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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镜中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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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放心,在下从来没有对你抱过期望。”

  是么?项漠喉头泛苦,起臂:“严守朝武门!”

  一排弓弩兵士遂即排整待命。

  车头耶落云挑鞭闲问:“姓顾的,你能对付得了这块木头吗?”

  “马马虎虎!”车旁顾全会意,挥刀扑上项漠。刀刀直取要害,对自身要害却一概不管,端的是拼命的打法,一时之间,竟逼退项漠十几招式!

  这个须臾,又有几十兵丁命丧,负伤的副将怆然呼叫:“将军请下令用箭啊!”

  王府侍卫个个高手,单丁作战,在在乃以己之短,触人所长,惯以群体作战的兵士怎是对手?爱兵如子的项漠无法漠视,避开顾全拼来刀芒,借错身之时,长叱:“弩手准备——”


哀求
  瞥过那副仍是无声沉阖的雕花车门,黝眸深处,痛意难消。“车内重犯,事关皇家大案,伤亡不得”墨儿我能为你做的,仅能到此。“其他人等但凡顽抗,杀无赫!发——!”

  令起命下,劲弩出弦!

  如蝗飞镞中,耶落云不退反进,手中鞭影横卷其内,再翻腕反释,尽将来镞喂进了一众弩手的颈喉胸腹!

  兵士受此重创,项漠自是怒极,长剑抖出霜气满天,逼退顾全五步,高拨身躯迎上出手狠伐者,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战启始!

  “王妃,您坐稳了!”顾全得隙,胖躯巧如灵燕,跃上车头,“你们两人,打开城门!”

  两个始终未离马车左右的侍卫得命,以暗器开路,向守门之卫杀去。

  “受了伤的,自个儿藏起来上药!还能保护主子的,跟紧了!”刀刃又将意欲攀车阻截的两兵砍翻,刀柄痛击马股,“驾!”

  马儿咝溜扬鸣,疾蹄前驰,在头顶发鬃跑城门仅余一尺之时,两扇玄铁大门訇然大开,马车穿门而过!

  十侍卫中,两遭受弩伤者,未随主子车去,苦战断后一刻钟后,才甩了一把暗器,遁身进了楼台殿宇之中

  与项漠交手,打得极是过瘾,却上不得瘾,尤其在见着追兵已近时,耶落云又给呜哇大叫道:“项大将军,你的真正敌人来了!那厮侵你国土,胁你君主,去保你的国,忠你的君去罢!”

  风紧,扯乎!

  “顾全,你慢下来!”

  顾全全力驭鞭,不敢稍有停歇,喝恍闻身后有声,但以为幻听,一迳拍马疾驰,浑不知那车轴下每个颠簸,已使车内女主子饱受其苦。

  “顾全”腹上的抽痛,使谌墨不敢抽声了,取了袖囊内药丸吞下,贝齿紧咬下唇,手压腹上,殷殷低求

  小东西,你不能离开,你一定要留下,小东西,娘在求你,一定要留下

  小东西,这一生,我没有求过任何人,但娘求你,求你留下!

  阿洌,你在哪里?我后悔了,我该随你去江南的,阿洌,阿洌!

  “顾全,我三嫂呢?”十余马迎面驰来,领头者正是六皇子傅澈。

  才经浴血一战,手中剑刃犹垂艳红,衣袍亦被他人鲜液染透,粉面朱唇的少年郎,宛若修罗降世。

  远远见广义王来,顾全早已扯缰带马,“禀广义王,王妃在车内。”

  “傅澈”

  “三嫂?”闻这痛楚一声,傅澈掷剑,疾掠上车,才排车门,手已被死命捉住。

  “救我的孩子,叫你们什么江南怪医,保住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三嫂?三嫂,你”目光瞥见她一只护在小腹尤如护卫这世间至宝的手,傅澈面色倏白,厉声大呼,“找大夫!快!都去找大夫!到林御医的府弟,将人拖到王府!”

