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调-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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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秀娘打算舀水淘米洗菜的时候，刘氏却是过来了，她唠叨着来到秀娘家门口。
　　　　“哎，瞧你们俩口子，这回来的晚了说叨一声不就得了，这都啥时了还自个儿做饭……哎，妹子妹子。打住打住……”
　　　　秀娘一顿，拿着水瓢，疑惑的瞅着刘氏，“六嫂，咋了？”
　　　　刘氏紧走几步上前，拿过秀娘的水瓢，指着她怀里的木盆说叨了，“妹子，你这、你这大米要是挨着水了，泡上一晚上就坏咯。”
　　　　秀娘一笑。伸手要去接刘氏手里的水瓢，说着，“哎。我道是啥哩，六嫂，我家又没石磨，又不做米浆的，泡（大米）干啥哩。我这是要淘米下锅呢。”
　　　　刘氏摆摆手，性子急的也没多唠叨，让秀娘把木盆搁下，边说叨着边把她拉出了院门。
　　　　秀娘这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啥，刘氏回身就把门关上了，然后顺手把挂在铜环上的锁子给合上了。
　　　　“哎。你这妹子，刚我还和楚戈说叨哩，你俩赶镇子回来晚了。直接过来我这里吃就得了，干啥费事费工夫的自个儿做哩……哎呦，你锁子带了把，赶紧走，我那边饭都得了。”
　　　　“六、六嫂啊。不忙活了，我这、和楚戈随便捣腾点就行了。”
　　　　“行啥行啊。这大年下的，你就寻思着让我兄弟（楚戈）吃菜叶子啊。”
　　　　“哎，不是，六嫂，我家里还有……”
　　　　“有啥都不成，我实话告诉你啊妹子，我早先就搁你家门口看过了，见你们到点了还没过来，就把你俩的饭下上了，你今儿要是不吃啊，我可得剩着多了。”
　　　　刘氏佯怒的说叨了秀娘俩句，半推半扯的总算把她弄到自个儿家屋院里了。
　　　　这会儿刘氏院子里摆了一个圆木桌子，上面放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肉菜，可边上就坐在季老六和楚戈俩人，黑娃子还有四个丫头都不在。
　　　　季老六正摁着楚戈陪自个儿吃酒哩，他看着秀娘来了，笑道着，“哎，秀娘妹子啊，咱俩家就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今儿家里就我和你六嫂俩人，黑娃子和大丫她们让他二姑叫去吃饭了，你和我兄弟就过来凑凑热闹么，这大过年的，别太冷清了哇……”
　　　　秀娘见实在推脱不开，也就应下了，任由刘氏把自个儿拉到座位上，挨着楚戈坐下，这直愣子瞅着也是一脸的无奈。
　　　　季老六瞅着人儿到齐了，就把剩下的俩酒杯放到刘氏和秀娘面前，“哎，这就对了么，这大过年的，大伙就得窝着一块吃饭才香么……再着了，如今儿那大米老贵了，这要是剩着些，搁着久再馊了，多糟践……唔。”
　　　　刘氏本来还附和着季老六，可当她听到最后俩句时，急忙夹了块红烧肉塞到季老六嘴里。
　　　　“就是么妹子，你咱俩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啊，你六哥又好口酒，楚戈儿赶好陪他——啧，你个老嘴子，多余这一句！”
　　　　季老六嘴里含着肉菜，瞅着楚戈和秀娘一眼，对着刘氏温顺的笑了。
　　　　秀娘瞧着季老六和刘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美好，这俩口子成亲也不少年了，娃娃生了六七个，家里说不上宽余，琐事闹心事也一大堆（她们俩家隔着一堵墙，所以常能听到刘氏俩口子拌嘴），可俩人要是在一起了，还是有打有闹，有说有笑的，感情真真是好的没话说。
　　　　季老六跟刘氏笑叨了俩句，然后就拿起酒壶给大伙添酒，他给刘氏和楚戈倒了个满杯，等到了秀娘这，他就停手了，“哎，妹子，我知道楚戈儿的酒量不错，你六嫂也能喝上一半壶（刘氏清了清嗓子）……咳咳，一半杯的，就不知道你能来着多少啊？”
