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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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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太后脀旨。今择阳甯侯府乔二娘子、上官府上官娘子、汝阳侯府寒娘子、穆定侯府薛娘子与薛二娘子，以及墨家墨三娘子，即刻进宫，钦此！”那坤甯宫的公公一阵尖细的嗓音，就如平地的一声炸雷；顿时，将众人给完全地震慑在原地，久久、而无法回神！
☆、第八十六章猜测
马车轮轴那快速的转动声，将墨丹的思绪，拉扯到了一个极致。
百里采绪，这位大周史上，地位仅次於百里采薇的女人，正是在七王之乱中，首位以女性身分出现在战场上的一员杀将。不同於长姊的迂回而善长隐忍与斗智之计，百里采绪更惯用以直接的手法将一切障碍给动手碾压铲除。
当时与西突贝尔那几场大大小小的战争，可都不是已往那种几百人的掠夺、只是轻轻扫过、更不会造成多大伤亡的小试身手──而是实实在在地大规模铁骑及矛枪兵队的肉搏血战。
那才是真正的喊杀阵天、锣鼓喧昂、沙尘闭眼、战马奔踏，以及肉末横飞的场面──毕竟当时西突贝尔足足出动了上百万的军力，就敌着大周九十万的兵马，怎麽算，一个人都还得分上十几人有余。而最惨烈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後援的粮草都没来得及运到，只能在沙尘或雪堆之中，就地生分马血马肉，默默地守在火篝旁，藉着星星之火，为夥伴们的屍首守灵、哀悼、埋葬──再一面含泪，一面强迫自己将那唯一能赖以为生的食物，给强迫吞进肚里去；就是因为受不了那腥羶的味道而吐了的，旁边的人，也只会沉默地舀起其他的肉，帮你狠狠地塞进嘴里──只因为，不吃就没力气打仗，不吃、你就会活活饿死在漫无天际的荒野之中！谁家没有妻儿老小？谁又不希望能好好地活下去？
唯有活着，才有希望！这是大周将士们唯一支撑下去的念想。
而百里采绪就是在这个时候，奉着姊姊、当年的孝庄太后的脀旨，带着百里家一票精英与慕蓉家拨出的几十名族人，就这麽不管不顾地直接杀到了战场上，成为大周皇军最重要的一批新血。他们的加入，扭转了当时还有些狼狈的士气与局面，与云冽瀚等人，与最後决定坚定立场的桑科及辽越大军，带着置死地而後生的精神，一路直捣祗不丹宫，为大周的历史，写下崭新的一页。
也因此，她的盛名，也在一夕之间，响彻了这片广袤的大陆！
即便她最後回京，重拾起後宫粉衣彩蝶、名刀暗箭的生活；甚至是在百里采薇去世後，被云冽瀚恭奉为太后──但这位充满传奇性的女子、她的威名，也依旧让图蒙可汗至今，仍余悸犹存、不敢轻易妄动……
墨丹安静地看着马车的一角，努力地思考着──为何百采绪要连她这个无名小卒都要召见？
只因为墨夜的缘故吗？还是还有别的？
这些年她虽然慢慢地在京城的上流社交圈里开始出名，但也断然没有火红到惊动这位久居深宫中的传奇女子的地步。
难不成，这位颇具权威的老太太，消息早有这般地快，然後就只是想好心地帮忙调解一下，今日这迎春会中的矛盾吗？不可能，就算是这麽一件略为棘手的事，也断然没有严重到要百里采绪出手才对；更甚者，只要让云冽瀚对墨夜几个人动动嘴，这点矛盾、也就根本不是矛盾了──如此大费周章地让攘将他们都带到宫里……墨丹实在想不透，这位年纪已届七十的老太太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娘子，您是累着了吗？不如先睡会儿，奴婢等等到了再唤您也是可以了！”夏雨面对墨丹的沉默及严肃，感到相当的不适应。只能安慰自己地想着，该是自家娘子累了一天了，这才会这麽地安静。
“没关系，倒是你辛苦了。”墨丹回神，看着双眼呈满担忧的丫鬟，微微地一笑道。毕竟当初，凭她目前的能力，也只能优先顾上上官蓝雪的情形；而夏雨，则是她後来将沾了清水的棉布塞给她後，才免於了昏厥的命运。