  外面人马,当即撤去一半。

  顾全耳闻女主子弱语,已知出了甚事,顿时愧疚欲死,“广义王,王妃她”

  “将马车且慢且稳,赶回广义王府。”傅澈扶起谌墨软躯,手抵上背心,渡入热暖气力。这时,唯一尚能庆幸的,是自己所学乃碧门的阳派内功,暖宫护体,能将这孩子护得一时

  “救他(她),一定要救他(她)阿洌阿洌”

  “三哥很快到了。”傅澈以袖拭她额际冷汗,柔声道,“三嫂,这孩子是你和三哥的骨血,定然极尽顽强,定然不会有事”

  “阿洌阿洌”此时她想要的,只是那个柔力护持的怀抱

  三哥,你定然会劈了我是不是?你可知,小弟更想就此劈了自己!

  傅澈几次都想将掌拍上自己头际!

  若当初,不管恁多,将三嫂接出狱来,若能提早接出狱来

  “王爷,有追兵,像是二皇子府的死士!”

  傅澈目露赤红:“将本王的剑拿来!所有人,杀无赦!杀!”

  “杀”字尾音未落,车外战声已起。

  “王爷,谌、肆两家的精卫来了!”

  “小意侯爷哦唷!”顾全一声惨呼,已教人给蹬落尘埃。

  “墨墨,你在车里么?”绿影浮动,飘落车厢。“墨墨?”

  傅澈轻柔将臂间人送到来者臂弯了去:“她动了胎气,我已渡气给她”

  胎气?肆意弯眉恶起。

  痛拧双眉,“意意”

  “墨墨?”

  “保住他,好不好?保住这个孩子我要他(她)意意,帮我”

  “好,你要我保,我定然就保,像你这样顽劣的娘,他(她)哪舍得说走就走”肆意抱了她,浅声嘻笑。

  广义王府。

  最擅妇科的林御医手操银针,为孝亲王妃扎穴保胎,顶一头大汗忙过大半夜,在东方见白时,指再触脉间,一口气松了下来。

  “白毛老头,她怎样了?”肆意就在旁支颐打瞌,半醒半睡间,见医者停了劳作,蓦起紧声问道。

  “禀小意侯爷。”林御医是不解何以在诸男丁都避到外室的情形之下,这位小意侯爷执意在内室相候,这床上的,是孝亲王爷的王妃不是?但老御医见多识广,自不会傻到多舌诘问,这王侯之家的事,还是少理少看为妙。“先前王妃必然是设法保过胎的,虽经了震动,但胎儿攀附极紧,下官用了针后,已无大碍了。下官再给王妃开几副保胎药”

  “也便说,她的孩子保住了是不是?”

  “是,是,这是自然”

  肆意一步虚软,险些摔倒。相交数年,从没见墨墨那样急切的挽留过一样东西,若这孩子有事,若这孩子有事

  “小意侯爷,你怎了?下官为您号号脉罢?”

  “呿,为我号脉作甚?”肆意立眉横目,恶声恶气“还不紧着给王妃开药保胎?你须明白一号,若她有任何变故,你们举家老小死上千回都不止!”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开,这就开”林御医抹把汗,到案前疾书。

  “墨墨?”肆意见床上人儿唇似有语,凑了前俯下耳去,“你要什么?你的孩子已经没事喔”噫?

  “阿洌阿洌”

  小意侯爷气自心头起,“臭墨墨,知道你的孩子无事,也敢给本少爷玩重色轻友是不是?照顾你和你肚里东西的人是本少爷,你叫你那个将自己老婆撇下的男人作甚?要我说,当初,你就该嫁给本少爷”

  “出去!”

  出去?

  谁人来找死?哦喔,闪!绿影倏飘至犹在疾书的林御医旁,扯了人就走,“白毛老头,恶狼来也,走也!”

  呿,也不想想是谁替你安慰老婆孩子,竟敢摆那样的脸色给本少爷,真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兄,一窝歹笋!

  这人儿,意气风发,嚣张跋扈。

  这人儿,恣笑狂谑,不可一世。

  这人儿,妖性浸骨,磨人心肠。

  这人儿,清艳绝伦,丽色逼眼。

  这人儿

  他知因她是妖鱼,是以有百样面孔,可是,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儿,蛾眉紧蹙,面色苍白,弱得似与风化去

  “墨?”