　　　　楚戈瞅着秀娘，拿起自个儿的酒杯给她倒了一小半杯的，对着季老六说叨，“六哥，秀娘打小不好酒，喝不得多，就这半杯子就成。”
　　　　秀娘听了也是应了一句，楚戈是知道秀娘的酒量的，她打小长陪着陈老爹喝酒，那量自然差不了，虽说这茬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可女人好喝酒，又或是太能喝啥的，叫外人知道了，终究不是啥好事么。
　　　　季老六笑笑了声，蓄着给楚戈填满了，坐下来拿起酒杯，“来来来，都喝着。”
　　　　刘氏和楚戈秀娘听着了，也笑了笑，端起酒杯各自碰了下，喝了起来。
　　　　刚楚戈说了自个儿喝不了多，秀娘就把酒杯端到嘴边，再不往里送了，唇上沾到些酒意思意思就是了。
　　　　大伙说叨着边喝边吃，刘氏瞅着秀娘，寻思着要说叨啥的，可叫季老六拦住了，他给刘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不要说……
　　　　　　　　
第一百零三章刘氏的歉意
　　　　过着小半个时辰，季老六又给楚戈填了满杯，轮到他自个儿了却只倒了半杯多些。
　　　　他眯着眼儿往壶内看了一眼，晃动了下酒壶，然后放到桌子底下，又拿起另外一壶来。
　　　　刘氏虽说和秀娘唠叨着，可那眼儿还是时不时的瞄向季老六这边的，她瞅着季老六又要整着一壶，皱了下眉，伸过手把酒给拿了过来。
　　　　季老六看着刘氏，刚要开口就打了个酒嗝，他抿了抿嘴，“哎，他娘，我这、我这还没喝哩。”
　　　　刘氏瞪大双目，显然是生着气了，可碍于楚戈和秀娘都在，就没发作出来，“行了，他爹，你这要还没喝的话，那楚戈脚边那俩个空酒壶里的酒，是进了我和妹子的肚里么。”
　　　　秀娘知道刘氏是给季老六留着面子，说叨着尽量把声音放得温和一些，可这样听来倒叫人觉的怪怪的。
　　　　“好了六嫂，你就让六哥再喝一小杯么，你刚不还说了，今儿还算是过年么。”
　　　　刘氏看着秀娘，指着桌子上的几盘菜念叨了。
　　　　“哎，妹子，你六哥只要一遇到酒，那抱上酒壶就不撒手啊，你瞧瞧，那肉菜没少多少，这酒倒是一壶接着一壶的下去了！”
　　　　楚戈挠了挠头，寻思着说了，“六嫂，我、我也喝了一壶……”
　　　　刘氏摆着楚戈一眼，本想说自个儿瞧着季老六就给他倒了三俩杯，其余的全都进了季老六的肚子里，可她又怕真这么说了，倒显得自个儿小气了，她一晚上没干别的，尽盯着楚戈喝自个儿多少酒了。
　　　　秀娘瞅着一笑，酒多伤身。这刘氏心里是紧着季老六的，只是性子急，刀子嘴太利了。
　　　　季老六听着刘氏唠叨的，埋怨她不给自个儿留点面子啥的，完了就乖娃的拿起筷子吃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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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吃完了饭，季老六在院子里搭了个小石灶，上面放着个小铜壶，说着要沏茶刮刮肚子里的油。
　　　　楚戈帮着给折柴禾，本来在下阳村，谁都没有喝茶的习惯。只是这大过年的，大家难免吃的好些，这平时清汤寡水的。咋一进油腥，还是有些不舒气的。
　　　　秀娘在西屋的灶里，给刘氏搭把手，俩人说叨着一块刷洗锅碗，今儿刘氏忙活了一天。从早到晚蓄了一盆子的碗筷还没拾掇哩。
　　　　刘氏在大木盆里倒上烧开了的淘米水，搬着俩把小凳子，一把给自个儿，一把递给秀娘，她抓着抹布浸在水里洗碗，瞅着秀娘说了。“哎，妹子，你还别说。我用你这法子，把淘米水留下来洗碗，还真刮油哩。”
　　　　秀娘也动作着，她笑笑的，“好用就成。要不挤上洗洁精，手上总觉得干巴巴。”
　　　　刘氏听着一顿。“妹子，啥，啥是洗洁精啊？”
　　　　秀娘一愣，瞅着刘氏，想想说了，“没、没啥啊，哦，我是说啊，这锅碗瓢盆就着清水洗完了，拿到手上，总还是觉着黏黏糊糊的，一点都不干巴。”
　　　　刘氏一笑，“哎，可不是么。”她说叨着把洗好的碗放到一旁的笸箩里，这些一会再过着一边清水就成了。
