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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大对决-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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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庙外此际还透来了一点月色。冷而冽。
  片刻之前,在庙里最恐怖的是黑。
  黑得好像连心跳声也凝固成鼓。
  黑鼓。
  此刻,在庙内最可怕的是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的静。
  仿佛,静得只要放一口古筝在那儿,也会迅速给青苔占领似的。
  没有声音。
  万籁无声。
  静千年枯寂。
  元声明尽。
  静得恍似一种攻击。
  ——真的攻击,那还倒好,可以防守,可以还击。
  但静却不能。
  ——谁能防范静?
  谁能打倒静?
  能。
  声音。
  终于,无情听到了声音。
  声音非常微弱。
  但无情还是听到了。
  他擦亮了一支“霎瞬烛”。
  ——他身上能点燃的事物,多已着火甩掉,只剩下两支只能短暂烧和一只略可
  燃多些时间的点明物,所以,他非得要十分珍惜地使用。
  因为他已所剩无几。
  这只“霎瞬烛”便是其中一支,只可短暂燃烧。
  但现在他一定要弄清楚状况:烛亮了。
  火焰很不稳定,但依然照出一角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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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够了。
  因为他已看到了他要见的东西。
  蝴蝶。
  一对黄蝴蝶。
  翩翩而飞。
  时飞到东。
  时飞到西。
  偶然经过庙的破隙间漏进来冷月的清辉,那对蝶儿便瑟缩了一下,再起落浮沉
  地斜飞开去了。
  它们似要躲开月色。
  无情心里一疼。
  因为他看到蝴蝶,便想起习玫红。
  一一一她在哪里?
  ——是否遇险了?
  随即,他又听到一种声音。
  很特别的声音。
  在荒山。月下、庙里听来,更加神秘,可怖:那是扒搔声。
  声音传自棺木。
  ——有人自棺内用指甲扒搔的声音。
  不错,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这口棺木比其他棺木稍为横斜,似给人重新排放时匆匆放歪了似的。
  扒搔声就自棺榔内传出来。
  无情正想照看清楚,就在这时候,火熄了,连同地底下渗透出来的厉光,一同
  灭去。
  好像,庙里,根本就没有“光”这回事存在过。
  白骨精 第二回  开棺
  他没有马上点火。
  一是因为他身上的照明物已然不多,要慎着用。
  二是因为他若一亮火,即形同告诉敌人自己所在。
  三是敌人在暗中,他也在暗中,目前,发出声音的反而成了“明”,但也可能


  只是一个“饵”。
  他决定在暗斗暗。
  以黑制黑。
  他仗着冷月微光推车,迅速且无声,已到了那发出扒搔声的棺木所在。
  就在这时候,连扒搔声也突然静止了。
  就像利爪、利器扒刮到一半,陡地,就凝在那儿了,再没有动过,再也没有声
  音。
  黑。
  静。
  黑加上静,不是黑静,也不是静黑,而是孤寂。
  要命的孤独寂寞。
  无情在等。
  等声音。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他在黑暗中等待。
  他在寂静里忍耐。
  在对敌中,交手只是刹瞬光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艰苦锻炼。勤奋学习。
  在人生里,成功得意,只是瞬间芳华,绝大部分的岁月,都只在磨炼意志、辛
  勤工作。
  能够不让一天元惊喜的人,已经是十分幸运;只怕惊多喜少,人生长忧,岁月
  常哀。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夜正长。
  黑更浓。
  ——聂青到哪里去了?
  他身上的伤可会发作?会否影响他的战斗力?
  ——习玫红是不是出了事?
  她是四师弟的女友,如果不幸,自己又如何向冷师弟交待?
  这是个生死关头,无动静则平靖,一有异动则可能立见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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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无情并不情急。
  这么多年来,官场斗争,江湖仇杀,他已学会了冷静对付、沉着应战。
  他还趁这个狩猎、守候之际,坠人沉思,把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反复回
  想,整理了一下。
  在破庙的昏黑里,他的双目渐渐明亮,如两盏灯,这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棺木响了。
  那不再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而是前排第五口。
  那口棺材,就正在无情身后。
  无情还没有回身,双手已在轮椅扶手术上一掐。
  崩崩两声,扶手板夹陡然弹出两块钢板,准确地楔人棺盖缝隙。
  无情双手肘部用力一压。
  轮椅忽然升高。
  钢板一扳、力挠,“格勒勒勒勒勒”一阵连响,棺盖已给撬开。
  无情一拔主括,轮椅回转,“轰隆”一声,无情已拧转身来,对着棺木,而棺
  盖也给这一拧一扳之力,完全给撑开,并甩了开去,飞旋到了半空,发出了呼呼的
  厉风声。
  这时候,无情脸部微微俯向棺内,他的手则放在轮椅之前一块用以置物,写字
  用的木板上(跟桌面的功用相近)。
  棺梆内层居然隐隐透着光:红芒似血。
  就在这一霎间,棺里忽然弹坐起一个人。
  这个“人”,披头散发,完全遮住了样貌。
  他陡然伸出了手。
  青光。
  白手。
  他的手白得可怕,就像涂了一层白圣。
  但他一出手,就泛起了一股青气。
  青得像柳树精的妖气。
  那棺中人一手按住了轮椅。
  另一只手闪电般扣向无情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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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不会武功。
  棺一开他就遇上了这狙击!
  而无情不会武功。
  他和棺材相距极近。
  他的人仍坐在轮椅上。
  但无情不会武功。
  无情不会武功。
  就算他想躲,也不及棺中青光白手之快之疾。
  哪怕他要退,也来不及推动轮椅,何况,轮椅后有棺木截住了后路。
  纵然无情能及时操动轮椅往左右闪挪,但轮椅已给棺中人一手抓住了,纹风难
  动,进退不得。
  无情却不会武功。
  其实,世上不会武功的人,远多于会武功之人,而深涪武艺的高手,也远少于
  一般练家子。
  ——此所以庸人易得,高手难求之故。
  因此,不一定要武功高,才能得天下,才能称元敌。
  智者,以手腕夺天下,以道德服人心,以才干称元敌。
  不会武功的无情,突遇此变,并没有惊惶,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做了一个反应:他双手往轮椅的桌面侧边一按。
  一个铁扣,突地弹了出来,正扣住那棺中人的手腕。
  棺中人冷哼一声,右手加速,眼看就要箍住无情的喉咙。
  但棺中人却摹然发现了一件事:在无情轮椅的下挡屏板(用作在轮椅滚动时,
  遮挡泥泞碎石,以及防止草丛钻人的齿状挫板),忽然唆地弹出一截尖刃!
  尖刃迅速刺向棺中人心窝。
  无情的左手食指按着一个扭掣。
  棺中人欲往后退,但不行。
  他在棺中。
  来不及坐起。
  就算退,也为棺枢所阻。
  他要回手捉住利刃,也不行。


