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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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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命。此刻余沧海所使的正便是这个计策,他们如何击毙东方不败,余沧海自然不知,只
    是情急智生,想出来的法子竟然不谋而合。料想林平之见到爱妻遇险,定然分心,自当回
    身去救,不料他全力和余沧海相斗,竟然全不理会妻子身处奇险。
    岳灵珊摔倒后便即跃起,长剑急舞。六名青城弟子知道青城一派的存亡,自己的生死
    ,决于是否能在这一役中杀了对手,都不顾性命的进逼。那断臂之人已抛去长剑,着地打
    滚,右臂向岳灵珊小腿揽去。岳灵珊大惊,叫道:“平弟,平弟,快来助我!”林平之朗
    声道:“余矮子要瞧辟邪剑法,让他瞧个明白,死了也好闭眼!”奇招迭出,只压得余沧
    海透不过气来。他辟邪剑法的招式,余沧海早已详加钻研,尽数了然于胸,可是这些并无
    多大奇处的招式之中,突然间会多了若干奇妙之极的变化,更以犹如雷轰电闪般的手法使
    出,只逼得余沧海怒吼连连,越来越是狼狈。余沧海知道对手内力远不如己,不住以剑刃
    击向林平之的长剑,只盼将之震落脱手,但始终碰它不着。令狐冲大怒,喝道:“你……
    你……你……”他本来还道林平之给余沧海缠住了,分不出手来相救妻子,听他这么说,
    竟是没将岳灵珊的安危放在心上,所重视的只是要将余沧海戏弄个够。这时阳光猛烈,远
    远望见林平之嘴角微斜,脸上露出又是兴奋又是痛恨的神色,想见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
    意。若说像猫儿捉到了老鼠,要先残酷折磨,再行咬死,猫儿对老鼠却决无这般痛恨和恶
    毒。
    岳灵珊又叫:“平弟,平弟,快来!”声嘶力竭,已然紧急万状。林平之道:“这就
    来啦,你再支持一会儿,我得把辟邪剑法使全了,好让他看个明白。余矮子跟我们原没怨
    仇,一切都是为了这‘辟邪剑法’,总得让他把这套剑法有头有尾的看个分明,你说是不
    是?”他慢条斯理的说话,显然不是说给妻子听,而是在对余沧海说,还怕对方不明白,
    又加了一句:“余矮子,你说是不是?”他身法美妙,一剑一指,极尽优雅,神态之中,
    竟大有华山派女弟子所学“玉女剑十九式”的风姿,只是带着三分阴森森的邪气。
    令狐冲原想观看他辟邪剑法的招式,此刻他向余沧海展示全貌,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但他挂念岳灵珊的安危,就算料定日后林平之定会以这路剑招来杀他,也决无余裕去细
    看一招,耳听得岳灵珊连声急叫,再也忍耐不住,叫道:“仪和师姊,仪清师姊,你们快
    去救岳姑娘。她……她抵挡不住了。”仪和道:“我们说过两不相助,只怕不便出手。”
    武林中人最讲究“信义”二字。有些旁门左道的人物,尽管无恶不作,但一言既出,却也
    是决无反悔,倘若食言而肥,在江湖上颇为人所不齿。连田伯光这等采花大盗,也得信守
    诺言。令狐冲听仪和这么说,知道确是实情,前晚在封禅台之侧,她们就已向余沧海说得
    明白,决不插手,如果此刻有人上前相救岳灵珊,那确是大大损及恒山一派的令誉,不由
    得心中大急,说道:“这……这……”叫道:“不戒大师呢?田伯光呢?”秦绢道:“他
    二人昨天便跟桃谷六仙一起走了,说道瞧着余矮子的模样太也气闷,要去喝酒。再说,他
    们八个也都是恒山派的……”盈盈突然纵身而出,奔到江边,腰间一探,手中已多了两柄
    短剑,朗声说道:“你们瞧清楚了,我是日月神教任教主之女,任盈盈便是,可不是恒山
    派的。你们六个大男人,合手欺侮一个女流之辈,教人看不过去。任姑娘路见不平,这桩