　　　　她把几个大汤盆抹了几下，捞出去放好，忽的寻思了一下，暗自窥了秀娘一眼，装着随意的问叨，“哎，妹子，这俩天咋没听着你问起那林子的事儿啊，早先你不还叫我多留心那老刀婆子的说口么。”
　　　　秀娘把俩洗好的盘子递给刘氏，让她也放到笸箩里，“哦，六嫂，你问的这事儿啊……那刀嫂子咋说的啊？”
　　　　刘氏没想着秀娘会反问她一句，她扯扯嘴，“嗨，那、那老刀婆子能咋说啊，还不就那句‘我得问一问我当家的’么。”
　　　　秀娘笑着，“看来，这老刀哥还没松嘴啊，哎，不管了。”
　　　　刘氏不明白，“啥？不管了？”
　　　　“嗯，不管了，先把他晾着再说。”
　　　　“妹子，那你是不要那林子了？”刘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
　　　　“要啊，咋地不要咧。”秀娘想着，虽说楚戈寻思的法子好，到木行里收些废料来造洗衣板子，可要是木行里没有自个儿想要的木料，那她把林子盘下来，不也是多了一层保障么。
　　　　刘氏问着，“妹子，那你咋还说着不管了哩？”
　　　　秀娘一笑，对着刘氏说了，“六嫂，刀嫂子不一直没给你准话么，我估摸着石老刀在等，想看看还有没有人要他那林地，若是要的人多，他不也好比着些，好多敲几两银子么？咱这几天就不去问刀嫂子了，先晾着他，等着他耐不住了，自然会叫刀嫂子来找咱的。”
　　　　“这……妹子，你这寻思的啥意思么？”刘氏还是不明白秀娘的心思。
　　　　秀娘说了，“六嫂，你想啊，那老刀家的林地闲置了好多年，那要是有人惦记着，早叫人给盘过去了，他（石老刀）过了这么多天，还没给你说卖还是不卖的，那就是还没人问叨起，要不，他早跑来给你抬价了。”
　　　　刘氏皱了皱眉，瞅着秀娘，“妹子，你这么说也是在理，可要是那石老刀跑着到镇子上去吆喝……”
　　　　秀娘一摆手，说了，“那不可能，镇子上我早先去瞅过了，那里是有十来家木行，可他们一出镇子，在外头一家作坊里就能买着木料，他们根本不会到下阳村来买林地，那样他们还得雇人砍树拉车啥的，又耗工期又费工钱的，成本立马就上去了，划不来的。”
　　　　“所以啊，咱先晾凉老刀哥，原先没人问起他那片林子，过了那么多年兴许他不在意了，可前些日子咱又把这事给他勾起来了，你去问一遍，我又去问了一遍，那他自然就想着要林地的人儿多了，可他拖得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慌张，既怕没人要，又怕把价给说低了……”
　　　　刘氏看秀娘说的，脸上越来越难看了，她估摸着能猜出秀娘接下来会说啥了。
　　　　可秀娘并没有没在意，手上继续忙活着，笑着说了，“六嫂啊，你就安下心等着吧，那块林地卖不出去，他心里比我们还着急哩，不用过着几天，他就得来找你，到时他就会主动把价儿降下来。”
　　　　她笑了笑又说了，“六嫂，咱去找刀嫂子压价，和他主动来找咱降价，这可是两码事啊，前面的是他们说了算，而后面的，就是咱说了——”
　　　　“哎呀！”刘氏沉着脸，懊悔的拍了下自个儿的大腿，埋怨自个儿早先没和秀娘先唠唠，要不她也不至于叫石老刀多敲了些银子去。
　　　　秀娘一愣，“咋了六嫂？”
　　　　刘氏忽的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碗筷放到水里，对着秀娘说，“妹子，六嫂、六嫂对不住你啊。”
　　　　　　　　
第一百零四章多说无益
　　　　“妹子，六嫂对不住你啊。”
　　　　刘氏皱着脸，握住了秀娘的手，有些臊脸的说叨。
　　　　秀娘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疑惑的瞅着刘氏，“你这是咋了么，啥对得住对不住的？”
　　　　刘氏看着秀娘，松开她的手，坐的正些，说了，“哎，妹子，今儿你要打要骂的，我都认了。”
　　　　秀娘瞧着刘氏那一脸的认真劲儿，她忽的一笑，抬手捂了下嘴。
　　　　“不是，六嫂啊，就算我想对你‘要打要骂’，还是要干别啥的，那我也得知道，自个儿为啥要这么做啊？”
　　　　刘氏看了秀娘一眼，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卖了……”
　　　　秀娘见刘氏嘴皮子动了动，可就是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啥？六嫂，你说的啥？”
