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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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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务必将这些,送到丹怡郡主手上。”
  丹怡郡主?不就是周裴的妹妹吗?
  想起昨天他们的谈话,我狐疑地盯着他:“莫非你想帮张公子(张缇)牵红线?”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管人姻缘的家伙嘛,莫非我的直觉也会出错?
  趵斩低头一笑,随意道:“你要那么想的话,也可以说是这样。”
  也就是说不是了。
  “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可是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喔!”是根本没有信任你,这封信我要先考虑一下再说,哼。
  至于究竟要不要将定国公的事告诉周裴……
  趵斩似乎看出我正在犹豫,笑嘻嘻地靠过来,叮嘱道:“一定要告诉世子哦~~别忘记哦~~”
  ——一定有阴谋!
  我一路考虑着要不要听他的,被他送到府学门口。
  周裴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去了哪儿?来接你却不见人。”周裴从车上下来,眯起眼望了望夕阳。
  趵斩说:“秦斯运气好,被学政大人抽取做单独考核,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迷路了,被我在前面捡到。”
  ——你才迷路呢!
  “是这样吗?”周裴低首问我。
  我点点头。
  “学政大人考了你什么?”
  唔,考了什么……我回忆着训导出的题目,不知道应该选哪道好。
  此时趵斩轻轻按了按我的肩,道:“他刚才跟我说过了,只考了作对而已。”
  周裴颇感兴趣地侧首:“哦?说来听听。”
  “上联是‘朝衣妙舞,皆言长袖揽日’!”趵斩朗声道。
  是我的错觉吗?这幅上联里面,似乎有周裴的字,而且还带着隐藏的警告之意!
  听到这样的对联,周裴唇角一沉,但又立刻笑道:“下联呢?”
  趵斩恶作剧般摇摇头,转过头问我:“你还没告诉我呢,下联对的什么呀?”
  啊?
  他怎么突然把难题交给我了?
  对对子可不是我的拿手好戏,想了想,我回答说:“当时一急,对得就没那么有气势……”
  “没关系,告诉我对的是什么?”周裴笑道。
  ——我也想告诉你!让我多拖点时间来作对子不行吗?人总是需要思考时间的啊!
  前面都还好对,不过长袖揽日……长袖揽日……
  我豁出去了!
  “想到朝衣对祭服,下联就水到渠成。”我清清嗓子,说,“这对的是‘祭服清歌,独笑纤手遮天’!”
  朝衣妙舞,皆言长袖揽日
  祭服清歌,独笑纤手遮天
  趵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纤手遮天,学政剑走偏锋,想不到你比他更张狂!传到好事者耳中,两人可都没好果子吃呢!”他边笑边评,一点也看不出是他故意作怪才导致这幅对联诞生的。
  我瞪他。
  周裴听了对联,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外地伸手把我给抱上车去,然后跟趵斩道别,回府。
  狭窄的马车里,我有些不安地对着他坐下:“……那个对子让你不高兴了?”
  “没,你想太多了。”他浅笑,“可是,你的下联该不是在讽刺宦官吧?传出去可不太妙。”
  “宦官?”太监么,怎么会扯上他们?
  周裴伸出五指:“纤手遮天啊?”
  哦,我恍然。
  我所指的是女巫在祭祀的时候,高举的双手遮住了天空,神灵究竟是什么意图都只有她能解释。影射朝政的话,也就是女性当权的意思。
  但是,在男性的潜意识中,根本就没有“女子也能造成威胁”这样的选项,于是他们宁愿理解成我是在讽刺阉人当道。
  据我所知,天麟建国十几年,统一中原近十年,期间都没有发生过宦官当政的丑事。
  一个年轻的国家总是会比较有活力的,不是么?
  我摆摆手:“长卿大哥,这回想多了的人是你啊,我根本没那层意思。能对得工整就不错了,谁还考虑什么内涵呢?何况,天麟并无宦官作乱的前例嘛!”
  “非也,非也。”周裴摇头,“前朝中某些人与宦官为伍,就连阁老(内阁成员)也不例外。天麟立国之时,宦官也被封赏过土地。三年前内宫总管卷进一场风波,这才让宦官的势力削弱了不少,这几年来,倒是没兴什么风浪。”
  三年前……内宫总管……
  江近海说的话突然回到我的脑海里。
  “我作为内宫总管举荐的新人……”……
  “保荐我的人出事了”……
  “不斗得朝廷宫廷里面牵连出一大片人,不会罢休”……
  “再过几天,风向就要变了”……
  原来指使江近海这枚棋子的幕后黑手是——
  一时间,仿佛几块碎片回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我脑中的拼图又完整了一些!
    正文 第十五节 女装出动!
     更新时间:2009…2…26 18:29:53 本章字数:3300
  回到王府,我兜里的信和小荷包开始发烫。
  当然,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总之它们的存在感是越来越强烈,我想忽视都不行。
  怎么办呢?
  到底是应该相信趵斩、把这些东西交给丹怡郡主,还是直接给周裴,并且告诉他趵斩背着他跟香词派的人怎么怎么样……
  不对,如果告诉周裴今天的事情,很可能恰好中了趵斩的计!
