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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猛犬-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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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见到了马克·弗拉明克以及朗加拉蒂。这是几周来他们第一次团聚在一起,惟有塞姆勒不在场。他现在应该在大约100 英里外的大海上,坐着“托斯卡那号”向土伦驶来。

  在香农的建议下,朗加拉蒂从附近一家咖啡馆给港务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证实了“托斯卡那号”在热那亚的代理人的确已经打来电报,通知土伦港,这条船将于星期一上午抵达,港口已替它留好了泊位。

  他们当天再也无事可做,于是一起坐上香农的车,沿着海岸公路驶向马赛。他们在萨纳里镇那座圆石砌成的渔港里游泳,消磨了这一天余下的时光。虽然小镇风景如画,气温宜人,满是休假的人群,但香农却无法使自己轻松起来。四人中只有杜普里买来了游泳裤,跃进港口防波堤顶端的海水里嬉戏着。他后来说,水依然冰冷刺骨。事实上,要等6 、7 月份,大批游客开始从巴黎向南蜂拥而来时,海水才会真正暖和起来。不过,到那时,他们都已在忙着准备袭击另一座港城了。那座港口也不见得比眼前这座大多少,但却坐落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这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香农都是和弗拉明克、朗加拉蒂一起,坐在店主夏利开的德塔顿酒吧的平台上度过的。他身体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脑子里却在紧张地盘算着明天上午将面临的考验。他想到在南斯拉夫和西班牙购买的那些军火也许会发生意外,推迟交货,或者因为某种不得而知的官僚体制的弊病而被卡住不放,但他们无论如何决不可能在南斯拉夫或者西班牙被捕。或许在检查船只时他们会被扣留几天,但仅此而已。可是,明天上午却完全不同了。万一有人坚持要严格检查那几只油桶的话,他们就将在鲍姆特斯——就是星期六他从马赛开车向土伦途中见到的那座高大的、警卫森严的要塞监狱里度过几周,甚至会是几年难挨的时光。

  “等待总是最糟糕的事情。”当他付清账招呼他的三个伙伴走向汽车时,他情不自禁地想道。

  然而,结果竟比他们设想的要顺利得多。

  土伦是作为一个规模巨大的海军基地而遐尔闻名的。远远望去,军港中泊满了法国海军的各类战舰。那个星期一上午,军港中最吸引游客和岸边行人注意的,是战列巡洋舰“让一巴尔号”。这条军舰才从法属加勒比海群岛巡航归来,舰上挤满了成群的刚刚关响、正迫不及待准备上岸去寻欢作乐的海军官兵。

  紧连着海军基地的是游港。游港正面是宽广漂亮的海滨广场。广场上,一长排漆得光彩夺目的露天咖啡座上挤满了人群,他们正乐不可支地沉浸在地中海沿岸各国人民最心爱的娱乐之中——静观着生活以惯常的步伐从身旁轻轻地踱过。大家坐在一把把大遮阳伞下,悠闲自在地注视着港湾里四处随波逐浪的游艇。游艇从舷外发动机推进的小橡皮船到漂亮豪华的远洋快轮,应有尽有。

  东边码头上,停着十多条未出海的渔轮。堤岸上有一长排房屋,海关、货栈和港口办公室都在那儿。

  再往远处去,是小小的、几乎难以引人注目的商港。“托斯卡那号”就在正午前不久赶到这儿的。

  香农坐在50米外的一个缆柱上,等待着它系好缆。他能清楚地看见塞姆勒和沃尔登伯格一起正站在甲板上。那个塞尔维亚人轮机师没露面,也许仍然缩在他那心爱的轮机舱里。甲板上另外还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忙碌着放下一圈圈的缆绳。他们一定是沃尔登伯格招募来的新船员。

  沿码头驶来一辆小汽车,在“托斯卡那号”舷梯旁停下,从中钻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胖胖的法国人,登上了船的甲板。此人便是海运代理行的代表。没过多久,他下了船,沃尔登伯格跟着他一起慢慢地踱向海关。他们在那儿待了将近一小时,然后胖子开车回城里去了,沃尔登伯格则返回船上。

