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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行--霍去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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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他们为什么不会跟河西草原东面的休屠王部他们组成一个大型的军事系统?”经他一提醒,李敢、赵破奴,还有其他几个高级将领一下子愣住了。仆多深目虬须的匈奴人脸上布满担忧:“河西东面部落应当有休屠王部、浑邪王部、鹰庇千骑部、大当户铜离亲列兵……”他肯定地转向众人:“不会少于七万的匈奴主力军队。”众人的脸绿了,只要被酋涂王这里的几个部落拖延的时间略久一些,就会陷入整个河西的兵力部署包围圈里。现在,他们把战线缩小,随时可以支援被汉军突袭的部落。战前的临时会议上立刻气氛变得相当沉重。大家都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整个河西根本不是皇上口中疏于防范的肥肉,简直是块大铁板!还打什么打?简直就是来送死的!众人一片沉默,眉头低沉,顿时没了士气。有人咒骂开来:“他娘的公孙敖,一万人马居然走不过来!”李敢紧紧抿住嘴唇,额上的青筋暴了两下:这里面当然也涉及到他父亲的事情。霍将军冷冷的目光扫过那骂娘的人:“提他做什么?有他没他不是一样打?”那骂人的名叫汤和锲,是个千夫长,三十多岁的年纪,铁塔般壮实的身体,一双暴目显示了他的火爆脾气。听到霍将军指责他,汤和锲重重哼了一声。李敢别过头,手掌握起一个铁疙瘩般的拳头。赵破奴还在低头细看那不知道准确不准确的地图。看着他部下的失态,我继续无声地咀嚼着口中略带涩意的嫩草……霍将军忽然把手一伸,将我叼在嘴里的那根青草从牙齿缝里拔了出去。“哎呀!”我猝不及防,草把我的牙齿拉痛了。那草儿带着我的口水滴滴答答被他带走,我又气又羞,出手去抢。一个女孩子被弄得口水横流,这多丢人哪!尘土翻飞,草叶碎裂,乒乒乓乓眨眼间,在众将官的瞠目结舌之中,我们已经拳来脚往、出招拆招、交手数个回合。我终于抢到了那根沾满口水的草茎,脚底下使一个“滑”字诀,保持跽坐的姿势,顺着草丛平平滑出三米之遥,双手一划,手指示威般地将地上的草叶“啪啦啦”地抓断,这才定住身形满是怨忿地看向他。霍将军故作秀气地掏出一块帕子,慢慢擦拭手指上的口水:“我说弯弯,你怎么还在乱啃东西?这草有毒怎么办?”我飞了个白眼给他,草有毒没毒我自己不会判断啊?霍将军对我一勾手指,眼神暧昧:“弯弯,过来。”自从在金泉让我有了台阶下以后,他也不顾忌我那个“特使”的身份,只管肆无忌惮地到处让人知道,我跟他的亲密关系,算是把我的清白名声给彻底毁没了。他得到的好处是,他手下的两万男人,没有一个敢正眼看我,更遑论开口搭讪了。我么……没有任何好处。我看着他勾起来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充满戒备地盯着他。他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两人对峙颇久,他又道:“过来啊。”我只好乖乖服从命令,来到他的身边,还是摆出一个随时可出击的动作,眼睛不时向他逡巡,必要时准备自卫。他转头叫了个传令官,叫来郭元、罗尧、关云飞,以及广云军司解昭,破阵假军司云柯,关东骑督荀郅,最后,还添上了百夫长徐自为。他道:“弯弯,这七个人会围住你,不管战场如何混乱,一定要跟紧他们。”笑话,从小到大只有我保护别人,哪有别人保护我的道理?当我弱智啊?“他们不会愿意的。”我说,“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保护女人的!”“诺!”七个傻瓜同时跪下,“卑职等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会保证弯弯姑娘的安全!”霍将军带着一点骄傲与自豪瞄了我一眼,好似在说:小傻瓜,他们都是军人,令行禁止是基本的素质。我扁着嘴巴无可奈何:“我不要他们!”七个自以为是人才的保镖很不屑地扭转头。我嘀咕:“哼,说不定他们还不如我呢。”