    事得管上一管。”令狐冲见盈盈出手,不禁大喜,吁了一口长气,只觉伤口剧痛,坐倒车
    中。青城六弟子对盈盈之来,竟全不理睬,仍拚命向岳灵珊进攻。岳灵珊退得几步,噗的
    一声,左足踩入了江水之中。她不识水性,一足入水,心中登时慌了,剑法更是散乱。便
    在此时,只觉左肩一痛,被敌人刺了一剑。那断臂人乘势扑上,伸右臂揽住了她右腿。岳
    灵珊长剑砍下,中其背心,那断臂人张嘴往她腿上狠命咬落。岳灵珊眼前一黑,心想:“
    我就这么死了?”遥见林平之斜斜刺出一剑,左手捏着剑诀,在半空中划个弧形,姿式俊
    雅,正自好整以暇的卖弄剑法。她心头一阵气苦,险些晕去,突然间眼前两把长剑飞起,
    跟着扑通、扑通声响,两名青城弟子摔入了江中。岳灵珊意乱神迷,摔倒在地。盈盈舞动
    短剑,十余招间,余下五名青城弟子尽皆受伤,兵刃脱手,只得退开。盈盈将那垂死的独
    臂人踢开,将岳灵珊拉起,只见她下半身浸入江中,裙子尽湿,衣裳上溅满了鲜血,当下
    扶着她走上江岸。
    只听得林平之叫道:“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你们都看清楚了吗?”剑光闪处,围在他
    马旁的一名青城弟子眉心中剑。他哈哈大笑,叫道:“方人智,你这恶贼,如此死法,可
    便宜了你!”他一提缰绳,坐骑从正在倒下去的方人智身上跃过,驰了出来。余沧海筋疲
    力竭,哪敢追赶?
    林平之勒马四顾,突然叫道:“你是贾人达!”纵马向前。贾人达本就远远缩在一旁
    ,见他追来,大叫一声,转身狂奔。林平之却也并不急赶,纵马缓缓追上,长剑挺出,刺
    中他右腿。贾人达扑地摔倒。林平之一提缰绳,马蹄便往他身上踏去。贾人达长声惨呼,
    一时却不得便死。林平之大笑声中,拉转马头,又纵马往他身上践踏,来回数次,贾人达
    终于寂无声息。林平之更不再向青城派众人多瞧一眼,纵马驰到岳灵珊和盈盈的身边,向
    妻子道:“上马!”
    岳灵珊向他怒目而视,过了一会,咬牙说道:“你自己去好了。”林平之问道:“你
    呢?”岳灵珊道:“你管我干甚么?”林平之向恒山派群弟子瞧了一眼,冷笑一声,双腿
    一挟,纵马绝尘而去。盈盈决计料想不到,林平之对他新婚妻子竟会如此绝情,不禁愕然
    ,说道:“林夫人,你到我车中歇歇。”岳灵珊泪水盈眶,竭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鸣咽
    道:“我……我不去。你……你为甚么要救我?”盈盈道:“不是我救你,是你大师哥令
    狐冲要救你。”岳灵珊心中一酸,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涌出,说道:“你……请你借我一
    匹马。”盈盈道:“好。”转身去牵了一匹马过来。岳灵珊道:“多谢,你……你……”
    跃上马背,勒马转向东行,和林平之所去方向相反,似是回向嵩山。余沧海见她驰过,颇
    觉诧异,但也没加理会,心想:“过了一夜,这姓林的小畜生又会来杀我们几人,要将我
    众弟子一个个都杀了,叫我孤零零的一人,然后再向我下手。”令狐冲不忍看余沧海这等
    失魂落魄的模样,说道:“走罢!”赶车的应道:“是!”一声吆喝,鞭子在半空中虚击
    一记,拍的一响,骡子拖动车子,向前行去。令狐冲“咦”的一声。他见岳灵珊向东回转
    ,心中自然而然的想随她而去,不料骡车却向西行。他心中一沉,却不能吩咐骡车折向东
    行,掀开车帷向后望去,早已瞧不见她的背影,心头沉重:“她身上受伤,孤身独行,无
    人照料,那便如何是好?”忽听得秦绢说道:“她回去嵩山,到她父母身边,甚是平安,
    你不用担心。”令狐冲心下一宽,道:“是。”心想:“秦师妹心细得很,猜到了我的心
    思。”次日中午,一行人在一家小饭店中打尖。这饭店其实算不上是甚么店,只是大道旁
    的几间草棚,放上几张板桌,供过往行人喝茶买饭。恒山派人众涌到,饭店中便没这许多
