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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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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岸上山海关方向炮火浓烟阵阵。
汤姆上校伸手捂住了子卿的眼睛玩笑说:“Charles,你不能看。你这样就看到直隶的阵地了,这不公平。”
子卿也逗得大笑。
在秦皇岛洗过澡,美美地吃了顿大餐,总算酬劳了辛苦几天的胃。
子卿洗去一身倦意,高兴的同汤姆上校和几位教会地外国朋友去打网球,直玩到天黑,才坐了舰艇返回。
第二天子卿回到指挥部,韩参谋见了他焦急的问:“子卿,你跑哪里去了?也不留句话,急死我们了。”
“去洗澡了,我说过呀。”子卿不屑地说。
“我们找过方圆十几里
“我去秦皇岛洗地澡,顺便打了会儿网球。哦,是一位英国舰艇上的朋友接我去地。”
韩参谋和朱子春面面相觑。
朱子春嗔怪说:“子卿,秦皇岛是直隶的地盘,你也太胆大了。这两边军队打得正火,你这去敌人那里洗澡,若被抓到可怎么是好?你呀!”
“霍文靖有消息了吗?”子卿忽然想起霍文靖。
“山海关打下来了,这才是兵败如山倒,听说荀世禹亲自来坐镇指挥,都没改变败局。霍文靖打电话来找过你,但没肯对我们多说,听说是荀世禹被吓糊涂了,那派援军都没了个章法,一队一队零零散散的往山海关增援,来一队被霍文靖吃掉一支。好像海陆的交通全被霍文靖给掐断了。”
子卿摩拳擦掌,心里暗叹,这毕竟还是霍先生呀,打起仗来就是不一样。
“报告!山海关那边孙团长的字条。”
子卿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字条,展开一看,没笑出声来。
“孙大头他们个团在山海关抓了一万多俘虏,写条子让我快派人过去。他说那些俘虏人多的,光用嘴巴子就能把他们团煽死。”
这简直是叹为观止的战局,一个团三千多人居然擒获了一万多俘虏。子卿抖着这张纸条,吩咐人备马,速去山海关。
朱子春的部队忙去支援山海关接管俘虏。
那些俘虏都缴了枪,被奉军的小兵吆喝着:“面朝里,不许看,谁看毙了谁!裤腰带解了扔城下去!”
这哪里还有了做人的尊严,但败军之将就是如此的悲惨,人人提了宽大的军裤面朝城墙跪着。
“军长,我们从指挥部里抄出来这个东西。”
子卿从孙大头手里接过一张精致漂亮的纸片,上面几行潇洒的小字:“胡子卿黄口孺子,何足惧哉?看本帅他日亲临山海关,令胡子卿小儿望风而逃。”更惊讶的是,署名是:“荀世禹”
“哪里找到的?”子卿问。
孙团长狡黠的一笑:“这是荀世禹给罗军长的军令,直隶指挥部里抄拣出的。罗军长向荀世禹求援兵,荀世禹给他回了这个东西。”
子卿哭笑不得:“这个?是荀世禹的军令?就算他荀世禹对我胡孝彦不屑一顾,也不至于拿军机大事如此玩笑呀。”
韩参谋拿过那张精美的纸条看了笑说:“看来外界传说的荀世禹的笑话还真属实呢。听说他这回出兵前的点将大会,穿了件睡衣就去了。还有,马宝福有次请教他说洛阳大旱无雨,要粮款赈灾,你猜他怎么做?他荀世禹拿出两个甲骨占卜,说是第二天有雨,还说在西北方。马宝福就知道他在拿公务玩笑,第二天没下雨,马宝福特地来问荀世禹,可荀世禹才逗笑。荀世禹说这雨下过了,是在西北方,是在莫斯科下的。”
众人听了笑得腰疼。
“霍文靖呢?”子卿才想起此次山海关大捷的功臣。
“霍军长率军去打秦皇岛了。子卿这才大惊,霍文靖是杀红眼了居然打下九门口,又奔山海关,直杀去秦皇岛。
秦皇岛大捷的消息传来已经是第三天,子卿来到秦皇岛,眼前的惨景令他目不忍睹。
火车出轨,血肉横飞的尸体,远处的枯树枝丫上挂着红红的绳状的东西,风一吹在晃动。
