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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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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即将要去长安,心里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呢。”
  “蘅娘若是担心,不如就留在冀州,外祖母、夫人们还有我们姐妹们都舍不得你离开呢。”王静华心里憋屈至极,却只得违心地说着。
  “多谢七姐姐,我知上至外祖母下到仆妇,待我都很好,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回长安去。只是外祖母说得对,我终归是姓柳。我猜想,虽说这十年里我养在外祖家,但是长安城里终归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应该会和外祖家一样疼爱我的。”
  王静华心中却是如虫子在噬咬,脸上却是不舍与担心,“蘅娘这样想,果然是极其通透的性子呢,我们都不及你。只是晋阳长公主的名声在外,终究让人担心呢。”
  “长公主身份尊贵,应该是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郎的。”柳蘅故作不在意地道。
  王静华没有想到柳蘅竟是半点也不抗拒回长安的,她并非是擅言辞之人,加之平日里同柳蘅的交往并不多,又要刻意掩饰意图,话说到这里,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她不想引得柳蘅的怀疑,起身告辞:“今日同蘅娘你说了会儿话,我心里好受多了。现在想想真悔恨自己性子太过腼腆又不善言辞,不然早前也能和蘅娘还有姐妹们多交往,身子骨也不会如今这般娇弱了。”
  柳蘅笑了笑,起身送王静华出门,“五姐的亲事虽定了,但是嫁期在明年,六姐和九姐的更是没定亲事,七姐往后多与她们坐坐说话就是了。”
  “可惜没有蘅娘你,终究不太圆满呢。”王静华叹了一口气,看着由毛毛细雨变大的雨势,接过婢女递上的纸伞,婉拒了柳蘅让婢女相送的意图,走入雨雾之中,细小的身影孤单的样子,分外的可怜,阿梨和阿桃都一脸的同情。
  阿杏白了两人一眼,低声道:“七娘可是王家的女郎,想想你们的身份,哪里轮得到你们来同情可怜?而且她突然来留芳院如此行为,岂不知是故意做给我们娘子看的?大夫人如何待我们娘子的,你们不是不知道,先想想若是有什么不对该怎么应付吧。”
  柳蘅赞许地看了阿杏一眼,因为郑氏的缘故,她和大舅父的两个庶女五娘王怡华和七娘王静华都是关系淡淡。但是与九娘,平日里多有拌嘴,却也有几分情谊的。若是六娘王绮华或者九娘王映华来“哭诉肺腑之言”,她还不觉得突兀,但是七娘?她真的不得不怀疑了,还有她身上暗暗传来的三合香,她能用得起自然是惹人怀疑的,若是用不起,自然是和用过这香的人处的时间不短才染上的,二表嫂钱氏?虽是个钱的,但是酷爱沉水香王府上下没人不知道的。
  柳蘅猜不出王静华的意图,也不再纠结,只静观其往日的行动不提。
  王怡华将鞋子送去给姜太夫人后,回了房才卸下了一脸的沉静,激动得小脸通红,皇家甄选官宦之女为皇子备选,她如何还能保持平静?只是想到自己定下的那门亲事,她的笑容就僵住了。直到听到对面屋子里传来了王静华和婢女们争吵的声音,她的神色也微微变了下,眼中闪过决绝,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飘飘洒洒的雨丝下,本该种上庄稼的土地全都浸泡在没过脚背的水中,种下的小苗在水中耷拉着,大多发黄了。更多的却是光秃秃的映着水光的褐色土地。春夏之际,正是庶民百姓青黄不接之际,即便一些树木都冒出了绿叶,即便还能听到虫鸣鸟叫,但是饥饿还是降临到庶民百姓之家了。白河渡口三里外的一村子,村前村后的大小树木的嫩叶以及小草就被村人扯去果腹了,然而村后的凸石小山下还是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浮水肿胀的尸体。年长的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六岁,深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透着不甘;年幼的还被母亲抱在怀里,赤身裸体,四肢肿胀,而身子大概被母亲抱着,故而却是干瘪的,就像干枯的柴棒,胸前的肋骨根根可见,因肿胀而看不清面容的头颅无力地垂下;而那母亲也是同样的死状,一只手还死死地搂着孩子……
