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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河(八阿哥重生)-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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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防旁边一声嗤笑响起,短促而刺耳。

    “原来中原多的是这种无理取闹,强词夺理的人!”

    几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坐在邻桌,头上戴了顶兽皮毡帽,一身蒙古族人装扮,五官锋利如刀刻一般,黝黑双目正看着他们,带着明显的嘲弄。

    他旁边还坐着两个人,身形高大,腰间别了把弯刀,上面镶满宝石。

    胤禩早就注意到这三人,他还知道自己从坐下来那一刻起,那三人,尤其是中间那人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故此他才更不愿与这几个迂腐书生发生纠纷。

    如今正眼观察这人,却只觉得莫名熟悉,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只因过于久远,记忆模糊,并不能一时想起来。

    “你这蛮……”书生正欲破口大骂,却在看见一人弯刀出鞘之后立时消音,两人对望一眼,连同方才还吵成一团的几个人,匆忙丢下茶钱,狼狈离去。

    “欺软怕硬,果然是汉人作风!”三人之中一人冷笑,另一人也跟着笑起来,看似首领的那人却没有笑,只是定定望着胤禩,目光锐利,似能看透人心。

    “这位朋友,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过来同坐一桌?”

    胤禩摇头笑道:“我这桌子大,你那桌子小,我过去了,你们就不够坐了。”

    那人目光一闪,站起身,朝胤禩这桌走过来。

    胤禛找上门来的时候,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胤禩。

    那人坐在并不显眼的角落,以手支颌,嘴角噙笑,面容清俊儒雅,却意态慵懒,愈发带了股说不出的味道,惹人禁不住看了一眼,又想再看一眼。

    他旁边坐了个蒙古人,正低低说着什么,胤禩似乎听得有趣,偶尔接上一两句,却令那人开怀大笑。

    彼此相谈甚欢,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胤禛很不喜欢。

    不喜欢这场面,也不喜欢与胤禩说话的人。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不悦,他疾步走到两人面前。

    胤禩讶然抬首。“四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你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某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态叫吃醋,径自望向与胤禩同席而谈的人,身体微微一侧,正好不着痕迹地挡住对方朝这边探过来的视线。

    “这位是?”

    胤禩笑道:“这位叫额尔德尼,是从蒙古远道而来的客人,想到京城游历一番。”

    “额尔德尼?”胤禛一怔,不露声色地坐下来。“在下应四,幸会。”

    额尔德尼的目光朝胤禛上下打量了一遍,又落在胤禩身上,道:“你们兄弟就像草原上驰骋千里的骏马一样耀眼。”

    他的汉语并不流利,但语气却极为真挚,加之声音低沉,听上去别有一番感觉。

    胤禩笑吟吟接道:“过奖了,不知你在京城打算住几天,有什么行程,左右我无事,可以带你四处看看。”

    胤禛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几曾见过他待人如此热情,两人这一来一往,俨然熟稔无比,他坐在旁边,倒像是个外人了。

    额尔德尼点头道:“听说中原人士农工商,分得很清楚,看贤弟模样,像是个读书人?”

    贤弟……

    叫得真亲热。

    某人暗自磨牙。

    面上,自然还是一派冷冷淡淡。

    胤禩笑道:“读书人迂腐,都似方才那几个一般,你看我像么?”

    额尔德尼看了他半晌,也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表情如春风拂过一般,现出几分和煦,连带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也微微柔软了些。

    “我们家是商贾世家,兄弟几人各自都守着个铺子,我卖的是女子用的胭脂绸缎。”胤禩懒洋洋笑道:“若你想买些给你家妻妾,我可以算便宜些。”

    言谈之间,一副商人嘴脸。

    额尔德尼却不以为意,看了他片刻,道:“我那些妻妾,都还及不上你。”

    这话未免流于轻薄,胤禩二人闻言皆是一怔。

    胤禛起身,看着他冷冷道:“我从来不知道,蒙古人也有这样的风俗,将男子比做女子。”

    额尔德尼微笑道:“是我失言了,应兄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一时忍不住,就随口做了譬喻。”

    胤禩也跟着起身,拱手笑道:“出来久了,怕家里老爷子找我们,得先回去,你若是在这附近落脚,过些时日我们再来拜访。”

    额尔德尼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刀,递了过来。

    “我们就在旁边的客栈,你尽可来找,这把刀就当是信物。”

    胤禩也不推辞,接过来拔刀出鞘,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刀!”