  “阿洌”谌墨美眸半启,对映来的雅颜,疑在梦中,“阿洌,第一次,我竟觉得江南那样远”

  “墨。”傅洌薄唇勾笑,却无法绽出以往如琼瑶般的光彩,“江南怪医随我来了,有他在,你不会有事,孩子”

  “孩子?”谌墨眨去混沌,意识陡然清明,“孩子?孩子怎样,孩子”

  “适才肆意说已然保住了,他(她)和你一样顽实呢。”

  “孩子保住了?”谌墨眸儿一亮,纤手抚上小腹,“他(她)还在里面?他留下了?”

  傅洌轻覆她手上,罩护住那片孕育着他们骨血的圣地。“他若敢走,我岂会饶他!”

  “他(她)定然是听到了我的求告,所以,留了下来”

  “他(她)敢让你求他?”傅洌眯眸,“好大的胆子!”

  嗯?谌墨听他佯怒之声,恍有所悟,不是梦中?!“阿洌,你是真的?”

  “是真的。”傅洌俯下首来,含她唇瓣浅浅吻来,“若不是真的,如何这样亲你?”

  恁样的温存,恁样的亲密,怎似已睦违了一生一世?“阿洌”

  “墨儿。”

  “阿洌”

  这小妖人儿,想做什么?傅洌忍下胸臆热火,强自抬首。“墨”

  “阿洌”谌墨委屈眨眸,“你怎不亲了?不想亲?”

  怎可能?!唇又贴覆上,“墨儿,墨儿”

  ?这妖人儿,妖人儿一条小舌,不请自来,极尽勾逗挑惹。这热情,若是在先前,若是先前“墨儿!”

  “阿洌”

  “不许这样叫我!”妖人儿,明知自己是这样的身子,还敢行诱惑之事?这妖人儿,明知她于己,是怎样的魅惑,还敢招惹他来?这妖人儿,明知这副姿容“也不许这样看我!”

  谌墨长睫一颤,竟颤下泪儿成串,“你讨厌讨厌!我讨厌你!”

  “墨?”从来没让她顽劣吓着的他,却被她的泪慌了手脚,“你怎么了?哪里不适?江南怪医,滚进来!”


地狱(一)
  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是为江南怪医尊容也。

  江南怪医教这惶然无措的呼喊扯进室内,诊了脉相,又看了气相,颔首道:“那老头的针法当真了得,你夫人这胎保得很好。”

  针法不错?傅洌目眦欲裂,厉吼:“你瞎了眼不成?你没见她还在哭么?”这人儿,哪曾这样哭过?

  仿若生平初见,江南怪医盯他半晌,在在摇头称奇:“原来,阁下也有这个模样时?可惜啊可惜,在下素来以为,你有成仙修道的大好前途呢。”

  傅洌切齿压声:“你尽可来废话,兹今起,莫想再从碧门的药房拿到半根珍稀医材!”

  够狠!长揖到地:“王爷,你阁下想让草民如何做?请您吩咐。”

  “莫让她再哭!”

  江南怪医仰天嗟叹,“这是你为人家亲夫的职责罢?”

  “何意?”

  够笨!“你的妻子哭,当然需要做丈夫的来哄,难不成你想让在下代劳?在下不介意哦,这么美丽的人哦喔!”真不留情呢若非他逃得及时,一掌就当真?上了脸面

  傅洌眯眸:“她从来没有如此哭过!”

  “女子初孕时,情绪本来就多反复,尤其肚里胎儿几近失而复得,加之和你小别重逢,哭两下又有甚稀奇”

  “你可以滚了。”转眼间,傅洌眸平气定,挥手送客。

  江南怪医撇撇嘴,迈着逍遥方步“滚”也身后,某人吩咐

  “碧门的长老到了,先要他们到分舵住下。”

  江南怪医瞠眸:“这与在下何干?”

  “若你不想,我自不会勉强,但”

  “又是拿不到药材?”江南怪医咬牙磨齿。

  “知道便好。”

  风水轮流转,早晚欺到你!江南怪医发下重誓,气哼哼去矣。

  闲杂人等早不在眼内,傅洌捧了妖妻粉颊:“还在哭?”

  谌墨扭开了脸:“讨厌你拉!”

