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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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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顾全苦蹙胖脸上原就挤歪歪的五官,似乎,自从新王妃进门,这两字经常自主子嘴里吐出。“算了”啊,说得状不经意,竟似是含了无奈的罢?

  

  御书房议事完毕,朝臣尽退。千步廊上,吏部尚书南书远几个快步,赶上并行在前的孝亲王、广仁王两殿下。

  “两位王爷,近来可好?”

  傅津斜挑一眉,“南大人,有话尽说,本王很不喜欢有人在耳根子前废话。”

  “是,是。”南书远颔首像是鸡捣米,“下官在舍下略备薄酒,请二位王爷赏光。”

  “本王难道还缺了酒喝?”

  “这”南书远面色僵了僵,旋又笑道,“普通货色又岂敢奉到王爷唇边呢?这酒是上等的百花酿,这陪酒的人,也是”

  傅洌面上虽无扯动,心头已然不耐,“老五,我先走一步。”

  “哎,孝亲王爷,下官尚有下情。”少了这位爷,他今天的戏还要怎样唱?

  “原来,南大人今天的目标是三哥?”广仁王精眸微闪,“本王是不是可以退了?”

  南书远涎开笑脸,“广仁王,下官的一腔用心,望您体谅,下官深知,孝亲王开心,您就开心”

  “说得有理。”用心良苦呢。“说说看,你如何令我三哥开心?”

  “下官的有位江南亲戚进京投靠下官,他有个二八年华的女儿,生得貌美婉约,在在是美人胚子一个,若是能侍侯孝亲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

  这话,当即合了生恐天下不乱的广仁王脾气,谑道:“有美人不是该给本王的么?嗜美如魔的人并非我家三哥哦。”

  南书远俯向这爷耳侧,窃切声道:“这位美人,生得可是与广怡王妃有七成相似呢。”

  哈。傅津扯唇大乐,“当真?”

  “下官岂敢欺骗王爷?”

  “南书远,你办事可是越来越得力了,本王喜欢。”傅津回首,“三哥嗯?”

  哪还见孝亲王踪影?

  

  孝亲王归心似箭,无奈时不我与。离了千步廊,才欲到严门乘车返府,又教人拦住,正是太子傅涵是也。

  “三弟,天遣会余孽追缉之事进展如何?”

  “老五的手段大哥还不信不过么?”

  傅涵温和笑道:“老五做事自然是不需费心,但他人毕竟年轻,还需三弟在旁边多提点着。”

  “为弟知道了。”

  到此,太子无话,孝亲王也不开言,就如此压默走着,一段苍松夹送的石甬长路,眼看将尽,太子终耐不住,又道:“附马项漠现拨了给老五作帮衬,依老五那个脾性,必然给人气受,这项漠出身也是不俗,你吩咐老五,不要太过了。”

  “老五行事率性了些,分寸还懂得。”

  傅涵颔首:“话是如此没错对了,与天遣会勾结的异域人查得如何?”

  “大哥不妨直接去问老五。”

  “近来京城内异域人颇多,老六作为外事监察史,不会漏了关注,有他相助,要查个端倪该不是难事罢?”

  “这就要看老六的本事了。”话说话如此轻简,但“异域人”三字,却无端使得傅洌一凛。

  “异域中,尤其东漠堪称我天昱心头之患”

  东漠?傅洌心弦骤紧——顾全言曰“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外域的套路”没错罢?东漠寻仇,外域武功,夜潜孝亲王府,后园方向,种种一经串联

  “这东漠人性悍,对我天昱的富足觊觎已久,想来他们”

  “大哥。”太子尚在侃侃兴谈,孝亲王突尔插进话来,“为弟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待理,失陪了。”颔首一揖,撤步旋去。

  怎样的要事,要千壑内敛的孝亲王急不可待至斯?太子一怔过后,亲蔼面相上,一抹不名所以的深沉情绪渐形于外。

  紫华城堂皇之顶,日阳收起,天过浓霾,薄雪初讫,又一场更形沉重的风雪,正在酝酿中。酷寒日,近了。

  

  “墨墨醉了,外面风冷,闹个不好会受了凉,今夜就让她宿在这边罢。”

  “她今时的身份不同往日,宿此处,并不妥当。”

  “哪来的不同?”高楚楚不以为然,“还不依然是那个吃喝嫖赌的小侯爷么?”