    “这刀是我的随身之物,跟随我也有十来年了。”额尔德尼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目光似有深意。

    又说了几句,两人告辞离开。

    一出茶馆,胤禛随即敛了那种刻意为之的冷淡和敌意,沉吟道:“这人来历不凡。”

    胤禩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神情莫测。

    胤禛见状又想起那人对他的特别,不由有些吃味,顾忌大庭广众之下,只好捺下心绪,淡淡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想起点什么,又抓不住。”

    胤禩侧着头,微微拧眉,略显困扰的模样显出几分可爱,莫名挠得胤禛心里痒痒,又想起方才进门时看到他斜倚桌旁的风流姿态,突然就有些按捺不住。

    京城里小道甚多,弯弯绕绕,有些更是人迹罕至,白天里也冷冷清清,行人稀少。

    两人此时走的正是这样的巷子,过道狭小,仅容得两人并肩,平日里他们没少从此处抄近路回去,早已习惯了。

    这头胤禩还在苦苦思索那人的身份,冷不防手腕被抓着一扯,来不及反应,位置一换,人已被按在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哟~(≧▽≦)/~啦啦啦


交 心


    “四……”

    他微微皱眉,刚开口,唇便被覆住。

    胤禩唇形优美,厚薄适中,胤禛最喜欢将他的唇啮咬出显眼的艳色,衬得染上欲望的双颊,愈发惑人。

    唇舌在口腔内肆意翻搅,刷过牙龈,又探入深处,吮住对方的舌尖,撤退几分,又蓦地窜进去,模拟某些动作,带着几近覆灭的欲望和侵占。

    胤禩好不容易从对方带着侵略的吻中醒过神来,伸手推开他。

    远处小贩叫卖声还隐约可闻,这小巷里除了他们俩,却再无旁人。

    胤禛多日不曾亲近他,此时不管不顾,竟如要将人吞噬一般。

    激烈而凶狠。

    胤禩推他不开,体内那把火也渐渐被挑起,索性不再抵抗,由着对方从浅到深,舔舐亲吻。

    火热的形状抵在小腹处,甚至能感觉那份形状和轮廓。

    胤禩闭了闭眼,抓住他的肩头,勉力推离少许。

    彼此唇舌分离,胤禛舔去对方嘴角带出的银丝,又抵着他的额头,平复喘息。

    方才吻他的时候,自己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有废太子时的情景,有幕僚向他进言,还有皇阿玛对自己的赏识。

    最后,却都化作眼前这人的脸。

    自己的野心埋藏极深,忍耐也极好,他这个位置,上面有几个兄弟,论嫡论长,皇位也轮不到他。

    所以他能继续蛰伏下去,暗中继续积蓄力量,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着急,他也可以在皇阿玛面前当一个直臣。

    但是,

    若是这人也有意于大位……

    胤禩有能力,也有许多人支持他,与自己相反,他八面玲珑,与人为善,就算是自己养母的父亲佟国维,也愿意站在他那一边。

    自己也许与他还有一争之力,但他们两人,也许终将走向陌路,反目成仇。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一想到两人之间或许会有一人落败,彼此再也不复往日亲密,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曾经的梦里,胤禩跪在地上,低着头默然听着自己的训斥,昔日那般温和的面容,却是罩着一层疏离冷淡的恭谨。

    这样的情景,光是做梦,他也觉得心痛。

    ……

    胤禛抱着怀里的人,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总归是孽缘,也许从他七岁那年背着他起,就注定这辈子要栽在他手里。

    “胤禩……”

    “嗯?”

    推出一半的手顿住,察觉他与平日不同的语气。

    “没什么。”语调带着一丝叹息,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这辈子也惟有这个人而已。

    惟有他,能让自己退到这个地步。

    日后我得大位,天下江山,分你一半。

    若你想要江山,我助你得到便是。

    胤禩浑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被他看得寒毛直竖,忍不住想后退,背却抵上墙壁,被困在对方手臂之间的方寸。

    “你在想什么?”胤禛不满他的走神,狠狠道,语气里有种在巷子里将人扒光了衣服就地解决的冲动。

    “我想起那个人的身份了。”胤禩喃喃道。

    胤禛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胤禩没有回答。

    策妄阿拉布坦,号额尔德尼卓里克图珲台吉。噶尔丹死后,他继任了准噶尔部大汗,野心勃勃想要一统蒙古,曾经挟达|赖喇嘛号令蒙古各部,又派兵与朝廷分庭抗礼,以致于康熙五十九年,朝廷派军前往镇压,也正是那个时候,十四被封为大将军王,开往西北,错过了夺位的最好时机。

    但这都是前世的事情。

    如今的策妄阿拉布坦,只不过还是一个初登汗位,急于攘外安内,巩固自己地位的人而已,与朝廷修好尚且不及,更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野心。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并不能确认,叫额尔德尼这个名字的,极少,若是加上他的气势做派,倒极有可能是三四年前刚继任准噶尔部汗位的策妄阿拉布坦。”

    “策妄阿拉布坦。”胤禛一字一字地念出来,似乎在回忆,蓦地抬起头,顿了顿。“噶尔丹的侄子?”

