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七年(清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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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每次召见都要一个时辰才会出来，今早还听说三阿哥求见，送茶的太监听到皇上在里面把桌子都掀翻了，还大声地斥责了三阿哥，那太监等三阿哥走了进去收拾，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皇上的脸色极为难看。我在申时的时侯接了念如的班，小心翼翼地站在龙椅一边，一丝儿气儿都不敢出。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皇上已经连续看了两个时辰的折子，这会儿酉时都过了还不叫传膳，殿下梁九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可他就是看不懂，我只好努了努嘴问他要不要请皇上用膳。
　　“她问你要不要传膳。”皇上不知道几时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我立马低下头，梁九功怕惹恼了皇上赶紧跪地，“奴才该死！”
　　我壮了壮胆问道：“皇上，您看了两个时辰了，不如歇一会儿，先用膳吧。”皇上看了看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放下笔拍了拍脸说道：“也好，梁九功，传吧！”
　　据我的观察皇上平日里吃的并不多，菜色也比较简朴，像今天各色菜肴共九道，加上一煲鸡汤和两盘点心也就十二道菜，皇上大概是累了，每道菜只吃一点点，那两盘点心几乎动也没动。我看皇上只吃这么一点每天工作量又这么大真担心他受不了，更何况皇上也五十多岁了，去年冬天的时侯还病过一场，就念着要想个法子让他多吃点。
　　“皇上，奴婢大胆给皇上出个题可好？皇上也好暂时放下奏折放松放松。”
　　“呵，瑶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你的这些个问题可在宫里出了名，听说老十就常被你弄的团团转。也罢，且说来听听。”我看皇上心情还过得去就放下心来。
　　“那皇上，奴婢可有个条件！”
　　“哦？你胆子倒不小，还敢跟朕提条件？说吧，让朕听听！”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奴婢的条件是皇上要是答错了问题，那就请皇上在素菜里选一道吃一口；反之，若是皇上答对了，那就奖励皇上在肉食里选一道吃上一口，您看可以吗？”皇上顿了顿，笑道：“瑶丫头啊，你有心了！好吧，你问吧！”
　　老实说，我这些问题骗骗十阿哥还好使，到了皇上这里就没用了，皇上聪明的很，而我的问题又大同小异，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窍门要答对也不难。我连问了五道，皇上就答对四道，这样一来肉倒是吃了不少，蔬菜可只吃了一口。我绞尽脑汁想要出点难度高的题目，皇上说了话：“瑶丫头啊，你也别想了，朕知道你的意思。这样吧，朕倒是有些想吃你以前做过的汤包，你要是给朕弄得来，朕就再吃些菜，怎么样？”
　　“谢皇上恩典！玉瑶这就去准备！”我高兴地连规矩都忘了，没等皇上答应直往小厨房跑去。
　　皇上的厨房就是设备齐全，汤包很快就弄好了，皇上破天荒的吃了两个算是给我面子，复又坐回书桌前看起了折子。
　　“丫头。”我还沉浸在刚才成功的喜悦里，都没发现皇上叫我。
　　“皇上，您叫我？哦，不，不是，您叫奴婢啊？”这是我常犯的错误，以前教管嬷嬷教了好多次，我就是记不住自己奴才的身份。
　　“行了行了，别‘奴婢奴婢’的叫了，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朕听着就别扭，往后朕特许你不称‘奴婢’吧。”嘻嘻，我拣着便宜了，赶快谢恩。
　　“丫头啊，朕觉着心烦，你可知道朕在烦什么么？”
　　“回皇上，皇上烦的一定是朝堂上的大事，玉瑶不知道。”
　　“呵呵，你知道。朕跟你说过就喜欢你说真话的本性，朕今日给你个特权准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你要老实回答朕。”天哪，你不会是问我看好谁做下一任皇帝吧，我要是说了看你斩不斩我，不过皇上的命令还是要听的，且应付着吧。
