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中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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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情况渐渐开始变起来了。

　　　　掌握内阁的申时行是个老狐狸，但同样是个老好人，很少和人起冲突，司礼监冯保更是个有学问的太监，和那帮文人关系不算差，所以，万历手里的内阁和司礼监并没有太多的斗争。

　　　　但司礼监和内阁不斗，可不代表着别人不斗，几千年的仇恨岂是单单靠一两个人就能化解的？在万历的手里，内廷和外朝的斗争中心，已经从司礼监和内阁转移到兵仗局和工部了。

　　　　自从工部动了兵仗局的图纸事件之后，兵仗局对工部就处于极度怀疑的状态，工部的任何一项研究，兵仗局都会调查对方是否有窃取自己的成果。并且，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对方划清界限，兵仗局和工部现如今对许多事物，都必须拿出不同的看法来，走不同的路来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工部改良纺织机，几乎达到个体纺织的最高水平，兵仗局嗤之以鼻，同样进行改良，但风格上却更适用于工坊集体劳动；兵仗局研究如何提高各种农具的精耕细作的水平，工部就朝提高效率，更大面积劳作研究。

　　　　如果单单是这样，那万历还不至于苦恼，研究方向的不同虽然不利于整合，但对科技的进步却是一件好事，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两者互相的敌视，刻意地观点不同，并且已经不止一次地为此大打出手了。

　　　　打赢对方证明自己是对的吗？当头来拍板的不还是他这个皇帝？万历心中想到，打赢打输的又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最终的结果不都是具体哪个最有利就用哪个不是吗？

　　　　道理如此，但实际却并非那么简单，因为这打起来的人，不不仅仅是观点不同的原因。

　　　　“抓起来了？”万历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刘守有问道。

　　　　“是，凡是闹事的都抓起来了。”刘守有拿着名单，一旁的张鲸顺势接过递到万历面前。“工部给事中李汝华，兵仗局太监张默等人带头，另有户部郑继之，刑部沈应文，司礼监李进忠等人参与，已经全部擒下。”

　　　　果然不是兵仗局自己的事情，万历略微点点头，这其中好像很熟悉的名字，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无论是内廷二十四监还是外朝六部内阁加大理寺鸿胪寺等，虽然是不同衙门，但对外的时候可都是一个集体，现在司礼监和内阁不冲突，直接改成兵仗局和工部打架了。这不是兵仗局和内阁的斗争，实在是太监和读书人之间的斗争啊。

　　　　“成何体统。”万历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大明行政机构之间竟然打的不亦乐乎，这种事情如果让别的国家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当然，现在这个闭塞的社会，这事情也未必传得到外面去，但单单是在大明境内流传，已经很丢人了。

　　　　“他们这次是为什么吵？”万历好奇地问道。很显然，无论后来为什么波及到六部和二十四监，但可以肯定，这次工部和兵仗局肯定有什么意见不同的事情。

　　　　“臣听不懂。”刘守有一脸尴尬地站着说道，“双方说什么天地气分阴阳，阳气可助火燃而生阴气，吸入阴气则死之类话，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

　　　　不知道很正常，万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甭说刘守有不明白，实际上，即使是知道空气成分的他也不明白。听起来似乎是认为燃烧消耗氧气之后，剩余气体有毒的意思。

　　　　无论是兵仗局还是工部的研究，都基于他们现有的科技体系，说白了，和万历曾经接触的那套以西方科学理论命名的科学不一样，毕竟对现在的大明而言，欧罗巴到底什么水平，是否值得学习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就比如前些时日，万历觉得大明的汉语读音用反切的方式注音太麻烦，搞了后世拼音的方式让申时行等人瞧了瞧，申时行见了之后，当时脸就黑了，只一句方法很好，但直接把那些拉丁符号撕了个粉碎，转身不理万历，回去又搞了一套让万历看起来极像后世日语韩语一样的东西，然后大手一挥，告诉万历，这样才对，对是对，可是这样的拼音，万历可一个都不认得了。

　　　　自己可成了大明的文盲了，万历无奈地想，不同的名词，不同的体系，让自己这个来自后世，明明接受过知识比这个时代人要多得多的穿越者抓瞎。

　　　　“皇上。”刘守有小心地问道：“这批人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万历疑惑。

　　　　当然是这次朝廷命官集体斗殴抓起来的人啦，刘守有哭道。抓起来的内廷里的好多是大太监，六部里的个个都是进士，甭看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没有卵子的阉人，打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象牙昝笏都断了，打掉牙打断骨头的人都有，尤其那个叫李进忠的，甭看年纪不大，听说才十五，但那臂力可弯的起弓，射的了箭，那个昝笏，据说就是他给折断的。

　　　　“锦衣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明白了刘守有的意思，万历说道。

　　　　“是。”刘守有哭丧着脸回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话说的轻巧，但以前就没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鬼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刘守有说是名臣之后，当的是锦衣卫的官，内外廷都有关系，同样，内外廷都难做人，两边都不讨好。



