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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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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英洛身后的薛嘉,对着她的后背猛翻白眼!
  此际他是真正领略了英洛的手段,不动声色的算计别人,只有谭文那大笨牛才相信她的纯良!

  态度问题

  天载二十三年秋,突厥军大困雁门,时逢雁门主帅周峥巧探敌营而归,得伺敌情,妙计大破突厥二十万铁骑,帝闻捷报,大喜,着雁门守将返京面圣。
  这些,是此次周峥被俘至大破敌军之间这段时间能摆到台面上的最好听的说法了。至于私底下,他是如何被俘敌营数月,竟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朝中重臣不是没有偏暗流的说法,什么投敌叛国之类的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都限于私下极为交好的重臣之间议论,至少是没有摊开在朝堂之上,那么,高坐丹樨的那一位心内是否有此猜测暂且按下不提,只提她至少表现出来的是圣颜大喜。这一点,传旨的钦差大臣是极力证明的。
  圣旨到的那天,英洛正躺在床上休养,旁边是已经下地可以走来走去的谭文。他能恢复的这样快,还要亏了夏友将自己师门的极品金创药奉献出来。此时他拖着结痂的伤处走来走去,抓又不能抓,还要对着床上病恹恹躺着的英洛打趣:“怎么样?哥哥没说错吧,某皮糙肉厚,挨几下棒子不要紧,哪里像你这种娇滴滴的公子哥儿,出去蹦哒两下就生病了!”
  两人能如此和平相处,实在要归功于夏友的五坛子虞美人。
  英洛一双水样双眸转了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遇上争不过斗不过的男人,就将他拿下!这是丁灿的口头语。她也确实拿下了不少此类的男人,英洛被谭文晃得眼晕,突得就想到了此语,至于拿下的步骤,丁灿都有讲道:男人就比如野性难驯的兽,也包括那些看起来温顺的,先是靠近,如果他不反对,可以试着拿手轻柔的抚摸,记住,就好比在摸一头狮子或者老虎,如果他还是不反对,这时候可以献上你的红唇……英洛当时难得大笑了一次,末了下个结论:“你这是美女训兽记!”
  丁灿摇头晃脑,漫不经心,那就把野兽换成男人,只不过听着顺耳罢了?说穿了男人就是嗜血嗜肉的,每个男人身上都带着一大半的兽性,要不怎么男人大多喜欢吃肉呢?剩下的一小半人性,那是几千年礼教思想教育出来的文明的外衣,脱了这层文明的外衣,男人什么都不是,就是能直立行走全身无毛的兽!
  害她如此躺在这里的,可不就是只兽么?
  却说当日英洛半个膀子差点被砍,失血不少,多亏了军医夏友妙手回春,这才保住了左臂筋脉,不至报废。本来她对军医诸多感激,奈何天性如此,不像丁灿,不管多肉麻感性的话张口就来。后来硬撑着偷了夏友的酒给谭文送去,回来被夏友发现,少了一坛则罢了,仅剩的五坛都没了,这还了得,当下也不管她伤得厉不厉害,将她拖进帐子里一顿好打!
  英洛硬是没吭一声,打死都不肯告诉他这酒送谁了!
  等到夏友得悉酒是被送了给谭文,那五坛子已经成了空坛子了,一滴都不剩!
  这厢里英洛却发起了烧,整日烧得迷迷糊糊。
  起先夏友并未当一回事。发点小烧,他还不手到病除?但英洛这一烧,却是三天三夜,差点没烧成个傻子。
  这场病,由来已久。
  在那个时空,英洛是出了名的铁打的人,什么病痛都可以咬牙过去,跌落这个时空的时候本来报着必死的心,凡尘心事已了,前二十年活得太辛苦,她不想后几十年也如此辛苦,哪知道懵懵懂懂来到了这个世界,紧绷着一根弦做人,这次到底是病倒了,抵不过这副身子,躺在床上她还迷迷糊糊的感叹:到底还是原装的好啊!
