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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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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还真是没人跟上来,确认之后,顾雁歌心里头这个高兴啊,见了街边的碎石头渣都觉得如金如玉。
这时候,街面上已经点起了灯,处处星星点点微微烛光,姑娘们这儿围作团,那坐成群,满街的香气扑鼻而来,顾雁歌总算明白香汗淋漓这词儿是怎么来的了。顾雁歌就让丫头们自个儿活动去了,自个儿只领了扶疏这已经被许了人家的孩子。
瞧着丫头们一个个面含春色,顾雁歌叹气,她也想春色一下,可是没个对象呢。心里正念叨着,把一颗石子踹到了河里头,再一抬头想要叫扶疏一块走进,就见萧永夜定定地站在面前,双眼如波地看着她。看得顾雁歌心头那个荡漾,就跟河面上荡漾的烛光和月色一样。
萧永夜伸出手来,顾雁歌很自然地伸手放在他掌心里,扶疏见状赶紧摸黑走了。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在一片的烛火微微与波光溶溶里,顾雁歌的那双眼睛如星子般明亮,扑闪扑闪地眨着的时候,萧永夜就开始像开了陈年老酒一样,不喝也醺:“雁儿,我正想去府里找你,遇上你的丫头了,说是你也出来了。雁儿也乞巧吗?”
顾雁歌也醉了,萧永夜今天连声儿都是醉人的:“天上那一对儿已经很不容易了,人间的灯火这么不眠不休地照,会惊扰他们的,还是不乞了。”
景朝的乞巧,就是男女一块儿放灯,灯的样式不同,就像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同一样。
“雁儿,我们也去放灯吧,早早放完,省得太晚了打扰天上那一对。”萧永夜却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盏并心儿灯来,并心灯其实就是两朵莲花灯,只用一根烛照明,有同心合体的说法儿,于是成了青年男女在最终确定事儿前,一定要燃放的。
看见萧永夜来这么一出,顾雁歌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指着并心灯说:“放这个?”
萧永夜点头应道:“对,雁儿不喜欢这样式吗?”
其实萧永夜压根没什么想法,只是买灯的时候,卖灯人问他和什么人一块儿放,然后萧永夜如实答了,卖灯人就给了这么一盏。萧永夜,其实是无辜外加无知的……
顾雁歌呵呵一笑,接过灯来说:“那我为点好了!”
她也迷信了……竟然想起了景朝的那个传说,并心灯,女子点亮并心灯,意味着将来独照郎心,男子点灯自然叫不偏心了。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儿,不过景朝竟是男子点灯的多,少见几个是女子点灯的。顾雁歌蹲岸边上拉燃了火折子,在众家姑娘们羡慕的眼神中点亮了并心灯,萧永夜遂轻轻地推进水里,并心灯就这么漂远了。
等离了岸边,顾雁歌笑眯眯的说:“永夜,刚才咱们可把事儿做反了,本来应该你点灯,我推的。”
萧永夜一笑,刚才顾雁歌打火折子的时候,他也想起来了:“我知道,但是雁儿点灯,正好!”
看着萧永夜站在一片烛火月光里浅笑着,满眼视野里全是宠溺,顾雁歌忽然觉得有人宠着容着的感觉真不错。
萧永夜这人,总是用不经意的一举一动打动人心,她的心当然也被一点点打动着:“永夜,这么多年,让你久等了!”
“不久,我以为要一生,现在已经是意外惊喜了。”萧永夜曾经是这么想过,虽然心里偶尔也不甘心,但是他总是习惯地以“顾雁歌”的心思为重,绝不会把自己的意愿放前头。
两人轻声说着话,走过微暗的街道上,紧紧握住彼此的手,顾雁歌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真想就这么紧握着你的手,一直走到生命尽头”,原来这一句话,竟是那么的美好而奢侈……
慢慢地走,恪亲王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了,顾雁歌问萧永夜要不要进去坐坐,萧永夜正待回话的时候,蜀犬吠日屹王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看着顾雁歌说:“我要回去了!”
