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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原名沧海长歌-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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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伙夫笑嘻嘻的出来,用墩布擦着手,道:“司马大哥,不来上一局?今天难得有闲过来,听书有什么意思?”

那个姓司马的护卫笑了笑,他还算是谨慎,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对秦长歌进去的背影指了指,道:“咱兄弟职责在身呢。”

厨子偏头对秦长歌看了看,笑道:“祁大哥的朋友啊?倒年轻得很,对了,上次有托你帮我在‘衡记’里直接拿点东燕出产的红参,可有货?”

那护卫歉然道:“货是拿了,只是今日临时过来,未曾带得,这样吧,下次叫人给你送过来。”

“那就谢了!”厨子眉开眼笑,奔进伙房端出几碟点心,“来,吃,大家吃。”

一边将颤巍巍过来的一个白须老者小心的扶过来,坐到众人之前。

“老爷子,司马大哥们难得过来,想着您的书儿,您给说段好听的?”

“好唻!”老头子慢悠悠的点着自己的铜烟锅儿,那东西擦得铮亮,在阳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

一缕青烟,从烟管里悠悠散出,与桌上点心冒出的热气,腾腾交织在一起,逸入空气中。

“你这厮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个舒服的窝?竟然我都不知道!”秦长歌轻笑着敲门,尚未看见祁衡的脸,便开口笑谑。

开门的人一抬头,明媚鲜亮的一张脸。

秦长歌倒怔了怔,仔细一打量,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道是谁,我道那小子神神秘秘的,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四季春听书听了这许久,终于把佳人芳心打动了?”

祁衡从床上半坐起来,微红着脸道:“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出门去迎啊,这样子……真失礼,宛翠,过来见过赵公子。”

那女孩羞赧不胜的上前施礼,秦长歌看她穿锦着绣,身姿娉婷,鸦鬓青青桃腮宛宛,行动举止间天生一段风流态度,想起当初四季春卖唱时她还有些黄瘦,远未及此刻风光娇艳,不由啧啧赞叹,笑道:“果然好花也需呵护扶持,不过祁衡,你眼光确实不错,不枉了当初对着宛翠姑娘流下的鼻血。”

祁衡的脸轰的一下爆红,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讪讪的错开话题,吩咐宛翠去敬茶,秦长歌一眼看见桌边一碗刚刚煲好的药,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上前取了药碗,轻轻一嗅道:“风寒?”

祁衡佩服的点了点头,道:“公子您可真是神人,既然您屈驾过来了,在下也就僭越了,想请公子给个脉案。”

秦长歌笑道:“你讨了宛翠,果然出席,说话越发人模人样。”正待伸手去搭脉,却见宛翠奉了茶过来,秦长歌欠身接了,目光一瞟她的手,指甲莹润,掌背肌肤细腻,掌心处隐约可见些茧子,只是中指指节尤其白些,总的来说是一个出身贫苦后期注重保养的女子应有的双手,秦长歌宽心的接过茶,却也没有喝,随手往几上一搁,便去把祁衡的脉。

一边把脉一边问些日常起居,祁衡一一应着,几句问下来,忍不住笑道:“公子心也忒细了……”

他突然一顿。

目光里浮现惊恐之色。

那睁大的瞳孔深处,突然泛出一个窈窕纤细的影子,影子正无声无息将一柄闪亮的匕首,向背对她的秦长歌后心扎下!

随即四面都见黑影鬼魅般出现!

惊呼一声祁衡霍地坐起。

秦长歌盯着他的眼睛,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反手一抓已经抓住了身后女子的手,就手大力一甩,呼的一声将宛翠整个娇小的身子都甩了起来,重重砸向地面!

宛翠的黑发呼的一下散开来,半空中摇曳成一面黑色的旗帜,她咬紧牙,伸手以带,刷的一下单手展开一个黑色巨网,顺着秦长歌的手势铺天盖地的罩过来,秦长歌抡起她的姿势,倒成了自己罩下自己。

秦长歌立即放开她的手,脚一蹬床榻飞身而退,一闪间已经穿越黑网的范围,一仰头她低声尖啸,啸声远远传遍三进庭院。

然而整个院子全无动静。

秦长歌身势如电,即将倒射出门!

