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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们厚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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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那个一脸弱气、初见面大部分时间都在掉眼泪的花月楼,白弦和宫九对视一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宫九之所以同意这场婚事,认为花月楼绝对欺负不了自家小妹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返回客房的时候,再次经过了那棵高大的桃树。一阵风吹过,粉色花瓣纷纷扬扬恍若下了场缤纷花雨,白色衣衫的下摆在风中纠缠,如同并蒂莲花,如同梁祝传说中飞舞的双蝶。
  蜀中唐门下任掌门人踌躇地立在原地,不知是否该走出去。少年已瞧见了他,微启的润泽双唇中吐出的气息带着种醉人的馨香,女声温和而婉转:“唐公子。”
  唐天纵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拱了拱手,道:“叶姑娘……”一道凌厉的视线已投射在他身上。
  宫九不客气地打断道:“他已是我的夫人。”
  白弦轻轻捏了捏九公子的手,朝唐天纵歉然地笑了笑,身子却柔顺地偎依在九公子怀里,秋水般的眸子里是虔诚的表情,他瞧着宫九的目光,就像是在瞧着他信仰的神。
  ——绝代佳人的这种神情,无疑是能大大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的。
  ——在不涉及实际利益的问题上,白弦对心上人一向是很大度的。
  心中酸酸涩涩,似乎有种遗憾,又似乎有种解脱,万般滋味杂陈,唐天纵露出个骄傲而不失礼的笑容:“在下蜀中唐门唐天纵,不知阁下何门何派?”
  这唐门年轻子弟中的第一人已是门派中瞩目的下任掌门,在现任掌门和长老们的□之下他已成熟了许多,为人处事也有了章程,即便遇到在自己生命中添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故人,也依然能够压下纷杂的思绪淡然相对。
  但唐天纵很快就不能淡定了。
  带着分成熟风韵的熟悉女声犹如珠落玉盘,轻轻道:“表哥性子有些要强,还望唐公子见谅。”
  江南花家是个大家族,家主花如令老爷子今年已经近七十高龄,却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任谁也瞧不出他已过花甲之年。
  他有七个儿子,个个都既孝顺又有出息,大儿子和四儿子联手将自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二儿子喜欢出海,远洋贸易也经营地有声有色,三儿子于庙堂之中得到君主重用,五儿子喜好游侠江湖,也已有了不大不小的名声。
  似乎连上天也不愿见到毫无缺憾的家庭,花家七童在幼年的一场大病之后,眼睛便瞧不见了。从那以后,花如令老爷子对儿子们所有的担忧和关爱,就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七童和六童身上。
  是的,六童花月楼。
  这个从小就爱哭的臭小子直到长大了还是一丝未改,遇到担心的事,哭;遇到伤心的事,哭;旁边的人哭起来的时候,更是跟着哭。老爷子常常怀疑自家老六是不是个女娃,曾经有一次他再也受不了花月楼那抽抽噎噎的样子吼了他一句,然后他……嚎啕大哭。
  如今他总算是要嫁出去了!
  ↑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是夜。上弦月已升起,皎洁的银光传递着种无声的祝福。
  丝竹管弦声悠然奏响,一阵阵酒香、菜香、脂粉香扑满鼻端,柔和的灯光由上而下洒落,拂过一朵朵红色的扎花,将每个人的脸都映上层红润。
  花如令老爷子已走下了位置,大笑着和每一个道贺的宾客握手寒暄,气氛热闹而浓烈,突然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停下来了。
  宫九挽着白弦,已出现在门外。
  年轻俊美的白衣公子,本是吸引女人视线的存在,但在他身旁的白衣佳人面前,他所有的魅力好像就已消失不见。
  叶孤弦微抬足,走了进来。
  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抹淡淡的笑意,星月初绽般朦胧和温柔,“她”走路的姿态和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但这修长的白衣人影向着你信步而来时,却予人种相隔愈远的错觉,就似画中披着轻纱的女神,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到底是年老久经考验,花如令老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笑着迎上去,紧握住宫九的手道:“亲家,你总算是来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隐秘的私语在人群中传递。
  花家如此盛况,来的客人自然也有许多,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各自习惯不同,爱好不同,若真要说一个全民关注的事物,也许就是消息了。
  ↑或者说八卦。
  “昭云郡主”叶孤弦称呼宫九为表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播撒在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推测出了宫九就是太平王世子这个结论,众多为叶孤弦风神所摄的男人女人们纷纷扼腕叹息。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宫九凭借“表哥”这等便利身份撷取佳人芳心,本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只不过白云城招婿在前,宫九携美人私奔在后,实在让曾求娶叶孤弦的少侠们咬牙切齿。
