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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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寻对前去的路；血人参，活血调经，祛瘀止痛，凉血消痛，清心除烦，养血安神；千日红，西域奇花，带有奇香，补气续血，但能让人产生短暂幻觉；海棠果，七星海棠的果实，能解天下奇毒，也有回魂救命的功效；凤凰羽，一种珍惜药草，叶子如针状，整株则酷似羽毛，故名凤凰羽，能令外伤迅速愈合；麒麟角，叶形微卷，形似麒麟角，生长在悬崖绝壁上，固气凝神，能解百毒……
　　对药理毫无所知，幸好有冉翁随同上路，玿玦简单带了一些人就踏上寻药之路。不得不留守的玿庭注目著玿玦远去的身影，感慨竟有万千，可歎当初为祁月奔波的还是自己，时光流转，竟换成了玿玦，天命弄人而已。
　　春江彼岸绿叶抽芽，浅黄色的小花满枝头绽放，江水还残存著寒意，水面上就有几隻鸭子开始了嬉戏。前不久刚服下续命丹的祁月仍处在昏迷中，儘管玿庭一有閒暇就过来在祁月耳边说了许多话，祁月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痛不痒，无动于衷。即便是这样，玿庭都丝毫不能放下心中的祁月，从年幼时的冤家到真心相爱的情人，要突然放下，真的不容易，祁月可以做到绝情，但玿庭做不到，一颗心早已满满都是祁月的如花笑靥，无可撼动。
　　无尽红墙里，一个风度翩翩的皇家皇子心急火燎地疾步闯入皇帝的御书房，步履还没站稳就衝著父皇喊道：“我要纳玲珑为太子妃！”
　　“怎麽又来胡闹，我已经宽容到让玲珑留在你身边了，而且我说过，你绝不可能纳玲珑为内室。你已经有了一个太子妃了，你将她置于何地？！”皇帝一听到蓶陵开口闭口都是玲珑，就已经不悦了。
　　蓶陵双手扶在桌案上，尽是不满：“那个太子妃是你硬塞给我的，此生我只爱玲珑一个，她才该是我的太子妃！”
　　“从今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再提起这件事。我可以允许玲珑成为你的人，但皇家绝不可能有她的名分。”
　　语毕，皇帝拿起书卷不再搭理太子，在皇帝的众多儿子中，唯有蓶陵最具才学，但偏偏这个太子却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这让皇帝又爱又恨。在皇帝心目中，成为一代君王，可以拥有无数个美女，根本不必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痴心。
　　多次要求无果，蓶陵心情很是低落，在穿越过御花园准备回寝宫时，发现独站莲花湖边的玲珑，盈盈倩影，婉约动人，蓶陵原本失落的心情立刻得到了慰藉。
　　不想惊扰到玲珑，蓶陵想要悄悄走到玲珑身边，将美人揽入怀中。却还没等到蓶陵走到湖边，玲珑那绵软的身子前后一仰合就栽入了碧波当中，水花四溅，莲叶轻摇，露珠随之掉落。
　　惊见此情景，蓶陵三两步上来，顾不上叫人来，自己就一头扎进了湖中，水中寻觅了一番，才将晕厥过去的玲珑救上了岸。
　　一番急救，玲珑才吐出腹中积水，她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那艳若桃李的脸庞完全没有了血色，苍白无神。
　　“玲珑你没事吧？我带你去找太医！”蓶陵作势要抱起玲珑。
　　玲珑抓住蓶陵的衣袖，说：“何苦救我，这一生不管在何处，我都是多馀的人，都是累赘，还带著这幅多病的身子，不如死了清淨。”
　　最不喜欢听到这般说辞，蓶陵气急败坏地责备：“你哪裡是多馀的，我不淮你再寻死，没有了你，我活著又有何意义！”