吱嘎一声门突然关上,在秦长歌触及门槛前那一刻,非常精准的合拢。

砰一下秦长歌后背重重撞上门板,只觉后背撞上的物体全然不像木门,厚重沉实,重若千钧,那般狠狠一撞,五脏六腑都似要移位。

秦长歌拔出腰间软剑横剑一劈,火花四溅里大门簌簌掉漆,露出里面乌黑的本色,竟是极厚的生铁!

秦长歌一怔间便要扑窗,耳中突然听见轧轧声响,正从背后发出,心知不好,立即不管气息未匀,猛的往地下一扑。

夺夺夺夺,四枚练羽飞箭从她身前飞过,杀气凛冽的狠狠扎入地下三分,左右两胁各两枝——刚才如果她慢上一步,现在她身上就要多四个血洞了。

秦长歌吁出一口气,一个翻滚正待跃起,四面八方突起细碎绞动之声,嘈嘈切切,带着森冷寒意和铁腥气息,不祥的逼近来。

头顶,身前身后,地下,同时都在微微晃动,却又不像地震,只限于这间看起来很普通的屋子。

怪声里,宛翠尖声大笑。

“死心吧!整个这间屋子,就是个大机关,你四面左右的内壁都是精铁!大罗金仙也逃不出进不来!你就等着被挤死吧!”

她得意的大笑,手扣住了床边的一个矮几。

“赵莫言,我们等着杀你,已经很久了!”





    卷二:六国卷 第六十章 铁壁

秦长歌一个大旋身,旋风般的已经扑过来!

咔的一声,地面突然翻起,地表那一层青砖齐齐掉落,露出生铁栅栏,每根栅栏足有儿臂粗,森然立起,顶天立地的竖在屋子中间,立时将秦长歌和宛翠祁衡隔开。

一个跟斗倒翻出去,秦长歌立即大喝:“祁衡,挡住那个凸起!”

矮几之侧,有四面蝙蝠雕,每个蝙蝠都展双翼,头凸出在几上,宛翠的手,正要落在西侧角上的蝙蝠头上。

那个角,就在祁衡手侧。

祁衡早已因这惊变呆在当地,听见这句恍如梦醒,伸手一挡,死死按住了那个凸起,怒道:“你出卖我!”

宛翠却没有躲避,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祁郎……”

祁衡的手僵住。

她唤:祁郎。

一如昔日情深。

得了她的这些日子,那些良辰燕好,那些床榻缠绵,那些将琴代语聊诉衷肠,那些簪花画眉两情深长,都闻得她一声声——祁郎,祁郎……

徘徊回旋,不尽柔肠。

然而只是怔了那么一霎,他立即伸手又去档那个机关,咬牙道:“你……你害我成为无义之人!”

宛翠甩袖而出,伸手架住祁衡手臂,凄然一笑道:“祁郎,放手,你别管这事,我们还是恩爱夫妻,别逼我伤你。”

“伤我?”祁衡被她甩得一个踉跄,抬头上下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道:“我忘记你会武功,可是宛翠,你已经伤了我了!”

“如果你忍心,你便继续吧!”

他掉转眼,不再看宛翠。

那女子雪肤花颜风姿楚楚,剪水双瞳碧波盈盈,正是自己多年来倾心爱恋,四季春初见,便将一颗心都系在了她身上,这些年苦心经营,好容易抱得佳人归,佳人温柔委婉娈诸般体贴,他开心得心花都似片片绽了开去……

正如此刻也片片被她割裂了去……

那些温存缱绻情思绵邈……

却原来,不过一场利用——

祁衡惨笑着抓着那个冰凉的蝙蝠头,用力去扭——

“嚓!”

刀光一亮!

雪光匹亮展开,半空中泼辣辣一道白绸般飞落,悍然砍向祁衡手腕!

“哧!”

黑丝灵蛇一现,穿越生铁栅栏,精准而灵活的趁着宛翠扬臂落刀那一霎腋下露出的空隙,穿过她一直挡住机关的身侧,啪的一声搭上那柄刀。

随即恶狠狠一拉!