  宇文荣直觉得心底一阵恶寒,挥挥手让随从用稻草将尸体都盖住了,这次啊吩咐道:“一会儿都烧了。”
  村长和两个村里的老人听了,本被饥饿和死亡的阴影折磨得无神的眼微微动了下,却什么都不敢说。
  待尸体的焦臭散去,宇文荣正带着两个随从在村长家中问话。
  “村民如今这种情景,老丈就没有报于里正,让官府放粮赈济?”宇文荣问道,对农人家缺了口的碗里装着的温水,倒是没有嫌弃地喝了,惹得他的近身随从赵木惊大了眼。
  “郎君!你怎么就喝下去呢?若是染了病就糟糕了。”
  村长不知道眼前这几人身份,但总归是自家惹不起的,也劝道:“这位萧郎说得对,郎君若是染了病便是老儿的罪过了。至于里正那里,老儿已经去了三回了,他也是无法,说是不但咱们这县,便是整个冀州乃至河间府,都在下雨呢。”
  宇文荣瞪了赵木一眼,看着老人这样子,取下了随身带来的钱袋子,“这里有一锭十两的银、五两的金,以及一些铜钱,老人家拿去买些粮食吧,也许度过这段时日,朝廷的赈济就下来了。”
  宇文荣说着,心里却苦笑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朝廷的赈济下来的。只因长安此时再为立淑贵妃之子为太子还是淑妃之子为太子,而冀州,将迎来一场席卷整个河间府乃至波及河东的民乱。
  宇文荣没想到在自己毫无尊严地悲惨死在大正四年的雨夜后,会重生回到六年前的正平十一年。许是自己太过凄惨而老天爷也看不过眼?许是不忍宇文宗室大肆遭屠?不管是那般,宇文荣激动之后,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偷偷地离开了河间王府,目的地是祖父燕王宇文擎的府邸。他知道,靠自己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父王,河间府的民乱根本不可能阻止,能阻止的只有祖父燕王。
  “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乃燕王之孙,河间王第七子,离河间府去祖父的燕王府邸。若是有我祖父出面,想来朝廷的赈济会更快的下来。只是得需老人家同我一道上路去祖父面前陈情方可。”
  村长听了这话,比得了钱袋子还激动,惊喜的涕泪交加,顿时跪下磕头不止。
  冀州城中,高大海坐在一处卖羊肉汤的小铺子里,同五六个一般高大的汉子呼噜噜地喝着羊肉汤。待放下碗,最为高大粗犷的男子出声道:“真是痛快!我听郑先生说了,这雨至少还得下上十来天,界时只待我等一动,定会有成千上万的庶民来响应的。”他拍了拍高大海的肩膀,“高兄弟,放心,我记得对你的承诺,冀州刺史府会留给你的。”
  高大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抱了抱拳。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后,才各自散去了,待屋中只剩下那大汉和高大海的时候,后门处走来一人,却是士人打扮的王恪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修改了好久,希望看文的妹子们留下言呀··一个人码文没互动好凄凉的/(ㄒoㄒ)/~~

  ☆、情利一念间

  柳蘅正一脸恬静地在窗下的桌案上临画,画的正是雨打芭蕉。传话的小女童伸了头进来,声音清脆悦耳:“女郎,七娘子又来啦。阿杏姐姐正在厅堂里服侍七娘子呢。”
  柳蘅皱了皱眉眉,搁下笔,让小女童玩儿去了,这才起身去了厅堂。王静华一连两天来留芳院,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还未进门,就听见王静华带着笑意的说话:“……是呢,我也觉得美极了,虽然不及蘅娘这院中梨花盛开时的美景,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所以才过来邀蘅娘一道去赏赏这体早绽放的垂丝海棠的。”
  “七姐还真是好兴致,雨打花落,我怕等我们去看时,只剩下一地落英了。”柳蘅笑着进了屋,在主坐的榻上坐了,才笑道:“那些垂丝海棠是前年朱家送来的?去年并不见开花,不想今年竟然开了,听说这垂丝海棠与常见的海棠不一样,都是如粉似玉,难得的美景呢,少不得要去看看才成。不如请了五姐、六姐和九姐一道去赏花?”
