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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曲-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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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地点下头──答应了！
而既然凡事都相当计较的薛玮承自己都点头答应了，乔羽期和墨夜自然也不会多说什麽。便是直接比照着方才同薛澄欢问话的方式，让两个小姑娘分别站到了面前，准备让一个主叙、一个负责补充的方式再细细地说一次。
薛澄欢的身子有些颤抖。墨丹的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是她从前世就领教过的──相识与共处的那几年下来，老板和学长姐会愿意放手让她独自出席一些大型会议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她反应迅速、说话机智、又最是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就是一般在实验室中的例行简告，墨丹更是能将她所负责的部分，说得让人挑不出半点破绽来……可想而知，要是她们两个人再次同时以辩论的形式叙述整个迎春会的过程，方才卖可怜了那麽久，不就都白费了吗？
暗暗一咬银牙，薛澄欢愤恨地在心中将她那便宜爹给好好地折腾了一轮；才又勉强端起了笑意，轻声地对乔羽期说道，
“启秉侯爷，不如、也让墨三娘子自行说一遍当时的状况如何？依小女之见，两人相互辅述，也不一定能有一个人说来得快些。”
墨丹看着薛澄欢，殷红的唇微微地翘起，诚恳而坚定地也跟着对乔羽期说道，
“几位大人、薛二娘子……民女会如此要求这个方法，其实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的。”
“哦？说来听听！”乔羽期看着墨丹，身体微微倾向前，相当感兴趣地说道。
在这个安稳而没有什麽竞争的年头，多数的权贵子弟只知吃喝玩乐、整天无所事事，以至於事事一知半解、没有了气性，再能遇见权势还可以处变不惊的後辈，更是已经不多了。依着墨丹今日的行为，虽为一介女子，却着实是比他那几个不成才的儿子们，还要镇定与出彩太多了。面对墨丹的表现，乔羽期倒是难得多出了一股相惜的心思；毕竟单就她四两拨千今地便将薛玮承直接安抚得妥妥贴贴的手腕，就已经很值得令人刮目相看了。
“既然阳甯侯爷方才曾提过，民女等人曾与薛家两位娘子在内院有些小摩擦……因此，为了避免因为各说各话，而造成诸位大人还要多花心思与时辰去斟酌其中的真假，进而造成蹉跎掉许多与外应对的黄金时间……依民女之见，还是直接地两相补述，会来得公允、有效率而且更加正确些。您请看看这样，妥贴不妥贴？”
墨丹会这麽说，是有她的根据的：薛玮承怕是从未了解过薛澄欢，以至於他对这个懂得投机取巧的女儿，一向相当地言听计从。但是实上在於，薛澄欢在九真一假的叙述过程中，早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表面上看起来仅单单真对她一人，但〝若不是主办人为乔二娘子、或许也不会有这等错误的出现〞的假设，就不会出现在薛澄欢交错的叙述之中了！虽然她从未有任何一句言明这种假设，但只要仔细思量，迎春会中的活动安排、比试的对象──不正都是乔佳琦安排的吗？
“小女认为，这并不是摩擦的问题……”薛澄欢的脸色有些铁青，她急急地对乔羽期开口，表面上似是想辩解什麽──但心下却是着急，就怕等会儿一对质，那场面可就尴尬了！然而，却被乔羽期扬手一挥，抢白地说道，“我觉得，就照着原样吧！请薛二娘子做主要叙述、而墨三娘子责负责就不足或有疑问的地方补叙！还有任何疑问吗？”
“一切都交给您处理。”墨夜微微一笑，“毕竟是小女，再有声音，便是语洛质疑您的不公了！”
“那麽穆定侯大人呢？”乔羽期朝着墨夜笑了笑，便转头向薛玮承问道。
“……”
“穆定侯大人？”见着薛玮承呆愣地坐在原处，乔羽期耐心地微微提高了音量，再次询问道。
“……嗯？我都可以。请直接开始吧！”薛玮承人是一晃，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当乔羽期在仔细打量墨丹的同时，他何尝不是？
只是这越看，便越是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熟悉感！墨丹眉宇间的气质，其实比起墨夜、反而还要更像当年的慕蓉莲一些；即便现在慕蓉一族站且从京城的社交圈隐没──但这并非代表他们没落了──而是更往深处积蓄起实力，避免出现当年连慕蓉莲的性命都保不了的窘境。
慕蓉一族，一代只会出现一名正宗的继承人──并且不论男女，揭会承袭〝莲〞这个名字。
可想而知，当年凭藉着慕蓉莲在本家的地位，再怎麽样，也不至於会落到自尽的下场。那们，当年肯定还有〝那个人〞没有查清楚的原因，造成了那时的局面；而至於墨丹，依着她那一身的气质与突出的表现，不论是长相还是作风皆完美地承袭了慕蓉莲当年的样子……看样子，慕蓉一族出手的时机，只会是越来越进、而不会有继续放任着这个继承人到处乱跑的打算！
