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仙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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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傲自负？在他人眼里，菩儿就是这样的吗？我无力自嘲一笑，淡朝他道：“真以为自己很会看人吗？我只是来看看风景，别太高估自己的眼力了。”

　　　　“好吧，只当我没说过，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要在这里练剑了，你随意。”他说话间目光一直盯着书本上的东西，很是认真，右手持着剑悠悠比划着。看得出来，他手中拿的是一本剑谱。

　　　　“霜剑秘笈？”不知为何，我突然说出了这四个字，眼睛直盯着那书上所画的武剑小人。曾记得他说去精队小队的训练场寻霜剑秘笈，可是找到了？

　　　　车干轩笑了，转而看了我一眼，“我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自然是手到擒来。”他摇着手上的书，脸上尽是得意。

　　　　我斜睨着他，不屑嗤之，手到擒来？说得还真是潇洒。若当初我不跟他说去东阁找，他还能手到擒来？

　　　　“当然，你也有一份功劳。”车干轩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罢傻呵呵笑了，笑后又问，“对了，丞相有没有发现？”

　　　　我淡吐了口气，用着毫无起伏的语气道：“不知道。”话罢转身便走。既然这里是他练剑的地方，那么我也该换一个地方了，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你去哪？”车干轩见我欲走，忙合书、收剑上前急声叫住了我。

　　　　听到他的问话，我自嘲一笑，“去哪？哪能容我呢？世界这么大，为何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呢？”我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悲凉。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车干轩面前我竟毫无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心里话，也许是他上次对我的信任，才让我对他也摒去了内心的戒备吧。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倒有一个好的去处，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去。谁让我还欠你一份恩情呢？若不是你，我哪那么容易找到霜剑秘笈呢？”车干轩笑得很是随和，仿佛这个世个根本没有让他烦心的事一般。

　　　　好的去处？有什么好的去处呢？也许我可以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自己独立，自己坚强起来。尤少倾说让我进精武小队，如今万文遥已经知晓我有杀他爷爷的动机，我断然是无法再面对他了，丞相府回不去了，精武小队也回不去了。看来我别无选择了，那就问问这个车干轩到底有怎样的好地方可以带我去，说不定，我可以通过他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勇力。我应该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尤菩儿。”我冷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水的目光直倾注在车干轩身上，渐渐凝成霜。

　　　　车干轩听罢并没有像精武小队的男孩子一般取笑我，而是直接道：“菩儿？以后我就叫你菩儿吧。进宫，你可愿？若你是女孩子就好了，可惜你是男孩子。不过没关系，男孩子有男孩子的好处。在丞相府的时候，我见你轻功很不错，会武功吧？”

　　　　我没有多思考，淡摇了摇头，“我只会轻功，不会武功。”

　　　　“这也没关系，我有武师傅，我会让他教你武艺，你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心腹，可好？”车干轩走近了我一些，目光很认真。

　　　　武师傅教我武功？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吗？这次菩儿真的幸运了吗？可以堂堂正正学武了吗？犹记得梅阳对我说过，他说尤少倾让他告诉我，我资质很好，若学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那么菩儿就可以再不受别人的欺负了。不过，我不想欺骗这个车干轩，既然他信任我，我也应该信任他的，不是吗？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什么事？尽管说。”车干轩满脸的笑意，说得很是轻巧。

　　　　“其实我是女儿身。”我侧身在他耳畔低喃出了这句话。

　　　　“女孩子？”车干轩听罢，顿收敛了笑意，上下将我打量了个遍。“其实我也有怀疑过，因为你的气质不是男孩子所有的，但我终究没法断定。真想不到，你果然是女孩子。你把你女孩子的身份告诉，说明了你对我的信任，那么，我也应该拿出些诚意才是。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闻声微愣了一下，果然，你若向别人打开心，别人也会向你打开心，这些都是相互的。为什么我以前就没发觉呢？

　　　　“其实我是含宴国的王上，含轩。”他云淡风轻的吐出了这句话，这句让我听后惊了半晌了话！让我一时间难以置信的话！他居然是含宴国的小王上！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天光破云而出，望风行千里，将落霜隐去，手把寂寞揉成团，抛殁在云端。

　　　　漠然站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噤言了，这是我吗？眉心点染朱砂，修长的睫毛缓缓低垂，樱桃小嘴微启，光洁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润，精巧云雾般的发髻及蝴蝶玉耳坠，无不透着无法触摸的高贵与典雅。再加上浅紫色对襟裹胸裙，月白藕丝短腰襦，青色丝带腰间系，将我玲珑身段勾勒得更加的精美绝伦，并隐隐透着淡淡的妩媚。

　　　　我从来都没有如此装束过，虽然感觉上很美，但却少了点什么。尤少倾从来都不这样打扮我的，他总是以最清淡的装束将我修饰的脱尘脱俗。自他离开我后，我竟连女儿妆如何梳理都不知了，也许以前真的依赖尤少倾太多了吧，连发髻都是他帮我挽成的。