  王静华忙应好,只是才想要吩咐婢女去请几位娘子的时候,方尴尬地一笑,原来她身边的婢女依旧不见踪影。
  柳蘅好似不知王静华的尴尬,喝了口清水后,方道:“既是邀姐妹们一道赏花,自该我们亲自相请才是。不如七姐姐你去请五姐,我与请六姐和九姐?”
  王静华心中暗喜,忙应好。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去请王怡华,想法子让她没有赏花的兴致才好。
  柳蘅看着王静华更加畅快的笑容,虽不知她为何高兴,却将心底的疑虑变为了戒备——若是王静华真的想做什么,那么这赏花定不会平静的,一定会出事的。若是没有,那就是自己多心猜错了。
  柳蘅踩着木屐,身后跟着阿杏和阿梨先去了王绮华和王映华的院子,却只见得两个人的婢女,说是两人在姜太夫人的荣寿阁里。柳蘅便又转去了荣寿阁。
  姜太夫人正和王绮华、王映华坐厅中说话,屋中还有一个面容消瘦的老妇,坐在一边的圆凳上,腰杆直挺,衣着和打扮都不像王府的人。
  “这是太夫人的外孙女,柳小娘子吧?”老妇扭头望着柳蘅,目光中全是打量和审视,“倒是好相貌。”
  柳蘅只看了这妇人一眼,微微颔首,给将太夫人行过礼,才笑着娇声道:“外祖母好有闲情雅致,怎么就忘了蘅娘呢?若非我突然过来,还不知道呢?”柳蘅虽说着拈酸吃醋的话,行为举止却是落落大方,同王绮华和王映华见过礼这才坐在了王映华的下首。
  姜太夫人脸上满是笑容,慈爱地看了柳蘅一眼,笑道:“外祖母何时少疼你了?她们姐妹俩也是才来我这儿,我还不及让人去唤你过来呢。”又看向那老妇道:“曾尚宫,我这个外孙女不但容貌出色,还性子活泼,比我嫡亲的孙女都讨人喜欢呢。”
  曾尚宫依旧是一脸的严肃,瞟了王绮华和王映华一眼,道:“也是太夫人调/教得好,不过王家的小娘子也是极好的,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曾尚宫谬赞了。”姜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让几个小娘子同曾尚宫见了礼,就打发了她们:“蘅娘冒雨过来,想是你们姐妹之间有女儿间的话说,去西厢说话吧。”
  柳蘅心中猜疑这曾尚宫的身份,跟着王绮华和王映华去了西厢,才坐下就问了出来:“那位曾尚宫好生严肃,都不曾见她露出一丝笑意来。她是什么人,居然让太夫人亲自陪着说话?”
  王绮华抿着唇一笑,还未开口,王映华就得意洋洋地开口了:“哼,曾尚宫可是内廷正五品的女官,她来自长安,是太后娘娘特地遣来冀州,教导我们姐妹的。可惜你呀,要回长安去了,不能随着曾尚宫学习了。”
  柳蘅心头一动,之前她猜测柳家接自己回长安,与皇子甄选王妃有关,看来果然是猜对了。想来是姜家并无什么出色的女郎,而外祖母明显是心动了。
  柳蘅暗叹了一口气,也不接王映华这话,而是笑道:“方才七姐去了我那儿,说是靠着花园的缀秀苑里的朱家送来的垂丝海棠都开了,如今虽是细雨绵绵,但是雨中赏花也是一大雅事,我便说邀几位姐姐一道去赏花。”
  王绮华惊喜道:“果真开了么?那是定要去看看的,等下回见了朱家姐姐,定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王映华见柳蘅不接自己的话,心头恼火,冲着王绮道:“不就是垂丝海棠么?朱姐姐就快成咱们四嫂了,她才不稀罕呢。”又看向柳蘅道:“看你这个样子好似没有见过好东西的田舍痴妇,真当心你这样子回了长安丢我们家的脸。”
  王绮华虽是姐姐,但因为是庶女,也不敢明面和王映华唱反调,只得向柳蘅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柳蘅虽是两世为人,从没有憋屈着自己的念头,当即沉声道:“便是外祖母都没有说过我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九姐你,难不成比外祖母还有见识了?再者这粉色的垂丝海棠本就珍稀少有,只怕长安洛阳也只数得着的高门大户之家才养得起,没有见过的人大有人在,难不成那些人都成了九姐姐你嘴里的没有见过世面田舍痴妇了?”