　　“是，玉瑶定无欺瞒。”
　　“你觉得老八怎么样？”果然，八阿哥前一阵子动作大了让皇上起了疑心，知道我和他们走得近，现在是要来试探我了。
　　“回皇上，玉瑶小时候就认识八阿哥了，玉瑶一直觉得八阿哥对任何人都带着笑脸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笑脸？怕不是真心的吧。”
　　“请皇上恕玉瑶大胆，我不知道八阿哥对别人怎么样，但对玉瑶来说，八阿哥和八福晋都是真心的关心，玉瑶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虚假。”
　　皇上“嗯”了一声，又问道：“那胤礽呢？”正题来了。
　　“玉瑶只见过二阿哥几次，也没有真正的说过话。但是玉瑶觉得，二阿哥虽然曾经是太子，但其实他是个可怜的人。”我知道皇上心里对太子并没有完全失望，复立太子估计很快就来了。
　　“可怜？堂堂大清国的皇太子有何可怜？”
　　“二阿哥虽为皇太子，但年幼时就没了额娘，皇上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君，仅是朝政之事就够皇上烦心的了，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关怀太子，这是其一。据说皇太子少年时期聪颖过人，文武谦备，所以皇上和满朝大臣必是对太子寄予厚望，这也给他无形中带来很大的压力，所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是其二。其三，太子如此高的地位并不是一般人所能亲近，莫说底下的奴才，就是自己的兄弟们也要尊敬太子，所以他并不像他的兄弟们那样可以拥有知心朋友，甚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都很难。所以玉瑶觉得，太子是个可怜人。”尽管我对太子深有怨恨，但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还一当就是三十多年。
　　“这样他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可以结党营私，巴谋着朕的位子了！”皇上想起了太子的行为火气就不由的上来了。
　　“皇上，太子的错并不能全怪他。一来太子底下的人若是借着太子之名在外面仗势欺人，这些人的罪行最后也是加诸在太子身上，而太子很有可能根本不知情。二来，太子的错皇上也有责任。”
　　“他犯错还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二阿哥两岁的时侯就被立为太子，皇上把对先皇后所有的感情都寄予在了太子身上，对太子有的时侯也难免娇惯了些，加上其他人对他也是一味的奉承，这才养成了他今日的脾性。所以二阿哥今日犯的错，皇上也要负责任的。”
　　皇上静思许久才说道：“丫头啊，这话只有你敢说啊！你说的也对，是朕太娇惯他了才把他教成今天这个样子。”皇上像是有些累了，叫了人进来奉茶。
　　我想想还是不保险，小心地问道：“皇上，您真的不怪玉瑶什么话都说？”
　　“朕说过准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你就安心吧。不过，朕还有一事要问你。”还有？还要问哪个阿哥啊？“丫头啊，你的身子既然已经复原，也该想起朕给你赐婚的事儿，如今你还愿意嫁给老十四么？”
　　“这也要说真话吗？”
　　“当然！”
　　“那玉瑶可说了！玉瑶和胤祯分开已经很久了，不想再离开他，玉瑶巴不得明天就嫁给胤祯，日日夜夜地守着他！”
　　“哼，就知道儿女情长，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
　　“回皇上，这是玉瑶的真心话自然不会害臊了，再说了，玉瑶是个女子，女子出嫁从夫，当然是儿女情长的了！”
　　“哈哈哈！你这么解释‘出嫁从夫’的朕还是头一回听到。”皇上拍了拍手，喊道：“老十四，你可听清楚了？你媳妇儿巴不得明天就嫁给你呢！”
　　胤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天哪，刚才的话不都被他听进去了？看来我得被他笑上好一阵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什么时侯进来的？”我拽着胤祯问道。