  因为他的左手已给扣住。
  而他的右手,正疾取无情咽喉,已来不及变招!
  来不及了!
  他断断躲不开这记轮椅吐刃。
  来不及!
  这只鬼轮椅!
  不及!
  他就算一手捏碎无情的喉骨,也势必给这挡屏利刃贯胸而过!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你是无情!?”
  手陡止。
  一一一不再前攻。
  白骨精 第三回  燕窝
  果然,他的攻势陡止,那利刃弹伸也突然停了。
  无情的手指没再用力。
  但他的食指仍按着机钮。
  他也好像及时认出了棺中人:“摄青鬼!”他叫,“是你!”
  他们俩及时互相认出了,也及时止住了杀手。
  “你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掉落到哪里去了?”
  两人几乎都在问对方。
  在棺中的当然是聂青。
  “刚才,你正要发动暗器攻神龛和判官桌后的阴影,我却发现两口棺内有异动。”
  “异动?”
  “有呼吸声。”聂青用手撂上了乱发,道,“我的鬼耳特别尖,就算是鬼吹气,
  我也听得出来。”
  “我看到你劈棺逼出了那两件异物了。”无情道,“可惜我却掉了下去。”
  “那时候,庙里忽然全黑。我跟那两具东西交手几招,忽然全都消失了,我不
  知道它们在哪里,而习姑娘那儿也忽然没了声响,我怕受到它们的夹击,所以就往
  原来那副白骨弹上来的棺材里一伏,并偷偷拉上了棺盖,本来是要躲在里面,伺机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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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进入棺村里去了?”无情承认,在全然黑暗中,那个失为一个避开围攻的
  良策。
  “没想到,棺材内的天地却是那么大……”聂青兴奋得脸上在冷月下也有点亮
  着青光,“我一伏了进去,棺底就徐徐下降,我等到它抵达实地之后,往侧边的棺
  枢一推,嘿,却像一道门户一样,应声而开……”
  “那儿可有没有强光?”
  “没有。”聂青摇头,“但却有些豆大的油灯,挂在泥墙上。四壁都是泥涂的,
  又湿又黯义滑涌,而且既狭又窄,我走了几十步,都只是窄仅容身的雨道,路势主
  要是往下倾斜,但四通八达,一重又一重,错综交织,不知有多少路,也不知有多
  深逢……”
  无情哺哺道:“莫不是——”
  聂青蹑啼道:“只怕你所想的也跟我一样……”
  无情目光一长:“你认为?”
  聂青这次只说了三个字:“猛鬼洞。”
  “矿洞就在猛鬼庙的下面。”
  “这些棺木,就是进出口。”
  “庙里的鬼魅妖怪,就是从这些棺梆往来倏忽!”
  “我一旦知道已走入矿洞里,就想跟你们一道进来,又担心你和习姑娘中伏,
  所以就一味往回走,”聂青继续道,“但泥雨的路不好认,来来去去都一样,分辨
  不出,而且,在泥墙上,有许多泥石,像雕塑一样,嵌在墙上,它……”
  竟一时说不下去,眼里还有畏怖之色。
  ——连“鬼王”聂青也感到惊骇而欲语还休的景象,无情只有苦笑。
  他仍等着听。
  但并不催促对方说。
  聂青顿了一顿,还是说了下去:“那些人头,好像给活生生砍了下来挂上去似
  的,有的是牛头,有的是马脸,但最多的,还是人的头……墙上湿泥,还是血淋淋
  的。”
  昏灯。
  地底。
  泥雨。