　　玲珑目光发散，怅然若失道：“活著就能在一处吗，就能白首不相离吗？”玲珑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泪，混杂在发上滴落的湖水中，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玲珑心中浮现的人是塔希尔，但今生再相见已是渺茫。
　　自感亏欠玲珑一个名分、一个承诺，蓶陵面露羞愧的神色，皇帝决意不答应，这让蓶陵如何来给玲珑一个地久天长的承诺。玲珑每况日下的身子又能撑得了多久？这才是蓶陵心急的症结。
　　亲自照顾到玲珑入睡，蓶陵才起身离去，就在蓶陵转身的那一刻，玲珑又睁开了眼睛，目送蓶陵离开。烛上火苗簇动，光影在氤氲的空气中挑动，玲珑将一颗药丸放在汤匙上用烛火微烤，破坏了这颗毒药的三分毒性，再一口将毒药丸吞下。
　　紧接著玲珑研墨留书，只得寥寥数语：本为罪臣之女，幸得苟活，又岂能过分苛求，只愿陵哥哥莫为我迁怒皇上，弄得父子失睦。
　　写完临言，玲珑嘴角现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又从腰间取出一根银针，以针尖沾上解药，再刺入三大穴位中，这是她从古籍上学来的假死之术。
　　最后，玲珑平躺在床榻上，心中默默言语：且不知大哥二哥如今可还安好，既然命中注定我是赵汝成的女儿，那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次日前来的蓶陵发现玲珑气息全无地躺在床上，顿时失了方寸，吩咐侍从召来了所有太医，只求救回玲珑一命。
　　太医们为玲珑诊治期间，蓶陵发现了玲珑的绝笔书，阅毕，他便不假思索地认定是父皇逼得玲珑走上了绝路。
　　三主香过后，太医们都摇了摇头，断定了玲珑回天乏术。偏偏太子不肯相信，他将怒气撒在了太医们身上，下令太医们若是救不了玲珑便一同陪葬。
　　将难题丢下给太医们后，蓶陵一时怒火烧心，提起宝剑衝著皇帝的寝殿而去。一路上，只要有人阻拦，蓶陵就挥剑相向，又碍于太子尊贵的身份，就没有人再敢进行阻拦了。
　　“为什麽还要逼死我的玲珑！”蓶陵失去理智地拔剑指向满脸诧异的皇帝。
　　没等皇帝说什麽，蓶陵像是著了魔似的吼道：“你这个昏君，除了会玩弄心计还会什麽，民间百姓疾苦，你知道过吗！贪官当道，你就只会沉迷诗书美色，玲珑曾是你的义女，可你为了压制瑞王，仍牺牲了她。因为你的一手促成，却要我忘情舍爱，到如今，你还要逼死玲珑！”
　　“太子，你在发什麽疯！”皇帝厉声喝道。
　　“他们是对的，你何以为王！”蓶陵气急之下一剑刺穿皇帝的心脏。
　　来不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麽，皇帝就咽气在亲生儿子的剑下。如释重负，蓶陵狂笑了两声，潇洒地离开，只留下惊呆了的冯岑傻傻面对著皇帝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魂回甦醒，方知心底最爱

　　城外被囚的塔希尔挣扎在愧疚和茫然的情绪中，自觉对不起祁月，可又在担忧著皇城中的玲珑。那日，皇上召见塔希尔，并对他表示只要他能剷除战场上骁勇非凡的澹台祁月，就让他带走玲珑。如今空对凄冷寒月，塔希尔不知该如何救出皇城中他心中永远的艾米尔。
　　不知不觉，一个翩翩身影驻足在塔希尔跟前，玿庭的声音提不起神韵：“我记得你，你是珑儿的朋友，能告诉我为什麽要杀祁月吗？”
　　深知面前的是玲珑的亲人，塔希尔便如实相告：“我想要救出玲珑，汉人皇帝说要用祁月一命换玲珑。”
　　原来这个耿直的外族少年一心牵挂的是玲珑的安危，玿庭还是恨不了塔希尔，与此玿庭至少也知道了自己小妹妹的下落。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玿庭都无法保全，这是头一回，他感觉到自己的一无是处。
　　沉默了片刻，玿庭亲手解开塔希尔手脚上的绳索，并对他说：“是否愿意陪我一同杀进皇宫，救出珑儿。”
　　塔希尔迫切地点点头。
　　如今的玿庭不再是那个不羁的少年了，他知道他必须扛起更大的责任，除了挂在心头的祁月，他还有至亲的小妹需要保护。毫无缘由地，塔希尔开始崇敬玲珑这位与众不同的二哥来，明明他伤了玿庭最爱的女人，而玿庭却没有仇视自己。