　　“皇阿玛叫人奉茶的时侯把我叫了来，说是要给我个惊喜！小七，还真是惊喜啊！”原来是皇上的主意，要我在胤祯面前真情流露一番。我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脑子一热把什么话都说了，以后还不被胤祯吃的死死的。
　　胤祯一俯身给皇上行了个礼，“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回皇阿玛的话，刚才儿子听的一清二楚，一字不差。”他说完还冲我得意的一笑。我心里暗想，你就得意吧，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既然瑶丫头都表了态，那朕就做个主定下个月让你们成婚吧。你们这条路走的也够苦了。”皇上感慨道。我们这一路确实辛苦，经历了生离死别，我还两次差点再也见不到胤祯，真想握着他的手，一生一世不分离。不知不觉中，眼眶已湿，热泪流淌下来。
　　胤祯牵起我的手带着我一起在皇上跟前跪下，感谢皇上对我们的包容和爱护，感谢他成全了我们的幸福。
　　次日，皇上正式着内务府下了婚旨，定于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正式成婚，而这一日也正正是我的生日，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一次，我终于要成为胤祯的新娘。

　　囍嫁

　　皇上下旨后的第十天，我收到阿玛从山西寄来的信，得知我即将成亲的消息，阿玛显得异常激动，字里行间透出深深的父爱。信里说，阿玛已经打点好一切，准备和二哥他们搬回北京来住，也好和我近些。
　　虽说我要成亲，可我什么也不需要准备，皇上和太后赐了不少东西不说，胤祯除了每天早晚来报道一次几乎看不见人，我问他都干什么去了，他也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只说叫我什么也别操心，安安心心上花轿就行。
　　因为四哥去了山西接阿玛回京，皇上特许我留在宫里待嫁。最后的十天，我搬回了初进宫时住的慈宁宫小院，每天除了等胤祯，就是看着大红的喜服傻笑。
　　成亲前的一晚上，我做着最后的准备，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淑仪？”听到屋外的喊声，我停下正在摆弄嫁衣的手给来人开了门。
　　“琬清！竟是你！快进来！”我想不到竟是琬清来看我，我回宫之后因为失忆一度闭门不见任何人，恢复之后又忙于在乾清宫伺候，也没机会回衍庆宫看看，想不到琬清竟会来看我。
　　“琬清，你怎么有空来？你好么？十六好么？密嫔好么？”
　　“好好好，都好。淑仪，琬清可想您了，都是琬清不好，当初要不是琬清没照顾好您，您也不会出事儿。宫里头都说淑仪您是替太后祈福去了，可琬清心里头明白，是琬清害了您啊！”琬清抓着我的手，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不哭了。你瞧，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你的淑仪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是不是？好了琬清，不难过了，来，坐下，跟我说说话。”琬清点点头，擦干了眼泪随我坐下。
　　“十六阿哥不忙吗，怎么让你过来了？”
　　“回淑仪，十六爷本也是要来看看淑仪的，只是现在爷大了，皇上对爷的功课看得紧，爷也不方便过来，所以叫琬清过来伺候淑仪几天，就当表表心意。”
　　“他也想的周到。我到乾清宫也有些日子了，就一直没机会碰到他，当年的小十六不知道现在长得多高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贪玩。”我想到以前对十六闻风丧胆的那些宫女太监就觉得好笑。
　　“淑仪您不知道，十六爷现在可不同了，性子静了不少，对人也是彬彬有礼的，密嫔娘娘可是欢喜呢。那是——”琬清指着床上的嫁衣道：“淑仪穿上这嫁衣，一定像天仙儿那么美！”
　　我笑笑，刮着她的鼻子说道：“哪有那么好。”琬清站起来，小心地挂起嫁衣，说道：“淑仪，您明日就嫁了，琬清伺候您早些歇着吧。”
　　我点点头，梳洗完毕就安置就寝。
　　过往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放映，记得那年在宇琼楼见到胤祯，我也是这样一夜辗转难眠。
　　十二月二十八日一早，天还未亮我就起了床，乖乖坐着让琬清打扮。琬清的手艺依旧那么好，繁复的新娘妆经她的巧手装点得格外别致，不消片刻，连发式也一并完成。最重要的是，一点儿也不疼。