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与透支──只是她手边目前没有更能精准地为毫无武功根柢的夏雨诊治的东西，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为她做治疗。只是，多了这麽一趟奔波，也让身体早已有些内伤与透支的夏雨，更加地疲惫了。
“哪里的话，奴婢没能保护您……这才是失职的地方……”往常总是笑得爽朗的夏雨，此时不禁有些懊恼与忧虑，她垂首跪坐在离墨丹不远的地上，有些自责地说道。
墨丹哑然一笑，出声道，
“呵呵，小时候那是我们能力不够，所以才会需要你们的保护；现在我和阳儿及昕儿都长大了，倒过来也不是什麽坏事阿！更遑论今天的状况是这麽难以控制，你又没有武功──光是能撑到我回头寻你，已是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真、真的吗？”夏雨猛地一抬头，人却是有些晕眩。
毕竟受的是内伤，一时半会儿，也根本就不可能回到最健康状态。
墨丹见状，微微蹙起了一双姣好的眉；她轻轻一弹手，一道带着微弱力道的劲风便直扑夏雨的睡穴！随着夏雨缓缓下滑的动作，墨丹伸手扶助了软倒的丫鬟，微微一哂，
“也该换你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毕竟这伤，还是重了一点……”
完全不用做他想，冉七娘子肯定早有武学的基础；只是一般世家大族很少会让女子习武，冉家肯这麽做，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在其中才对。
只是今日这麽一闹，冉七娘子虽然可以痊癒──但皇家肯不肯接受这位身体曾有过伤害的准皇子妃，都还是个未定数。虽然都已纳过采礼了，但最终的要与不要，还是在皇家的手中──毕竟这次是冉家没能把人看顾好，再怎麽怪罪，也绝对怪不到皇家的头上去……
难道，百里采绪风声真的有这麽快，已经知道出事的消息了吗？那再召她们进宫，会不会不单单只为了弄清事情的过程，更还有撤换皇子妃的打算？
那也不对，这也未免太不符合逻辑了一点。她可是指名要她们这几个称得上是当事人的娘子们进宫的，换做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让身有任何麻烦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孙媳妇！只是……她这麽做到底是为了什麽？
进宫也就算了，还特地一人一辆马车地接进宫里──这其中更有不愿意让她们相互交谈、先深做讨论她此举的目地在其中，但一人一辆车的阵仗何其地大？墨丹可以想见，就算这迎春会的事由原本是可以被压下来的，但今日百里采绪的召见，肯定，会让这件事情更为远播──也更难以轻易地化解！
“启秉墨三娘子，坤甯宫到了。”忽地，马车一阵停顿，方才那在阳甯侯府的尖细声音，便再度於墨丹的码车外响起。
就是墨丹见识算多的，也不今有些发懵──她们竟然不用进宫即下车步行，反到就这样被送进了宫里？而且还是直达坤甯宫的门口？
皇宫里哪来的路、又是哪来的规矩，能让她们这麽嚣张？
“谢谢，有劳公公了。”墨丹笑着打开了门，搭着那公宫的手，便是轻盈而优雅地下了马车、再不着痕迹地地了一个小锦囊过去，“今日还真是辛苦宫宫这麽一趟路了，民女第一次进宫，深感不安呢！”
那公公倒是老实而憨厚地一笑，踮了踮那其中的分量，随即别有深意地悄声说道，
“但凭娘子的睿智，怎麽可能会不安呢？就是坤甯宫安静了太久，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嫌闷得慌，这才是赶紧让奴才专程去阳甯侯府接人的！墨三娘子可千万别做他想、也千万不用紧张；毕竟太后娘娘人宽厚大度、又是久未见到故人，可是对您相当有兴趣呢！”
