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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系列_全集-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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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里有泪水落下,化为珍珠:“只要他们臣服于您,求您就饶了他们吧!”

  云焕霍然变色,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颔,冷冷:“谁让你来求情的?谁告诉你的?”

  潇侧首无语,脸色苍白。

  “听着,我不会饶过那该天罚的一族!”云焕低下了头,一字一句的回答,寒冷彻骨,“潇……你是例外,但不是所有鲛人都和你一样!问我为什么不宽恕?因为正是你的族人:湘,在我眼前杀了我师父——杀了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他的声音出奇的低微,说到最后一句已然轻如梦呓。

  然而这样反常的语气,却让潇再也禁不住地浑身颤栗,脸色苍白如死。

  “更可恨的,是她令师父至死都怀疑我……”云焕的声音里有某种奇特的力量,静默地渗透开来,宛如夜的黑暗在蔓延,“你知道么?我可以被任何人冤枉、被任何人否定,唯独不能忍受被师父这样对待——你知道么?在她最后说原谅我时,我真的想死……就连落在辛锥手里,或者看到我姐姐死去,我都不曾有这样的念头!”

  “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来——”

  “活下来,灭了那该天罚的一族!”

  云焕霍然停止了声音,急促的喘息,仿佛心里有难以控制的激烈情绪再度涌起。他松开了捏着潇下颔的手,在雪白的肌肤上赫然留下乌青的印记,倒退两步,跌入金座,苦笑。

  “不,不……我不能宽恕,潇,我不能宽恕!”

  “正是‘不宽恕’,才让我一路撑下来,活到了今日——如果要我放弃复仇,选择饶恕,那么,我将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你明白么?”

  潇长久地无语,仿佛为听到这样的话而震惊颤栗。

  “我明白了。”许久许久,她终于发出了低微的声音。

  “那么,主人……就这样憎恨着,活下去吧!”

  ※※※

  沧流历九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午夜,叶城会战正式爆发。

  同为帝国双璧的飞廉,及时察觉了云焕以叶城为饵、吸引四方兵力赶来并加以分别消灭的战术意图,决意不再拖延,率先开战,于当夜率两万军马进至叶城外围,逼近围城的川胤所部征天军团控制线。

  此时,由云荒各地赶来的帝国军队也已经云集,由守卫瀚海驿的齐灵将军率领,亲临叶城城下。一时间,叶城外围各路大军云集,形成了层层的包围与反包围的战线。整个战线犬牙交错,形势极为复杂。

  双方都意识到了叶城会战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杀:如果飞廉的帝国军失败了,那么帝国平叛就失去了最主要的中坚力量,十大门阀将彻底灭亡;如果云焕失败了,不仅帝都伽蓝将会陷入包围,成为一座孤城,更重要的是飞廉一旦和各地援军汇合,将会极大程度的成为撼动新帝国的主力军。

  双方仿佛都横下了一条心,必欲死争叶城。

  金色的迦楼罗悬浮于帝都上空,任凭战云翻涌,依然一动不动。

  ※※※

  攻城战斗于午夜打响,战火映红了叶城的天空,隆隆的炮火震得大地动摇,城里所有百姓都彻夜未眠,收拾了细软,合家躲进地窖,惊惶地探头观望战况。

  “哎呀,完了!”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缩回头,脸色吓得煞白,“老头子,他们打进来了!他们打进来了!”

  “胡说什么!”旁边的中年男子一把将她拉回,紧张,“哪有那么快!”

  ——飞廉少将所率的征天军团一直部署在叶城外围,和帝都派出的九天军团刚刚开始麾战,应该没那么快就被攻入市内之理。

  然而,在妇人刚刚把头缩回时,头顶就传来了剧烈的呼啸声,黑暗压顶而来!

  妇人失声惊呼,和丈夫一起抱着头缩在地窖一角,感觉那阵忽然而来的飓风从头顶上空卷了过去,将屋顶上的瓦片揭落大半。妇人惊慌的将脸贴在地上,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宛如流星一样掠来,贴地一闪,旋即拉高而逝。

  怎么……怎么回事?风隼怎么忽然来到了内城,仿佛在追什么一样!旋即,她便听得西南角上镜湖入口处一片喧哗,灯笼火把映得半座城都通明,不由心下惴惴,嘀咕:“难道,难道又是哪个富家出事了?”

  ——近来城中民心惶惶,鉴于百年前那一场兵祸的教训,不少巨富人家在战端刚起的时候便弃城出逃,留下的多半是妇孺老幼。城中空虚,巫罗大人和飞廉少将忙于备战,对城中日常事务也疏于管理,奴隶造反、打掠富豪之家的事经常发生。

  “看来这场仗还是早早别打了才好,投降了帝都不就算了?”丈夫在耳畔喃喃。

  “杨公泉,都怪你这个死鬼!”风声过去,妇人只觉一股怒气从心而起,一指头戳在了男人的脑门上,“好好的桃源郡不住,有了一点钱,就想着搬来叶城花天酒地!——你看你看,现在可要连累我一起死在这儿了!”