    胤禩点点头,却没说话,他前世并没有与策妄阿拉布坦真正打过交道,只从画像上见过这人,印象自然模糊,但他本身记忆力极好,如今隔了一世又重新见到真人,便硬是从脑海里挖了出来。

    “朝廷没有诏令,他必然是微服来的,”胤禛沉吟道,“如今西北也未曾听说有什么变故,如果真是此人,又是为何而来?”

    “反正如今也已经知道他下榻的客栈,这几日可以过去瞧瞧,他既然隐瞒身份,我们也当不知道好了,再者如今也并不能确定真就是策妄阿拉布坦,若不是,贸然上报皇阿玛,就显得莽撞了。”

    胤禛刚想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不许去。”

    胤禩一愣,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胤禛望着他,认真道:“古有房夫人吃醋,我愿效仿之。”

    可怜平日里俊雅无双的廉郡王,被这句话打击得愣了半晌之后,脸居然慢慢地红了。

    胤禛便是等着这一刻,见状笑得得意,在他唇上烙下一吻,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你现在没有子嗣,就算多纳几个侧福晋或妾室,我虽然不痛快,可也不会说什么,但你除了嫡妻和宫里赐下的格格,竟真的没多纳一个人,我很高兴。”

    胤禩苦笑,他不多纳几个,只是怕麻烦而已,像九弟那般妻妾成群,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又是什么好事了?

    “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又不是顾虑你的感受……”不知怎的,这话却是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就算不是,我也很高兴。”冷面冷心的四王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抓紧他的手。“你就当我是自我安慰也罢,我总希望你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胤禩不高兴了:“你自己府里头的人也不少吧,儿子都有几个了。”

    还好意思要求我?

    “你也知道,我不是纵情好色的人,那些人都是宫里赐的,不能不收,这几年有了弘晖,宫里便很少再往我府里塞人了,就算有,我也想法子推了。”

    胤禛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语气都极认真,认真得让胤禩不能不用心去听。

    “可是你府里一进人,我就害怕,怕有一天突然有哪个女人很好,好到你忍不住对她用情,喜欢上她。”

    我们这样,本来就是悖德的。

    胤禩移开视线,这句话却突然说不出口。

    “我不是女子,不可能为你生儿育女,你对我,也许也只是兄弟之情,是我硬将你拖下深渊,”胤禛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握着他的手的力道却更紧了些。“我甚至,还很庆幸我们是兄弟。因为,”

    他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腕,“你看,夫妻再好,也还是两个人,可我们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就算有天谴,也只冲着我一人来就好了,你……”

    “别说了。”

    胤禩叹了口气,主动吻上他的唇。

    如蜻蜓点水一般,了无痕迹,转瞬离开。

    然而这已足够让对方怔愣和惊喜。

    “小八……”

    胤禩面无表情:“乱伦,悖德,若真有天谴,你一人只怕也不足以抵消罪孽。”

    若是再早二十年,有人来跟他说自己与毕生仇敌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必然会当一个天大的笑话来听。

    然而时至今日,自己心里,还真放了这么一个人。

    一旦放上心头,再想挪开,就千难万难。

    罢了,罢了。

    只是这两辈子的差异,似乎也大了一些。

    胤禩任那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有点失神地想。

    “大汗,我瞧那小子,不像个做生意的。”

    “哦?那你看像什么?”策妄阿拉布坦不答反问,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杯茶。

    “我倒觉得挺做买卖的,你看他说话,滴水不漏,半天没透露出姓名来历,就说自己是卖胭脂水粉的,你瞧中原人,不都是这么狡猾的吗?”另一个人大喇喇插口道。

    “也是,”阿塔挠挠头,“那是我多疑了,我老觉得有些怪异,还有他那个兄长。”

    “中原的生意人不是这个样子的。”策妄阿拉布坦放下杯子,抿抿嘴唇,那种苦涩的茶味还在嘴里消散不去,这中原的茶再好,也比不上草原的马奶酒。

    “大汗的意思是,他们果然不是生意人,那是做什么的?”阿塔急急问道。

    “不知道,也许不是一般的身份,但他们如果对我们感兴趣,迟早会来找我们,我们也迟早会知道,好马孬马,拉出来跑跑就知道了。”

    “可这样会不会让皇帝发现我们来京城了?”阿塔又道。

    男人没有说话,手中茶杯一下一下叩着桌面。

    胤禩一开始并没有上门,只派了人在客栈附近盯住他们的行踪,然而这三个人,每日除了在京城闲逛,就是回客栈歇息,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若不是胤禩曾经见过策妄阿拉布坦的画像,定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然而那男人一日在京城,胤禩就一日不能安心,上辈子见识过他的能耐,绝不会将他当做一个等闲之辈,心里便始终梗了根刺。

    那头议立太子的风潮却是愈演愈烈,京官的奏折雪片般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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