  有一种微妙的被耍了的感觉。
  “剑仙”叶孤城高洁出尘,显然是不可能明知自家妹妹心有所属还做出“招婿”这等事的,因而此事当然是宫九的缘故。
  似乎感受着席上不友好的打量视线,九公子微微转头,眼神冰冷犹如积雪的山峰,目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森寒。
  对上那双眸子的人,只觉有冰层从心底深处开始蔓延。
  私语仍在传递着,却收敛了许多。一开始就已收敛了许多。往日他们所议论的,只是江湖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如今他们所议论的,是天家世子。
  ——权势和地位能给人带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无怪乎从古至今,总是少不了为了它们铤而走险的人。
  老刀把子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陆小凤正在为他做事。
  经历重重险阻和考验,陆小凤终于成为了老刀把子的心腹,如今正带着混进武当山的任务,易容改扮成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和幽灵山庄中人易容成的一大家子,在一间酒楼的二层吃饭。
  楼起三层,依湖而建,仰看天光灿漫,俯看碧波荡漾,若是再有壶好酒,就已是绝佳的享受。
  陆小凤却丝毫没有看风景的心情,只想真真切切大醉一场,不省人事最好。
  但他还不能。
  为了查访幽灵山庄,他已付出了很多,众多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已不再单单是他自己。
  ——人世间有很多事,是否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茶坊酒肆甚至大街上到处都议论着江南花家大喜的消息,说那儿盛况空前,说新娘子是太平王世子宫九的嫡亲妹妹,说不少人还在赶去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人叶孤弦的容颜……陆小凤捂住耳朵,已什么也不想听。
  他不停地灌着酒,可惜就连酒也和他作对,头脑反而愈加清醒。
  一旁装扮成他妻子的女人扯了扯他的袖子,陆小凤不耐抬头,儿女情长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来的是两个白衣人,白衣如雪。
  走在前面的是西门吹雪,他身后的是叶孤城。
  陆小凤的掌心里已沁出了冷汗。若是知道这两个人会来这儿,他刚刚就应该快点吃完,立即赶路的。
  ——只希望叶孤城已告诉了西门吹雪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担忧之余,他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涩。
  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在一起了,他却连花满楼的面都见不到……
  ☆、每个人的心思
  这家酒楼装潢很考究;气派也很大;但未至饭点,生意并不太好。整个二楼的雅座上,也只有三桌客人。
  人最多的一桌,也是酒喝得最多的一桌;座上有男有女;男的穿着华丽;看来不是扬州那边来的盐商富贾;就是微服出游的京官大吏,女的姿容妖冶,风流而轻佻;无疑是风尘中的女子。
  陆小凤和幽灵山庄之人也占了一桌。
  人最少的一桌只有两个人;两个让人不敢细看,却又吸引着旁人视线的人。
  自紫禁之巅一夜之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便是天各一方,是时白云城诸事待兴,西方魔教事务繁忙,两人虽有书信往来,到底未曾相见。
  此时相遇,当真是望外之喜。
  叶孤城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他已想到西门吹雪正是自家弟弟叶孤弦的义兄。
  西门吹雪有个习惯,在他还住在万梅山庄里的时候就有的习惯——每年出四趟门去追杀江湖上背信弃义的败类。在他成为西方魔教少教主之后,这个习惯似乎也没有改变,他这一次出门,就是来追杀陆小凤的。
  叶孤城已经忍不住同情起陆小凤了。
  堂倌们互相推搡,好半晌才有个人顶着寒气不情不愿地凑上来,样子有些畏缩:“客官们要点什么?”
  西门吹雪淡淡道:“一碗白水,两个白煮蛋,再来一大碗怀参汤。”堂倌忙不迭地下去了。
  叶孤城微有些讶异,道:“我听说庄主出门在外之时,除了白煮蛋和白水,并不会食用他物。”西门吹雪今日的身份以不同以往,叶孤城却还是称呼他为庄主。
  西门吹雪轻勾起唇角,眼中闪烁着种温暖而愉悦的光:“这是给你点的。”
  叶孤城怔住了。
  他第一次看见西门吹雪的笑。剑神似乎永远都冰冷一如剑本身,他很少笑,但当他笑起来,就如同春风浸润大地。
  陆小凤也怔住了。
  酒楼里并不嘈杂,西门吹雪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耳聪目明如陆小凤者,自然听到了这边的谈话、看到了西门吹雪万年难得一见的笑容。他无意识地倒着酒,连酒已漫出了杯子也没有发觉,脸颊上却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有道如利剑般锋利的目光似乎透过了他的人皮面具直射进来。
  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脸色更苍白,灵活而稳定的手已搭在了剑柄之上。陆小凤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这时露出一丝破绽或是用慌不择路用轻功逃跑,西门吹雪绝对会一剑刺过来。
  春寒料峭,陆小凤的额头却已渗出冷汗。
  另一张桌子上的四个艳装少女当中,一个穿翠绿轻衫的突然叫了起来,大叫着冲向陆小凤:“舅舅!舅舅,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陆小凤怔住。他一向是个光棍,以后也不可能有女人了,又哪来的外甥女?