第104章　碎叶都护府

　　　　“碎叶都护府？”申时行苦恼地看着万历的建议，万历作为皇帝，实际上上任何决定都是要通过内阁的，私自发出的中旨他们这些正经科举出身的读书人可不认。

　　　　所以即使万历自己觉得麻烦，但到底不是开国皇帝，天下不是马上打来的，自然要向大臣进行妥协，但也幸好，万历其实内心也挺满意这种把事情交给内阁，自己偷懒的制度。

　　　　“有问题？”万历问道。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申时行对万历这种张嘴就来的决定实在无语，虽然事实证明皇帝的想法通常是正确的，但却一点都考虑他们这些大臣的接受程度。

　　　　“皇上，我朝的宣抚司”

　　　　“太远了，靠宣抚司管不到。”万历直接否决道，“另外，指挥使司依靠土官治理当地的效果不好，朕不算继续使用。”

　　　　没错，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依靠当地土司管理地方的制度，实在不符合大明的利益，毕竟对土司而言，领地治下都是他们私产，圈养的私兵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大明的官方机构不能对他们形成足够的约束力，一些地处偏远地方的蛮王接受大明的册封还给大明惹麻烦的事情数不胜数，实在是一个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制度。

　　　　但是，我朝二百余载的制度就你一句话就要废除了，申时行再次无语，而且还是在没有想好建立一个新的方式的基础上。

　　　　“重开都护府，设节度使，李唐安史之祸”申时行犹豫道。没错，重开一个碎叶都护府没什么，但是开了都护府，就不得不提到和它对应的节度使制度，这种制度，发生在李唐王朝的悲剧已经清楚地证明了他的弊端。

　　　　“朕又不打算在内地附近设都护府。”万历解释道。“无论是北面的奴儿干都司还是蒙古，西面的乌斯藏都司还是哈密卫，南面的澎湖巡检司朕都不算施行这种制度。”

　　　　“大明太大了，无论是内阁还是朕，都不管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你这个皇帝根本没有管过大明，申时行心里吐槽道，他这个内阁首辅以及次辅等人，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物，每天要面对的奏疏想想都让人眼花，而这个拥有天下的皇帝，明明最近还跑出去和妃子一起打猎来着。

　　　　“瑶泉先生，朕统治的大明已经有多大了？”万历叫着申时行的号问道。

　　　　“较隆庆年间扩三倍有余。”申时行回答道。

　　　　隆庆年间的还不包括蒙古，也不能算乌斯藏，哈密卫也丢了，实际统治区域只有中原地区而已。现在这些地方可已经都算是大明势力范围了，并且这还不算是南洋众多的岛屿以及那个胡守仁刚刚登陆不就的澳大利亚，也不算大明正在逐步渗透的鲜卑利亚，否则还能算的更大些。

　　　　“已经很大了。”万历点了点头，让申时行以为这个穷兵黩武的皇帝已经打算收心不在扩张了的时候，万历继续说道：“但大明还可以再大点。”

　　　　这么大的地方交给内阁管理，内阁已经不堪重负了啊，还要再扩张，申时行想到。虽然不停的战争确实让大明获得足够的利益，让申时行这个曾经信奉国虽大，好战必亡的传统儒家分子也变成了一个鼓吹扩张的战争贩子，但至少现在，中央集权能够控制的地区已经几乎到达极限了，再多再远的地方已经超过了大明的控制能力范围了。

　　　　“无论是北面的鲜卑利亚，还是西面的碎叶，都要成为大明的势力范围，东面的西人命名的美洲也要有大明一份，天竺和黑非洲都要有大明的利益。”万历坚定不容拒绝地说道，随机转向申时行问道：“内阁能为朕管理到这些地方吗？”

　　　　申时行苦笑地摇了摇头，美洲面积广阔，土地肥沃，天竺和黑非洲拥有大量的财富，碎叶方便大明插手中亚，鲜卑利亚不要白不要，这些都是大明可以拿到手的领土，可惜的是，这些地方许多已经离中原太远了，大明的内阁制度实在不能插手这些地方。

　　　　“这些地方大明想要插手，那就只能使用都护府。”万历无奈地说道，古代的信息传播速度实在是硬伤，再电报发明之前，人类只能通过传统文字记录的方式传播信息，骑马、乘船还是鸽子都有自己的极限，中原王朝的中央集权制度实在只能将领土控制到首都能够插手的地方去，再远就只能无能为力了，即使李唐王朝，中央在关中地区，能够控制到碎叶，也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是政治中心在北直隶的大明。

　　　　那帮欧罗巴白皮们在大航海时代，也只能通过总督制度管理殖民地的事物，本国也没对遥远的地方没办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控制不利，殖民地独立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想想即使最成功的海上帝国，日不落的英格兰，最终不也是丢掉美利坚十三州了吗？西班牙更糟糕，整个拉丁美洲几乎丧失殆尽，控制力度即使再过一个世纪，也是各个国家的硬伤。

　　　　“碎叶离大明遥远，即使是节度使有异心，也不可能威胁到大明的安全，并且朕也不打算任用当地人当节度使。”万历说道，“大明任用番将必须有严格的制度。”