  香农又等了20分钟,接着也慢吞吞地走向“托斯卡那号”,爬上了甲板。塞姆勒招呼他走下通往船上客厅的舱口。

  “喂,情况怎么样?”当他俩在客厅里坐定后,香农问。塞姆勒高兴地笑了起来。

  “一帆风顺。”他说。“我已办理好了新船长证书,彻底检修了轮机,买了许多毛毯和12个泡沫塑料床垫。船员们谁也没啰嗦什么,沃尔登伯格船长仍以为我们是在准备偷运非法移民进人英国境内。

  “我通过‘托斯卡那号’在热那亚的代理人,替我们在这儿预订了泊位。填写的运货单,是说我们将装载一批各式运动器材和旅游野营装备前往摩洛哥沿海港口。”

  “机器润滑油呢?”

  塞姆勒脸上又泛起了微笑。

  “在船长订好货后,我悄悄地打电话把订货给取消了。当润滑油没能按期运到时,船长打算推迟一天出发。我没同意,对他说,我们一定要及时赶到土伦。”

  “好极了。别让沃尔登伯格再去订货,告诉他你自己已经预订了。这样,他自然就会等润滑油运来。刚才上船的那个人”

  “是海运行的代表。所有的货虽还在关栈里,但他已办好一切手续,打算下午派两辆车把东西全部运来。装货的木箱体积不大,船上的起重吊杆就能把它们吊上船。”

  ‘行。让他和沃尔登伯格去忙那些证件和运单。货全部装完一小时后,油料公司装油的货车就会到达,是朗加拉蒂开的车。你身上剩的钱够不够付油款?“

  “够了。”

  “那么用现金付清油款,开上一张签字发票。油桶装船时,千万不能重掉重掼;我们最担心的是,万一哪只桶底脱落,藏在里面的枪会滚得到处都是。”

  “人什么时候上船?”

  “天黑以后。一个一个地上船。其实就只有马克和詹尼两人,我把朗加拉蒂暂时留了下来,一是因为那辆车是他的,二是最后还有件工作需要他去完成。船什么时候能起航?”

  “今晚任何时候都行。我能安排好。实际上,经理这工作倒真是个美差。”

  ‘可别太忘乎所以,这仅仅是工作需要。“

  “没问题,猫儿。暧,船得准备向哪儿开?”

  “布林迪西。知道这个港吗?”

  “那还用说。我从南斯拉夫偷运到意大利境内的香烟,比你吃过的面包还多呢!我们在那儿装什么?”

  “啥也不装,你就在那儿等我的电报。我将在西德把你们的下一个目的港和应该到达的时间通过布林迪西港办公室电告给你。然后你必须在当地找个轮船代理人,让他发电报给那个南斯拉夫港口,询问一下情况,再预订个泊位。你到南斯拉夫境内不会有问题吧?”

  “我想可以的。不管怎么说,到时候我不下船就是了。我们还得再装武器吗?”

  “不错,至少计划是如此。不过,目前我还只能希望我的军火商和南斯拉夫官员没把事情给弄糟。你们准备好所有的需要的航海图了吗?”

  “准备好了,我按你说的在热那亚港全部买齐了。你明白,到南斯拉夫后,沃尔登伯格一定会获悉我们究竟装的是什么货,到时候他就会清楚我们干的不是偷运移民。那些小艇、发动机、步话机和衣服等等都没什么,但军火可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我知道。”香农说。“得准备花上点钱。可我相信他会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因为到那时,船上有你、我、詹尼和马克。此外,我们还可以公开告诉他油桶里装的是什么。届时他将发现自己已陷得太深,欲罢不能了。那两个新招来的船员情况怎么样?”