七人怫然不悦。霍将军斥道:“弯弯别胡说!他们都是大汉朝的精兵强将,哪能不如你一个女人呢?”我嗤然一声,他分明话里有话拿我当枪使呢。众默然。处置完我的安全问题,霍将军突然又问大家:“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给毒蛇拔过牙?”众人一愣,我也怔住: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起来简直是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可循。大概想到我方才皱着眉头按嘴的样子,有几个略活泼一些的便笑了出来。霍将军也忍不住露齿而笑,又故意正色问:“徐自为,你怎么弄的?”霍将军手下的人绝大多数比他大一点,如李敢,约比他大个八九岁,赵破奴也要年长他五六岁的光景。唯有徐自为跟他年纪差不多,圆圆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非常灵活。虽然年轻,他已经是个百夫长了。他说:“先捏住蛇的脖子,用一个布条放在它的嘴前,蛇就会咬住布条,然后,一抽!”他比划了一个幅度很大的动作,我打了个冷战,刚才霍将军的动作跟这个简直一模一样,我的牙齿更加疼了。我狠狠盯着他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一定都是皮得拆天的捣蛋男孩子。赵破奴领悟:“把酋涂王部当成河西匈奴的毒牙?”李敢点头,他考虑作战布署更详细一点:“这一仗要打得狠!拔了牙的匈奴人,人数再多也会心生畏惧,然后再逐个击破。”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似乎恨不能现在就去拼杀一番。霍将军点头:“说得好!这一仗要么别打,要打就要杀破他们的胆!”李敢、赵破奴、汤和锲、徐自为、仆多他们一个个翻身跪倒:“卑职誓死追随将军!”他们古代军人说这种话熟练得发溜,跟演戏似的。霍将军笑道:“再等一会儿。我们的士兵还没歇够,等歇够了我们一起狠狠打!”他展开斥候新画的河西地形图,“有一些细节我们再商榷一下。”“诺!”……一堆我听不懂的军事名称,还有一大堆搞也搞不懂的古代地名,从霍将军嘴里噼里啪啦跑出来,然后,其他将官也噼里啪啦回敬过去。我发现霍将军可能真的很有战场天分,祁连山北麓的地图他们刚到手不久,他已经可以做到即使不看地图,哪里可以驻兵、哪里可以屯马,何处适合设伏,哪里可以打冲击,他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甚至,从何处到何处,行军需要多少时间,他也可以估算出来。应该说,霍将军无论参战次数,还是在河西的生活经验,乃至自己的岁数都不及自己的部将。照理说,这应该是他的弱点,可是,我现在却看到,他和他的属下有一种微妙而有趣的关系。正因为霍将军的资历浅,李敢、赵破奴他们更不肯在一个只能做自己小辈的年轻人面前,显得自己年岁虚长,一无用处。他们见霍将军一处处说得有来有去的,也纷纷殚精竭虑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运用战术的能力,调配兵马的才华。不仅如此,霍将军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胸控全局的从容镇定,让一切战术战法,始终融于一种面向整体战场的有效统一之中。河西第一战的时候,他只能够算是一个勇于冒险的独行侠,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成为了懂得运筹帷幄、协调将领的将帅之材。他们越谈论越起劲,不知什么时候,众人心中的沉重完全烟消云散了,声音里充满了临战前的激动与兴奋。我看着这么一大堆的狠角色,扎窝子地凑在一处,对着河西这片大草场杀气傲然、磨刀霍霍的样子……可怜啊,匈奴小兄弟们若还能活下去,两千年后也能算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朵小花,还能享受少数民族特殊待遇……可惜……“弯弯!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霍将军问我。“哪有?”什么叫表情古怪?我一摊手,“我没有表情。”“哦。”他继续投入工作。