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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们厚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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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的是个少女,花满楼能听出,这少女就是上官飞燕。
  歌声正是一间小小的庙宇中传出来的。飘零的烛光还亮着,阴森森的山庙里,却已看不见人影。
  油漆剥落的神案上,有个破旧的铜盆,盆中盛满了清水,水上漂浮着一缕乌丝。
  花满楼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这柔软还带着少女清香的头发,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似欢喜又似悲伤,缓缓道:“这是她的头发。”
  陆小凤常常说这世上可以让他完全信赖的东西一共只有十样,其中有一样就是花满楼的耳朵。别人连亲眼看见的事,有时都会看错,可是花满楼却从来没有听错过。
  而花满楼的指尖,也和耳朵同样灵敏,陆小凤亲眼看见过花满楼用指尖轻轻一触,就可以分辨出一件古董的真假。
  所以他说唱歌的少女是上官飞燕,就绝对假不了。
  白弦虽不知道花满楼的这两样本事,却看到陆小凤凝重的神情。他知道陆小凤已确定了之前在山庙里的少女正是上官飞燕。
  他的神色颇有些惊疑,而后竟露出一丝勾魂的笑意,唇角的弧度不可言说:“我们三个看起来是不是都很傻?”
  话音落下,神像后缓缓现出一具尸体。
  白弦神色不变,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暧昧的种子
  死的是独孤方。
  神像碎裂,他就被挂在半空中,身上血迹还没有干,一对判官笔从他胸膛上穿过去,将他活生生地钉在那里,判官笔上飘扬着两条招魂幡一样的黄麻布。
  这死人明摆着是给陆小凤他们看的。
  明晃晃的威胁。
  但陆小凤已顾不上这些了,因为白弦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夜已黯淡,星光给树影披上一层薄纱。
  耽搁得太晚,他们只得住在这山村野店里。这里自然没什么好酒,也没什么好菜,所幸牛肉还是足的。
  陆小凤叫了两斤牛肉、三壶好酒,就迫不及待道:“你发现了什么?”
  他们选的位子很偏僻,离柜台和小二都很远,此时夜深人静,店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食客了,但陆小凤还是做贼一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四周,压低了嗓音。
  白弦只说了一句话:“上官飞燕和丹凤公主同是一个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略大,陆小凤半晌才反应过来,神情凝重:“你确定?”
  白弦点头:“百分之百确定。”他解释道:“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就让蛊虫记下了丹凤公主和上官雪儿的气息,这些蛊虫识别人类自有一套方法,绝不会弄错的。”
  陆小凤咬了一大口牛肉,脑海里转瞬间已浮现出七八个念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花满楼认识的那个飞燕姑娘并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女人。
  白弦还有一些猜测,但他并不会轻易说出来。这固然是为了不干扰陆小凤的推断,但又何尝不是顾虑花满楼的感情?
  作为圣子的严格训练,让他养成了随时侦查情况的习惯。放出一些常人绝不会注意到的小虫子,岂不是个很好的侦查方法?在百花楼如此,在大金鹏王的地盘也是同样。
  在庭院的后花园里,有一处地方的土质与他处不同,虫子们亦不敢靠近,那个地方有毒。白弦曾经装作不经意地路过,而后发现以那片与众不同的土地的大小,下面极有可能是一具尸体。
  上官飞燕和丹凤公主既然是同一个人,很大的可能是上官飞燕假扮了上官丹凤,毕竟上官丹凤是公主之尊,为什么要去假扮一个最多算皇亲国戚的表妹呢?
  真正的丹凤公主,可能已经遇害了,就埋在花园冷冰冰的泥土里。
  既然丹凤公主是假的,那么大金鹏王也是假的,毕竟一个父亲再如何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谎言总是要掺杂在真理之中才会显得格外可信。
  有大智大通佐证,金鹏王朝的故事和王朝的四位旧臣应该是真的,那么幕后之人甚至邀请到了萧秋雨、独孤方、柳余恨这样三位高手,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显然是要利用陆小凤去达成什么目的了。
  这目的有可能是想要金鹏王朝的大笔财富,有可能是要对付独孤一鹤、阎铁珊和霍休,甚至有可能是要对付陆小凤和他的朋友们……
  白弦能想到的事情,陆小凤又怎么会想不到?纵使他不像白弦一样可以知道许多信息,但他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侦探”。
  陆小凤闭了闭眼。他总算明白了白弦之前问的“我们是不是很像傻子?”那一句的含义,遇到事情就被人当枪使,的确是很傻的表现。
  只不过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却不是生气,而是关心地瞧着花满楼:“也许,那位飞燕姑娘是有什么苦衷?”