“那是什么?”子卿问身边赶来劳军的老叔胡飞虎。
胡飞虎却一把捂住子卿的眼睛,将子卿紧紧搂抱在肩头。
“小顺子,闭了眼,乖,咱们不看,不看
“叔,是什么树长成那样呀?”子卿好奇的问。
胡飞虎胸部的起伏子卿都能感觉出,迟疑半晌,胡飞虎才逐渐平静下心气喃喃说:“那是炸飞挂在树上的人肠子。”晚上的聚餐,可谓是奉军将领的弹冠相庆,军队喝得丑态百出,胡子卿虽然不快,但也不好遮了大家全线告捷后的兴高采烈。
排长杨二喜脚下踩了棉花一般摇摇晃晃的举酒对士兵们说:“骂你们傻不认门口个两进两出那是咱们帅兵如神仙。糊弄弄了荀世禹为奉军了兵呢。”“就是,那晚我就觉得糊涂呢,怎么就上了九门口连夜就撤出来,又杀回去。看来少帅是诸葛亮,和霍军长用计策吓死了罗军长。”
听了小兵们的哄笑,子卿心里却是苦笑,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壮举”吧。
第四卷 第202章 论功行赏
霍文靖如释重负般的闲逸,同子卿坐在月下小河边闲聊,耳边还时时传来军营方向的欢声笑语。
“子卿,这回好了,山海关、秦皇岛,包括九门口都是我们打下来的。按了老规矩,谁打的地盘就归谁,老帅再没借口不给咱们块儿地盘了。我们也不要那么多地盘,多了又招人眼红。只要有块儿地方,怕就是块荒地,咱们好好去治理,也能变成沃野良田,去养咱们的军队。这回俘虏的几万直隶兵和军械,足够咱们扩充几个师的兵力了,第三军本来就该越做越大。你看胡广源他们,打来打去就从一个旅括成了四个师。子卿,你也大了,是该立威扬名的时候了。”
霍文靖眼里充满了憧憬,子卿也自信的说:“霍哥放心,这回第三军如此卖力,老爷子怎么也会给你块儿封地,包在孝彦身上。”
奉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胡广源的军队占领了山东,汤军长拿下了两湖,荀世禹却一意孤行的要重振旗鼓同奉军决一死战。
陈维夏回到中南海的时候,妹妹美仑迎过来:“大哥,你怎么才回家呀?前些时候吓死我了,听说荀老叔打了败仗,爹差点要带我们逃走呢。现在好了,荀老叔发来电报说大局已经转危为安了。”
维夏拉了妹妹去见父亲,陈震天正躺在软榻上抽烟,管家桑兰青在一旁为陈大帅捶背。
陈震天斜睨了一眼陈维夏说:“回家了?”
维夏“嗯”了一声,他同父亲的对话多是这么简单。
沉默片刻,陈震天见儿子立在一旁无语就说:“你怎么想起回家了?你那边的部队就不管了?”
“是马宝福师长帮维夏指挥呢。”维夏答道,“爹。战事混乱,您还是带了姨娘和妹妹们出去避避吧。不然出国也是好的。”
“你小子。”陈震天坐起身磕磕烟锅说:“别听那些人胡扯。你荀老叔说了,他那边战局转危为安。已经开了局面,不日就将那胡云彪打得屁滚尿流逃回东北去。”
见儿子一副漠然的神情。又说:“是你三叔跟你来嚼舌根子了吧?他前些时候还说马宝福同胡云彪层过往甚密,最近眉来眼去。可马宝福早跟我说过,他过去是在东北呆过几年,但这东北就是他娘家,这直隶才只他婆家。哪个出了门子地姑娘向着娘家不向着婆家的?”陈震天翻眼看着维夏。
陈维夏讥诮的笑意浮在颊边,转身出去。
“呵,这真不知道谁是老子了?”桑兰青不快地嘟囔,就听陈大帅对了维夏的背影嚷:“滚!你滚了就别回来惹我烦。”随即又哼哼几声说:“看我不问问何文厚,他怎么教地你。”
一旁的美仑本被父亲和大哥的冲突骇得不敢说话,听了父亲最后的话反忍不住笑了:“爹您可真有意思,哥是您的儿子,为什么问何二哥如何教地我哥。”
陈震天翻个身不理会,安闲的听着留声机里的唱段和着节拍哼哼着。。Wap;16K.cn更新最快。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焦虑的喊叫:“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了?”