顾雁歌看了眼萧永夜,意思是你怎么不告诉我。萧永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才想起来,这还有一桩事没跟顾雁歌说,回屹王不来,他还真是把这事扔脑袋后头了。
“是嘛,您这就要回连山去了,祝您一路顺风,愿回屹风调雨顺,百姓安平。希望有一天,回屹能与我景朝永世结好,不再有战火。”顾雁歌笑眯眯地,非常客气而淡漠地套着话儿。
回屹王要是就这么老实转身,那就不是回屹王了,在顾雁歌刚开始有点儿心软,想说几句“真心话”来劝劝的时候,回屹王扔出一句:“本王不在京城,你好好待着准备嫁妆,来年开春本王一定入京来接你。”
……顾雁歌无语,这回屹王真是自负到让人有咬他一口的心:“回屹王,您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我就不送您了,您一路顺风,早早归去。”
以后就别再来了,顾雁歌对这人,有同情,也有愤怒,可一直没恨起来,久了竟只觉得这是个可怜人。只是自怜到了疯魔的地步,当然就不招人待见了。
萧永夜本来还想去恪王府里坐坐,和顾雁歌说话,看这情形也只好处罢了:“回屹王,萧某在前面开路,送您回驿馆!”
回屹王倒也没再说什么,头微微往上一扬,竟然还真就这么走了。
顾雁歌可不知道,回屹王那是有话要跟萧永夜说,才这么干脆的。
第九十一章 再饮酒,醉春风
萧永夜打头前走着,回屹王很快迎了上去,摸着黑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后头的侍从远远的跟着,也不敢近二人的身前。
此时的街市上处处幽清,灯火四下里招摇,偶尔昏暗的小巷子里,还传出一些细微的男女欢声,两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下意识地互相让开几步。
“萧永夜,本王以前觉得你脑子好使,现在本王认为你没脑子。”
回屹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萧永夜很费解:“不知道回屹王有何见教?”
回屹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竟露出些笑来:“你爹笨,你脑子也笨!”
“还请回王指教!”萧永夜莫明地有种冷汗直流的感觉,今天晚上的回屹王莫不是神志错乱了?
此时两男人正走到河岸边上,刚才萧永夜和顾雁歌就是在这儿放的并心灯,回屹王恰巧还就停在了这里,看着空荡荡的河面上,像是在回想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当年我和阿容,也在这里放过灯,一盏九曲流水灯。”
九曲流水灯?萧永夜细想了想,那是一盏工序非常繁复的灯,可以在流动的水面上久久不动,就像扎根了一样,但灯烛一灭,就会随水流走。萧永夜不说话,也不急着要答案了,等着回屹王继续回忆。
回屹王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说:“雁一点儿也不像阿容,就算是像,也终究不是。萧永夜,你心里有她,就好好地把握,不要将来后悔。”
听了这话,萧永夜有些回不过神来:“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来京城求亲?”
“恨……”回屹王长叹一声,接着道:“昨天本王去看阿容了,方氏女子容。”
当年,恪顺王妃曾说过一句“生是青川的人,死后就是自己的,和罗,到那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萧永夜当然不知道这出,但回屹王的语气明显柔和下来,他当然也明白,回屹王竟然只是去拜会过恪顺王妃之后,似乎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像是打算放下仇恨了!不免让萧永夜有些奇怪,这人打起仗来可不是一阵风一阵雨的:“回屹王,萧某对往事不甚清楚,但您能放下,想必恪顺王妃在天之灵,亦会感回屹王之宽宏。”
这句话让回屹王迅速地转过身来,不言不语地看着萧永夜,忽然仰面大笑,似乎要把这些年累积的思念和怨恨全笑出来一样。萧永夜就在一边等着,等回屹王笑够了再接着说话。
“你蠢得就跟我们连山草场上的赖子马一样,萧永夜啊,跟你打了这么多年,本王可真没想到你下了战场能蠢成这样。我郭察和罗,怎么会输给你这样一个蠢将军。”
萧永夜深切觉得,这是个揭开真相的夜晚,一些或许连恪亲王都不知道的真相:“一军之将,马上善战就行了,萧某不是回屹王,下了马还需要治理政事。”
回屹王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挥手示意萧永夜也坐下:“本王现在就算去跟你们的皇帝说,不娶雁儿,你也未必能顺利娶雁儿过门。
萧永夜,本王现在算是在成全你们,本王不露退意,你们的宗室,自然会逼着皇帝做选择,宗室当然不会选择本王。而忱王一不得你们那位太后的心,二又让皇帝心有芥蒂,当然就只剩下一个你了。好好把握吧,这是我仅能为阿容做的事了!”