  男人被她尖尖指甲戳得满脸红印子,却一味陪着笑脸:“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两口儿一贯命大,定能躲过这场灾祸。”

  “躲过了,就趁早搬回桃源郡去住!”那个妇人忿忿骂,“由得你把我们黑心昧来钱都投在叶城那些婊子身上去么?”

  “是是,搬回去,搬回去。”男人只是低着头陪笑,忽地面上一僵。

  ——背后一阵冷风吹来,令他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回过头去。只见背后地窖的门竟已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只手在窗棂上一拉,一个黑色劲装的人从门外跃了进来,顺手把剑压在了他的咽喉上,低声:“别叫——借你家地窖用一用。”

  妇人吓得颤栗,瘫软在地无法回答。

  那个闯入者全身浴血,长发散乱,显然方才刚刚死里逃生,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颊边还带了几处剑伤——而那眼睛,竟是碧绿色的。

  鲛人?!妇人嘴唇颤了一下,硬生生止住了冲到了口边的惊呼。目光定定地看在闯入的另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异族少女,仿佛受了伤,被那鲛人半扶半架着进来,毫无生气地倚着他后背。

  血!成滩的血从她垂落的指尖滴下!

  “两位爷……”妇人几曾见过这等场面,几乎颤不成声,“我们只不过是从桃源郡刚搬来的,比不得其他人家,家里没什么可以抢的。”

  “你们不必害怕,”来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渐渐收敛,放下了剑,低声,“我不杀人——有伤药和绷带么?”他用肩膀顶上了地窖的门,将背上的人小心地放下,焦急地低声开口,“我的同伴伤得很重。”

  “好……好,我就去找。”那妇人连忙点头,踉跄而去。

  “那笙,那笙?”来人伸手扶住了昏迷中的少女,俯身附耳呼唤对方的名字,神色极为焦急。那个少女全身浴血,左手自肩至肘被什么东西一刀砍开,鲜血泉般地涌出,散乱的长发披满了脸颊。

  妇人不一时便回来,手里拿着一卷纱布和几盒药膏,小心翼翼:“只找到这些了。”

  刺鼻的血腥让人头昏目眩,那笙躺在炎汐的怀里,死去一般一动不动。寂静中,只有听到血一滴滴滴落的簌簌声。炎汐扶着她,将药小心翼翼地抹上,却很快被如注的血流冲走。

  他只觉血往上冲,大脑一片混乱,几乎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没有想到,在离开叶城时居然会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麻烦。

  战争恰恰在今夜爆发,完全打乱了他们这一行的撤退计划。整个叶城戒备空前的森严,根本不容城内外有丝毫出入的机会——按照原计划,他们一行本来准备由水路偷偷返回镜湖,却不料在入水口已然密布重重机关,一踏入便被发觉。

  他带着那笙狂奔,躲避着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追兵,一路血战。在逃回内城的时候,他们和叶赛尔一行失散,闯入了这座相对僻静的宅院里。

  “那笙,那笙!”炎汐看到血无法止住,心下焦急万分,用力摇晃她的身子。

  昏迷的少女终于透出一口气来,悠悠转醒,眸子却黯淡无光。她尚未完全睁开眼睛,双手便吃力地抬起,将怀中护着的一物抱紧,脸上露出宽慰的表情:“还、还在呢……没丢……那就好了……”

  “那笙,那笙,”炎汐顾不得她怀里的东西,只低声,“你怎样?”

  “我……很好,”那笙轻声回答,身子却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栗,“你不要担心——快、快把东西……拿回去给他们。只剩下这只手……便大功告成了。”

  “先别管这个,”炎汐看到她伤口血流不止,“先治好伤。”

  他用绷带紧紧束住她左臂上方,减少伤口中的血流,然后再度把药物敷上去,用纱布裹上,按压不放——温热一层层从透出,直抵掌心。他不敢低头去看,只觉手中很快就有鲜血的湿润。那一道风隼凌空发出飞箭而造成的伤,不知为何竟分外的严重。

  “好冷……好冷。”那笙止不住地颤抖,炎汐连忙伸出手,也不管尚有外人在侧,便将她紧紧揽在胸前——却忘了鲛人冷血,无法给对方丝毫暖意。

  “都是我不好,”她喃喃,脸色灰白神情沮丧,“不该这么不小心,触动了水下的网铃……回头乱跑,又被城上戒备的军队发现……太没用了……”

  “不关你的事,”炎汐低声安慰,“谁都不知道今晚他们会提前开战。”

  那笙仿佛还想说什么,但脸色青灰,嘴唇微微颤动,竟似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她靠在炎汐怀里,呼吸细而急,半晌,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昏睡过去时,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攒足力气一样,清晰而急促地开口:“快,快把东西送回去吧——都已经开始打仗了,得把臭手的身体拼回去!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了。”

  “不行,”炎汐断然摇头,“现在把你扔在这里,肯定没命。”

  “我、我才不会死在这里……我还要跟你回碧落海呢。”那笙声音微弱,“可你是战士啊……你、你要先完成你的任务。如果不快点设法通知那边,前来接应,我担心叶赛尔、湘……她们几个,也都会出事。”

  “不行。”炎汐喃喃,声音却渐弱。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判断起来并不难,然而做到却谈何容易?