　　　　刘氏脾气急，这么慢腾腾的着实不是自个儿的性子，她干脆的说叨了，“妹子，我把你原先和老刀婆子商量好的那块林地给要了，我自个儿给买下来了。”
　　　　秀娘这下清楚了，她先是一愣，然后又问叨了，她实在不知道刘氏要那林地干啥去？
　　　　“不是，六嫂啊，你要那块林地干啥么？”
　　　　刘氏听着秀娘好说好唠的，没有预想的窝火和发怒，只是寻常的问叨，她心里更觉得对不住这个和她处的不孬的妹子了。
　　　　本来么，秀娘早先托自个儿帮忙寻摸林地，而且俩人也都商量好了，各自有着活干，她呢，就问叨老刀俩口子那林地的事儿，完了就搁家里等信儿就是了，而秀娘就去找老刀婆子。让她多给石老刀吹枕头风，把那林地赶紧脱手得了。
　　　　可到头来，秀娘把路铺的差不多了，转脸那林地倒叫自个儿给盘过来了，虽说钱是比原先少了些了，可刚听着秀娘说的，自个儿要不是那么着急的话，兴许那价儿还能往下少……哎，现在不是寻思这个的时候了。
　　　　刘氏暗着埋怨了自个儿一句，瞅着秀娘。又说叨了。
　　　　“妹子啊，不是我买那林地……哎，其实也算是我买的。我替我家兄弟买的。”
　　　　“你兄弟？”
　　　　刘氏没的说啥，又或是说不出个啥来，只是点了点头。
　　　　“哦。”秀娘瞅着刘氏，顿了一会，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说啥了。
　　　　刘氏瞅着一愣，有些纳闷了，咦，这妹子咋就这么静哩，她可是把她的林地给撬了，这女子咋还这么沉得住气哩？
　　　　“妹、妹子。你……你这是……”
　　　　秀娘对着刘氏笑了一下，“行了六嫂，咱这还有好些碗没洗哩。赶紧吧。”
　　　　她说完就低头开始淘洗碗筷了，这事儿刘氏做都做了，她还有啥可说的，难不成真要和她打上一架么。
　　　　再着了，刘氏的兄弟。秀娘早先也见过，半个月前还来刘氏这里。提着一大堆干货啥的，说是来走亲戚的，其实就是来借钱的，他那人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寻着个正经活计，拖家带口的就靠给些个大户打零工养家。
　　　　刘氏家里就这么个兄弟，她只要和秀娘唠叨起娘家的事儿，一定会说叨起她这个弟弟，哦，顺带一提，刘氏是十来年前从外村嫁到下阳村的，刘氏家里就这个兄弟，他不仅要养活自个儿的婆姨和几个娃子，还要照顾俩位老爹娘，想想也确实不易。
　　　　秀娘刚刷了俩个碗，忽的抬起头来，“哎，六嫂，你家兄弟不是在外乡么，咋要到咱这来买卖林地啊？”
　　　　刘氏还没反应过来，她瞅着秀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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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刘氏那边回来已经有些晚了，楚戈关了院门带上木栓，说叨着开始收拾院子，早先他和秀娘从镇子里带回来的东西还堆着没动哩。
　　　　秀娘则是去了灶里，寻着柴禾架上火，烧些水好着一会洗漱用，赶了一天镇子，回来了又叫刘氏给拉过屋去，好着大年下的天气不冷不热的，要不自个儿早流着一身的汗了。
　　　　她等着水烧开了，就舀了些回到里屋，把衣裳褪了，凑合着擦擦身子，洗脸洗脚。
　　　　秀娘把自个儿拾掇好了，就把水端出去倒了，然后再舀着一些，喊着楚戈进来擦洗。
　　　　楚戈把米面归置到灶里，再把一些杂物拾掇好，他听着唤应了一声，瞅着院子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往里屋走去。
　　　　他进了屋子，怕风大吹进来，顺带把木门关上了，他回过身，见秀娘套了件薄布里衣，背过身把头发打散，取过梳子梳理着。
　　　　楚戈瞅着瞪大了眼，呼吸一紧心口猛跳，秀娘背过身挺着腰，随着柜上的油灯亮晃晃的，把秀娘那娇小的身段给映了个透……
　　　　他忙把头偏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