  到天水一阁来的,自然只能是小侯爷,但王府内不见王妃,总是说不过去。“她喝醉,是因心中有事,睡你这里,你不怕她闹事么?”

  高楚楚失笑,“小侯爷闹的事还少么?”

  肆意盯着双颊馥红的好友,不由摇头:那艳丽颜色,笔墨难形,“祸水”本相十足,这一副模样回去,怕是只能等着失身了。“明晨早些叫她。”

  “知道了,意意情郎。”高楚楚抛个媚眼,“还怕我亏待我的情郎墨墨不成?”

  生死相换的知交至交,当然不会亏待。但高楚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好友设身而想的留宿之举,险使整个天水一阁万劫不复。

  因这一夜,孝亲王妃,自天水一阁头牌名妓的香闺乃至偌大京城,消失了。


楔子
  “公子,您饶了民女罢,民女卖花,不卖”

  “卖什么不是卖?你卖给了我堂堂尚书公子,还能委屈着你么?这祖上交好运的事,你哭哭咧咧触什么霉头?”

  “公子,您放过我罢,求求您”

  “你只侍候得本公子高兴,本公子当然会放了你,还给你一个好价钱”

  “公子,民女”

  “你们还不把人给本公子带走!”

  一辆高头大马做驾的华丽马车悠然驶过,车帘一动,被一柄扇骨挑开,探出一张银簪束发的精致雪脸儿,“乌安,那位出演强抢良家妇女好戏给众人开眼的盖世英雄是哪位?”

  若不是手扶得紧,坐在车头被唤的人定然会倒栽下去与大地亲密接触。“兵部尚书的公子章太保。”

  “哈噫,就连名字也取得这般神勇喔?”

  “”

  “乌安,你们家公子可喜欢扮演过章太保这般的英雄人物么?”

  “咱家公子玉树临风,出尘不染,怎会有这等恶劣行径?!”

  “太好了!”

  “公子,您想干什么?”不祥之念油然而升,“小不,公、公子,平日,您在府内怎样都成,您可不能在外面败坏小公子的名声”

  “乌安你说,堂堂侯府,势力不可谓不强罢?”

  “当、当、当然。”

  “那作为侯爷府的独生子,算得上得天独厚罢?”

  “当、当、当然。”

  “既然如此,如果不扮演一回欺负弱小、强抢民女的恶霸,定然有负上天罢?”

  “当、当不!不、不行!公子,您”

  “嗬唷,看我欺世盗名作恶多端欺男霸女无恶不做的云伯侯小公子来也!”一道雪白形影子划掠当空,由天而降,只是,降后双手叉腰的姿势生生破坏了那天人般的美感。“章太保,这个女子本少爷看上了,本少爷要他做本少爷的第六第八房姨太太,你速给本少爷闪了去!”

  “谌霁?”章太保盯着他,妒意升腾,“本公子不曾记得开罪过你,你少管本公子的闲事!”

  “你当本少爷清闲么?你的咸事盐事醋事关本少爷何事?这小娘子本少爷看上不是一日两日了,前两天还趁着四下无人香了个嘴,甜美又受用”

  卖花女大急:“你、你胡说!我不认得你,我几时和你”

  “小亲亲,莫害羞,情郎哥哥我疼你哦。”啊唷唷,这调戏良家妇女的角儿真是过瘾呶。

  “你胡说!我不曾和你”卖花女两眶含泪,百口莫辩。

  章太保疑问:“你说得当真?”

  “当针当线都好,这小娘子皮娇肉嫩,本少爷中意得很,这就打算带了她回去连夜洞房,让她为本少爷添上个大胖丫头还是胖小子喂,小娘子,你竟想打你未来相公这张美美的脸?”攥住小女子挥来的细弱小腕,近了观去:啧啧,姿色委实不错,弟弟,别说当姊姊的不疼你,连小老婆都替你讨了“乌安,接着侯爷府小侯爷的八姨太!”