墨丹闻言，脸上倒是依旧性容满面地与那自称是夏公公的太监相谈甚欢，但人却是不禁心中暗骂──最好是不用担心！这根本就是有预谋性的绑票！
这位夏公公在几句话中，已经提供给墨丹几个最为重要的消息了：第一，太好她老人家今天心情好，所以有心想见见她们这几位，在迎春会中保持清醒到最後的几个人。
再来，专程去接人，也有很多种方向能够揣测──首先，是不希望有任何涉及到伤害冉七娘子的可疑人物跑掉；再者，太后是希望藉由这一路的动态，看看她们这些还算小有作为的娘子们，表现如何；最後，这位一向杀伐果断的态后大人，是不是藉此有了其他的打算，那就很难说了。毕竟渔礼她们算是肯定会用〝雅眷〞的名目放出宫了，届时，皇宫肯定会出现大量的空缺；只是百里采绪会不会舀这份额与她们作文章，墨丹倒是觉得，不无可能。
虽然时间紧凑，只要今天先相看、她老人家满意了──几个侯府那里，不过就是打声招呼的功夫罢了。
只是最末这句，太后的宽厚大度、久未见故人这两句，也明显地有着暗示性。
当年七王之乱，百里采绪和云彩凤、慕蓉莲、以及莫卫娘等人的相遇，她是多少知道的。但她能相当肯定，这故人，指得就是自家娘亲慕蓉莲！可是这其中的关联，实在是碍於消息有限，就凭她这麽多年用着七星楼的门路去查，也不知道当年这几位大周有名的剽悍娘子们在战场上的遭遇。
究竟百里采绪的态度为何，墨丹抓不清；但单就夏公公的片面之词，至少她还算知道、目前并不会差到哪里。只希望这次的觐见，能平顺的结束……否则，这棘手的事儿越来越多，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但偏偏，就是这麽一念之想──墨丹也因此，遇上她了这辈子中，最重要、也是最为严厉的贵人与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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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心思
当年一场如骤雨般的大病，让百里采薇病逝於坤甯宫中。伴於身侧的，是一脸端肃而严守着一切的百里采绪；以及坚持一身素服，罢朝半月的云冽瀚。各宫嫔妃早已被勒令待在自个儿房里不得出门半步，也唯有几个比叫招百里采薇待见的皇子公主们能得已见上一面。
当那双掌管**三十多的手，自百里采绪的手中垂落而下时，一行清泪，也自这位未曾掉过半滴泪水的女子眼中，悄悄滑落了下来……
这是她自下了战场後，第一次见证了自己所身爱的人死去。她们姊妹相差了二十多岁，套句百里采薇的玩笑话──这就是老少配！当初百里家送了百里采绪进宫，并非看不起百里采薇、也不是担心她的在**的地位不保──而是这位将後宫操持稳当而祥和的传奇女子，在身体不堪劳累而一次次滑胎後，再也难以生育……当时，由皇贵妃所出的云冽天早已即位称帝，为了不让百里家从此与后位无缘，百里采薇终究不得不让本家抢先再送一名女子入宫，除了为身为太后的百里采薇分忧外──也有争夺后位、并为云冽天开枝散叶的寓意在其中。
只是，这生儿育女，依旧得靠缘分。百里采绪终就没有为云冽天生下一儿半女，也是幸好云冽天采取了这麽一个不先立太子的措施──否则，依照百里采绪无所出的状况，是根本不可能坐稳皇贵妃的位子的；只是，到最後也因为她於七王之乱平定有功，又恰逢当时的皇后不小心因为〝孱弱〞而一命呜呼；於是，在云冽瀚称帝、百里采薇归西後，名望与声势稳居首位的百里采绪，才能一脚踹开其他多位曾育有子嗣、又是家族势力庞大的几位妃子，平步登上太后的宝座。
此刻，看着座下一排礀态各异、气度神韵各有千秋的女子，百里采绪不禁有些感慨。只是如今，她早已没有了当年那意气用事的天真──更多的，是看透了生死与世态的炎凉。
“给各为看座吧，夏公公！”百里采绪一眼扫过去，面上是笑着，不动声色地让夏公公给墨丹几人端上了小杌子与茶几。
“谢太后娘娘恩典。”
