做甚?”
  丁号在昂州,也是受尊敬的一号人物,哪怕只是做个县令,颜神佑等人还要客客气气叫他一声“丁先生”。纵然是在京城,大家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纵然是世家子,也不敢以姓氏骄他。当面,如果丁号想给自己儿女谈婚论嫁,那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连颜神佑这个归义圈子里有名的小杀星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丁号位虽不尊,实则超然。现在被个号称要当神仙的老疯子踹,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满屋目瞪口呆中,颜神佑不得不掩口而笑圆这个场子。
  李彥听到自帘后飘出一句又娇又脆仿若撒娇的笑语:“宾至如归,阿娘可以放心了。”
  丁号自知理亏,挨了踹也不抗议,还附和着道:“嗯,前辈脾气很好哒。”
  李彦想掐死这个骗他进组织的小王八蛋。
  姜氏回过神来,对颜渊之道:“四郎,先生的院子在前衙最深的那一间。”那里以往是山璞住的,现在山璞在城外有分配给的坞堡,在城内有贵宾下榻的定点招待所,这屋子就归了李彦了。
  地方十分清静,原本甘县令在的时候,安排山璞住宿就考虑过了的。太靠外了,担心来来往往的人围观他,惹起民…族…矛…盾啥的。就形成了这么个格局。
  李彦也不要侍女,只要两个小僮即可。
  安顿下来,李彦表示,他要自己吃饭,旁人不用来了。颜渊之又小心翼翼地跟他确认了开课时间,李彦道:“将小儿郎先前习字拿来我看看,三日后就便开课罢。”
  高人总有怪脾气,颜家人无异议地接受了。丁号捂着腰,对颜渊之与姜氏道:“可不能说出去啊,不止是老先生的脾气。朝廷屡征不至的人,如今肯来做府上小儿的先生……”
  响鼓不用重槌,姜氏果断地道:“放心。”
  丁号放心地走了,随后就发现,他放心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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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神佑像个大流氓,带着一群小流氓,放学后将好学生堵在了学校后门小巷子里。
  归义旧城县衙,小夹道内。
  好学生丁号:O。O
  颜神佑:“呵呵。”
  丁号脊背一凉,菊花一紧。作为一个真能人,而不是沽名钓誉又或者是书呆子,丁号的行动力是很强的。本地做官嘛,肯定要先了解各种情况。幸或不幸地,在某一次深入田间地头做调查的时候,听到了某句奇怪的话:“小娘子平海贼的时候……”
  丁号此人,结巴的时候无法交际,窝在家里除了钻研经史典籍,就是琢磨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事儿。前后一结合,他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卧槽!不会吧?你特么不止是嘴炮掀翻御史台的水平啊!你要吵不过,是不是就能直接带人砍翻了御史台呀?
  从此,丁先生对于颜肃之出去砍人,明明有个弟弟,却让闺女主持大本营事务一事,再无一丁点儿的异议了。同时,有什么事儿,他都跟颜神佑有商有量的。颜神佑能坐得这么稳,也是有丁号的态度影响了京籍官员的原因的。
  颜神佑也没有让丁号失望,做事虽然有某些细节还略欠一点圆滑,但是比大多数真格的官员,都靠谱得多。
  现在看着颜神佑带着一队侍女来堵他,他汗都下来了。这些侍女他也是知道的,在颜神佑练兵之前,练的就是侍女!这些侍女的军龄比城外那些玄衣还长!
  【救命!】
  上帝说:天助自助者。
  丁号只得苦哈哈地打招呼:“小袄凉纸……”不但结巴,还大舌头了。这吓的。
  颜神佑笑吟吟地:“我就知道先生您是个明白人儿,看您这样儿,该知道我为什么来了罢?”
  丁号好想说不知道,但是一看颜神佑的小嫩拳头,就觉得牙疼,继续苦哈哈地道:“那是,那是。这个李先生,是我骗来的。”
  颜神佑哈哈大笑:“先生真是太坏了。我明白了,有劳先生了。”
  丁号道:“他先生,就由他闹一闹呗,老人家对归义建得这般好,也是好奇的。人肯来,便是有机会的。六郎人品贵重,夫人和气,小娘子坦荡,使君出色,总之,是不愁感动不了他的。”
  颜神佑正色道:“我明白。名士出山,犹如节妇再嫁,纵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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