　　天渐渐亮，外头的声音也渐渐响起，我顶着头盖握着苹果乖巧地坐着，直到琬清来叫我。
　　坦白说，在盖头下只闻其声的感觉真是紧张，只听见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声音：有祝福声，有鞭炮声，有吹打声。我看不见外头，只得紧紧拉住喜娘的手不放。我记得小时候额娘说过，姑娘家出嫁绝不能自己拿下盖头，否则会不吉利。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和胤祯今后的幸福，我在轿子里也强忍着，直到到达十四阿哥府。
　　听着胤祯射完三支箭，我跟着喜娘走进前厅。走到天地桌前，喜娘正式把我的手交到胤祯手里，胤祯用大手包住我的小手，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
　　我们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拜了天地，胤祯牵着我，众人推挤着我们，就这样进了洞房。
　　待我在床上坐定，胤祯就在嬷嬷的指引下掀起我的盖头。我屏了屏神，以最美的笑容抬起头迎接他，待眼前的红色骤然抽离时，面对我的是一双深情凝视的眼睛。
　　此时此刻，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无声更胜有声。
　　无论房里有多少人，在这一刻，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咳咳，我说老十四，看够了没有？哥哥们可等着闹洞房呢！”十阿哥等不及，拿起桌上的两个酒杯满上。
　　胤祯笑笑，不语，接过十阿哥手上的酒杯，一只放在我手里，自己举起另一只。我会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喝完了交杯酒。
　　十阿哥不依不饶，硬是要我给每人敬一杯酒，胤祯知我不胜酒力本想替我推脱，我拉住了他，往杯中重新倒满，举起酒杯说道：“各位哥哥，玉瑶酒量小，就一起敬一杯，玉瑶多谢哥哥们多年照顾！”说完，一口气喝完杯中酒，回头冲着胤祯甜甜的一笑。胤祯走上前握住我的手，就着我的杯子给兄弟们敬了一杯。
　　太子今日也算给足了面子，十四弟娶侧福晋也亲自到场，除了照顾病中的密嫔缺席的十六，胤祯的兄弟们几乎全数到齐。好在最能闹洞房的几个都是我熟悉的人，大伙也是真心疼我，看我累了一天，嬷嬷伺候我们吃了子孙饽饽之后也就随意的闹了闹，一个个都到外厅吃酒去了。我和胤祯目送他们走出去：满脸笑意的八哥和月瑛，九哥，十哥，无奈的胤祥，还有站在屋外不曾进来的四爷。
　　“小七，怎么不说话？累了么？”胤祯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教习嬷嬷说过，那是“白头偕老”的意思。
　　我摇摇头，嘟哝道：“我，我紧张。”
　　胤祯笑着抱住我，“不用紧张，有我在。”“你不用出去么？”我推开他，怕怠慢了外头的客人。“让他们等等吧，现在谁也比不上你重要。瞧你，小脸憋得通红，在花轿上忍着不敢拿下头盖了？”我“嗯”的很小声算是默认，害羞得把头埋在他怀里，“额娘说过，那样才吉利。”
　　他搂紧了我，声音却有些哽咽，“小七，什么都不要想。我说过，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不说话，轻轻抚上他的脸，胤祯覆上我的手，浓浓的爱意透过手心传过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心包着的帕子，打开一看，竟是小时候他送我的蓝宝石手链。
　　“在你这里。我还以为……”我轻轻地拿起来，仔细抚摸着。
　　“你离宫之后我替你收着的。小七，我问过你知不知道这手链的秘密？”“还真有秘密？我当你说着玩的，我仔细看过，没发现什么特别啊！”我一点点托起链子，八颗莹亮闪耀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倏地，蓝光渐渐隐去，显出八个细小清晰的字：胤－祯－小－七－永－结－同－心！
　　这是！这竟是六岁时胤祯的字迹！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胤祯从身后悄悄地抱住我，“十四年来，不曾改变。”我看着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