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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银钩赌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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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这里就是他昨夜停车下来的地方,那座用铁板搭的屋子呢?假如这里不是他昨夜去的地方,他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那些辛辛苦苦,布下个圈套,让他上了当,为的就是要把他送到荒郊野外来睡一夜?陆小凤更不信,却还是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他就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裳,搭在肩上,开始大步走回去。他就伎在城里的五福客栈里,现在他只想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吃一顿,睡一觉,再来想这些想不通的问题。五福客栈的肉包子很不错,鸡汤面也很好,床上的被单,好像还是昨天才换的。远远看见五福客栈的金字招牌,他就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因为所有愉快的事,都已在那里等着他。谁知在那里等着他的,竟是两柄剑,四把刀,七杆红缨抢,和一条链子。他刚走进门,就听见一声暴喝,十三个人已将他团团围大江接着,又是“哗啦啦”一声响,一条铁链子往他脖子上直套了下来。好粗好重的一条铁链子,套人脖子的手法也很有技巧,很熟练。陆小凤却只伸出两根手指来一夹,一条铁链子立刻被夹成了两条,被夹断的半截“叮”的落在地上。拿着另外半条铁链子的人跟跪倒退几步,脸色已吓得发青,伸出一只不停发抖的手,指着陆小凤:“你……你敢拒捕?”“拒捕?”陆小凤看了看这人头上的红缨帽,皱眉:“你是从衙门里来的?”这人点点头,旁边已有人在吨喝:“这位就是府衙里的杨捕头,你敢拒捕,就是叛逆冲陆小凤:“你们是来拿我的?我犯了什么罪?”杨捕头冷笑:“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人证物证惧在,你还装的什么蒜?”陆小凤:“人证在哪里?物证在哪里?☆”柜台后面坐着七八个人,穿着虽然都很华丽,脸色却都很难看,—个个指着陆小凤,纷纷呼喝:“就是他。”“昨天晚上,就是这个脸上长着四条眉毛的恶贼,强*奸了我老婆』陆小凤怔佐。杨捕头厉声:“你昨天晚上,一夜之间做了八件大案』这就是人证。”另一个戴着红缨帽的差官,指着堆在柜台后面地上的包袱、:“这都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这就是物证。”陆小凤笑了:“我若真的偷了人家东西,难道会就这么样光明正大的摆在屋子里?难道我看来真的这么笨?”杨捕头冷笑:“听你的口气,难道还有人冒险去抢厂这么多东西来送给你?难道你是他亲老子中陆小凤又说不出话厂。突听一个人冷冷:“杀人越货,强*奸民妇,全都不要紧,只要我们不管这件事,还是一样可以追遥法外。远处角落里摆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壶菜,一壶酒,三个穿着墨绿绣花长袍,头戴白玉黄金高冠的老人,阴森森的坐在那里,两个人在喝茶,一个人在喝酒。说话的人,正是这个喝酒的人喝酒的人是不是总比较多话?陆小凤又笑了:“‘杀人越货、强*奸民妇,全都不要紧?什么事才要紧?”喝酒的老人翻了翻眼,目中精光四射,逼视着陆小凤,冷冷:“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不要紧,但你却不该惹到我们身上来Jo陆小凤:“你们是哪一方的神圣?”绿抱老人:“你不认得?”陆小凤:“不认得”绿抱老人端起酒杯,慢慢的啜了口酒,他举杯的手干枯瘦削如乌爪,还留着四五寸长的指甲,墨绿色的指甲。陆小凤好像没有看见。绿袍老人:“现在你还是不认得?”