  黄土。
  ——还有牛头、马脸和人的首级,这端的是够阴森可怖了!
  “然后,我终于找到了上去的路,找着了这块棺垫,便徐徐上升;可是,这棺
  内却沾着很多泥垢,且有恶臭,不似我刚才往下沉的那口,内里干净无味。我正觉
  奇怪,便试着搔刮去泥层,才再顶开棺盖……但在这时候,我却听到了一种机关催
  动的声响。”
  无情点头道:“那是我正催动‘燕窝’前来。”
  ——“燕窝”,是他对自己轮椅的呢称,就像有的人喜欢把他的坐骑雅号为
  “踏雪”、“追风”、“卷云”一样,义或者像有人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叫做“听
  雨楼”、“黄金屋”、“知不足斋”一般。
  “我以为是敌,”聂青道,“我立时停止了搔刮。”
  “然而我却莽然开了棺,”无情道,“幸而大家都及时收了手。”
  “你的轮椅……‘燕窝’?……好厉害!”聂青目中青光闪烁。
  “你的‘青光银手’更犀利。”无情也由衷地道。
  “那么,”聂青问,“刚才,你又落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无情一一相告。
  毫无隐瞒。
  而今,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同舟共济,合作无间,才能突破障碍,斩除妖
  孽,达成任务,平安下山。
  可是,能吗?
  你要是相信一个人,那人却来害你,伤害力远比你所不相信的人来得可怕。
  如果你不相信这个人,他又怎能相信你,为你忠诚做事?
  如果那个人相信了你,也一样要冒为你所害的大险,但人与人之间若不互相信
  任,又怎能合作做事?
  只一个人是断断做不出大事的。
  疑人不用,用了害己;用人不疑,疑了误人。自古艰难惟识人。
  识错了人,就信错了人,也用错了人,小可以遗恨终生,大可以误尽苍生。
  不过,他们现在只有互相依靠,相儒以沫。
  因为他们已无别的人可信。
  有。


  或许还有一个。
  “习玫红。”
  一一一她在哪里?
  然后大家都看了看下面,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已没有了退路。
  为了要找出真相,为了不虚此行,至少,为了要找回习玫红,他们都得要到下
  面去走一趟。
  聂青提醒了一句:“要不要通知那两个小娃娃。”
  ——小娃娃就是白可儿和陈日月。
  无情已拿出一支玉笛。
  他信口横吹,发出几声时而悠扬时而尖锐的乐音。
  然后他侧耳听了一阵。
  没有回音。
  只有远处隐约猿吼。
  夜啸阵阵。
  无情脸色沉重,道:“我已通知他们了。”就没有说下去。
  聂青看了看无情的轮椅。
  自从刚才那一次交手后,他可决不会小觑无情和他的那张轮椅,且不管它叫
  “燕窝”,还是“鹰巢”,或者“虎|穴”,抑或是“鼠窦”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
  “下面很窄,只怕,”他说,“这轮椅不好走。”
  无情问:“还走得动吗?”
  聂青想了想,道:“我经过的地方,还勉强行得过去。”
  无情道,“那就好了,走不过去的时候再说吧!习姑娘可能危急呢,事不宜迟!”
  聂青用眼角瞄了瞄这个身有残障的人,他不想让对方看出他此时涌上心头的敬
  意和感动,所以打趣地道:“这么多副棺木,咱们要选哪一副下去?”
  “我们有两个人,当然是一人选一副;两个人挤,只怕过不了奈何桥呢!”无
  情道,“随便哪一副,总之,能下地狱就是好棺!”
  白骨精 第四回 牛马脸
  无情选了聂青自地底升上来的棺榔,下地狱去。

()
  聂青则选了另一副。
  这一次,他选的是刚才他曾一掌震出一具腐尸的棺木。
  反正,两人不能一齐下地狱——地狱太窄了,黄泉路太挤了——他们一个一个
  下,也是一样。
  反正,黄泉路,路不远。
  到底,还是下地狱。
  地狱里,听说有刀山、油锅、炮烙、锯宰,这儿有没有?
  无情却先看见了牛头马脸。
  路的确很窄,又挤又湿,而且霉腐恶毒,不住扑鼻而来,凝聚在坑道间。
  雨道交错复杂,走一条雨道,不到三十尺之遥,左右至少经过十二三处转角,
  转角后,又有相同的雨道,在不算长的一条雨道里,又至少有十四五处分岔。雨道
  宽度都大致相近,连颜色,气味,凹凸不平和湿度都几乎一样。
  颜色是黄。
  黄泥凝土。
  气味是霉。
  霉得仿佛令人身上马上长苔。
  一路虽然颠簸,但依然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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