    米,好在众人带得有米,连锅子碗筷等等也一应俱备,当下便在草棚旁埋锅造饭。令狐冲
    在车中坐得久了,甚是气闷,在恒山派金创药内服外敷之下,伤势已好了许多,郑萼与秦
    绢二人携扶着他,下车来在草棚中坐着休息。他眼望东边,心想:“不知小师妹会不会来?”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扬,一群人从东而至,正是余沧海等一行。青城派人众来到草棚外
    ,也即下马做饭打尖。余沧海独自坐在一张板桌之旁,一言不发,呆呆出神。显然他自知
    命运已然注定,对恒山派众人也不回避忌惮,当真是除死无大事,不论恒山派众人瞧见他
    如何死法,都没甚么相干。过不多久,西首马蹄声响,一骑马缓缓行来,马上乘客锦衣华
    服,正是林平之。他在草棚外勒定了马,见青城派众人对他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各人自顾
    煮饭的煮饭,喝茶的喝茶。这情形倒大出他意料之外,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动
    手,我一样的要杀人。”跃下马来,在马臀上一拍,那马踱了开去,自去吃草。他见草棚
    中尚有两张空着的板桌,便去一张桌旁坐下。他一进草棚,令狐冲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
    ,但见林平之的服色考究之极,显是衣衫上都熏了香,帽子上缀着一块翠玉,手上戴了只
    红宝石戒指,每只鞋头上都缝着两枚珍珠,直是家财万贯的豪富公子打扮,哪里像是个武
    林人物?令狐冲心想:“他家里本来开福威镖局,原是个极有钱的富家公子。在江湖上吃
    了几年苦,现下学成了本事,那是要好好享用一番了。”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绸
    帕,轻轻抹了抹脸。他相貌俊美,这几下取帕、抹脸、抖衣,简直便如是戏台上的花旦。
    林平之坐定后,淡淡的道:“令狐兄,你好!”令狐冲点了点头,道:“你好!”林平之
    侧过头去,见一名青城弟子捧了一壶热茶上来,给余沧海斟茶,说道:“你叫于人豪,是
    不是?当年到我家来杀人,便有你的份儿。你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于人豪将茶壶往
    桌上重重一放,倏地回身,手按剑柄,退后两步,说道:“老子正是于人豪,你待怎地?”他说话声音虽粗,却是语音发颤,脸色铁青。林平之微微一笑,道:“英雄豪杰,青城
    四秀!你排第三,可没半点豪杰的气概,可笑啊可笑。”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是青城派武功最强的四名弟子,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
    、罗人杰。其中罗人杰已在湘南醉仙楼头为令狐冲所杀,其余三人都在眼前。林平之又冷
    笑一声,说道:“那位令狐兄曾道:‘狗熊野猪,青城四兽’,他将你们比作野兽,那还
    是看得起你们了。依我看来,哼哼,只怕连禽兽也不如。”于人豪又怕又气,脸色更加青
    了,手按剑柄,这把剑却始终没拔将出来。
    便在此时,东首传来马蹄声响,两骑马快奔而至,来到草棚前,前面一人勒住了马。
    众人回头一看,有的人“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前面马上坐的是个身材肥矮的驼子,正
    是外号“塞北明驼”的木高峰。后面一匹马上所乘的却是岳灵珊。令狐冲一见到岳灵珊,
    胸口一热,心中大喜,却见岳灵珊双手被缚背后,坐骑的缰绳也是牵在木高峰手中,显是
    被他擒住了,忍不住便要发作,转念又想:“她丈夫便在这里,何必要我外人强行出头?