  陆小凤很懂女人,可惜他也不懂上官飞燕。
  她的行踪实在太诡秘,做的事也实在太奇怪,就连陆小凤都摸不透她的心意,又何况已陷入情网的花满楼?
  花满楼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即便善良,江湖经验也是不浅的。只不过,在心中始终存着一丝希望罢了。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着迷惘,也许是这山野旅店的伙食实在太差,三人都有些食不知味。但马上,送菜的人就来了。
  夜已深,人已散,却偏偏有个猎户打扮的人,带着一只烤好的山鸡来找陆小凤。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找陆小凤干什么?”
  猎户将山鸡放在桌上,道:“这是陆大少爷的姑妈特地买下来,叫我送来给陆大少爷下酒的。”
  陆小凤怔了怔,道:“我的姑妈?”
  白弦已笑着缓缓站了起来,女子的嗓音是缎子一般的光滑优雅:“那姑妈一定是个年轻的姑娘,既年轻、又漂亮,对不对?”“她”方才坐着垂头尚且不觉,如今长身玉立,浅笑盈盈,当真是满室生辉,宝光四溢。
  猎户的眼已是直了,慢了一拍才道:“……对。”
  白弦转了个圈,大红的衣裳如火般舞动,“她”注视着猎户,额上的朱砂宛若刻在心头艳红的血,一双眸子亮的好似天上繁星,神色傲慢得理所当然:“比之我如何?”
  猎户冲口而出:“当然是你更……!”他想要说一个好听的词来赞美这个人,却猛然觉得漂亮、甜蜜这些词套在眼前之人身上不仅不妥,而且庸俗。
  白弦似乎满意了,但似乎想到些什么,低垂了眉眼,像是收拢了骄傲露出脆弱的内部,语声破碎:“那为什么你今天又多了个姑妈呢?”
  猎户一双有神的眼睛在花满楼和陆小凤之间游移,瞬间以戏文里长盛不衰的“痴心女子负心汉”为基础脑补了一系列恩怨情仇,毫不犹豫地、恶狠狠地盯上了陆小凤。
  陆小凤捂脸,简直是痛不欲生:“……你够了!”
  花满楼不得不抬起手来,遮住上翘的唇角。他抬手的时候,有意无意用食指指了指左边窗户。陆小凤的人已飞身而起凌空一翻,又推开了窗户。
  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正躲在窗外掩着嘴偷偷的乐着。
  上官燕儿的眼睛还是那么大,样子还是那么乖,可是已笑不出了。
  陆小凤揪着她的辫子,把她押了进来,道:“就是这个小妖怪,不但要做我的姑妈,还害得我被人冤枉。”
  猎户眼见这代表着“武林高手”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白弦已吃惊地捂住了嘴:“小妹,怎么是你?”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也知道她惯是淘气,总是喜欢来闹她姐夫。”
  猎户道:“你们是姐妹?”
  白弦凤眼微眯,嫣然道:“小妹调皮,让你看笑话了。”
  猎户红了脸,慌忙摇手:“没关系。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他走之前,还回头警惕地瞪了陆小凤一眼。显然,即便这只是个误会,陆小凤依然在纯真的猎户大哥心中打下了“花花公子”的标签。
  陆小凤觉得很受伤。
  难道他真的长了一张一看就很风流很没下限的脸吗?好吧,他瞧了瞧花满楼,也许和花满楼比起来,就算是西门吹雪也会在刚才那种二选一的情况下被认为是负心汉的。
  ——于是陆小凤被自己治愈了。
  在陆小凤和上官雪儿打情骂俏——当然,陆小凤称之为“探听情报”——时,白弦在和花满楼咬耳朵。
  白弦:“花满楼,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终身大事?”
  花满楼怔了怔,才有些迟疑道:“等我遇见喜欢的姑娘,若是她也喜欢我的话,自会禀报父母上门提亲的……”
  白弦耐心地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敏锐地察觉到花满楼有些害羞的情绪,却并不善解人意得停下,而是继续道:“你觉得陆小凤如何?”
  花满楼呆住:“啊?”
  说出这话,白弦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在他看来,花满楼实在是个纯善的人,这种人习惯从好的方面去理解别人,即便是极恶之徒表示要痛改前非他只怕也是会相信的,不找个人在身边看着实在不放心。
  女人心思复杂多变,花满楼温软的性子实在难以驾驭,还不如直接让陆小凤来。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接受的。
  ——对生长在大家都不拘男女环境里的白弦而言,让他理解友情和爱情的区别,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一点。
  ——但世间很多事,岂不就是歪打正着?