  “啊呀?!”乌安正踩高在马车前头,向人围里张望那位小祖宗到底在造什么孽,忽见一团物事当头撞来。他下意识伸臂去搂,并随着那砸冲来的力道,向后栽滚进车厢内。七荤八素满目金星的当口,脸上受了狠狠的一掴,附送免费奉骂:“畜牲,仗势欺人的畜牲!”

  

  “谌兄,慢走!”章太保伸腕,欲去探握这位雪做玉砌样的美公子肩头。

  后者极厌恶外人对自己的碰触,闪身之际,却不曾察到有路见不平者暗投在足下不远的一块瓜皮,一足踏上去,“哧溜”声起,身子当即倾斜欲倒。靠着自幼练就的固实下盘,虽身子得稳免了当街出丑,但头上别发的玉簪却巧不巧触进了章太保张出的指中。随着‘他’身形前移,满头缎丝一泻成瀑,贴住雪色长袍垂落腰际,登时,白的衣,黑的发,玉的颜,一时间,仿若整条街都静了下来,为这前所未见的人间绝色。

  “咝~~谌兄,你、你”章太保大嘴傻张,口水涎流。

  嘻笑的眸陡然换民冷寒之气:“章太保,你敢向本少爷出手?”

  “不,不我是想问,明日有个赏花会,谌兄你能赏光我这”

  “看心情!”一把夺过他手内的玉簪,三两下将发挽在头顶,瘦长身影一旋,大步阔离:乖乖,冷娃娃,未来几年成为京都公子们求亲的热门人选时,别太感谢小妹的无心成全,我会骄傲的,嘿嘿

  另一辆途经的华车内——“三哥,适才那个,就是你的小舅子罢?”

  “嗯。”另一人,以一个若有若无的单音节应之。

  “怪了,亲姐弟呢,嫂子也美,甚至称得上绝色,怎没有那股子惊天动地的”欲找个妥贴说词,发觉竟没有最适宜的形容,“那样的人,不是仙,就是妖呢。依三哥看,你那位小舅子算哪一类?”

  “你看上他了?”

  “小弟不好男风,您当我是五哥呢,男女不忌!”

  “他还有一个孪生的姐姐。”

  “真的?不行不行,一个侯爷府出两个亲王夫婿,父皇不会允。”

  “既如此,他是仙是妖,与尔何干?”

  “”扁扁嘴,不吐不快啊,“三哥你说,你见过比他更好的姿色么?”

  “”

  “三哥你说”

  “”

  风吹过沿待卖花女子持在蓝里的花儿,花香陡满长街。


观棋莫语
  江南风光,虽走婉媚一脉,合该是气暖风柔,但进了冬日,也不免风瑟雨冷,那曲折回旋在房间舍后幽凉宜人的湖泊水渠,到此时,反成了添寂添寞的清寒物事,引出了独处竹林精舍内的侯门闺阁嗟叹无数。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深,不知心恨谁?冷娃恕儿,你在恨谁呢?”精美珠帘挑起,探进一张与菱花镜内的人儿一般无二的精美雪颜。

  谌恕见她,冷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走去哪里?冷娃娃,你可是住得太舒服了,忘了这竹舍是本少爷长大的家园么?”谌墨撇唇,掀开衣摆仰在长榻上,恣意舒展四肢,“说罢,刚刚在叹什么?”

  “叹你堂堂亲王妃,任意行事,藉故离京”

  “啧啧啧。”谌墨摇头,摇得只用一只玉簪绾成髻的如缎丝发顺颊滑下,“论及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本少爷不遑多让,恕儿你可以省了。”

  “哼”谌恕憋唇,懒理她的狡赖。

  “是闲云山庄的三少爷?”

  “你”娇颜瞬酡,羞掩长睫,“不得胡说。”

  谌墨翻翻白眼,“男未婚,女未嫁,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父亲不会应的。”

  “干他底事?”