陆小凤:“不认得”绿袍老人冷笑了—声,慢慢的站起来,大家就看见绣在他前胸衣裳上的一张脸,眉清目秀,面目娟好,仿佛是个绝色少女。等他站直了,大家才看出绣在他衣服上的,竟是个人旨蛇身,鸟爪蛹翼的怪兽。大家虽然不知道这怪兽的来历,这怪兽虽然只不过是绣在衣服上的,可是只要看见它的大,就立刻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心里升起,忍不住要机伶伶打个寒襟。陆小凤还是好像看不见。绿袍老人:“现在你认不认得?”陆小凤:“还是不认得严绿袍老人干枯瘦削的脸,似乎也已变成墨绿色,忽然伸出手,往桌上一插。只听“夺”的一响,他五根鸟爪般的指用,竟全都插入桌子里,等他再始起手,两三寸厚的木板桌面,已赫然多了五个洞。又是“哗啦啦”一声响,半截铁链子落在地上,杨捕头已吓得连手脚都软了。屋子里忽然有了股说不出的恶臭,三个捕头夺门而出,裤挡已湿透。陆小凤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终于叹:“好功夫”绿袍老人冷笑:“你也认得出这是好功夫?”陆小凤微笑点头。其实他早巳看出厂这三个怪异老人的来历,他脸上虽在笑,手里也在捏着把冷汗。绿袍老人忽然闭起眼睛,仰面向天,慢声而吟。“几天十地,诸神诸鬼,惧入我门,唯命是从!陆小凤又叹了口气:“现在我总算已知道你们是谁干,,绿袍老人冷笑。陆小凤苦笑:“但我却还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绿袍老人盯着他,忽然挥了挥手。后面的院子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吹竹声,如怨妇悲哭,如冤鬼夜泣。然后就有四个精赤着上身,胸膛上刺满了尖针的大汉,抢着块很大的木板走进来,木板上堆满了墨绿色的菊花。这些大汉们两眼发直,如痴如醉,身上虽然插满了尖针,却没有一滴血,也没有痛苦,脸上反而带着种诡秘而可怕的微笑。坐着喝茶的老人也站了起来,三个人一起走到这块堆满墨菊的木板前,合什顶礼,喃喃的念着』“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俱来护驾,同登极乐!”陆小凤忍不住走过去,从木板上拈起了一朵菊花☆—只手忽然冰冷。他刚拈起这朵菊花,就看见花下有一只眼睛,在直勾勾的瞪着他。这只眼睛白多黑少,眼珠子已完全凸出,带着种说不出的惊惶恐惧。陆小凤倒退几步,长长吐出口气:“这个人是谁?”绿袍老人冷冷:“现在已是个死人”陆小凤:“他活着的时候呢?”绿袍老人又闭上眼睛,仰面向天,缓缓:“九天十地,诸神之子,遇难遭劫,神魔惧泣。”陆小凤动容:“难道他是你们教主的儿子?”绿袍老人:“哼。”陆小凤:“难道他是死在我手上的?”绿袍老人冷冷:“杀人者死!”陆小凤又倒退了两步,长长吐出口气,忽然笑:“有人要抓我去归案,有人要我死,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办呢?”绿袍老人冷冷的看了杨捕头一眼:“你一定要他去归案?”杨捕头:“不……不……不—定!”一句话未说完,已“噗刺”一声跪在地上,竟连腿都吓软陆小凤叹:“这么样看来,好像我已非死不可。”绿袍老人:“但是我也知道,你临死之前,必定还要拼一拼。”陆小凤:“一点也不错!”他忽然出手,夺下了一口剑,一把刀,左手刀,有手剑,左劈右刺,一连三招,向绿袍老人攻出去,不但招式怪异,居然还能一心两用。绿袍老人冷笑:“你这是班门弄斧J”—心二用,正是他教中的独门秘技,陆小凤三招攻出,他已看出了破法,已经有把握在三招中叫陆小凤的刀剑同时脱手。就在这时。突听“呛”的一声,陆小凤竟以自己左手的刀,猛砍在右手的剑上。刀剑相击,同时折断。绿袍老人正看不懂他用的这是什么招式,只看见两截折断了的刀剑,同时向他飞了过来。陆小凤的人,也已凌空而起,用力掷出去了手里的断刀折剑,人却向后倒蹿了出去。没有人能形容这种速度,甚至连陆小凤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有这种速度。一个有在挣扎求生时所发挥的潜力,本就是别人难以想像的。门外有风。陆小凤在风中再次翻身,乘着一股顺风,掠上了对面的屋脊。还没有追出来,绿袍老人凄厉的呼声却已传出:“你杀了请神之子,纵然上天入地,也难逃一死。”