“恩，你们随意吧！”百里采绪懒洋洋地应了声，声音听起来倒是清脆悦耳、洋溢着活力，但她也不着急着说话。只扬手是让宫女们给众人都送上了茶点，便是自己高高地作在上面，沉默而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眼前这六个情绪明显不同的小娘子。
方才几个小家伙特地给她递了音讯，正好这几日也闲闲无事，不如就趁机遂了他们的愿，来亲自看看这几位後辈们的表现，也好趁机物色物色有没有好苗子，能陪陪她这老婆子好好磨上一阵。
墨丹暗暗苦笑，也抓不准她这玩的究竟是哪一出。总归自己也真是忙了一天，又累又渴的；抬手一根细细的银针掠过，确认东西都没问题後，便是懒得理身边一众正襟危坐的娘子们，仪态优雅地动起手来。
人家都说要给他们吃了，而她又不是贪嘴要吃多，只是肠胃早已饥肠辘辘──偏偏自己又是典型的饿了就什麽事儿都没法子思考的类型，既然眼前有东西可以吃、又不是要当吃货，就是垫垫肚子而已；再加上百里采绪也终归不是那种刁钻严苛的人物，那麽她还有甚麽好怕的？吃就对了，顶多动作优雅端庄点儿就好！
寒翠凝与上官蓝雪一向是以墨丹马首是瞻，见她动了箸，花了几息想想，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几个人在迎春会中根本没能吃上几口东西，加上後来事乱，东奔西跑、又是同几位长辈们报告、又同薛家姊妹对峙──好不容易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又被急火急燎地送入了宫中；早上那一点点垫胃的食物，老早就消耗殆尽了！乾脆也跟着动了银箸──就是要打仗，也得先填饱肚子有了力气再说！
乔佳琦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墨丹几人，犹豫了一阵，却终就是没有动手。莹白的手指微微擦过了茶盏，双眼有些暗淡而微垂，显得有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薛芷婼有些紧张地哆嗦着。带着规律，时不时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薛澄欢；相较起墨丹等人，就显得无比的焦躁与不安。
而薛澄欢呢？她其实也渴了饿了，但想着前世看到那些宫廷场景……便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妄动的好。眼角一觑墨丹等人的动作，只是微微冷笑──就是说动手就动手？也不先看看人家太后娘娘自己动了没有？
不是总高高在上的看人吗？为何今日却是这般地失态了起来？
相较於边上其他人的不安、揣测与笑话，墨丹倒是显得一点压力也没有；她依旧保持着稳当的速度与得体的礀态吃着，在嚼了几块糕点、喝了两口茶後，便是轻轻地放下，舀出一条净白的棉帕，拭去唇边的糕屑与茶渍。
百里采绪一见那帕子，眼神微微变了一变。
此时，立於？p》
疟叩南墓懔说阃罚低抵噶酥杆磲崴е榱钡睦锛洌隽伺龆洌蚱鹆舜健？p》
整座宫殿静悄悄的，待得寒翠凝也终於停手了，百里采绪那清脆的声音才又再度响起，
“哀家听闻，这京中、最近倒是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儿……不知，几位想娘子到底知道了哪些，又能否有说与我这位老婆子听听的？”
墨丹暗道庆幸，倒不是因为百里采绪的话、而是因为寒翠凝──这小妞看着墨丹和上官蓝雪都动了手，人倒是也跟着开心地吃了起来；只是她们那会儿都停手了，这寒翠凝倒是依旧吃得不亦乐乎地，让墨丹与上官蓝雪好是一身冷汗。
这活泼直爽是好事，但就是不能太过。把一盘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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