  柳蘅看王映华涨红的脸,眼泪盈眶的样子,暗嗤一声,王九娘当真是纸糊的老虎,一戳破就怂了。
  柳蘅也不想王九娘哭,不过她的红眼怒目,拉过她的手,亲亲热热地道:”九姐姐也别恼,我方才的话虽直了些,但你说在不在理?若是我回长安了真被人嘲笑了,也会丢王家的脸,还会连累几位姐姐呢。我毕竟自小就养在王家,和姐姐们一道长大呢。所以姐姐千万不要怪罪我,我这就给姐姐赔罪了。”
  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向来就是柳蘅同王映华相处的模式,还别说,王映华就吃这一套,便是王绮华也不得不暗想,嫡母真是将王映华护得太好了,这才养成现在这般看着拔尖厉害,却实单纯好糊弄的性子。
  王映华皱了皱眉鼻子,看柳蘅给自己赔礼道歉,这才收了泪,哼哼道:“我便大度不和你计较了。不是要去赏花吗?这就去吧。”
  姐妹三人这才唤了婢女进屋伺候穿上了木屐,也不带雨伞,只披着蓑衣在一群婢女仆妇的簇拥下往后头的缀秀院而去了。
  她们并不知道姐妹这番小小的口角俱都被姜太夫人和曾尚宫听了去。待所有的婢女都回避,只留下向媪守在门外,曾尚宫才正色对姜太夫人道:“老身不敢相蛮太夫人,以老身在禁宫四十多年的见识,柳家女郎的容貌比受陛下宠爱十年不减的韦贵妃和柳德妃都还要强两分。虽说皇家甄选王妃德仪最重,但是容貌也是利器。世间男子几个不好色?更不论那手握权势高高在上的龙子龙孙们。若只是容貌国色天香,充其量也就做到正一品的四妃之一。但是若是心机出众,家世出身又不俗,若是机缘也不缺,那就是凤凰的命呀。”
  姜太夫人听到此处,一向不动神色的脸色也变了,内心也一瞬间有些动摇来,外孙女若真是有皇后的命,那么这个抚养其长大的外祖母和王家也定会得到优待的……
  曾尚宫只一眼就看出姜太夫人的心思有所动摇,暗想皇太后果然是了解这个十来年不曾见面的妹妹的。自己这趟冀州之行还真是没有白来。她打断了姜太夫人的心绪,语气极为重地道:“太夫人可别忘了,她虽然是您的外孙女,可却是姓柳!哪怕她真有凤凰的命,得到封赏最多的却是柳家,最多追封一下您那早逝的大娘子。而且太夫人也别忘记了,你的女儿,前柳三夫人之死,其实疑窦重重,柳家可是逃不开关系的。”
  姜太夫人面上难得露出一些失态来,她看向曾尚宫惨然一笑道:“我家大娘之死,我从不曾忘记过!只是王家憋在这偏远的冀州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哪怕是我认自家依旧是士族高门,却不得不为家族子孙的将来着急了,十五年啊……”
  曾尚宫难得露出一丝伤感来,点头道:“太夫人的担忧,老身自是能体会得到的,便是太后娘娘,也同样憋在北宫十五年呀。如今才等来了这般好的机会,是太后娘娘的机会,是太夫人和王家的机会,也是姜氏的机会呀!所以绝对不可以错失了。柳家娘子,是绝对不可以去甄选的!若是太夫人没有好法子,便照着老身的法子来吧。”
  姜太夫人脸上的伤感一闪而逝,片刻后才下定决心,低声道:“不,我有法子。”知道瞒不住这曾尚宫,便全盘托出道:“我那大儿的庶女七娘,小小年纪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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