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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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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给出解药。”  微浓阖上双眸,极力回想自己在那几卷奇书上看过的药方,试图寻找出一个解毒之法。  倒还是聂星痕提出来:“连阔师承连庸,若是能将连庸找来,我这毒或许能解。”  听闻此言,微浓和明尘远面色大喜,后者忙道:“微臣这就派人去苍榆城!”  “慢着,”微浓连忙提醒,“此事事关重大,万一中毒之事流传出去,别说燕军军心大乱,恐怕姜国也会生出异心,拿着连庸坐地起价。”  聂星痕自然意识到了严重后果,便叮嘱明尘远:“此事恐怕要让简风亲自走一趟了,别人……我不放心。”  明尘远忙点头领命:“微臣这就去安排。”  “还有,”聂星痕又叫住他,略有忧色,“这次咱们灭了六千宁军,只能算开胃菜,我猜宁军不日便将发动攻势。这几日你小心一些。”  “您放心。”  聂星痕这才又叹了口气:“我要去见连阔。”  “我随你去。”微浓立即接话。  聂星痕没再拒绝,他心里也知道,此事一定要他和微浓同时出面,才有可能彻底解决——他和连阔,必须死一个。  仍旧是那间简陋的牢房,甚至连守卫都没变,可微浓再次来此,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明尘远将两人送到牢门口,本打算派几个士兵跟进去以防万一,却被聂星痕阻止了:“我与微浓单独进去。”  微浓心中也做此想,便对明尘远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连阔再得手的。”她话音甫落,左右袖中已闪现两道红绿光泽,青鸾火凤倏然甩出,被她握在手中。  她与聂星痕并步走入牢房,只见连阔半靠在草垛上,穿的仍旧是半月前那件袍子,只不过已污淖不堪。他头发如枯草一般垂散着,遮盖住了半边脸颊,却掩盖不住那散发出的强烈恨意。  眼见微浓手持峨眉刺走进来,他先是笑了,嗓音嘶哑不堪:“你们终于发现了。”  微浓大为恼火,立即用峨眉刺指着他的颈项,怒而质问:“解药呢?”  连阔一动不动,毫无惧色:“当初我敢这么做,就不会怕死。你用一根小小的峨眉刺,根本无法震慑我。”  微浓恨得咬牙切齿:“连阔,你太卑鄙了!”  “卑鄙?这世上还有比侵略者更卑鄙的吗?”连阔低低冷笑:“相比之下,燕国先灭楚,再并姜,才是真正的卑鄙无耻!”  什么事微浓都可以辩驳,唯独灭楚这一件,她没有立场,亦无可辩驳。  聂星痕反倒显得很平静,对连阔叹道:“你我相交一场,我原以为……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连阔神色一怔,缓慢地扶着墙站起来,寂寥一笑:“要怪就怪你的心上人,是她发现得太快,逼我不得不改变计划。若是她晚些发现,当时我已逃去宁国,你根本就不会有事。”  聂星痕“呵”地一笑:“看来我应该感谢你对我手下留情,对燕军手下留情。”  连阔沉默一瞬,才道:“从始至终,我只想让你尝尝痛失爱人的滋味儿,是她运气太好死不了,那我只得让你去死,让她尝尝这滋味儿。”  微浓闻言险些踉跄一步,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陷进去太深了,何必呢?”聂星痕又摇了摇头:“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你心里清楚,我是不想对你下手罢了。”  “抱歉,”连阔缓缓一笑,“你的确待我不错,但王后娘娘更好,你比不过她。”  “无论如何,你救过我,也救过微浓,我还是感谢你。”聂星痕依旧语气平静。  “所以我们两清了,”连阔耸了耸肩,“你的命是我救的,现下我再拿走,也不算过分。”  “是啊,不过分。”聂星痕缓缓阖上双目,似有不忍:“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一死,燕军必败本无疑。”  “那正合我意,”连阔无耻又坦荡,“你一死,云辰再无敌手,慢说复国,就算统一天下也是早晚之事!王后娘娘地下有知,必定可以瞑目了。”  此言一出,聂星痕未再接话,微浓持着峨眉刺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她是真的害怕,怕此毒无解,怕聂星痕……  相比之下,她宁愿他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这等摆不上台面的手段毒死!  “即便是死,我也只会死在战场上。”聂星痕说出了微浓想说的话,面色突然变得冷厉:“连阔,看在从前的情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解药你给不给?”  “不给,”连阔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想到你死了,暮微浓该有多难受,我便觉得痛快!痛快极了!哈哈哈哈!”  微浓听到这一句,再也按捺不住情绪,愤而甩出手中火凤,刺尖擦着连阔的脸颊而过,重重钉在他身后的墙上,削掉他一缕断发。  “我就不信这毒只有你会解!你的师父,你的师兄师弟……这世上奇人异士那么多,不止你一个会用毒!”微浓厉声喝道。  连阔笑得更为嚣张:“用蛊制毒这门手艺,乃是我师父独创,这一脉也只传给我一人而已。我知道你们会去找我师父,所以我此次回姜国时,已劝动他老人家前去宁国了。”  连阔边说边肆无忌惮地笑:“细算时日,他如今应该到了!”  去宁国了!微浓心头一震,聂星痕亦是眉头一皱。他们都太疏忽了,来到姜国之后只顾着军中大事,根本没注意连庸的去向!若他真是到了宁国,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你为了姜王后,竟让你师门的绝学失传?”微浓冷冷指责:“连庸先生还真是看错了人!”  闻言,连阔霎时变色,几乎是恶狠狠地道:“我师门的事,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插嘴!”  “你心虚了,”微浓眼睛太毒,径直看穿他的心事,“你也知道对不住你师父,你也知道给师门丢人了!你为了一个女人逆天而行,而且是你不该肖想的女人!他是摄政王,一旦他死了,你就是燕国的罪人!千古罪人!姜王后也会因你而背上祸水骂名,死后也不能安生!”  也不知是微浓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连阔反省到了什么,他突然抱住脑袋大叫起来:“不!不!不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娘娘的事!不关她的事!”  聂星痕见状,也顺势威胁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不给我解药也成,姜王后不是葬回楚国了?我明日便派人去挖了她的坟,鞭了她的尸,再让道士下几道符咒,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不行!不行!”连阔闻言终于崩溃,睁大眼睛怒向聂星痕,作势就要上前掐他。奈何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所缚,活动范围只在五步以内,再有微浓以峨眉刺挡着,他根本就碰不到聂星痕的衣角。  “你不能这样对她,你会遭报应的!”连阔疯狂地挣扎,朝着两人咆哮。  聂星痕轻轻按下微浓手中峨眉刺,径直上前两步,笑道:“报应?我如今不就遭了报应?既然都中了毒,我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边说边笑,一双俊目微微眯起,潜藏着深沉的杀意:“你说姜王后生前如此美艳动人,死后若是被人鞭尸,尸身曝于楚王宫宫门之前,那该是何等的屈辱?她会死不瞑目吗?嗯?”  “你!你……”连阔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个场景,心痛得几乎就要窒息,他缓缓捂住胸口瘫倒在地,一瞬间已是痛哭流涕,口中吼叫着不知在说什么。  微浓立时追问:“你还不快说?解药在哪儿?”  岂料连阔已是嚎啕大哭:“我研制这种毒蛊时,根本没想过要解毒……用的是一剂狠药。”  “什么狠药?有多狠?”微浓忙问。  连阔却不肯再说,趴在地上抬头怒视聂星痕:“你太狠了!难过楚国会亡于你手!你太狠了!”  聂星痕面色不改,纹丝不动:“如若你这是夸奖,我受下了。”  事到如今,他竟还能如此冷静!微浓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了,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连阔的衣襟:“你快说,解药在哪儿?”  连阔满眼是泪,却又露出了那种眼神,示威,以及幸灾乐祸:“哈哈哈!只有月落花才能解!唯一的一朵,我早已送给了王后娘娘……你当成她的遗物送走了!哈哈哈哈!你拿不到了!”  连阔也不知是在哭还是笑,又重重地捶地:“月落花只有我师父会用,就算你拿到也没用!你死心吧!”