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霍将军抬头看着天空。天空被染上一层灿烂的金红色,随着云岚的波动,明黄、朱红、曙红、浓紫、流金各种色彩布满天空,舒展流畅。“报告霍将军!”一名军士来报:“古钦洛伊逃跑了。”“什么?”我悚然而起:那个匈奴向导?那个带领汉朝上万将士穿越雪山的人,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跑掉了?霍将军闻言,只是对大家点点头:“古钦洛伊是不会把刀插进他族人身体的。”高不识、李敢等几个人唧唧哼哼,很没见解地附和着他表示赞同。我是他们战局布置的局外人,我看着他们无所谓的表情,只觉得心惊。他们大约也明白,这个匈奴人并不是诚意归降的。赵破奴、李敢、高不识他们的注意力早已略过了古钦洛伊,转移到军队的详细部署上了。一切商议停当,军士送上几大袋马奶酒,这是匈奴战场上的缴获品。霍将军左手拿起酒囊,稳稳地倾倒在酒碗中:“大家自己来。”将酒囊扔到赵破奴的手中,赵大哥接住,熟练地倾倒出一碗酒,又扔给高不识,他们一个个自己斟满酒碗。等到他们纷纷端起来的时候,霍将军已经等了他们一会儿了,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原,说道:“山丹草原的牧草真不错,回去以后一定禀明皇上,把军马放养在此处。”说完这话,他自己先笑了,一口气喝下那碗马奶酒。他的部下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容自信而豪壮,仿佛山丹草原已经成为了大汉朝的囊中之物。大家喝完这碗大战之前的壮魂酒,暂别霍将军,分散深入自己的部队进行精密安排。霍将军对我说:“弯弯,我们也喝一点。”我可是发誓不喝酒了……点头!我说:“少一点。”我看着乳白色的酒水注入碗中,有点担忧自己醉酒坏事。他说:“我在,你别担心。”酒碗中的酒液香气浓郁,带着奶酒的芬芳。我端起酒碗先细细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和酒精度数还能够接受,便几口喝下那盏微酸的马奶酒,奶子的滑润在我口中萦绕着涩涩的滋味。他看我喝完,自己也很快喝完。酒一入喉,温热之感直入心间,我的心中一颤,四肢百骸充满了热辣辣的感觉。匈奴人处于苦寒地带,他们的酒纯正而浓烈,就如同眼前绿色坦荡的草原。如火如荼的草原之花仿佛在天空下铺出了一张鲜花烂漫的大地毯。风在四野之上吹起茫茫千里的牧草与鲜花,绿草红花旋转飞舞,纷华四散,盈盈点落在我们的肩头与发间。我们坐在这个充满着青草气息的祁连山下,我们的不远处,是数以万计的汉家士兵。雪山横远,暮色长云。我,霍将军,还有我们大汉朝最英勇最强健的士兵们,一起坐在这里看着草原的落日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之下。我们,在共同等待着这个大战前最后的夜晚,降临到河西的草原上。草原的日落,壮观而怆凉。放眼纵横数千里,空茫寂寥,渺无人烟。残阳似血,草原似血,天空也似血。我们被遗落在血色的无奈中,望天地之悠邈,凌万顷而茫然……明天的河西草原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状况,不管如何,这里必然会成为尸血遍地的人间炼狱……我和他,面对的将是无数生命的消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带着希望别人生存下去的愿望,去面对一场排山倒海般的死亡之战。面对着面,酒盏对着酒盏,我们两人相对饮下匈奴的酒。他无言,我亦无语,任酒意慢慢将我们浸濡。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古代的骑兵战争有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有太多太多让我心生畏惧的理由,这是一个人力无法掌控的胜负决战。内心的担忧,对战场的恐惧,却都不能在他的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流露。河西的明天呵……
第九章 杀气破天烈马纵