  不管如何怀念原装的身体,眼下是回不去了,只有忍着。
  然而,身体的病痛能忍,眼下一个人确是不能忍,那就是夏友。
  就在谭文来回走动了约有五十几圈之后,帘子轻起,进来一个人,正是英洛不能忍着的夏友。
  夏友那日将英洛痛揍一顿,本来也是想让她反抗的,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必定是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双眼被怒火燃烧的亮晶晶的,很是吸引人。
  不知道为何,他就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越气眼睛越亮他心里越欢喜。
  这一次却教他失望了,眼看着她反抗不动,失血过多,左臂疼痛,能走动已经是很辛苦了,这会被他拣没伤的地方下手,却连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营中士兵都说夏军营性情古怪,反复无常,这话不假。他高兴起来可以跟你称兄道弟,不论你官阶如何低微,价值万金的疗伤圣品也会随手送人,要是吝啬起来,一文钱的草药都不舍得往你身上用。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人敢惹他。
  但今日却是被英洛给惹毛了!
  惹毛了的人不顾后果将英洛一顿痛揍!
  其实在他心里,并未将那五坛酒放在眼里,酒嘛,喝完了可以再酿,可是英洛的这种态度,却是大大的惹怒了他!说穿了,他也很再乎那五坛酒的去向,如果是被她一个人喝了,他会稍微开心点,他甚直可以酿一辈子比这更好的酒给她喝,但她却一言不发偷了他的酒送人了!
  如果她要,那怕是不可一世的口气:“喂,你的酒给我五坛子!”
  虽然他肯定会恶毒的回她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要我的酒?”
  但一定不会不给她!
  可是她没有要,偷了,还死不承认!
  在英洛发烧的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后肯定:这是态度问题!
  一个人跟你的亲密程度,端看她对你的态度如何!
  英洛躺了这些日子,他也进进出出,但那张脸,就跟石雕的一般。谭文看他这种脸色,早溜了,一半原因也是心虚。
  帐子里只剩了两个人,那人板着一张石雕脸过来,硬梆梆扔过来俩字:“换药!”
  英洛心内将丁灿那套训兽论复习了一遍,是怎么说的来着?先摸摸,对,那就先摸摸。
  待得那人站在床前靠近过来,往日要将左半身侧起来的英洛这会子却不闻不动,只拿盈盈双眸盯着他。
  还能如何?他只得再靠前一些,上半身尽量前倾,双臂才能够得着她平放在床里面的左胳膊。
  这些日子为了方便换药,英洛的左袖早被她拿刀割了,只缠着白布。这会儿他弯下了腰,将那圈白布逐一取下之时,脸也便在她胸前,鼻息浅浅,目若星辰,侧面的线条优美之极,英洛一时有些看呆了。
  那人将布条取下,转身在床沿上的药箱里翻腾,再把伤口一番清洗,拿药跟白布,轻轻将药粉撒上去,剑眉微蹙:她的伤口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再这样下去,恐怕胳膊上会留下一条刀印……
  那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想着的却是:此时不摸,更待何时?
  右手轻轻摸上来,抚上了他的下巴,想到这个姿势极为不妥,竟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招牌动作,轻轻再移,手便移至那白玉般的耳朵。
  此时倘若夏友大喝一声:“作什么?”她必吓得一跳,早早将手拿开。可惜了此时此人正将全副心思放在了她的伤处,忽觉得下巴上挨上来一处肌肤,还没反应过来,那触摸又到了耳朵上,他的肤色本来就白,耳垂尤其是圆润可爱,尤记得五岁的时候祖母还摸着他的小耳朵念叨:“软耳朵,怕老婆!”
  身子一僵,转头看那躺着的人,却见她前倾了身子,轻轻捻了一下他的耳珠,就像在他耳朵上点了一把花,双耳腾的烧红了起来。
  那人嘻嘻一笑,带着五分痞五分邪,偎了上来,递上那因着失血有点浅粉色的樱唇,轻轻在他转得正正的唇上一吻,随即撤离,定定看着他!
  下一刻,在他还没想明白之前,感觉自己的脸刷得热了起来,连药箱也没顾得上拿,落荒而逃!