陆小凤既没有上天,也没有入地,他又到了银钩赌坊外那条长巷,雇了辆马车,再回到今天早上他醒来的地方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总算已有几分明白。那些人要他在荒郊野外睡一夜,只不过是想陷害他,要他背黑锅。他自己也知道,昨天晚上他遭遇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那位冰山般的美人,当然更不会替他作证,何况她现在早已芳踪畜杏,不见踪影。他只有自己找出证据来,才能替自己洗清这些百口难辩的罪名。车子走了一段路,果然经过夜市的市场,然后又经过道流水,才到了今晨他醒来的地方。难道他昨天晚上真是走的这条路。难道这地方真是昨夜冷若霜拉着他走下来的地方?但这时却偏偏是一片荒野,连个草案都没有,那里来的金钩赌坊?陆小凤躺下来,躺在—棵木叶已枯黄的大树下,看着黄叶一片片被风吹下来,吹在他身上。泥土还是潮湿的,冷而潮湿。他的人也刚刚冷静。我明明走的是这条路,到了金钩赌坊,可是这里却没有屋子。我明明听见屋里有人声,可是屋子里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纸条上明明要我在那里留天二,却又偏偏把我送走。他越想越觉得荒廖,这种荒廖的事,连他自己都不信,何况别人?他既然没法子证明自己的行踪,难道就得永远替人背黑锅?陆小凤叹了口气,实在连笑都笑不出厂。树后面好像有只小鸟在“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陆小凤皱着眉,敲了敲树干,落叶纷飞,后面的小鸟居然还在叫,还没有飞走。这只小鸟的胆子倒真不小。陆小凤忍不住用‘只手支起了头,往后面去看,谁知树后“吱吱喳喳”的鸟语,竟忽然变成了“汪汪汪”的狗叫。—只鸟怎么会变成一条狗的?岂非也是绝不可能的事?陆小凤正在奇怪,忽然看见树后伸出一个孩子的头脑来,朝他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原来狗吠鸟语,都是这孩子学出来的,他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得居然维肖维妙。这孩子又向陆小凤挤了挤眼睛:“我还会学公狗和母狗打架,你给我两文钱,我就学给你听。”陆小凤眼睛忽然亮了,忽然跳起来,抱起这孩子来亲了亲,又塞了一大锭银子在他怀里,不停的说:“谢谢你,谢谢你!”孩子不懂,眨着眼睛:“你给了我这么多银子,为什么还要谢我?”陆小凤:“因为你救了我的命。”他大笑着,又亲了亲这孩子的脸,也学了二声狗叫,一个跟头翻出去两丈。孩子吃惊的看着他☆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这孩子已长大成*人,跟朋友们谈起这件事,还确定那天自己遇见的是个疯子。“可是那样的疯子实在少见得很。”他向他的朋友们保证:“他不但很有钱,而且很开心,我保证你们也没有看见过那么开心的疯子。”若有人告诉他,这“开心的疯子”刚上了个天大的当,又受了天大的冤枉,几乎连性命都难保证他绝不会相信。你若要别人不断的花钱,不但要让他花得愉快,而且还得让他有赚钱的时候。蓝胡子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这就是他的原则。所以银钩赌坊并不是十二个时辰都在营业的,不到天黑,绝不开赌,未到天亮,赌已结束。白天是赚钱的时候,就该让别人去赚,晚上才有钱花。现在天还没有黑。陆小凤穿过静寂的长巷,走进银钩赌坊时,赌台还没有开。门却是开着的,天黑之前,本不会有人闯进来,这里的规矩熟客人都知道。不熟的客人,这里根本不接待。陆小凤推门走进去,刚脱下新买来的黑披风,摘下低压在眉毛上的大风帽,已有两条魁梧大汉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路。无论什么样的赌场里,一定都养着很多打手,银钩赌坊里的打手也不少,大牛和瞎子正是其中最可怕的两个。瞎子其实并不是真的瞎子,正在用一双白多黑少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小凤,冷冷:“这地方你来过没有?”陆小凤:“来过”瞎子:“既然来过,就该知道这地方的规矩!”陆小凤:“赌坊也有规矩?”瞎子:“不但有规矩,而且比衙门里的规矩还大。”陆小凤笑了。