　　　　即使是努尔哈赤再受重用，也不可能调到奴儿干都司的，这是朝廷的制度，内地官员不也是不许在自己老家方圆多少里的地方当官的吗？这个大明整个朝廷都有数。

　　　　也就是西人在殖民地使用总督制，大明对偏远地区使用节度使制，申时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万历的看法。

　　　　“皇上打算任用何人来做大明的第一任碎叶都护府节度使？”申时行拱手问道，他明白，这个制度的长官，只能是武人，和文人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这个制度是方便打仗了。

　　　　“麻贵。”万历张口道。

　　　　果然，申时行想到，现在离碎叶最近的大明将领，就是麻贵了。

　　　　“麻贵是回人，向西的色目人信奉回教，用麻贵好些。”万历说道。

　　　　“微臣这就回去准备起草诏书。”申时行说完，在万历点头示意下退下。

　　　　君臣很和谐地完成这次交谈，只是这么早设立碎叶都护府，碎叶已经在大明的治下了吗？



第105章　无奈的麻贵

　　　　乌拉！乌拉！

　　　　成百上千的骑兵喊着口号手持长矛和军刀跨着高大的顿河马，追逐着自己前方骑着比自己马种矮小的蒙古骑兵。

　　　　高呼着乌拉的他们，有着响亮的名号，没错，就是那个让欧洲也恐惧的沙皇手下的百万灰色牲口之外另一样武器，哥萨克骑兵。

　　　　当然，现在这个生活在哥萨克地区的民族，并没有像后世那样，完全成为沙俄帝国手中的长矛，现在以“自由人”之名自称的他们，还仅仅是为自己而战，而现在，他们正在抵御着来自东方的侵略者，并取得着一个接一个的胜利。

　　　　“哈喇忽剌，你的部下让大明丢脸！”麻贵的马鞭子恨不得一把直接甩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蒙古卫特拉部也就是瓦刺的首领脸上。

　　　　“我让手下的人再冲一次。”满脸羞愧哈喇忽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不信打不过他们。”

　　　　还用再试一次吗？麻贵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被追杀的瓦刺骑兵，一阵气愤，再冲一次又如何，士气已经泻下去了，甭说再冲一次，再冲十次，照样是输。

　　　　“他们的马种比我们的强。”通过望远镜，麻贵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胯下的马匹，匹匹相对自己而言，都是好马，以耐力见长的蒙古马在这些高头大马面前，冲刺根本不是对手。

　　　　“古时候中原说西域国家有汗血宝马，汗血宝马我没有见到，但是这西边，确实比咱们那里产好马是真的。”麻贵说道，“看看咱手里的蒙古马，比他们的马都矮一头。”

　　　　“成吉思汗征服过这里，他们的马不会是蒙古马的对手。”哈喇忽剌赌气说道，他们蒙古人好歹自称是马背上的民族，现在竟然被别人骑着打，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咱们这次出兵为的就是打成吉思汗的子孙。”尽管自己的面前是个蒙古人，但麻贵可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咱们出征要对付的可是金帐汗国。”

　　　　管老子什么事，哈喇忽剌心里想到，黄金家族不在统治草原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他们现在也只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拥护大明做他们的主人，至于那个成吉思汗哪个儿子在这里建立了什么汗国，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草原上的黄金家族都已经下台了，竟然在别处，还有以成吉思汗家族为首的国家存在着。

　　　　早已经不在了，现在大多都是顶着成吉思汗子孙帽子的冒牌货了，就是那个建立莫卧儿王朝的帖木儿，也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呢，成吉思汗一个蒙古人，什么时候有帖木儿这个突厥人后裔恐怕他俩都糊涂。

　　　　无论是察合台汗国还是钦察金帐汗国，都是九边的口号而已，一帮老狐狸拿着早已经过时的地图，认定这里就是成吉思汗子孙建立的王朝，九边各镇有责任和义务打下这里，从而通过战争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即使是万历，为了照顾九边的情绪，也只能默认。本来就是封建君主制的国家，大概也谈不上军国主义的说法，但是实际上，大明确实有军国主义的苗头。

　　　　“马是比他们矮，但是手里拿着火器，竟然打不赢他们手里的长矛。”麻贵看着哈喇忽剌无奈地说道，“你们确定你们是成吉思汗手下的那些蒙古人？”

　　　　这都什么年月的事情，哈喇忽剌嘀咕道，整个草原也就出了一个成吉思汗，难道草原时时刻刻都是那么强势？要是真是这样，岂不是早就征服世界了，还用着被赶回草原吗？

　　　　“三眼火铳不好用啊！”哈喇忽剌回避了成吉思汗的问题说道，“骑马冲入敌军，只能三发同发，之后就是个棒槌，没用了啊。”

　　　　“屁话！”麻贵对这个瓦刺准格尔部的首领实在无语，装备给这些仆从军的武器都是他们明军用过的东西，三眼火铳到底怎么用他还不知道吗！

　　　　负责教导这帮家伙的军官，到底有没有告诉他们武器怎么用啊，仗打的不顺利，麻贵正在气头上，此刻对教导蒙古人使用火器的军官都想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