  不管怎样看,趵斩的立场根本不是暧昧不明,很明显地——他是曹学政在长州的接头人!他的父亲极有可能也是如此……那封信里面写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我告诉周裴,他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以我对周裴和王府势力的了解,他们很可能是以不变应万变,趵斩应该也了解这一点,那么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求我照实告诉周裴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为什么我看不透!
  信息,只要再给我多一点的资讯……
  “怎么了?”周裴的扇子突然轻轻敲到我头上,“秦斯,你的脸色很糟糕。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才乱吃东西呢!我在做跟你有关的艰难抉择,知道不!
  究竟要不要告诉他,趵斩跟学政的谈话,以及偷偷传递的那封密信?
  还有趵斩让我交给丹怡郡主的东西,又该怎么处理?
  周裴信得过趵斩吗?我该不该信他呢?
  “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皱起来了。”周裴又伸手,揉揉我的眉心。
  舒展开眉间的皱纹,我反问:“你不是眼神不好嘛,怎么看得见?”
  他的近视相当夸张,估计至少六七百度吧,看什么东西都跟毛边纸的边缘一样,模模糊糊。
  “对啊,可你的神情我总是看得很清晰……奇怪吧?”他笑笑。
  ——唉,就会说好听的,人家是很认真的在替你烦恼,你知不知道?
  我银牙一咬,下定决心,一把拉住了周裴的袖子。
  “去书房吧,长卿大哥,我有话告诉你!”
  书信和荷包,放在周裴面前了。
  这就是我做出的决定——将一切全都告诉他,包括要转交的东西,由周裴自己来判断。
  虽然心底觉得趵斩跟学政大人的接触应该不会对王府有影响,但趵斩的态度让我感到也许不是那么简单,还是全都说了吧!我不知道的情况还太多了,没有资格替他决定什么。
  “香词派?父王整日游猎,似乎没有参与到朝中争斗里。就算是眼下落魄的香词派在长州活动,那也轮不到我们来打压或者巴结。”周裴道,“呵呵,若说有什么利害之争,我也想不出来呢!”
  这样的回答,我不满意。
  察言观色是师父教给我的基本功。
  我抬头注视他的脸,每当他打算隐瞒自己想法的时候,总会更多地作出细部的表情,比如唇角无辜地勾起,睫毛轻轻闪动等,而且会让双眼诚恳地直视着我。
  现在他就是这样做的。
  我心里咯噔一响。
  ——事情不妙了,看来,表面上与世无争的王府果然跟朝中某派系有联系。
  “那么长卿大哥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咯。”他说着,拿起信,透过烛光细细地窥视内中字样,看过之后,说,“这个,你交给丹怡吧,没关系。”
  我心情复杂地接过信和小包,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什么要紧吗?”
  他伸手点点我的额头:“嗯,小小年纪别多虑了,当心长不高哦!”
  ——你的眼神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立刻告辞,转身就走。
  他不信任我!
  要么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认为没什么好让我知道的,说了也没用。要么是不信任我的忠诚度,认为我从趵斩或者曹学政那里得到了好处,跟我商量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呢,完全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啊!
  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我回头看了看周裴书房的灯光,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呆在那里玩乐了。
  我没有任何必要削尖了头钻进政治里去啊!只要凭头脑和见识考个小功名,不枉费姬山翁的教诲,以现在这样小小的年纪能够养活自己,就好。
  ——由着他们去故弄玄虚吧,姑娘我不奉陪了。
  带着这样失望与失落的情绪,我揣起要送给郡主的东西,往她居住的飞翠楼去。
  “姐姐,麻烦你替我把这个交给郡主……”我甜甜地哄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
  “不行哦,郡主发脾气呢,嬷嬷(郡主的乳母,非秦嬷嬷)连我们都不让上楼去。”她连连摆手,又奇怪地盯着我,“你是哪个院子的下人呀,怎么好像没见过你的样子?”
  胡乱敷衍过去之后,我溜到郡主小楼的楼台下,望向上方。
  ——唉,真好奇趵斩的信里面是写的啥,可惜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不能拆开看了……还不知道周裴的妹妹长什么样子呢,一定也是粉雕玉琢的小美女吧!
  王府的规矩蛮多,连周裴这个当哥哥的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妹妹。
  据他说是每年除夕时候会一起吃吃团圆饭,一张巨长的桌子,全家族里面数得上数不上的亲戚都跑来,丹怡郡主由她自己的嬷嬷抱着,坐在周裴对面。那张乖巧的小脸从来不笑,王爷问她家常,她也只轻声转告嬷嬷,再由嬷嬷回王爷的话。
  跟社交型的周裴完全是两回事嘛!
  这么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宝贝郡主,才十二岁就要出嫁,夫君是朝中某位二品大员的独子……唔,虽然很想说她好倒霉,那么小就嫁人,不过想想本小小太子妃八岁进宫,丹怡郡主这还算幸运得多了吧……
  一楼是丫鬟们的天下,她们看似忙碌地整理着嫁妆,其实似乎也就是搬过来搬过去,叠这个叠那个,半天没变化。二楼楼口守着一位老妪,打扮跟秦嬷嬷没啥区别,眼神却要严厉得多。
  保护得这么周全的小郡主,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接近呢?