呛啷一声长刀落地,秦长歌却在无奈叹息——刚才要不是不管那柄刀,直接搭上蝙蝠头把机关毁掉多好?可惜看见刀锋下脸如死灰的祁衡,一霎间,祁繁和容啸天的脸突然闪过。

离国前祁繁言语殷切,“主子,祁衡不懂事,请您多包容。”

南闵容啸天安静的躺在祁繁臂弯,胸腔里永无热血鼓动。

这是,他们的,兄弟……

只是不经意的手一抖,黑丝便仿佛自己长了意志般,根本不听理智使唤,直接迎向了长刀。

良机一失,再难挽回。

被卷飞长刀的宛翠立即半空飞跃,一脚踢在了蝙蝠头上!

隆隆声起!

秦长歌苦笑着看见整个屋子四面墙都若有生命般一步步移近来。

“秦氏肉饼”,不知道风味是不是会分外好些?

“咔!”

正门和栅栏的铁壁之上,突然现出黑色空洞,洞中黑光连闪,数十短箭对面射出!

秦长歌正位于两墙之间。

短箭厉飞如铁雨,带着腾腾的杀气扑飞而至,交织成密集的黑色杀戮之网,存心要将被挤在这方寸距离之间的秦长歌彻底射穿。

“砰!”

秦长歌平平睡倒下去,后背紧紧贴上地面。

短箭呼啸着从她的面门前擦过。

那些机关碍于人的习惯位置,安排得不会太低,秦长歌躺倒避过这一轮箭雨,却也不敢大意,立即一个滚翻,一脚勾起一个盆架,死死抵在不住移动逼近的墙上。

坚实的鸡翅木做成的三角盆架抵在不断缓缓靠近的两墙之间,渐渐经受不住那般的压力,发出吱吱的断裂之声。

“咔嚓。”

盆架断成两截。

秦长歌立即又勾过一个椅子。

少顷。

“咔嚓。”椅子断。

桌子断。

门闩断。

凳子断。

当最后一点可以拿来抵墙的东西在秦长歌掌中彻底粉碎时,秦长歌的身子已经快帖到了铁门,森冷里带点铁腥气息的墙壁已经逼到她的眼前,她的手已经无法伸直。

千钧之力,退无可退。

啪的一声秦长歌黑丝穿出栅栏,拖过那半边的一只装饰的铜琵琶,卡在了两墙间。

宛翠摇头一笑,道:“屋里就这么几件东西,你已经拖完了,还能拖什么?”她微笑着欣赏秦长歌的窘境,一手掐住祁衡腕脉,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的祁衡目中全是怒火,死死盯着宛翠,那女子却全然仿佛未见。

秦长歌深吸一口气,贴紧栅栏,目光瞄向祁衡,闪电般向那矮几一掠,示意他别忙着愤怒,注意机关。

祁衡目光一抖,仔细一看宛翠的手,发现她的手始终停留在右侧一个蝙蝠附近,不让他靠近。

铜琵琶亦在巨大压力下不断呻吟,嘣嘣之声里丝弦一根根断裂,声声宛如催命,祁衡听着那声音心急如焚,可惜全身却毫无力气,只得愤恨听着眼前女子格格娇笑,声音清脆,看着她微微晃动的乌鬓下皓劲如霜雪,耳后那一侧肌肤洁白若明月。

若明月般的细腻的耳后肌肤……

祁衡忽然心中一动。

他低下头,轻轻在宛翠耳后一吹。

细微的发丝扬起,女子的笑声突然软了软。

祁衡带着一丝冷笑,亲昵而旖旎的凑近宛翠颈后,气息低微,轻轻唤:“翠……翠……”

宛翠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两人多日狎昵,床底之欢,耳鬓厮磨间彼此都最熟悉对方的身体和情趣喜好,没有人比祁衡更清楚宛翠身体的每一寸,耳后向来是她的死穴,但有撩拨,一定眼炀情饴,瞬间化为一汪春水。

祁衡的冷笑更森然了几分,俯向宛翠耳后的姿态却更为亲昵,伸舌轻咬宛翠耳垂,昵声道:“翠……”

“咔嚓!”铜琵琶断裂,秦长歌一把抓起断成两截的琵琶,再次反身一抵,背对祁衡——这种活色生香的现场表演,有人看着总是影响发挥的,要给人家施展的空间。

身后传来低低轻吟,秦长歌却已无心欣赏——最后半个铜琵琶戞然断裂,两面墙已经即将合拢,面前那面墙已经逼在了她鼻尖!

秦长歌被卡住!

再多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要被活活挤死!