阳光正在慢慢变红,逐渐从东方升起。巨大的山石从祁连山的脚下一路延伸,一头扎入草深花盛的山丹草场。朝阳的红色光芒,一段段照上红黄色的石坡,一段段染出烈火一般的光泽。一小队黑色的铁骑从山岩上慢慢露出头角,杀气蒸腾,英风烈烈。领头的将军驻马回眸,俯瞰着祁连山脚下的草原。河西的山丹草原正处在最美丽的季节中,红色的月丹花、白色的雏菊、黄色的野茅、蓝色的七望蕙、紫色的苜蓿花,各种各样的鲜花盛开在深绿色的草原上,如同一个花之海洋。雪白的羊群仿佛无数珍珠,在红紫流动的云霞晨霭下慢慢滚动。密密层层的毡包在天地交汇的地平线上构成一带白色的远影。霍将军的眼睛里没有对面前美景的半点悲悯怜惜,他的手臂抬起,对身后作了一个简洁而有力的动作:“集结!”没有号角,没有战鼓。深红色的帅旗在空中迎风一展,呼啦啦地绸旗几乎遮蔽半面天空。在雪山上走了两天一夜的一万骑兵们,他们刚才作了一个短暂的休息。现在得到了命令,被战斗渴望点燃了漏*点的大家立刻加快速度,如同狂蚁归巢一般迅速集结。各什长、百夫长、千夫长、校尉、军屯、军司都拿出他们迅速强大的集结能力,无需太多的动作,无需大声的命令,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尘土砂石乱飞的空隙中,很快就组成了一个铁一般的方阵。骑兵整齐地站好队形,他们站在半圆形的巨大红色朝阳之前,仿佛站在一个血水洋溢的舞台前,等待着将军的检阅。过了祁连山的这支汉军,前有重兵屯围,后有雪山拦截,我们已经背水一战了!审视着自己的队伍。一抹微笑从霍将军的脸上绽开,比火红的阳光更耀目: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刀悬于头,背水一战,勇往直前,决不后退!他要以自己的人马,将酋涂等部落联盟组成的防御系统彻底摧毁,给河西第二战打响一个最绚烂的开端!“出发!”将军一个人的声音,如同铁箭穿过了千军万马。所有军士的脸上顿时肃然而正,每个人都嗅到了战斗即将打响的味道,手中的钢刀开始有了反映,映照着跳跃的阳光,一片飒飒而动的鲜红血芒。大队人马的启动,如地震将临,如海啸将至,如大山将崩,沉重的马蹄声挟裹着草原茂草的倒伏,娇美的鲜花在马蹄下踢成一片五彩缤纷的花雨。马蹄沉重地击打在褐黄色的山石上,滚滚黄尘遮蔽了大半的天空。没有任何犹豫,长途跋涉的队伍直接进入了战斗的冲击,仿佛一股决堤的黑色洪水,嘶吼喧嚣着冲向匈奴的部落驻扎地。旌旗在狂奔中猎猎,白色的羽毛在风中低伏,万马奔腾,人呼马啸,战刀霍霍,喊杀连连。千军万马从哲萨尔大峡谷那片广大的山岩上如同钢流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潮水迸流,呼啸而下,席卷而去。我紧紧跟在霍将军的身边,阿连是霍将军的备用军马,当然有很强的奔跑素质和驾驭感受力。我觉得,霍将军这边的六千人马虽然奔腾的气势十分惊人,可是,速度似乎并不是很快。相反,在我们两边的左右各两千人马仿佛两个粗大的铁钳,以苍鹰掠物般的惊人速度,在草场上飞袭而去。五十步的时候,我们整支队伍还基本保持一个方阵。一百步的时候,我们的队伍渐渐呈现出了蟹形,中间略滞后、两边前突。二百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蟹形战队在广天漠土之间清晰呈现了!左右各两千人马正是骠骑营重新补充过的铁螭骑、铁鸢骑、铁饕骑、铁颛骑。他们在各自千夫长的带领下,马蹄不断催动,骑士们的脸上是生铁一般的冷酷。旋风一般从两边向酋涂王部奔袭而去!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经过了五百步以上的狂奔,铁螭骑、铁鸢骑、铁饕骑、铁颛骑达到了骑兵攻击的最佳速度!他们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矛,无钢不断的飞箭。他们狠狠碾碎匈奴人的牛羊群,眼看着就要接近匈奴人的毡包群落。突然,天空中腾起一片浓黑的乌云,伴随着尖锐的嚣叫。我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四千人马中,前锋的战士已经开始中箭倒下,铁钳的攻势顿时一缓!敌人以逸待劳,又是处于军备状态,谁都知道弓箭是骑兵天生的克星!我的胸口猛然一阵窒息,当初在陈天鹰部队里的场景,重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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