  正想着,刚才那丫鬟跟另外几个姐姐提着灯笼离开了屋子,我透过一楼打开的窗户,望见案几旁边放着整理中的红漆木箱,几件衣物零散地放在木箱上。
  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我迅速潜入,换上一套——女装!
  嘿嘿,这些小姑娘怕嬷嬷,我可不怕,让我换成女装自己去交涉不是更好?
  穿了几年的男童服饰,如今突然到手一件丝丝滑滑的仕女服,对比效果的震撼还真不是盖的。我回忆那些丫鬟们的穿着,勉强把自己给塞进了古装中。
  头发可就有些麻烦了。
  把长发披散下来以后,我就开始烦恼——发簪是有的,但是怎么用?
  说实话做太子妃时候那些发型我都是由着侍女梳。住在江近海家里的时候,他或者他的下人也会帮我折腾一下,后来用男装混吃喝,就很简单了,绾个髻子拿布条扎起来,现在最多再加一条方巾而已……
  ——丫鬟的头发都是怎么梳的来着?
  我笨拙地绾起一半头发,可是没有布巾,怎么弄也簪不牢啊!
  奇怪了,看电视上那些丫鬟小姐的,似乎都没有用布或者绳圈来扎头发吧?
  我担心被服侍郡主的丫鬟回来看见,急忙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钻进旁边花苑里,在月光下,对着池水慢慢折腾头上的那堆乱麻。
  唉,弄得太晚的话,郡主睡了就糟了。不出意外的话,趵斩明天应该就会继续阴魂不散地来问我信送到了没,嗯,阴魂不散神出鬼没这两词根本就是为他而生的!
  在心底说趵斩坏话的时候,我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跟他是一路货。
  那个穷举人,张缇。
  我专心打理头发,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背后。
    正文 第十六节 露馅儿了
     更新时间:2009…2…26 18:29:53 本章字数:3182
  “姑娘,请问飞翠楼是否从这边去?”他突然出声,吓得我差点没掉了半条命!
  天啊,这堂堂王府的保安,哦不,门卫家丁啥的都上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一点保全设施,让外人在府里乱跑?总不能因为他是小王爷的朋友就放他随便进出吧!
  我心里哀嚎着,胡乱指了个方向。
  张缇哦一声,道谢,走人。
  呼……吓死我。
  松口气,我也没心思考虑到底要怎么插发簪才能弄得老实了,迅速松松垮垮地绾起另一边发髻,插上一根发簪,拉拉皱掉的裙边,站起来。
  喝!
  张缇居然没走远,站在十米开外盯着我看!
  “……无、无礼!看什么看!”我腾地红了脸,收拾手边的衣物,抱起来打算走掉。
  谁知张缇伸手来拦着我,狐疑地发问:“这位姑娘……小生是否在哪里见过?”
  “没有!”我挥挥手,他却还是挡在路上,不肯让开。
  “是见过的吧?”他眉梢一挑。
  我怒:“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了,再唧唧歪歪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姑娘怎么知道在下不是王府中人呢?”张缇狡黠地笑了起来。
  哼,玩这套?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当然是因为你刚才问飞翠楼在哪里嘛!”
  他见招拆招:“但,即使是后院的长工,也蛮多人不清楚郡主住处的哦!我刚才问过了。”
  唔,好像是这样,我住进王府几个月了,这不也是第一次到飞翠楼么……
  不过他的话里又出现了新的破绽,我指着他道:“少狡辩了,是王府里的人,还会专门去长工那里打听郡主住处吗?”
  “在下也没说自己是王府中人呀,只是好奇‘姑娘怎么知道在下不是’而已!”张缇笑眯眯地撤回手,话尾一转,“现在小生明白为什么了!”
  “哦?”一股不妙的预感。
  “小生确实见过姑娘,在小王爷那里……”
  张缇捋着帽子上垂下来的两条皂色软带,以谑戏的目光睨着我。
  该死,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公子你认错人了!”我条件反射转身就想逃。
  张缇反应很快,立刻捉住我的手腕,把我给拉了回去。
  “放手!”
  “不放。”他居然嬉皮笑脸地笑了起来。
  “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叫啊,你不看看自己这样子,想怎么跟世子解释呢?”
  “你……”我气结,这是十足的流氓腔啊!
  张缇的狐狸眼眯起了:“呵,看来世子根本就不知道嘛。”
  把我挣扎得散乱的头发拨开,他在月光下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长得这么漂亮,想侍候小王爷哪里还需要女扮男装呢?”
  什么,他居然以为我是挖空心思想要嫁进王府的那种女孩?
  我真想咬他了:“要你管!放手啊!”
  “啧,好凶悍呢!也许长卿就好这口,要不然,我送你去见他?”
  混蛋!流氓!无赖!我真想破口大骂,可是这个样子真的不能被周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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