　　　　我的这身装束全是那个自称是含宴国小王上的含轩派人给我点缀成的。如今的我被他带进了宫里，安排在了这个叫儒香阁的地方。

　　　　我曾经问过他，如今我女儿身的事已经坦白，那么他还会让他的武师傅教我武功吗？他毅然道，当然。他说他是王上，没有人会不听从他的，当然武师傅也包括在内。但我也很奇怪，既然有武师傅，为何他却不会武功呢？他只是笑笑，说这个以后我就会知道了。不得不说，这个含轩小王上似乎很爱保持神密。但我并不怪他为何不告诉我，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他要么不说，要说就说真话。既然他不愿说，又何苦为难他呢？再说了，这原本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好了吗？”王上的声音从门口处幽幽传来，我猛然弹坐了起来，看着身侧叫小琉、小璃的两个小丫头，不禁低声问道：“你们觉得我这样，行吗？”

　　　　“姑娘本已是国色天香，如今这么一打扮更是分外照人了。”是小琉娇嫩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欢喜。

　　　　小璃也眯起了眼睛，细审视着我，道：“是啊，奴婢从来没见过像姑娘这样脱尘的女子，姑娘才十二岁就已经如此，若再长大些，怕是要倾国倾城了。不得不说，看姑娘真的很养眼，奴婢相信，王上看了也会眼前一亮的。”

　　　　小琉、小璃的话语交叠在我耳侧，她们两个的名字合起来叫琉璃，这会儿我终于看出了小王上为何要给她们起这样的名字，真的实至名归了。我只是问一下我这个装束看起来怪不怪而已，没想她们竟整出这么一番夸赞，夸得我都有些动容了。我真的很美吗？我再次看向了镜子里面的自己，心下不禁又自问，这是我吗？人是我，可是似乎被一些东西掩盖住了。我相信若尤少倾这会儿出现在我面前，绝对认不出我来的。

　　　　自从离开尤少倾，进入丞相府，除了有几个晚上我自己穿着我的女儿裙自己美美，还从来没怎么回归过女儿身。如今的菩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女儿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吗？赋予我这权力的便是小王上含轩，我真的应该感谢他的。

　　　　“姑娘可还觉得有什么不妥？王上来了，要不要先请王上进来？”小琉也望向了镜中的我，笑容甜甜的，要渗出蜜来。

　　　　“让他进来吧。”我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自从含轩王上将我带进宫安置在这个儒香阁，就一直没见他人影。想来是有什么事需要忙吧，毕竟是一国国主。真的无法想像，他竟然会是王上，直到现在我都有种错觉，他真的是王上吗？还是我的耳朵一直错听着？

　　　　待他跨进门，我的目光丝毫没注视他，只盈盈上前俯身行了一礼，“愿王上千古流芳，万寿无疆。”这礼术是小琉、小璃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我断然不会让她们失望，我若失了礼，掉的可是她们的脑袋，菩儿不想让别人掉脑袋，只好遵从。虽然非常不喜欢说这句虚伪无趣的话。

　　　　“不必多礼。”小王上的语气十分的温和，却也透着掩不住的王者之气。

　　　　我幽幽起身，低眸侧站到了一旁，给他迎出了一条道。这也是小琉、小璃教我的，她们说王上来第一件事会先上坐，所以千万不要挡着王的道。我虽然非常不喜欢给人让路的感觉，但她们毕竟在我身上花了功夫，不能让她们太过为难才是，所以我愿意遵从。

　　　　“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小王上的声音幽幽传至我耳畔，我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黄袍披身，气度非凡。这是我在丞相府见过的含轩吗？转眼倒像变了个人，可真是天壤之别。

　　　　“别误会，说的是未来的你，可能会婉若游龙，翩若惊鸿。”王上看我用着有些讶然的目光瞧着他，冷不丁朝我丢了这么一句。

　　　　我闻声，淡淡垂下了头。突然觉得这样的他，跟我讲话怪怪的，我很排斥这种感觉。尊卑？这东西我从来没感觉。

　　　　“为什么不说话？不习惯这里？”小王上的声音再次飘起，我能感觉得出来，那灼热的目光正直直盯着我。

　　　　我淡摇了摇头。

　　　　“那为何还不开心？”他的声音舒缓平静，却也透着点点的失望。

　　　　“王上将菩儿打扮成这样要做什么？菩儿仅仅想要回归女儿身，不想如此张扬。”我低眸，微扣手喃喃细语。

　　　　“你不喜欢？”王上闻声，冷静吐了这么一句。

　　　　“谢谢王上美意，菩儿只是想回归自己。”我依旧低着头，没去看他。也许他不了解我的心境，我是喜欢朴素美的，因为尤少倾就喜欢我朴素如莲的气质，他曾经说过的。我不想破坏这种气质，虽然我才十二岁，但对美也算矫情些吧。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难道你没看到这宫里的佳丽们都是怎样的装束吗？若你比较了，就会知晓，其实你这样的装束在宫里已经很朴实了。不然呢？”王上说话间，轻接过了小琉递来的茶杯，白气腾腾须臾在他俊秀的脸上，愈显英气挺拔。