“快来人,大少爷是怎么了?陈震天忽的起身,一把推开窗。
院里。儿子陈维夏一件黑色的长氅在茫茫的雪地里十分惹眼。
“都滚开!滚开!不许过来!”儿子咆哮着,伸着双臂茫然的向前缓缓的试探着挪着步。
“果儿!”陈震天大叫一声。若不是桑兰青拦了他。他差点从窗户就跳下去。
不顾了穿鞋披衣服,陈震天踉跄着冲出门奔到庭院间。
惊诧地望着眼前努力用耳朵辨别着四周响动。伸手茫然走来的儿子,陈震天泪如雨下。
十多年前那场雪夜惊马的悲剧,儿子维夏在雪地死里逃生时落下这个病根。江成海将果儿交还给他时一再叮嘱,果儿地眼睛在雪地里冻得太久,得了种怪病,有时望了白茫茫的积雪,忽然会失明,眼前一片刺眼地白色,数日不好,就同盲人一样。延请了许多名医都查不出是何症状,也就这个时候维夏再没了平日跋扈骄横地样子,会老实的卧床不动。为此儿子平日总爱带墨镜,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地。
维夏执拗的不许任何人靠近,陈震天却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把抱住他。“果儿,听话,外面冷,跟爹回屋去。”
维夏奋力挣扎,陈震天跌到在地。
“老爷!”周围人都惊愕的喊叫,陈震天却喝止着:“不许过来,别吓到少爷。”
很多事情是没有后悔的,就像当年他一怒之下打了儿子,却不想惊了驮着儿子的马,转眼冲下了悬崖。那个冰天雪地里,儿子是如何逃命的里。”陈震天紧张的神色,眼泪直流。
“你才多大个孩子呀?这以后可如何是好。都是爹害了你。”陈震天不知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伤感,竟然爬起来搂过儿子痛哭失声。
维夏用力推开了父亲,却感觉到父亲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衫,冻得冰凉的手和脸。维夏嘴唇蠕动,闭上眼。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美仑埋怨着哭了出来。
陈震天没说话,毅然过来俯身横抱起儿子说:“听话,别动,你要闹也进屋去闹。”
“大哥,爹急得光了脚就跑出来了。”美仑哭道。
“别动别动,爹当年靠扛麻包起家,你小子还没个麻包重呢。”维夏自然的将手试探着搂住父亲的脖子,顶了扑面的严寒进了温暖的屋。
“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给维夏娶房媳妇吧。”维夏缓缓地说完话闭上了眼。
陈震天愕然的看着儿子,这曾经是他们父子间斗争过多次的话题。竟然在这种出乎意外地情景下,儿子恩赐般的赏给了他。
“果儿,你说什么?”陈震天声音发颤。
陈维夏侧过头:“您去安排吧。娶什么人我都没意见。不就是给陈家留个种吗?这点义务我尽了就是。”
“果儿,果儿你说地是真的?你真想娶媳妇了?”陈震天简直欣喜若狂。为了让儿子给他留个后,他是什么办法都想了,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软硬兼施,可维夏就是不就犯。
“您出去吧,我累了。”维夏闭上眼。费力的用手撑了身子往下挪动。
陈震天欣喜的回房,兴奋地在屋里踱步。
“大青子,你说,你说给果儿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老爷,这事,您还是先问问少爷吧,少爷怎么忽然想成亲了,莫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大帅,大帅不好了!”屋外一阵喧哗。副官跌跌撞撞的进来:“马宝福造反了,他的人杀进了总统府,把这儿给包围了。”
天津秦瑞林的府邸。立文在一旁躬身伺候着父亲和小叔于远骥的棋局。
秦瑞林拈起一子,犹豫的看着棋盘问:“今天马宝福来电。说他挥师倒戈杀回北京城擒拿关押了陈震天。于远骥挑眼看着大哥。若有深意的说:“大哥,您下棋地心静。”
“远骥。我是没心思下棋,你倒是说说,这陈震天下了台,北洋还有谁有这个资历当总统呀?胡云彪有势力,可惜是个土匪;马宝福一个区区不挂名的小卒。”
于远骥等秦瑞林落子后,迅速的拈子按在棋秤上,凝视着棋局说:“大局未明,慎重守望。不是听说胡、马都和孙大炮联系甚密吗?”