恐怕今日，除了要私下解决外、还得想办法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让它平静地落幕了──哪怕得舍下脸面，在所有布局还没有被莽撞地打乱前，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而且，等会儿这里事情结束後，还要马上通知〝那个人〞，重新商讨一下这京中与西北的布置了！
慕蓉一族，是相当传奇的存在。他们总有办法代代拥立新王，却又总是在帝王荣登大位之祭，将自己乾乾净净、完完整整地剥除於君权与所有体制之外！慕蓉一族的来历不明，也一向不为外人所探明基底──只能大略地知道，这子嗣一向稀少的一族，族人们各个皆是多才多艺、武艺超群、又最是英俊秀美非凡。他们浑厚的家族势力深不见底，更让当代君王们头痛不已、却又是不得不放掉这块肥肉。而那吞咽不得的原因，其中一项、便是慕蓉一族手中，具有足以撼动他们帝位，却又最是夺不走、也是舀不得的东西在手中！
可以想见，慕蓉一族的神秘与超然地位，让原本一心想代女而铲除墨丹的薛玮承，硬生生地改变了想法……
“那好，就有请两位小娘子，为我们好好说一说今日事情发生的经过了！”乔羽期见着薛玮承再度陷入思索的样子，也不在要求他时时注意着眼前的状况，便转头让薛澄欢和墨丹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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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辩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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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墨丹看着薛澄欢，认真地说道。
薛澄欢的人有些晃。比起面对之前发狂的几个丫鬟和冉七娘子等人，她更不愿意站在墨丹身边，跟着她一起同台辩答。
“一看，那气势和自信的程度，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谁才是说谎、又谁说的会是真话了！”云冽艮笑了笑，对着云冽青说道。
“无趣！”云冽青淡淡地扬起了唇角，冷声说道。
“啧啧，怎麽地这般无情？”云冽巽嘿然一笑，“小心京城里的娘子们知道了咱们柏修实际上竟是这般的冷酷无情，恐怕那芳心都要碎成一地啦！”
“阿禄，适可而止一点！”云冽需皱着眉头，轻声喝斥道。
云冽巽虽贵为怡亲王世子，但他从小就是嘴甜，也不知都是跟谁学的；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磨练得比武艺和课业还要来得炉火纯青！也正是靠着那张嘴，让云冽巽吃定了上自百里采绪、云冽瀚；下至府里的小厮丫鬟们──无一不是老蘀他说着好话，又总是为他瞒天过海地翘家出去玩玩儿！怡亲王云冽祯和王妃对此事头痛不已，总是想教训她、但却偏偏是人人都蘀他说话、眼看着云冽巽本人倒也真未做出过什麽出阁的事……久而久之，怡亲王夫妇两个便终於是放弃了。而仅靠着那一张嘴吃遍老小的云冽巽，也就愈发没大没小了起来……若是他哪天警觉性稍为低了点，那一不小心便过了头的玩笑话、常常让云冽青差点没有把他给丢出去！
要不是有云冽艮等人在旁看着，这些年下来，恐怕恭亲王府外头，早以多出了很多其形怪状的雕塑品……
总归云冽巽就是嘴巴毒了点──尤其是对自家哥儿们，那说话的杀伤力、可就更是乘着对数上升了。在云冽需看来，很多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看看哪天、若是能出现一个有办法将云冽巽吃得死死的女人出现，他们保证会去像那人好好拜谢一番！
忽地，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倏地打断了还处在内室的几个人的动作。
“有请问一下薛二娘子：当冉七娘子要下场比艺之前，墨丹曾看见你舀了一样东西给她……虽然对事情可能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能否麻烦你为墨丹解惑解惑？”
“你！”薛澄欢脸色数变地看着墨丹，“你问这个做什麽？”
她是什麽时候开始注意自己的？为什麽会连这麽仔细的动作都有注意到……她那时不是在和寒翠凝说话吗？
墨丹微微一笑，这个从头到尾都被自己列为重点关照的人物，怎麽可能不会注意到这明显示递东西的诡异动作？还偷偷摸摸地藉着帕子传交，不奇怪才有鬼！
“请恕我失礼。”墨丹先是微微地一欠身，便是认真地说道，“首先，穆定侯府家的两位娘子并未在乔二娘子的邀请之列，当你们藉由持黄帖的冉七娘子与夏四娘子的帮助进来後，很多的事情、都会特别容易受到注意；再者，於我的印象中，席间两位出事的娘子，一开始精神其实都并不是很好，并有间歇性的亢奋情形发生……这比起其他同桌共处的娘子们来说，有着相当明显的不同。而且，娘子们常常因为同伴们的关系，有着相互交换座位的情形；故我能肯定，这并非是宴席上食物的问题。”