“回屹王忘了津洲候!”这可算是一座大山,随时有可能出来拦在前头。
回屹王似乎心情好得很,看着水面神色平静,而微微带着点愉悦:“津洲候算什么,津渡七洲是险,可这险是对景朝而言,如果从连山攻过去,还算什么险。津洲候,你们的皇帝早就拿他当眼中钉了,一颗皇帝眼中的钉子,迟早得被拔掉。”
忽然地,萧永夜想起了在嘉临城的恪亲王,不由得想,要是这时候这二位见了面,将会是怎么样一番情景:“皇上想的,不仅仅是这些东西,皇上要得太多了,只怕是不容易满足。”
“不就是想要荧,给他就是了。”回屹王怎么会看不表,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萧永夜一愣,荧用自己的方式消失了,还去哪儿给皇帝,除了荧自己能知道自己在哪儿,连恪亲王都不知道荧哪里去了:“也要给得出来才行,荧走的时候,您不也看着。”
回屹王又笑,当年荧各自散去的时候,他也想过要收归已用,当然要参观仪式了:“真的没有,假的有,这事你办不来,等着本王给你们出辙吧。要不是阿容,就你们和燕军那点事,本王就得灭了你全家。”
说完这话回屹王就起身了,留给萧永夜一个被烛光越拉越长的影子,被风一吹,影子就在灯光中摇曳。萧永夜想了想,转身又往恪亲王府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还是决定回自己府上去。
次日,回屹王启程回连山,宗室松了口气,百姓们欢呼。顾次庄笑眯眯地拖着顾雁歌出来街面上走,把萧永夜的活儿给抢了,萧永夜去恪亲王府扑了个空,还好扶疏这丫头留意了:“主子出门时,是和敏郡王一道的,说是要去西市子口走走。”
萧永夜又折出来,到了西市子口,倒没用多久就找着了顾次庄和顾雁歌,顾次庄一见萧永夜立刻眉开眼笑:“老萧,正说着你呢,赶紧过来坐。”
顾雁歌也冲萧永夜一笑,指了指座儿,示意萧永夜来一块儿坐,又指了指楼下,让萧永夜瞧。不永夜一看,楼下不正是谢君瑞么,这人怎么又蹦出来了,瞧顾雁歌的意思,似乎还看得顶高兴似的。
“老萧,我可是请雁儿来看热闹的,没想到你今天也得了功夫,早知道就把你一块儿叫上了。”顾次庄摸摸下颌,一脸坏笑。
端着茶喝了口,楼下头传来一阵吆喝声,谢君瑞今天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竟然当街卖起字画儿来了。谢君瑞别的不成,字啊画啊倒是过得去,比大家自然有距离,倒也能看,只是谢公子自视甚高,可不认为普通的价能买得到他的画。
“永夜,你可不知道哥哥多坏,头两天派人买他的画,而且还抬他,结果现在没人买,可是冷清了。”顾雁歌说话像是在控诉顾次庄的恶行一样,看着楼下却神色平静,这人只要不招惹她,她倒无妨看戏,是好是坏且是他自己的人生,却已与她无干了。
顾次庄瞪眼,急切地澄清自己:“雁儿,你还觉得我坏了,你知不知道,津洲候昨天跟皇上说,他有心悔过,想向皇上请求你再嫁进谢家一回,你干吗?”