　　　　“菩儿是菩儿，变不成她们。她们是她们，也没理由嘲笑菩儿。”我用着毫无起伏语气吐出了这句话。这宫里的那些佳丽不应该都是他的妻子么？一个男人那么多妻子，说真的，在我心里是非常悲剧的一件事。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身在菩提下，谁把寂寞开成花？

　　　　斜晖凝结窗纸上，落霞红遍西空碧，暮云矮矮，挡不住吊梢晚风急。

　　　　领教了我与众不同的性情后，小王上非但没发脾气，反而莫名地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走去。对于他的举动，我明显有些尴尬，毕竟跟他还有些陌生，如此亲密的动作，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我用力抽了一下手，却没能抽出，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像牵着一个孩子，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了一般。淡淡的目光转而看向了他牵我手的那只手，真的像极了万文遥的手，白皙、纤细，都跟女孩子的手有一拼。

　　　　定睛怔怔地看着他走在我前面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不经意的把他想象成了万文遥。记得万文遥与我一起去坟墓地寻尤少倾时，由于害怕也是这样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只是万文遥那时满手心的汗丝。再次想起万文遥心里难免愧疚，他对我一直很好的，而我都做了什么呢？说好重新开始的，为何还要想起他呢？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就莫名的不安。

　　　　小王上带着我转过游廊，穿过卵石小径，来到了一所院落前。抬眸的瞬间，我顿觉眼前一亮，脚步骤然停了下来，目光贮留在了这所小院落中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茂盛的枝叶直入云霄，层层卷落。而且树上开满了绚烂奇特的花，美得让人窒息。

　　　　“那是——”我不禁惊呼了一声，指着那棵树的手有些颤微。不得不说，看到这棵树，我的心竟是抑不住的澎湃，说不好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却也实在陌生的很。

　　　　小王上见我如此激动，眸间含笑，温柔地丢开了我的手，“走吧，进院细瞧瞧去，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这树的。”小王上话罢信步往前缓缓走去，黄袍拖地，掩不住的王者之气。

　　　　我也急步跟了上去，目光一直投在那棵树上，好神奇的树！我竟然在上面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是树本身发出来的吗？瞧那花，美得似乎要吐出雾气来。

　　　　院门“吱”被小王上轻推开了，我随着小王上的步子迫切往里面走了去。

　　　　仰首瞧着这棵散发着特殊光芒的树，我心中的澎湃程度又加深了一层，“它是什么树？”我的目光一直盯着这棵树，手顺势轻轻抚上了树身，暗青色的树身，凸凹有致，只是有些冰冷。只一瞬间的触摸，我便收回了手，寒气入袭，是我忍受不住的冷。

　　　　“菩提树。”小王上的手一直触摸着这棵树的树身，丝毫没有畏冷而收回之态，只幽幽闭目，默默的沉醉。

　　　　我的目光有刹那间的涣散，静看着树上繁茂的青叶，嘴里轻喃着：“菩提树，菩提树，菩提树。”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小王上黯然低吟，吟罢微叹了口气。这会儿的他与在丞相府见过的他又隔了一层，我甚至怀疑在丞相府所见的是他吗？真的很难以想象，完全是两种不同品性的人啊。

　　　　我淡瞧了他片刻，目光又转移到了菩提树上，也顺着他的话低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我心底烙着了，但我却从没真正了悟过。所以，我认为我应该与佛无缘的吧。只是我说完这句话后，眸间不知怎的，竟然滑落了一滴泪，我淡扬手轻拭了一下，往嘴里浸去，咸咸的，涩涩的。为什么看到这棵树我会莫名的忧伤，还会流泪？我忍不住又举目望了去，莫非这树与我有什么渊源？

　　　　小王上听罢忍不住看了我一眼，淡笑了，“感觉怎么样？”

　　　　我略仰着头，平静的回应了一声，“很神圣。”

　　　　“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看这菩提树吗？”小王上绕着粗壮的树身转了一圈，目光如镜，很通明。

　　　　我淡摇了摇头，确实不知他为何带我来此。

　　　　“我先问你一句，你觉得我像正常人吗？”小王上突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惊愣。我转眸用着莫名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微蹙了蹙眉，幽幽回应道：“很正常。”

　　　　小王上闻我话，淡扯了扯嘴角，笑得很秀气。“正常也只是表面而已。实话跟你说吧，曾经有一位大师告诉过我，我本身并非属凡，是菩提果幻化出来的。我若想与他人同，必须找到一位名字里有个菩字的女孩子，只有她才能帮我。”

　　　　我闻声木怔的看着他，眼睛眨巴了好几下，眉梢吊得老高，轻声道：“有菩字的女孩子？不会是我吧？”我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有此难以置信。他是菩提果幻化来的？还要找到一个名字里带菩字的女孩子帮他，这在我听起来其实是有些荒谬的。我永远坚信，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怎么可能偏偏要找一个名字里带菩字的女孩？在我看来，太没有可信度了。

　　　　小王上笑了，“我觉得我是非常幸运的。其实初听到你的名字时，我的心就一直在激动，只是掩藏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