大牛瞪眼:“不到天黑,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们也一样要请他出去冲陆小凤:“难道我进来看看都不行”大牛:“不行。”陆小凤叹了口气,提着披风走出去,忽又转过身,道:“我敢赌五百两银子,赌你一定没法子举起这石蹬子来。”门内走廊上,一边摆着四个石蹬子,分量的确不轻。大牛冷笑着,用一只手就举起了一个。这小子若不是力大如牛,别人怎么会叫他“大牛”?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看样子这次是我输了,这Ji百两银子已经是你的”他居然真的拿出张五百两的银票,用两根手指拈着,送了过去五百两这数目并不小,两个人到否花阁去喝酒,连酒带女人乐—夜,也用不了二十两。‘大牛还在迟疑,瞎子已替他接了过来见了钱,连瞎户部开了眼。银票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瞎子脸上已露出笑容:“现在离天黑已不远,你到外面左转一转再回来,我可以替你找几个好脚,痛痛快快的赌—场”陆小凤微笑:“我就在这里面转6转行不行?”大牛抢着:“不行!”陆小凤沉下了脸:“既然不到天黑,绝不开赌,你刚刁“为什么要跟我赌?”大牛:“我没有。”陆小凤冷冷:“你若没有跟我赌,为什么收了我五百两妄臣厂?”大牛急得涨红了脸,连脖子都粗了,却又偏偏没法子反驳。讲理讲中过别人的时候,只行动拳头。大牛的拳头刚握紧,忽然看见这个脸上好像有四条眉毛的小子,用手指在他刚放卜的石蹬子上—戳,这石蹬子竟赫然多厂‘个洞。他的脸立刻变得发青,握紧的拳头也已松开。瞎子于咳了两声,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满脸堆欢,笑:“现在反正已快天黑了,这位客人又是专程来的,咱们若真把人家赶出去,岂非显得太不够意思。”大牛立刻点头:“反正这里既没有灌铅的骰子,也没有藏着光屁股的女人,咱们就让他到处看看也没关系!”他看来虽然像是条笨牛,其实一点也不笨。陆小凤又笑了,微笑着拍他的肩:“好,够朋友,赌完了我请你们到杏花阁喝酒去。”杏花阎是城里最贵的妓院,气派却还是远不及这里大,布置也远不及这里华丽。—眼看过去,这大局’里真是金碧辉煌,堂皇富丽,连烛台都是纯银的,在这种地方输了干儿八百两银于,没有人会觉得冤枉。大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赌桌,只要能说:“h名堂来的赌具,这里都有。四面的墙壁粉刷得像雪洞—样,上面挂满了古今名家的中画。最大的—幅山水,排在中堂,却是个无名小卒画的,把云雾凄迷的远山,画得就像是打翻了墨水缸一样。这幅画若是排在别的地方,倒也罢了,排在这大厅里,和那些名家的杰作—样,实在是不堪入目,令人中敢领教。陆小凤却好像对这幅画特别有兴趣,站在前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居然看得舍不得走了。大牛和瞎子对望了一眼,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瞎子两眼翻白,忽然:“这幅画是我们老板以前那位大勇子画的,简直画得比我还糟,那边有幅江南第一才子唐解元的山水,那才叫山水!”大中立刻接着:“我带你过去看看,你就知道这幅画简直是狗屁了!”陆小凤:“我宁可看狗屁。”大牛:“为什么?”陆小凤笑了笑:“I山水到处都是可看,狗屁却少见得很!”大牛怔住,一张脸又急得通红。人家看人家的狗屁,他着的什么急?瞎子又悄悄向他打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转到陆小凤身后,忽然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陆小凤一下子挟了起来。陆小凤居然完全不能反抗。瞎子冷笑:“这小子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留他不得。”大牛:“对,咱们先请他出去,废了他一双手再说!”两个人一击得手,洋洋得意,就好像老婆刚抓佐条肥只可惜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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