薛澄欢看着墨丹，整张俏脸倏地变得有些煞白。她原以为她会紧咬着後头她们私底下的事情做文章，她也好拉着一起下水──大不了两败俱伤，也更能叫墨丹吃尽苦头！
没想到她竟是抓了一个这麽早的时间点，就狠狠地就这麽紧咬着不放。
但，墨丹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第三，你在将某样东西交给冉七娘子後，她曾表情苍白而绝望地离开好一阵子，之後才又整人个神采飞扬地走到比艺用的古琴旁──所以，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舀了什麽能刺激她精神、更能让她体力回复的东西；但却必须用条件来交换，所以她才会绝望。”
“没有这回是！”薛澄欢死死地看着墨丹，厉声说道，“其他人分明没有看到的东西，谁又知道你是不是胡诌？”
“我才没有兴趣。”墨丹淡然地看着她，“那也可以，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微微地倾身相前，说道，“那冉七娘子之後比到一半突然全身大量冒冷汗而昏倒，又是为何？而她与夏四娘子手臂上更有着相同的多处针孔，与方才将自你身上搜得的物件相符，这是请太医院黄太医亲自确认过的……你又该做何解释？难道又是我误会你、刻意针对你了吗？”
“墨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乔羽期严肃地看着墨丹，语调是前所未见的冷肃。
毕竟这件事情一但落实，对於今天在场，并曾有涉及此事的娘子们来说，她们的闺誉与人生，便可以算是就此终结了！
往好一点想，是削发出家，在庵里修戒一辈子；往死里认，那就相当有可能是流放或是赐死了！
“此事慎重、牵连事广，墨丹但凡不敢有任何一点的隐瞒或说谎！”墨丹镇静地直视着乔羽期，平稳地说道。
“墨丹，你休要任意侮辱我薛家女！”薛玮承早在墨丹开口与薛澄欢辩答时，便再也不敢小看这被他轻视的小女孩。一开始那温和淡笑的附和，到突如其来的一阵棒喝，才是真正体现了她的能言善道与巧辩！
果然虎父无犬女！墨丹这次是狠狠地给了他们迎面一击重重地回马枪，将薛澄欢杀得措手不及，更是完全无力回挡。她的条理清晰，思路完整，历历辨别、又将人证与物证全都给列举清晰──甚至，还在最後找了当今圣眷正隆的黄太医来做背书……这完全是要将薛澄欢往死里顶去！
“穆定侯爷！”墨丹冷静地看着薛玮承，“并非民女要事事针对薛二娘子的错处放大，更非民女等人要在内院同薛二娘子出现磨擦与争执。眼下，人已经出事了，虽然是靠着大家的力量将人都找了回来，也解了余毒。但从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很明显的，便是一个早有计画的行动！面对出了事的人，身为主人家，势必得需要负上全责的──即便不是他的错，但人是在这里出事的……就是要解释、要负责，也得先探明倒底发生了什麽事才对！
而既然，方才便是要民女针对有所余漏与错处做上补述，民女自得尽心与诚实以告。并且，民女亦未信口开河，而是同几位娘子一齐请教过黄太医後，才推得出这个结果。民女更是早已事先说会有所得罪，眼下也就只能有劳穆定侯爷、以及几位大人在心中稍做判定，思索一下民女此言的真伪，再行处置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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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下）
“你不要含血喷人了！”薛澄欢好不回了一丝理智，那双有如如淬了毒般的黑色眼眸，冷冷地看着墨丹，“说不准，还是你自己对他们下的狠手也说不定；不过就是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这等小事，我才不相信你做不出来！”
“瞧瞧，我与她们两位娘子既是不相熟悉、更是无冤无仇……倒是完全想不出来，为何要对她们下这般狠手？”墨丹微勾着唇角，笑道，“还有，请薛二娘子莫要离题了。我们今日首先是要来厘清整件事情的过程的，之後、才是检讨其中事发的原因。我顶多只是先根据了我的观察、请教和蒐证，再同其他人讨论後，得到了这个结果。是非公道，等到两位娘子清醒过後，便能很简单地得到答案了。因此，目前我们只需要继续尽可能地，将整件事情拼凑起来；接下来的，便能对着两位娘子的话，简单地一目了然了！”
“哼！你哪可能会有这麽好心？”薛澄欢嗤之以鼻地说道，“说不定，早已将一切都串供好了，就等着我往那陷阱里跳去呢！”
“欢儿！”薛玮承低声恫吓道。
平日的薛澄欢并不会这麽的充满攻击性地说话。薛玮承觉得，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样，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狠戾的眼神、以及那充满威吓性的讽刺语调……全都是薛玮承陌生无比的样子。
若是平时那还好办，举目所望，他们穆定侯府虽有些没落；但走出京城，他们的地位仍就比那些地方的县官、仕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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