  身后是那人嚣张的大笑,可恶之极!
  他一路逃回自己的医帐,还没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心里像擂着战鼓,气血激昂。
  半个胳膊还晾在外面没来得及包扎的英洛狂笑:丁灿啊丁灿,想不到你这招这么灵!早知道这几日何苦遭他荼毒?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今二皇女远来边关,亲传圣旨,以示圣心嘉许,周峥钟瞳这一干战将们都要忙着迎接二皇女凤仪,摆酒设宴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更兼着二皇女带着许多赏赐,美酒钱帛那是不消说,同来的还有礼部尚书的大公子英乔,除了周峥,那钟瞳与英乔也是旧识,几人重叙前情,各畅胸怀,也顾不得二皇女在此,一顿酒喝得和美。
  酒至半酣,二皇女听得那江南富商义送粮草,忙忙得传易小三儿进见。
  易小三儿也是个凑趣儿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什么国之强民则富,什么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她区区一介商人甘尽绵薄之力等等,将那精忠报国冠冕堂皇的话拣二皇女喜欢听得说,只喜得二皇女一叠声的叫赏,随后想起不在京师,带来的钱帛早早分了诸将士,且她是商人,别的没有,钱帛必是不少得,将贴身佩着的一块古玉赏了给她。
  易小三儿那是什么眼睛,早一眼看出这是个好东西,半分推辞都不打就急急的揣进了怀里。
  这种场面,不想热烈也难!
  第二日二皇女酒醒之后,肉痛得不行!这才后悔昨晚喝高了,下面都坐着些热血儿郎,不小心拿出了京里的皇女作派,将这从不离身的古玉送了个奸滑商人,追悔莫及。
  前营里闹了一夜,英洛却睡得香甜,丝毫不知英乔已经来到了营中。
  被她突变的态度搞得一夜不得安枕的夏军医顶着两只黑眼圈,盯着帐顶子看了一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相见欢

  英洛看着手里的桃红色洒金小笺,上面的字风流妩媚,正与易小三儿行事相衬,只是不明白,一大早的,这转交到她手上的辞别笺竟让她无端生起些许惆怅……
  惆怅这个词,大约在她身上很难出现罢,即使现在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一早被一位冲进帐中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连人带被搂进怀中,颇为动情的叫着:“洛洛……洛洛……”她还是维持着这难得惆怅的表情。
  手上的桃色小笺不小心掉到了地下,那男子奇道:“咦——谁家少年跟我们洛洛鱼雁传情了?你难道放弃了你的追夫大计了?”
  这可是从何说起啊?!
  英洛一头黑线,那男子却道:“没关系,那洛洛就多娶几个夫郎好了,哥哥养的起!”
  也不顾她反对,将她从被子里面揪出来,套上长衫,按到凳子上坐下,帮她梳了头发,细细端详:“洛洛长大了,只是,小夏做的这张脸太丑了!”两手在她脸上使劲揉搓。
  夏友阴沉着一张脸从帐外进来,没好气答:“一张脸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英洛终于肯定,这个一脸笑咪咪,对着她说话颇有唐僧风范的帅哥便是此身体的哥哥英乔了,好在周峥曾经冒用过这个名字,她还不至于不记得。
  只不过没想到昨日被她调戏跑了的夏友今日一脸如常的走了进来,心下还是慨叹了一番:这孩子,心理建设做得不错嘛!想到她二十五岁的“高龄”调戏了小她六七岁的少年,若是被丁灿知道,不知会乐成什么样子……她却忘了,自己这具身体,也才不过十七。
  夏友见她笑的古怪,不断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无奈,英乔在此,只得耐着性子将手中一碗汤药递上去。
  英洛接了,手指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却见他闪电般缩回去,极快的瞥了她一眼,紧抿了唇角不吭声。
  英乔倒没察觉这一切,见英洛喝药,将床下跌落的小笺捡起来,边笑:“小夏,你将洛洛的脸做得再丑,也有少年专情于她!”口气完全是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
  夏友闻听此言,劈手夺过英洛喝空的药碗,竟将兄妹二人晾在房内,黑着脸转头出去了。
  英乔一脸好奇:“妹妹和他怎么啦?”