    倘若她丈夫不理,那时再设法相救不迟。”林平之见到木高峰到来,当真如同天上掉下无
    数宝贝来一般,喜悦不胜,寻思:“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也有这驼子在内,不料阴差阳错
    ,今日他竟会自己送将上来,真叫做老天爷有眼。”木高峰却不识得林平之。那日在衡山
    刘正风家中,二人虽曾相见,但林平之装作了个驼子,脸上帖满了膏药,与此刻这样一个
    玉树临风般的美少年,自是浑不相同,后来虽知他是假装驼子,却也没见过他真面目。木
    高峰转头向岳灵珊道:“难得有许多朋友在此,咱们走罢。”他见到青城和恒山两派人众
    ,心下颇为忌惮,料想有人会出手相救岳灵珊,不如及早远离的为是。他一声吆喝,纵马
    便行。早一日岳灵珊受伤独行,想回到嵩山爹娘身畔,但行不多时,便遇上了木高峰。木
    高峰心眼儿极窄,那日与岳不群较量内功不胜,后来林震南夫妇又被他救了去,心下引为
    奇耻大辱,后来听得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投入华山门下,又娶岳不群之女为妻,料想这部
    《辟邪剑谱》自然也带入了华山门下,更是气恼万分。五岳派开宗立派,他也得到了消息
    ,只是五岳剑派中人素来瞧他不起,左冷禅也没给他请柬。他心中气不过,伏在嵩山左近
    ,只待五岳派门人下山,若是成群结队,有长辈同行,他便不露面,只要有人落了单,他
    便要暗中料理几个,以泄心中之愤。但见群雄纷纷下山,都是数十人、数百人同行,欲待
    下手,不得其便,好容易见到岳灵珊单骑奔来,当即上前截住。
    岳灵珊武功本就不及木高峰,加之身上受伤,木高峰又是忽施偷袭,占了先机,终于
    被他所擒。木高峰听她口出恫吓之言,说是岳不群的女儿,更是心花怒放,当下想定主意
    ,要将她藏在一个隐秘之所,再要岳不群用《辟邪剑谱》来换人。一路上纵马急行,不料
    却撞见了青城、恒山两派人众。岳灵珊心想:“此刻若教他将我带走了,哪里还有人来救
    我?”顾不得肩头伤势,斜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木高峰喝道:“怎么啦?”跃下马来,
    俯身往岳灵珊背上抓去。令狐冲心想林平之决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妻子为人所辱,定会出手
    相救,哪知林平之全不理会,从左手衣袖中取出一柄泥金柄折扇,轻轻挥动,一个翡翠扇
    坠不住晃动。其时三月天时,北方冰雪初销,哪里用得着扇子?他这么装模作样,显然只
    不过故示闲暇。木高峰抓着岳灵珊背心,说道:“小心摔着了。”手臂一举,将她放上马
    鞍,自己跃上马背,又欲纵马而行。林平之说道:“姓木的,这里有人说道,你的武功甚
    是稀松平常,你以为如何?”
    木高峰一怔,眼见林平之独坐一桌,既不似青城派的,也不似是恒山派的,一时摸不
    清他的来路,便问:“你是谁?”林平之微笑道:“你问我干甚么?说你武功稀松平常的
    ,又不是我。”木高峰道:“是谁说的?”林平之拍的一声,扇子合了拢来,向余沧海一
    指,道:“便是这位青城派的余观主。他最近看到了一路精妙剑术,乃是天下剑法之最,
    好像叫作辟邪剑法。”木高峰一听到“辟邪剑法”四字,精神登时大振,斜眼向余沧海瞧
    去,只见他手中捏着茶杯,呆呆出神,对林平之的话似是听而不闻,便道:“余观主,恭
    喜你见到了辟邪剑法,这可不假罢?”余沧海道:“不假!在下确是从头至尾、一招一式
    都见到了。”木高峰又惊又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坐到余沧海的桌畔,说道:“听说这
    剑谱给华山派的岳不群得了去,你又怎地见到了?”余沧海道:“我没见到剑谱,只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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