  塞姆勒点点头,捻熄了他的第五根香烟,小小的客厅里早已是烟雾腾腾的了。

  “很好。是两个意大利人,都是硬汉子,但很听话。我估计,他俩都是警方追捕的罪犯,能到这么一条船上藏身,他们真该谢天谢地了。这两个家伙恨不得船现在就能出海。”

  “好极了,这么说,他俩不愿在别国上岸,因为他们没有证件,会被扣下遣返回国,直接送交本国警察。”

  沃尔登伯格这一件事儿干得不坏。香农和那两个新船员见了面,互致问候。塞姆勒只是简单地介绍说,香农是总公司的人。沃尔登伯格把他的话译给那两个人听,两人中诺比阿托是大副,西帕内亚尼是甲板水手。他俩对来客显得毫无兴趣。香农对沃尔登伯格交代了几句便告辞了。

  3 点左右,迪福特海运代理行的两辆货车,由上午来过的那个胖子跟着,开到“托斯卡那号”旁停下来。一个法国海关官员手中拿着活页书写板,从海关办公室来到现场。他站在一边,注视着船上的起重吊杆把一箱箱的货吊上船。首先是四箱为在休假地工作的摩洛哥工人准备的各式服装、背包、靴子和贝雷帽;接着是三艘装在箱内的大型橡皮艇,以及配套的三台舷外发动机——这些是供游客进行海上运动使用的;最后是两箱各种照明弹、夜用望远镜、压缩空气作动力的船用雾笛、无线电步话机和罗盘,这是给轮船出海准备的。

  海关官员对全部货物逐项作了记录。他从海运行的代表那儿了解到,这些货不是从西德或英国运来存在关栈内准备转口的,就是在当地买来无需出口执照的一些普通物资。海关官员甚至都不屑开箱亲眼看看里面的东西,他与这位海运行的代表很熟悉,天天打交道。

  货装完后,海关官员在运货单上盖了个印。沃尔登伯格用德语对塞姆勒嘀咕了一些什么,后者把这几句话译成法文。他对海运行代表解释道,沃尔登伯格需要为船上的轮机准备一些润滑油,他们在热那亚时曾订了货,但商店未能及时送到。

  商行代表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需要多少?”

  “五桶。”塞姆勒回答说。站在他身边的沃尔登伯格听不懂这几句法文。

  “要这么多吗?”海运行代表问。

  塞姆勒大笑起来。“这条老掉牙的破船,用起润滑油和烧的柴油一样多。再说,我们打算在这儿多买上一些,免得以后再麻烦。”

  “你们什么时候要?”

  “今天下午5 点行吗?”塞姆勒问。

  “6 点吧。”胖子答应道。接着他把润滑油的数量、种类、交货时间都记在本子上。他抬头望望海关官员,后者点头表示同意,而且显然是由于对此兴味索然,干脆转身先走了。没过多久,胖子也坐上自己的车离去,那两辆货车跟在他后边。

  5 点时,塞姆勒走下“托斯卡那号”,来到堤岸上一间咖啡馆里,给那家代理行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润滑油不要了。他告诉对方,这是由于船长在船上锁着的后仓里发现了满满一桶润滑油,足够用好几周。那个胖子对此很恼火,但也只好同意取消订货。

  6 点钟时,沿着码头小心翼翼地驶来一辆货车,在“托斯卡那号”对面停下来。开车的让·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身穿一套鲜绿的工作服,背后印着“卡斯特罗尔”几个大字。

  他打开车厢门,在后踏板上铺了一块长木板,然后轻手轻脚地从车厢里沿着斜板依次滚下五只油桶,正在值班的海关官员从办公室的窗口里探出头望了望。

  沃尔登伯格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挥挥手,指指油桶,又指指身后的轮船,高喊道:“OK?”接着,他又用带着浓厚的外国口音的法语补充道:“行吗?”