顾雁歌一听也瞪眼,圆睁看着楼下的谢君瑞,只看到一个绾着发的脑袋。她是真想冲上去把这人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竟然还有脸再去求亲:“哥哥,现在我觉得你做得好了,而且完全可以再好彻底一点。”
萧永夜继续喝茶,淡定地道:“雁儿安心,这事成不了。就算皇上愿意,太后不答应,宗室不发谍,皇上也下不了赐婚的旨意。”婚嫁之事,本来就是由后宫主理的,太后要是不松口,宗室不发谍,皇帝的旨意也压根发不出。
自打昨天知道听了回屹王的话,回府细想了之后,萧永夜就无比淡定了。皇帝总觉得自己是算无贵策了,可没想到回屹王学能回头是岸,更想不到恪亲王还活着。而忱王的求亲,原本就只是计,当然不排除忱王本身就有这意思。
这话让顾雁歌愣了愣,眯着眼凑上去问:“听你这话的味儿,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好一副稳坐山门的神情。”
“回屹王回连山了,自然不用担心太多了。”
萧永夜隐隐觉得,回屹王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然不好细说了。
顾雁歌呵呵一笑,灌了口茶,竟然带着几分喝酒的豪气,杯盏往桌上一按,站起来说:“对,终于把那人送走了,就为这事儿,咱们今天去喝酒吧!”
顾次庄一听有酒,很快附和:“好好好,酒有妙处,烦时解忧,乐时助兴,咱们喝酒去。喝茶有什么味道,嘴里都淡出树枝子味了。”
萧永夜也没有反对,他们三人里,最不能喝的就是顾次庄,顾雁歌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千杯不醉是夸张了点,但却跟恪亲王一样是善饮的。
于是一拍即合,顾雁歌手一扬说:“谁先醉谁付酒钱,哥哥,你今天带够银钱了没有!”
顾次庄一拍腰间的钱袋子,很有底气:“当然带够了……你认为我会先醉,雁儿,你太小看我了。”
顾雁歌看了眼萧永夜,萧永夜看顾次庄一眼,又回头看顾雁歌,两人相视而笑,顾雁歌掩嘴道:“不是小看你,是本来就没往大处看过。”
酒……壮人胆,也醉人心,喝到最后,萧永夜半醉了,顾雁歌也差不多了,顾次庄是早趴下来,从下午喝到傍晚,三人各自灌了不少了。顾次庄被侍从送回了府,萧永夜压着酒劲送顾雁歌,两人都喝得半醉了呢,这么美妙的夜,这一送……咳,自然要送出点“事儿”来滴!
第九十二章 昨夜海棠初着雨
一个男人的定力,肯定抵不过欲望的,当喝醉了酒的时候,人往往表现的是自己最直接的一面,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喝了就倒下睡。
萧永夜勉勉强强把顾雁歌送回了府里,下人们看着这二位互相扶着挽着,靠得别提多近了,杨嬷嬷咳了两声,让丫头们都退散。杨嬷嬷心想,今儿晚上真发生了点什么,也是为顾雁歌好。杨嬷嬷也看清楚了,三家来求亲,可真正值得托付的,就只有萧永夜了。恪亲王属下的人,杨嬷嬷自然放得心。
“今天值夜的是朱砚吧,丫头,你在三门外守着,谁也甭放进去,今儿就是皇上来了,你也拿站架子把人拦外头。”杨嬷嬷不止明白萧永值得托付,也明白皇帝压根不打算守承诺,根本没想过要好好照顾顾雁歌。
朱砚明白的点了点头,猫在三门外的过门间里守着,杨嬷嬷又叮嘱了几句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之类的话,就带着丫头们清了场。
而屋子里呢,此时正是烛光摇曳,明月满床,两个喝了半醉的人,一个躺在被窝里,一个趴在床边上。顾雁歌这回倒真是全没了意识,夏末的夜有些微凉,可是喝醉酒又被捂得严实,怎么能不发烫,顾雁歌手一挥,掀起被子扔一边。
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床边上,萧永夜被夜风吹凉了的手,然后很爽利地蹭了上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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