秦瑞林不甘心地刚要开口,于远骥抬头问:“大哥,您真想当那个总统?”
“远骥,你这个话大哥不懂,不然你我都忙和什么呢?”
于远骥摇摇头,再不提这个话题。忽然问立文:“老二呢?这些天总往外面跑。”“说是棋社看人下棋去了。”立文说。
胡云彪来到北平,子卿再见到父亲时,压抑不住的豪情万丈,恢复了孩子般灿烂地笑容,似乎同父亲几月前地冲突都忘得烟消云散。胡云彪十分喜欢子卿这点,不死性,不记仇,很多事情都是一笑而过,心胸宽阔的很。
“小顺子,干得不错,真是爹地好儿子。”父亲摸摸子卿的头顶:“这上阵父子兵,说得真对。”
“那是爹教导有方。”明明是句官面文章的话,在子卿嘴里说出却颇为调皮。
父子俩边吃饭边闲扯着时局。
“我和马宝福商量过,请了孙大炮来北平我不反对,让秦瑞林活杨焕豪当总统我也支持。”
“爹子卿埋怨说:“您还是留神那个马宝福吧。孝彦不过让人给了他七十万大洋,他就倒戈反了他主子陈震天,明天再有人给他点甜头,他不定要投靠谁呢。说难听点,这若是个女人,这就叫人尽可夫了。”
胡云彪被儿子刁钻的话语逗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滑头,花钱去买通马宝福倒戈杀回北平,爹都不信是你主意。“切,这主意可是儿子想出来的,也是儿子跟他荀世禹学的,去年他荀世禹不是花钱收买的咱们的李军长临阵倒戈,才釜底抽薪令奉军大败吗?这不过是以夷制夷。”子卿一脸的得意,“起先霍教官还不屑孝彦这么去做,孝彦就对先生讲,对君子要用君子之道,制小人就要用小人之招了。”
“霍文靖也有规矩本份的时候。”胡云彪感叹。
“爹,有件事儿子想问您。您为什么让孝彦的第三军撤出山海关呀?不是说谁打下的地盘就说什么?”胡云彪一听这个敏感的话题忽然严肃起来。
“听说您封胡广源当山东都督,老谢当两湖都督了?”子卿试探的看着父亲的眼色说:爹,给孝彦一快儿地盘吧,孝彦毕竟要要养第三军这些兵呀。抓到的几万俘虏不许孝彦收编扩军,孝彦遵命;缴获的几万军械都送给了朱军长,孝彦就认了;赏钱没有别的部队多,孝彦也能去解释。可是爹,这霍文靖是为咱们老胡家和东北军立了奇功的,山海关是他打下来的,您总得给人家个交待吧。”
胡云彪沉下脸:“小顺子,你别被那霍鬼子鼓动得胡来。”
“爹,您若信不过霍文靖,您就把地盘给儿子,反正都是胡家的。那我拿去给霍文靖去做,他就高兴了。他有事做,不在乎名分的。”
“小顺子,你这是尾巴又翘起来忘乎所以了,打了两场胜仗就要跟爹讲价钱夺地盘了是吗?”父亲的言辞严厉,子卿知道父亲火了。“爹骂过你多少遍,你才多大年纪,你就要当督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震不住地方的。”胡云彪鼻息粗重,在屋里踱了步怒视着子卿。
“凡事有个规矩,有个尺度,你若是再敢跟爹提这个话题,那爹就给你地盘,你拉了兵出去自己占山头去吧。以后别再认我这个爹。”
见子卿讪讪的低头不语,委屈的眼里噙着泪花。胡云彪怒骂了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子卿隐隐的抽噎:“爹,儿子只要跟了爹,饿不到冻不到,就是在家里当个花花少爷也是好的。只是不一样呀,霍先生他们
“霍文靖,霍文靖,除去了老婆不给他睡,你吃个果子都要分他一半儿。我但他倒要成了你亲爹了!”这种争吵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子卿忍了泪说:“爹没别的吩咐,儿子下去了。”
胡云彪没有作答,凝视着子卿,顿了顿问:“山海关那打得血肉横飞的,你跑秦皇岛干什么去了?”
子卿偷眼看看父亲郁怒阴沉的脸色,低声嘟囔说:“爹怎么越来越像杨大爷了,不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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