  唉~~傅洌放了帐帷,长躯并躺榻上,搂了妻子娇躯,将那雪脸儿上的每滴惹他心臆抽疼的珠子吸个干净,只是,新鲜的珠子不时滚下,他两片薄唇,又用两个用途:“想哭,直管哭,想要骂我,直管骂”

  “呜哇——”谌墨抓他前胸衣襟,溃然崩恸,泪成滂沱,“我好怕,那个时候,我真的怕,怕他(她)就此走了怕他(她)怪我,没有随你去江南,怕他(她)不要我了哇”她怕他(她)因她是如此任性的母亲,就此舍了她去

  “他(她)敢如此欺负娘亲,我定然不会饶他(她)!”傅洌将妖人儿环在胸前,任她泪、涕温濡衣衫,长指理着她散在锦褥上的一瀑黑发,万端柔情。

  “不许!”恸哭中的人儿却倏抬螓首,“你敢欺负我的孩子,我定然不会饶你!”

  蹙眉着恼:“他(她)尚在你肚里,你已如此护着了?”

  “正是因在我肚里,才要护着!”

  哭声歇,泪未绝,雪颜清媚,软语娇嗔这无双秀色,傅洌凤眸贪恋餐食多时,长臂舒伸,将妻子娇躯拥进胸际,如有可能,多想就此揉进体内

  但,一对细长凤眸投往别处时,幽暗冷凛,直如无间地狱,仿似,不管吞噬下多少魂魄,亦难填其内无际深壑

  外室,谌霁、苏远芳、肆意,都闻了那哭声。

  谌霁紧抿双唇,脸透苍白。

  苏远方斜霓这唯一的儿子,“你在内疚?内疚你未能及时救她出来?”

  “事实,的确如此。”

  “别傻了。”苏远芳难得母性发作,抚了抚儿子肩膀,出语安慰,“墨儿为谌家顶罪,为的是两害相权选其轻。事前,谁能想到天朝会有引狼入室的皇子呢?谁能想到,墨儿会成了外域出兵的诱因呢?要怪,就怪你娘我将自己的女儿生得太可爱了,魅力无远弗届”

  “”谌霁别开头。

  墨儿十岁那年,第一次出现在谌家大门之前。守门人当成是他,恭声请安,她则径自歪首打量那道镶了“云伯侯”匾额的门楣。外出返来的管家当成是他,她便随之阔步进室,将正在用早膳的他们惊个正着,亦将府内仆役吓个鸡飞狗跳

  本少爷听本少爷的老娘说,这世上,尚有两个长得很像本少爷的两个家伙,所以本少爷不吝降尊迂贵,到这边看看

  他首次得知,这世上,自己除又多一个共用一脸的姐姐外,还有个娘的存在。

  十二岁那年,墨儿再来时,他随她赴到江南,见到了这个娘。

  “娘”呢,慈和的有之,温柔的有之,端庄的有之,持重的有之唯独,见了他又叫又跳,一气掐摸扯拽的,绝无仅有!

  这个姐,这个娘,都是绝无仅有。

  “好了,小子,为娘知你疼墨儿,等她好了,你就无怨无悔任她欺负个长年累月,权作补偿了,当然,若想一补再补,就任为娘也欺负个够本”

  绝无仅有啊,绝无仅有。

  “王爷,门外有人递了这个,说是北岩统帅给王爷的信。”

  自三哥踏进府那时始,即洗净了脖子待宰的傅澈,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耶落云得手了!”

  自探得北岩来人,他即找上耶落云,两人一番合计,耶落云踌躇满志去了,这时能递信来,必然是得手了。

  “王爷,京畿守卫报来说,河北正良将军的驻守兵马似有动势。”

  “勤王大军?”傅澈微作思吟,“密注其动向,一旦动身赴京,速报给兵马侍郎元晓,他自会派京畿驻兵‘助’其勤王。”

  “王爷,府门外犹有对战,为何不调兵来防?”

  “五哥的人马也只听五哥的,就如你们只听本王的一般。”傅澈重拍属下肩膀,“东漠人有弩,咱们没有么?”大眼血光一现,残笑道,“将在地室练了也够久的那队强弩手带出去!”

  “是!”属下精神一振。

  傅澈亦长起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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