   

第310章:为情所苦(五)
    月落花!微浓曾在那几本绝世医书上见过记载,传说此花生长在北部极寒之地,二十年开花一次,一次只开一朵,珍贵无比!那医书中曾记载过月落花的入药之法,可她当时手中无花,根本没有仔细去看!  但最困难的还不在于此,月落花二十年才开花一次,世所罕见,一朵只能保存十年!如连阔所言,这世上唯一存世的一朵,他已经送给了姜王后,当时随着遗物一并送去宁国了!  也就是说,花在云辰手里!  云辰会用这朵花救聂星痕吗?不!绝不可能!若是别人拥有此花,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中,可偏偏是云辰……她怎么还有脸去讨要,再用这朵花去救聂星痕?  微浓的心霎时凉透了,二十年才开一次花,聂星痕岂能撑得下去?她忍不住转眸看过去,见他亦是薄唇紧抿,眉目凝重。  而此时,连阔见聂星痕表情沉肃,却又抹了一把眼泪,痛斥他道:“聂星痕,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再打扰王后娘娘安息!你已经欠楚国太多了!若要泄愤,你就鞭我的尸!你就鞭我的尸!”  听到此处,微浓恍然反应过来连阔话中之意,立刻伸手扼住他的下颌,然而已经晚了,他不知何时在口中藏了颗毒药,就在微浓伸手的一瞬间,他已吞咽了下去。  微浓大惊,忙扳过他的肩膀追问:“你别死!快告诉我!这毒能撑多久?多久!”  连阔只觉得喉头有一股子腥甜之气,腹中开始变得疼痛难当,他抽搐了几下,才缓缓笑道:“半年后……毒发……见血必死……”  只有半年了!可月落花二十年才开一次!微浓心头重重一抽,努力拍着连阔的脸,试图再问出一些有用的讯息:“你用什么制的毒?什么……”  这一问还没说完,连阔的口鼻之中已开始流血不止,就连双眼也是汨汨地淌着血。可他却痴痴地笑了,视野里模糊的红,令他回想起了初遇姜王后时的情形。  十三岁,他跟随师父前往拜月殿参加封后典仪,亲眼见证二十六岁的楚瑶身穿凤冠霞帔,款步登上后位。她的长相与他们不同,不是奇白的肤色、高挺的鼻梁,也没有浅褐色的瞳眸。然而,她黑珍珠般的双眸璀璨动人,那仿如黑丝缎的长发浓密如瀑,那丹唇轻启贝齿含露,一颦一笑都成了拜月殿里最美的风景。  从此,那一袭红色嫁衣便弥漫了他整个心头,变成了他此生最明艳的一个美梦。这一梦,便是二十二年,他始终不愿意醒来。  还好,他终于服下了与她相同的蛊毒,选择了与她相同的死法,从此往后,他又可以继续追随她了!想到此处,连阔缓缓闭上了眼睛,无比满足地死去……  随着他七孔流血而死,微浓也再没了一丝力气,猛然瘫坐在地。反倒是聂星痕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扶起她:“别多想,总会有办法。我还没放弃。”  微浓坐在地上,垂泪不止:“你没听到他说吗?月落花在云辰手里……”  聂星痕蹲下身子替她拭泪:“这花很珍贵吗?”  “二十年开花一次,一次只开一朵,一朵只能保存十年……”微浓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了,她将身子倚在聂星痕臂弯之中,紧紧回抱着他:“怎么办?你等不了了,我们都等不了了。”  “所以云辰手中,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朵?”聂星痕的声音渐渐变沉。  微浓抽噎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聂星痕轻笑:“这还不简单,云辰如今在宁军大营,难道他会把花随身带着?我找人去云府盗出来就好。”  话虽如此,微浓却知聂星痕是在安慰她。似连阔这般一心要为姜王后报仇,必定已经知会过云辰了!他又岂会让人轻易找到月落花的下落?  “为何偏偏是云辰……偏偏是他……”微浓的眼泪已将聂星痕肩头湿透,可她克制不住,根本克制不住。她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哭泣,她只知道自己很伤心,很绝望,很无助。  聂星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叹息道:“或许……这就是报应。”  