  唉,我若似你,事情易矣。我若是你,又何难有之?错只错在,造化弄人。“他是父亲,父母之命”

  “呸呸呸,”谌墨袖甩得猎猎生风,“谌侯爷的女儿已嫁入了亲王妃,而雪魔女的女儿,想嫁谁就嫁谁,谁管得了你?”

  “你还说!”谌恕眼际泛红,“正是因着母亲这一面,就更加不行。他叫娘一声大嫂,是我们的长辈,有违伦常的事”

  谌墨咭咭怪笑:“若你当真是雪魔女的女儿,莫说有违伦常,就算伤天害理,也是稀松平常嘛”

  “小兔崽子,又在说老娘的坏话了是不是?”美玉相击的音嗓,撩远及近,珠帘遭风撩动,叮叮生响,一道绚丽形影,由挑开的轩窗飘入,兰指尖尖所向,是长榻上忤逆不孝的诋毁者。

  “谋杀亲子,你良心何在,救命啊——”谌墨又滚又爬,满室蹿逃,且以冷美人谌恕为屏,左挡右阻,最后不得已,尖叫着扑上去,手脚并用,将绚丽的来人缠个结实。“谋杀亲子,天地不容,雪魔女,你手下留情哦。”

  苏远芳气笑,抱住女儿纤薄长躯,一手重拍在她翘臀,“给老娘乖乖下去!”

  “先香一个。”凑过娇艳小嘴,印上个重重响吻。

  “小兔崽子!”苏远芳回之的,则是在她腻不留手的芙颊上一把浅拧。

  谌恕见了,唇际漫出浅浅笑意。对娘亲和墨儿这份相依相存养成的默契,自明白永远无法介入那一刻起,便不再存妒。

  

  “依你说,劫你的,是东漠人?”

  谌墨大眼眨巴眨巴:“娘,孩儿建议,你该将关心放在救我的人身上。”

  “何意?”

  “因为,若非在林州换船时巧逢西域来使,你的宝贝墨墨如今,怕是已成了东漠人的刀下俎。”

  冯远芳黛眉一挑,“是他救了你?”

  “正是。按说,我服了东漠人的迷药,脸上又粘了一堆烂疮,纵是你这亲娘见了,也怕是绕道而行。他竟能从眼睛便认出了我,普天之下,有这等好眼力的,有几人?”谌墨支颊,想着半月前的变生肘腋,醒来时,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被两个健硕妇人挟在中间的遭历,还真是一段不太令人愉快的经验呢。“事后我大赞他时,你道他说什么?”嗓音陡然一变,“‘远芳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事物。与它相似的一切,我都已铭在心版上,怎可能识不出来?’”唉,可叹呶。

  苏远芳红唇勾讽,轻嗤:“明明是率先背弃的一方,到如今,却把自己装扮成一副被抛弃者的痴情哀怨状,那个男人,越来越不可爱。”

  “赞成。”感念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份上,不好太过,谌墨仅是拍掌相应。

  “他救了你,我会遣人送一份厚礼,关于他的话题,暂时结束。”苏远芳撩睑,扫了一眼两个女儿的绝世丽颜,“墨墨,你还要回那个王府里去么?”

  “嗯?”谌墨稍怔,“不然呢?”

  “茹儿的死因,只待查证最后几个环节,即能厘清。你嫁入王府的因由已不存在,既然离开了,还有重返的必要么?”

  谌恕螓首微摇:“也不能一走了之啊。那毕竟是亲王府,堂堂亲王妃失踪,若不察个究底,何以在皇族的玉鉴册上存录?何况,当真就此离奇不见了,云伯侯府在朝廷中的位置,将更加尴尬,爹会极难在同僚中立足。”

  虽然与谌始训的离缘起因曾极使人不快,但苏远芳亦从不曾在儿女面前,道过其父不是,此时自然也不会悖习。“恕儿或许有理,那么,制造一个新科孝亲王妃香消玉殒的事故,并不难。”

  就此失踪,可以么?谌墨心思翻转,缓缓道:“若当真彻底消失不见,未尝不可。但姐姐的死在一待获实,这仇必然要报,我仍需暗中出现。

  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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