　　“塔希尔愿意辅佐于你，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这汉语没说错吧。”
　　玿庭苦笑著摇摇头，他才不要塔希尔的命呢。
　　皇城外漫山的杜鹃红了一片，想要再嗅一嗅它们芬芳的人却下了一个最大的赌注，为了结束，为了自由。
　　皇帝被太子谋害，太子的人为了主子而进行了很细密的掩盖，伪造成皇帝纵欲过多而驾崩。由于利益的驱使，朝臣中没有人敢去质疑皇帝的死因，唯有七皇子一人提出了质疑，但很快七皇子也暴毙，此后便再无人敢重提此事。
　　蓶陵弑父为红颜，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容易地死去。谁又能料想到最为皇帝看重的太子在衝动弑父之后，竟然一点悲伤都没有留给父亲，而是整日整夜守在玲珑的床榻前，期待太医能尽力救回玲珑。
　　“我的珑儿，你快些醒来，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了，你是我的妃子，也是未来的皇后。”蓶陵紧握著玲珑的双手。
　　刺入穴位的微量解药开始起了作用，玲珑渐渐恢复了一丝生命迹象，这让太医们很是兴奋，还以为是他们高超的医书起了功效。出现了细微的生命迹象，太医们欣喜地尽力救治，在太医们高明的医术下，玲珑逐渐平稳均衡，这让蓶陵好不欢喜。
　　日夜悉心的照顾下，玲珑手指在蓶陵手中微微动弹了下，周围所有人都以为玲珑会醒过来，可玲珑陡然深呼吸了一下，再次陷入了昏迷，气若游丝。
　　“怎麽会这样？贾太医，你快想办法，务必治好她！”蓶陵的眼裡只有生命垂危的玲珑，再也容不得旁的了。
　　替玲珑把过脉后，贾太医既害怕又无奈：“公主，哦不，姑娘本身毫无求生的意志，恕属下无能为力。”
　　蓶陵不相信地瞪大双眼：“她怎麽可能不想活下去，不不不，珑儿，你睁开眼睛，现在天下我说了算，不日我将即位，我会封你为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
　　殊不知玲珑此时此刻在梦中最神往的却是那一望无垠的草原，最想念人是朴实平凡的塔希尔，在触不可及的梦里，玲珑欢声笑语地奔向羊群中的塔希尔，自由地奔跑在天地间。
　　梦断了，玲珑眼前赫然出现的是蓶陵，梦见蓶陵抓紧她的手腕问她要跟谁在一起。玲珑说，若是塔希尔，你该如何？蓶陵凶相毕露，天下在我手，我让谁死谁就得死，
　　梦再断，被恐怖的黑暗笼罩，玲珑顿时身处疯狂的杀戮之中，这次，她梦见了塔希尔和哥哥们依次被蓶陵无情地砍杀。
　　原本放弃生存的念想，却因这一连的梦境而惊醒，玲珑睁大惊恐的双眼，口中喘著粗气。
　　见玲珑终究还是醒了过来，蓶陵很是激动：“珑儿，你终于醒了！”
　　来不及去平息气息，玲珑“噗”地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蓶陵的怀裡，面如死灰。
　　“来人呐，太医，太医——”
　　玲珑制止了蓶陵，而后使劲全身气力才说出口：“你杀了皇上？”
　　蓶陵默认。
　　“那麽，你会放过我哥哥们吗？”玲珑双目含光。
　　蓶陵再次陷入了沉默中，他又不是不知道瑞王的野心，即便是打著为民请命的旗号，但瑞王的野心昭然若揭，身为皇室中人，怎会放过一个狼子野心之徒。
　　玲珑从蓶陵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虽然她早已预料到，但还是掩饰不住失落。对玲珑来说，一辈子下一个狠心就已够了，她可以借蓶陵这把刀杀掉皇上，本可以利用亲密的关系也除掉蓶陵，然而终究玲珑对蓶陵还是有敬爱之情，下不去手。从小生长在皇宫，和哥哥们分开，冷漠宫闱中，唯有蓶陵呵护著自己，玲珑不会也不能忘记。
　　“终究你还是不能放过我赵家人，那你要以什麽名义给我承诺！赵家是罪臣，我是罪臣之女，你凭什麽给我后位的许诺，骗子。”玲珑言语激动。