是啊,是报应,真的是报应!如若云辰不肯给出那朵花,如若聂星痕真的因此而死,她竟连个怨恨之人都没!她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怪苍天,怪这弄人的命运!  许是微浓哭得太过惨烈,牢房外的明尘远终究是忍不住了,连忙跑进来查探情况。他只看到连阔七孔流血地躺在地上,看到微浓扑在聂星痕怀中放声大哭,看到聂星痕搂着她不言不语……  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明尘远忙低声问道:“殿下?”  一句呼唤,使得聂星痕回过神来,他先看了明尘远一眼,才对微浓道:“别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嗯?”  微浓勉强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峨眉刺,跟在他身后走出牢房。  “就地安葬吧!”临走前,聂星痕如此命道。  几个人一并走出牢房,返回主帐,微浓被夜风一吹,也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连阔临死前的那番话,她当机立断道:“你这几个月不要再去战场了,一则你渐趋劳累,容易出危险;二则连阔也说了,半年之后见血必死,可见你不能再受伤。”  聂星痕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被草叶划伤之处,叹道:“我亲征之事已传遍天下,若是半年不露面,将士们会怎么看我?”  “性命重要,你别逞强。”微浓态度强硬。  聂星痕想了片刻,试图争取:“前些日子才与宁军侧面有过一战,咱们靠着地势小胜,我认为应该乘胜追击。”  “那你就坐镇指挥。”微浓毫不退让。  明尘远在回来的路上,大致听说了前因后果,此刻也是万分担心:“殿下,郡主说得有道理,您不是非要上战场不可。大不了在我们出征之前,您露一面鼓鼓劲也成,比起您亲自出征,坐镇军中更重要。”  经过今晚这一折腾,聂星痕也是疲惫至极,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妥协道:“好吧,暂且听你们的。”  微浓至此算是松了口气:“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连庸的踪迹,还有月落花到底在何处。”她顿了顿,又道:“我临走前,将那几本医书托付给了师父,如今看来,那书上的内容还有用。我这就修书给师父,让他派个可靠之人将医书快马送来。”  “你将书信写好交给仲泽即可,他会安排。”聂星痕指了指明尘远。  “好,我这就去写!”微浓一刻也等不及了,立即起身返回营帐准备纸笔。  “微浓,”她临出帐时,聂星痕叫住了她,“还有半年,不要着急,今晚我们都想想法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微浓哪里还睡得着,却也不忍再扰他心慌,便故作冷静地点头:“行,你好好休息。”  她前脚一走,明尘远也忍不住了,关切问道:“您打算怎么办?那什么花……真在云辰手中?”  “多半如此。”聂星痕叹了口气。  明尘远迟疑片刻:“云辰必定早有防范,估摸硬抢是不行了,唯有智取。”  岂料聂星痕摆了摆手:“还有半年,此事我得再想想,绝不能贸然行事。”  明尘远一听这话急了:“半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啊!”  “我知道,”聂星痕神色沉冷,语气越发困顿,“这花在谁手里都好说,唯独在楚王室手里……无论硬抢还是智取,你让微浓怎么看我?”  “性命攸关,郡主她会体谅的。”  “如若你换做是我,性命捏在情敌手中,你会怎么办?”聂星痕反问他。  明尘远顿时无话可说。是啊,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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