  两人焦急地说服着彼此,眼里根本看不到别的——自然也没有发觉,那一对虚与蛇委应付了他们半天的夫妻正趁着他们分神,悄然地靠近地窖门口,准备夺门而逃。

  “哎呀!”当先出门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一头从台阶上倒栽下来,压得紧跟后面的老婆躲避不及,一同骨碌碌的滚回了房间里。

  炎汐和那笙惊觉回头,却看到那两人直直盯着一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只苍白的断手,死死的抓着男人的脚腕。

  “臭手!”那笙失声惊呼,声音微弱,“你、你什么时候……”

  她颤巍巍地伸手探向怀里,发现囊中那个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溜了出去。

  “我说,你们两个人只顾卿卿我我,也不看好这对男女?”那只手从旁边扯过了一条绳子,单手利落地将这对夫妇捆到了一起,“差点就让他们溜出去坏了大事!”

  那笙讷讷,这才将视线落到了那对夫妇身上,忽地诧异:“咦?我……见过他们!”

  “见过?怎么可能!丫头你才来云荒多久啊。”那只断手一边说话,一边却毫不停顿地在那对夫妻怀里翻检,然后仿佛发现了什么,返身从地上爬行过来,指间居然还挟着一物,“嘿……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炎汐一见断手上拿着的那株碧草,不由失声:“瑶草!”

  瑶草乃是来自中州的仙草灵药,万金难求,号称可起死回生——却不料在这个地窖里居然还藏有如此灵药。

  “我早就觉出他们身上藏有异宝,”断手嗤笑,“还在那儿哭穷。”

  “抱歉……事急从权,也只能先借用一下了。”炎汐却是觉得内疚,然而毕竟那笙伤势要紧,也顾不得是否强夺了他人之物,“那笙,这下你有救了!”

  他将瑶草放在那笙的伤口处,拿出火石点火,灼烤着草叶的另一端——神奇的景象出现了:那片枯黄的草叶仿佛活了起来,自动卷曲,紧密地贴在了那笙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处,整个草叶吸收了血,渐渐变成青色,随后又变成深蓝。

  最后,只是一个瞬间,那片瑶草忽然间凭空燃起了火,在伤口上一烧而尽!

  “哎呀!”那笙看到身体上起火,下意识的惊呼——然而话音未落,火光燃尽,瑶草化为灰烬而落。在瑶草烧过的地方,奇迹般地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

  ——那样严重的伤势,居然在瞬间就被弥合!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管用!”炎汐喜不自禁,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袍裹住那笙露在外面的手臂,“果然是稀世良药!”

  “什么稀世良药啊,”那笙撇嘴,声音明显有了中气,“不过是中州的艾草罢了。”

  “对了!”一见瑶草,病弱的少女忽然来了精神,眼睛放光,回过神来指着那两人嚷嚷,“果然是他们!桃源郡那个姓杨的和他老婆!——难怪他们这里还有瑶草,是慕容修那个大蠢材送给他们的!”

  “姓杨的?”断手努力回想,忽地打了一个响指,“是了!过天阙的时候,那群人里好像是有一个姓杨的!”

  断手爬到了昏迷的人面前,抬起下巴审视半天:“富态了那么多,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当然富态了,”那笙没好气,“这两个贪财的家伙,把我和慕容修当肥羊卖给如意赌坊,拿了个大价钱,自然吃的脑满肠肥。”

  “哦……”真岚不知还有这段历史,不由失笑,“那我替你出气。”

  那笙看到他抬起了手,对准两人的后脑要害,不由失声:“别!”

  然而真岚的手已经挥落,重重在一对夫妇后脑上打了个爆栗子,声如木鱼。杨公泉和黄氏被那么一打,从昏迷中懵懂苏醒过来。然而一看到一只断手在眼前爬动,不由心胆俱裂,大叫一声又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放心好了,我从不乱杀人,”真岚无奈摊开手,“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那只手动作却是麻利,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一对夫妻捆翻,扯到了地窖的角落里塞进木橱,算是处理完毕,落得耳根清静。

  瑶草果有奇效,那笙脸色渐渐红润,说话的中气也足了。她看了一眼地上两个人,哼了一声,一推炎汐:“好啦,你也别感到奢靡,额内疚了——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差点我和慕容修就被他们送掉了一条命呢!真是报应,今天遇到他们,拿了瑶草揍他们一顿,我才算是觉得出了这口恶气。”

  房内几人尚未说完,忽听外面又是一连串的巨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地窖的内外都有强烈的震动,墙上灰土簌簌落地。

  “不好!”真岚和炎汐同时脱口,看向了叶城东方,“红衣大炮!”

  ——外墙显然已经被轰塌了一角,兵士开始往内城撤退,个个脸上带着纵横的血汗,火把的光映照着乱兵的影子,狰狞可怖。然而即便是撤退,这些士兵还不曾乱了章法。

  放弃外城后,瓮城成了下一个争夺点。出乎意料的,形式开始逆转。外线上似有援军冲杀而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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