　　真说中要害之处，却原来蓶陵也在做著自欺欺人的勾当，一直在对爱人编制美丽的谎言。对玲珑许一个皇后的诺言是那样的轻鬆，可是实际上却是永远不可能的事，蓶陵恍然大悟后自感羞赧，却实在无能为力，这便是他皇家人的身份。
　　踟蹰良久，还是给不出玲珑一个很好的解释，蓶陵只好抛下：“反正从今以后，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会给你全部的宠爱。”说完就甩袖离开。
　　到头来，你只要我待在你身边，却不问我开不开心，玲珑心裡针扎一般地刺痛。
　　冰冷琉璃建成的宫殿里，果然人心也是冰冷的，渴望用尽别人的温度去温暖自己，却从不考虑别人冷暖。
　　塔希尔，才是那个真正能温暖玲珑心的人。
　　原本正准备举兵攻入皇城的玿庭突闻皇帝驾崩、新皇即位的消息，一时间竟失了方寸，不知要不要再开战，而玲珑又要怎麽去救。毫无战略的玿庭只好暂缓了计划，留守原地，等待大哥玿玦的回来，再由玿玦制定下一步计划。
　　原本先皇驾崩，新皇即位之前，是最佳时期，此时兵力最弱最散，而玿庭就这样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但其实，玿庭错过的何止是推翻皇家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祁月错付情，玿庭为爱割肉无人知

　　由玿玦派出的江湖六大派高手和玿玦一起分头去寻找那七味珍稀的药材，因为这七味药材分佈在东西南北四方，一人根本来不及去求。
　　玿玦同冉翁一起快马加鞭赶到了长白山，可绵延不绝的山脉中，想要找到百年难遇的血人参，实属不易。在向当地居民询问了采参的方法之后，玿玦顾不上短暂的停留就开始上了山。
　　可怜冉翁一把年纪也要不眠不休，看著玿玦坚定执著的背影，冉翁又似乎感慨良多。
　　莫非当日是我看错了，他才该是月儿的良人，冉翁心裡默语。
　　虽然当下已是春暖花开，但长白山上终年积满皑皑白雪，气候更是寒冷难耐。没有一点武功的玿玦吃力地在雪里攀爬挖掘，手指生生插进结实的雪里，为了那一线的可能。没过过久，玿玦的双手已经冻得红肿，他却顾不上刺骨的冷，刨雪求参。
　　“大公子，你歇歇吧，看你的手——”冉翁心疼玿玦手上生出的冻疮。
　　玿玦停不下来，使劲嗅了嗅鼻子，说：“不行，祁月等不了的，我一定要找到血人参！”
　　“哎——”冉翁深深歎了一口气，真不明白怎麽偏偏两兄弟都心属祁月。
　　观察了很久，冉翁才伸出手抓住了玿玦不停挖掘的双手，神情肃穆地告知：“血人参与众不同，通常出现于偏僻的地方，不会生长在普通人参生长的地方，花色藏青。”
　　玿玦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望著冉翁：“找到它的机会有多大？”
　　“千万分之一，它比参王还难求，况且我们时间不够。”冉翁神情略带悲伤。
　　“那你为何还要给我希望，说什麽七星丹可以救祁月！”玿玦自觉不可理喻。
　　冉翁摸了摸花白的鬍子，方才说：“七味药材，都乃奇珍，我需要你尽力寻求，每一味对月儿都会有很大帮助。可每一味都万分难求，偏偏最重要的就是血人参，调节血气，激发药性，都靠它了。”
　　五天五夜了，玿玦在雪山上找了五天五夜，眉毛都冻成了白色，身子也几近僵直。冉翁用尽毕生所学都无法找到血人参的踪迹，一次又一次，都是祁月带给冉翁如此大的难题，一题却比一题难。
　　陆续接到消息，六大高手其中四位成功寻到灵芝草、千日红、凤凰羽、麒麟角，还差三味始终无法求到。毕竟天山雪莲天下只有医鬼龙谷子有三棵，其中两棵已入药成粉，便是符蓠用来救玲珑跟玿庭的药粉，还有一棵，也唯有符蓠才知道下落。海棠果，七星海棠的果实，十年结果一次，也只符蓠拥有，却还未浇灌开花结果。
　　营帐中的祁月气息一天弱似一天，用丹参吊著的气也快要散无了。时间不够了，冉翁催促著玿玦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