……

祁衡在努力调情。

心急如焚面色焦急、口舌繁忙言语温柔的,调情。

宛翠已经红晕上脸,甚至微微颤抖,身后男子熟悉气息腾腾袭来,令她不断想起那些被翻红浪两情欢愉,耳后的酥痒似乎已经传遍全身,她的手劲,渐渐松了。

祁衡立即不失时机的轻舔她耳后……

宛翠轻轻啊了一声,手一松。

“啪!”

恢复自由的祁衡立即伸手将那个看中的蝙蝠头一扳!

轧轧一声,似乎是齿轮和链条相互摩擦的声音,发出了令人齿酸的尖锐声响。

隆隆之声立止。

移动的墙停住,停在秦长歌鼻子前,将她还算高直的鼻子,挤得微扁。

秦长歌想舒一口气,却发现被挤得太紧,已经不能痛快呼吸。

身后传来惊呼声碰撞声,两个人的声音都有,秦长歌已经无法转身去看,干脆听着风声,手越过栅栏,黑丝再次甩出。

呼的一声缠上某个肢体,那人一声低呼正是宛翠,秦长歌暗劲一涌,啪的一声甩了宛翠一个跟斗,大喝,“祁衡,逼问她移墙之法!”

祁衡立即扑了过去,一把拔出宛翠用来想砍他的长刀,架在了宛翠脖子上。宛翠不断咳嗽,刚才被秦长歌那一掼,已经受了点内伤,眼见祁衡无限愤怒的扑过来,眼中闪过绝望的神色。

她神情一狠,突然张嘴。

秦长歌却以背对这边再次大叫,“祁衡不要让她自杀!”

祁衡原先以为她要呼救,此时才想起她是想咬破赤内毒药自杀,眼见她牙齿落下,自己也不会卸人下巴,惶急之下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宛翠口中。

随即哎呦一声大叫,拳头鲜血淋漓。

却也不敢将手撤出,死死的堵住宛翠,宛翠哀哀的看着他,神情间突然多了几分凄楚之色。

秦长歌听声辨位,知道祁衡已经制住宛翠,当下吩咐,“祁衡,掏出她齿缝里的蜡丸,问她怎么将墙移开。”

祁衡应命行事,当他将药丸掏出,将刀死死架在宛翠颈上时,宛翠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祁衡的手抖了抖,刚才的满腔怒火因了她这一刻的凄然宛转,瞬间变得无措茫然。

她……还是爱自己的吧?

否则那般挑逗,也难以让她动情,女人和男人不同,对于自己厌恶的男子,是不可能那般容易被撩拨的。

先前那一刀……也未必是真的要杀自己吧?

她有很多机会可以一刀杀了他,就再不会有后面自己被反制的事,然而她没有。

谁心软,谁就输。

祁衡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他心软会害死秦长歌,然而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想起那些眼波暗递两情相悦的岁月,想起这段日子的幸福欣喜,恍惚间直如一场梦,梦境未毕,心却已被眼泪泡软。

这世事怎能奇突如此?

明明昨日还言笑晏晏你弹琴我唱曲,相携殷殷看桃花,今朝便天地翻覆,成了拔刀相向尔虞我诈的死敌。

三年四季春,千碗翠玉粥,他喝粥喝到一生里再不愿碰任何粥,才换得她芳心轻系相与归。

到头来她掐住他腕脉,他架刀她脖颈。

祁衡心底突然生出了莫名的火气,却又不知为何愤怒对谁愤怒,满腔郁愤烦躁里只欲仰天大骂,却也不知道该骂谁。

他怔怔的架着刀,看着自己爱人在自己刀下无声流泪。

“逼问”二字,实不知如何做起。

身后一片寂静,令秦长歌一声叹息。

尔有情我有意的一对男女,却因为份属敌对而不得不拔刀相向,多么俗烂的戏码,俗到一百集的韩国肥皂剧都懒得再用的情节,然而当真遇上,才知那痛鲜明殷切,难以逃脱。

祁衡这个未曾经历宫阙江湖诸般艰难,从来被兄长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学不会冷酷狠心,也是正常。

只是自己……不能不狠。

墙壁挤压太紧,心脏受到压迫,她呼吸困难眼冒金星,仿佛时时都被人扼住喉咙般难受,再拖延下去,迟早窒息而死。

这也是宛翠采取哀兵之策的原因,只要祁衡不忍对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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