  白弦笑得很有深意:“七童,你不必给任何人答案,自己好好想想吧。”有的时候,埋下一颗种子,比直接的言语有用的多。
  ☆、色令智昏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桥栏却是鲜红的。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主人热情而殷切,空间开阔而芬芳,但白弦的心情却并不好。
  当你撒了一个谎的时候,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所以,在丹凤公主消失之前,即便他已经通晓了外面世界的规则习俗,他还必须是“白姑娘”。在上官飞燕身上狠狠记上一笔,白弦感觉到周围打量的目光,心里更加不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爱笑。所以席上的红衣美人笑得愈加勾魂摄魄,霞生双靥,一双眸子简直就要滴出水来,端的是妩媚逼人,在场上的男人们一时间看直了眼。
  陆小凤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
  周围几个人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唯一一个貌似是读书人的少年看起来也气度不凡,现今却被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年迷得失了神,陆小凤叹息之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总是希望其他人一起倒霉的。
  ——这实在比其他任何安慰都有效得多。
  即便陆小凤也不能免俗。
  席上除了花满楼他们几个,还有三个人。
  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第三个人,便是这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也是这席上分量最重的人物。
  凌晨他们还在山村野店里的时候,霍总管就遣人送来了三份请帖。
  “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写得端正,墨很浓,所以每个字都是微微凸起来的,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到。
  这位霍总管对珠光宝气阁周围发生的事情的掌控以及待人接物的程度,可见一斑。
  更何况,他还很年轻,年轻而俊朗,武功也不错,足以当得起一个“前途无量”。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骨子里有种不屈的傲气,并不是会轻易委身人下之人——听说昔日珠光宝气阁的主人阎铁珊救了他的命,他就留在这里做了总管。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做得很好。
  白弦欣赏有才能的人,也欣赏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一直瞧着霍天青。
  被一个绝色美人以肆无忌惮的目光注视着,饶是左右逢源的霍天青也有些淡定不能,他微笑着拱手:“劳烦白姑娘久坐,可是在下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作为一个常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总管,霍天青当然不会失礼地直言。他这番话,无论在哪儿都挑不出错来。
  白弦的眸子亮了几分。
  若是那伪造的大金鹏王一伙人想要吞下珠光宝气阁的财富,杀了阎铁珊还不够。有谁会傻到把财宝都放在自己家里呢?昔日金鹏王朝的大内总管,想必更加明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既如此,最理想的情况,便是有内应了。这内应不能多了,多了便要被阎铁珊察觉,而且内应必须位高权重,否则又哪里会知道真正的藏宝之地?
  女人总是有几分虚荣的。对于上官飞燕而言,要勾搭到一个内应,自是希望那个人年轻俊美了。
  而眼前这个霍天青,就是个很好的目标。
  他有些玩味地想,霍天青对自己不假辞色,究竟是视女色于无物呢,还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那个丹凤公主,倒也是个稀少的美人。
  白弦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白玉般的手指在暖暖的珠光下仿若透明。“她”慵懒道:“霍总管客气。舟车劳顿,不知何时可以开席?”
  直到现在,酒菜还没有摆上来,白弦并不着急,此时也只不过是借此来回话罢了。
  霍天青微笑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陆小凤、花公子和白姑娘这样的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
  陆小凤道:“我们在等他?”话语间一副猴急神色。
  霍天青不禁失笑道:“你们若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菲食引酒。”
  马行空立刻抢着谄媚道:“三位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么能扫他的兴。”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这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正是阎铁珊。
  ——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如今瞧他的皮肤声音,竟真是个太监。
  酒,醇而美。菜也是极丰盛的,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摆了满满一桌。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据说南唐后主和小周后的寝宫中,就悬挂着这般的耀目明珠,每至夜间,亮如中天。阎铁珊财富的冰山一角既然可以和李后主比肩,这样的滔天之财,只要是想做大事的人,就免不了心动。
  稚子身怀黄金行于闹市,岂不正是自己找死?
  白弦正优雅地进食,优雅而迅速。
  概因他知道陆小凤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既然见到了阎铁珊,便不免会试探阎老板的另一个身份严立本,到那时,主人家说不定就要赶走客人了。
  ——难道他就不能等吃饱了再说这些话吗?
  ——算了,对于朋友的小小缺点,还是要宽容地接受的。
  关键时刻,白弦还是很够朋友的。
  他用正忙着打探的陆小凤的碗装了一碗花满楼喜欢吃的各色菜肴,去骨去壳,体贴地放在花满楼的手边上,并在身旁人的手心上写下了“快点吃”三个字。
  花满楼微微一怔,思及前因后果,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便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阎铁珊果然很快就不能维持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了。他冷脸下了逐客令:“花公子、陆公子和白姑娘已不想在这里耽搁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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