  “没怎么!”英洛淡淡道。
  “是吗?”英乔摆明了不相信。
  要不怎么说,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有个哥哥呢?两天来,英洛两世为人,终于体会到了有个哥哥的好处,衣食住行,他一样样张罗的妥妥帖贴,将他带来的手下指使的团团转,都围着英洛。不厌其烦的将兄妹二人小时候的事情讲了一遍又一遍,拜他所赐,英洛终于知道了自己家里的人口:礼部尚书英田丧妻,膝下只一儿一女,便是英洛与英乔,府上还有一位姨娘,却不是英田妻妾,乃是英洛故去母亲的小妹。英田发妻自生了英洛便身体不好,拖了没到一年便过世了,是这位名唤燕婉的小姨照料长大。英洛自小顽劣,常作男装,是以京城内外,众人皆知尚书府二公子,而不知其为小姐。
  看这两日情形,放在现代英乔怕是有强烈的恋妹情结,对于这位小他六岁的妹妹,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对她这两年的军旅生涯,心疼至极。
  这两日几人不时聚在一起,钟瞳,周峥,薛嘉,谭文,捎带着二皇女,英家两兄妹,走马喝酒,既是敌军已退,有时就出得雁门关来,四处驰骋。
  二皇女也是个豪爽的女子,同一众男儿将方圆之地骑马踏过,同一众武将谈得热络。反倒是英洛兄妹,一位是同行探弟而来,一位是无名小校尉,自是比不得周峥他们,二皇女的态度虽然迂尊降贵,与将同乐,无形中对待他二人的态度便是淡了许多。
  英乔倒是不计较,只是马前马后围着妹妹转,英洛是无所谓,瞅个空子兄妹二人就落在了众人身后。
  “哥……哥,二皇女此次来到边疆,是不是有笼络周将军的意思?”这声哥哥,倒是两天来第一次出口。
  英乔惊喜的双眼放光,“洛洛,再叫声哥哥,你摔坏了脑袋,哥哥来了这两天,竟是一声哥哥都没叫过。”
  拗不过他暖暖的笑容,只得再叫一声:“哥哥!”
  心下叹了一口气,这种恋妹的热情,她还真是招架不住。想来那个去了的英洛怕是对这位哥哥也是放在心上的吧,她何不遂了她们兄妹的意呢,就当一切都没变吧。
  英乔同英洛长得有几分像,只是多了几分阳刚之气,看着英洛笑起来的样子如一块暖玉,让人挪不开眼。
  “洛洛是说二皇女啊,你猜的不错,她此行怕是向平狄将军示好的,京中要有风雨了。”
  两人下了马,边走边谈。
  英乔不忘摸摸英洛的脑袋:“这些事情,都与我们英家无涉,妹妹是个小校尉,哥哥也只挂个闲职,爹爹虽是个尚书,不过是礼部尚书,与权利无涉,洛洛大可放心!”脸上不免又挂起那种欣慰的笑:“洛洛真是长大了,也知道挂念家里的事了!”
  英洛点点头,恬不知耻的道:“哥哥也知道这两年我在外面磨砺,离家日久,很是挂念爹爹跟哥哥,自然是想的多一点了。”本来是没有感情,这会顺口而谈,竟无半点心虚。虽然决定了要好好待这英洛的家人,但她向来和丁灿胡说八道惯了,真的假的,张嘴就来,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是感激有人如此对自己殷殷以盼切切以待,还是假意感动。
  第三日,除留守将士外,周峥钟瞳英洛薛嘉夏友皆随二皇女回京谢赏述职。
  行路半月,英乔总巴巴紧随英洛身旁,他身后跟着那眉清目秀的侍儿看来也是习以为常,神色不动。想是英乔这做哥哥的护在妹妹身旁做出这种担惊受怕的表情他也见的多了。
  薛嘉是个淘气的,最是见不得英乔,一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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