  这少女已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道:“舅舅你难道已不认得我了?我是小翠,你嫡亲的外甥女小翠。”
  小翠无疑也和山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陆小凤不及细想,已一把搂住她,嚎啕大哭起来。他哭得甚至比这少女还要伤心百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已是一点形象都没有,酒楼里的人似乎都被他惊住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陆小凤一向很赞成这个道理,自十岁以来,他已有很多年没这样卖力地哭过,因此直到天色已经很晚的时候,他依然在止不住地打嗝。
  司空摘星在他背后重重一拍,对着他的耳朵喊:“臭小鸡!”
  陆小凤打了个嗝,恹恹道:“你吓不住我的。”
  司空摘星盘腿坐在一旁,支着头冥思苦想,良久道:“我也没法子了,也许你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陆小凤瞥他一眼,神情倦怠,依然在一抽一抽地打着嗝,样子颇有些可怜,司空摘星挪了挪位置凑得更近了些,抚着他的背脊道:“我们的人已经把你带来的人都换掉了,只剩下柳青青。”
  赶路错过了宿头,幽灵山庄里的一行人只能歇息在荒山野岭的一户人家里。这户人家本是陆小凤他们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在此时此刻,来个偷梁换柱。
  ——幽灵们如今使用的本就不是他们的真面目,那么别人带上了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岂不也就变成了他们?
  老刀把子的计划叫“天雷行动”,这行动若成功,不但能令天下侧目、江湖轰动,而且幽灵山庄大半的幽灵们,都可以重新活过来。
  因为这一次以老刀把子为首的幽灵们要对付的有七个人,武当石雁、少林铁肩、丐帮王十袋、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巴山小顾道人和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这七个人都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也正是幽灵们的对手和仇敌。
  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眼下就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四月十三日是已故去的武当掌门梅真人的忌日,也是石雁接掌门户的十周年大庆,他已经放出消息,要在那一天立下继承武当道统的下任掌门。到了那一天,这七个名人自然都会聚集在武当山,而幽灵们也一个个易容改扮,分为几路混在参加盛典的江湖人中前往武当山。
  陆小凤自是不能让他们得逞的。
  司空摘星挤眉弄眼道:“我听说柳青青是个大美人,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换掉她?”
  柳青青是个女人,而且是曾经和老刀把子上过床的女人。这样的人是最不好冒充的,因为她和老刀把子的联系很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联系,本就是其他人很难模仿得了的。
  往常遇到这种事,陆小凤必定要和司空摘星好好理论一番,如今他却根本没有解释的心情,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失却了往日的光彩,微仰起头仿佛在瞧向不可知的虚空,喃喃道:“花满楼现在应该在洞房了吧……”
  月如钩。后院里有株梧桐树,树干挺直,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已是四月,嫩黄色的小小花儿挂在枝头,稍不留神便看岔了去。
  一身月白衣衫的花满楼立在树下,微阖眼眸深深呼吸,神情舒缓而放松,白弦慢慢踱到他身边,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探究地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花满楼道:“宫九在洞房那儿?”
  白弦望进他眼底,道:“花月楼喝醉了,九妹不便出面,阿九去帮妹妹拦住闹洞房的人,也是当仁不让。”少年凝视着月光下愈显如玉生辉的谦谦君子,轻轻道:“你说,陆小凤究竟知不知道,今晚的新郎官不是你?”
  牛肉汤有个好听的本名,顾如妍。
  而今晚,就是花月楼和顾如妍的成亲之时。
  白弦接到的喜帖上,写的只是含糊的花家大喜,他一度以为洁身自好的花满楼终于抛弃了花花浪子陆小凤,直到来到花家大宅,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而武林中人收到的喜帖似乎都是如此。
  回想起在幽灵山庄之时宫九带着些若有若无痕迹的误导,假如说这件事情花满楼不知情,白弦是不怎么相信的。
  花满楼对生命有着无以伦比的热爱,你很难找到这样一个人,终日微笑面对生活,乐天知命,宽容博大,看不见世界却能察觉人心,远离尘世喧嚣而独拥鲜花满楼。
  但他到底还是个人,到底未曾超脱。
  夜色凉如水,花满楼的声音也如湖水般澄澈而沁凉,缓缓道:“我只不过是想要试一试罢了。”试一试自己,也试一试陆小凤。
  白弦叹了口气,道:“你喜欢他。”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这叹息仿佛牵动了深蓝的夜幕,朗月光辉渲染万物,稀疏的星子一闪一闪,懵懂注视着人间的景象。花满楼道:“只可惜陆小凤太多情,他的感情已被分成了许多份,也许只有做朋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夜色如墨,和着木叶花卉的清香,细细研开了。前院的鼎沸之声似也已渐渐远去。
  白弦眨了眨眼,道:“我只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说动阿九帮你的?”
  花满楼微侧头,温雅道:“陆小凤有次喝醉了酒,告诉我他曾经告诉过叶城主宫九就是太平王世子的事情。”陆小凤无疑是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但也仅限于秘密。
  白弦道:“他一定还嘱咐了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花满楼无辜道:“酒后之言,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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