  海关官员在窗口点点头,然后缩回身去在书写板上作了记录。沃尔登怕格命令那两个意大利船员把油桶放进挂篮,接着用船上的绞车逐一把它们吊上了甲板,塞姆勒显得异乎寻常地积极,主动前来帮忙。当油桶吊过船舷时,他紧紧地扶稳,用德语对绞车上的沃尔登伯格高声嚷道,放下油桶时要轻一点。油桶被移进了黑暗通风的底舱,舱口盖上了舱盖。

  朗加拉蒂从码头上回来后,离开了那辆车。几分钟后,那套绿色工作服被扔进了市中心的一个垃圾罐里。香农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坐在码头另一端的系缆柱上,注视着油桶吊上船的全过程。他紧张得屏住呼吸,真恨不得能像塞姆勒那样去干。对他来说,闲在一旁目睹这扣人心弦的一幕,比亲自动手参加不知要难受多少倍。

  当一切完成后,“托斯卡那号”上平静了下来,船长和其他三人都回到甲板下面的舱房里。轮机师把船缓缓地在潮湿、充满盐味的空气中转了个向,然后回到他那间柴油机舱里。过了半个小时,塞姆勒偷偷地溜上码头来找香农。他们走过三个拐角后,在远离港口视野之外的地方见了面。

  塞姆勒笑嘻嘻地说:“我说过吧,没问题。”

  香农点点头,高兴地舒了口气。他虽说比塞姆勒更清楚这场赌注的利害关系,但却对码头装货的种种过程一窍不通。

  “你什么时候能把人弄上船?”

  “海关办公室9 点关门,让他们在夜里12点到1 点之间来,我们已安排好明晨5 点起航。”

  “好的,”香农说,“我们现在一起去找他们喝点酒,然后你得赶紧回船上,以防还会遇上什么盘查。”

  “不会再有了。”

  “无论有没有,还是小心为妙。我希望你能像母鸡带小鸡似地照料好那批货。在我允许之前,别让任何人靠近那些油桶。到南斯拉夫港口后,我们再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沃尔登伯格船上究竟装的什么。”

  在事先约好的一家咖啡馆里,他们见到了另外三个雇佣兵。大家一起喝了几杯啤酒散散热。此时正夕阳西下,土伦港就像一只盛满海水的巨碗,阵阵微风吹皱了水面,轻拂着喧闹的大街。远处有几只游艇,不断随风转动着白帆,好像舞台深处踮起脚尖急速旋转的芭蕾舞演员。塞姆勒8 点时离开了他们,独自先回“托斯卡那号”去了。

  詹尼·杜普里和马克·弗拉明克午夜后悄悄地溜上了轮船。5 点正,香农和朗加拉蒂在码头上盯着“托斯卡那号”渐渐滑向大海深处。

  第二天上午9 点,朗加拉蒂开车送香农去机场。吃早饭时,香农已经对他作过一番最后的指示,并且给了他足够的行动经费。

  “我真想和你待在一起,或者跟船一道走。”朗加拉蒂说。

  “我知道。但我需要一个精干的人去完成这项任务。这件事非常重要,办不好我们就不可能在战斗中取胜,因此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去干。再说,你还具备了另一有利条件,你是个法国人。你在那些人中有两个熟人,其中一个会说一点法语。杜普里带着他的南非护照根本就进不了那个国家,我得把弗拉明克留在船上,船员中有人闹事时,他可以出面压住阵。当然,干那种事,你凭着身上的刀远远胜过弗拉明克的两只拳头,但我并不希望真的大打一场,只不过是想让那些船员明白,最好还是放乖点为好。塞姆勒必须照看航行,这样,万一沃尔登伯格胆小溜掉,他可以顶上去。事实上,一旦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沃尔登伯格临阵逃脱,那就非得塞姆勒接替船长不可。所以,这项任务只有你承担了。”

  朗加拉蒂终于答应下来,显得比刚才稍稍热情一些。

  “他们都是些好小伙子,”他说,“能和他们重逢,真是件令人快慰的事儿。”

  当他们在机场分手时,香农又提醒他道:“如果我们到了那里没有后援,就全部完蛋了。所以,一切都得看你于得怎么样了。事情都已就绪,你只要照我讲的去做就行,妥善处理好出现的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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