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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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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然而这份工作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精神。

“汉妮还说了其他谎言。她说她母亲和哥哥到荷兰的威斯坦堡避难,但是安妮·法兰克(译注:Anne Frank,犹太少女,以被关在集中营时所撰写的日记闻名)所在的纳粹犹太集中营就在那里,所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修培亚老先生用阴暗的眼神看着兰子,带着思索的表情问:“沉在水瓮里的女尸,如果不是汉妮,又会是谁呢?”

兰子眨眨她那长长的睫毛,“各位还记得布洛克警官临死前,对雷瑟所说的话吗?奄奄一息的他是这么说的:‘去查查地下室的尸体。’(德国篇:四六八页)”

“那个”

“他们把尸体集中安置在地下室的仓库里。其中,有一具尸体的身材、年龄都跟汉妮相似,只要让那具尸体穿上女佣的衣服,再戴上戒指,就能当她的替身了。而那就是”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筱原摄影记者大声喊道,同时站了起来,“是柯纳根夫人!对不对,兰子?就是阿格湼丝·柯纳根!”

兰子确切地点了点头,“是的,你说得没错,筱原先生。那具尸体并不是汉妮,而是柯纳根夫人。她的尸体在被安置到地下室之前,头颅早就被切掉。为什么会切掉她的头颅呢?目的就在此。也就是说,汉妮一开始就打算用科纳根夫人的尸体来当自己的替身。因此,她与佩达最先杀害的人就是那对夫妇。为了不让人察觉他们用尸体当替身的计划,所以才一并切断科纳根先生的头。这对夫妇的头颅之所以会放在品酒桌上,正是为了掩人耳目,借此让人以为把头颅放在桌上,是含有某种意义的。”

“只要大家都认为汉妮也惨遭杀人魔的毒手,她就没有嫌疑。也就是说,在心理上,汉妮可以完全退到安全圈外。”修培亚老先生说,然后他注视着筱原摄影记者和席拉哈院长。包括我在内,众人皆点头表示同意。事实上,兰子这一连串顺畅的推理,已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有一个问题。柯纳根夫妇被杀时,佩达不是去萨尔布鲁根找人来修理城门、处理班克斯管家的丧事。所以那时他根本不在城里啊?”席拉哈院长说。

兰子轻声笑了笑,立刻回答:“可是,他真的有去吗?你不认为,他有可能是假装外出,但事实上却是躲在城里,杀了柯纳根夫妇,再把他们的尸体放进储藏室的吗?”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兰子!”筱原摄影记者脸上绽放着光彩,激动莫名地大叫,“你竟然能从雷瑟与现实脱节的故事中,有逻辑地推论出犯人。这简直是奇迹!”

就连坐在椅子上的席拉哈院长也不禁将他胖胖的身躯往前倾,“那么,二阶堂小姐,你能不能说明一下这起古城命案的手法,也就是人凭空消失或密室杀人的圈套呢?”

“对啊,你都已经看穿这么多了,整起事件不是几乎就快要水落石出了吗?”筱原摄影记者愈来愈忘我地说。

然而,兰子却宛如一尊雕像般,冷漠地回答:“很遗憾,筱原先生,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我对汉妮是犯人的推理已经差不多。但是,这只不过是波昂警方对于这起犯罪的一个假设罢了。”

兰子不带感情的语调,将我们以为找到解决事件的关键而欣喜若狂的心情给浇熄了。

“兰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筱原摄影记者困惑地道。

兰子摇摇头,把领口的鬈发撩向后方,然后郑重地对大家说:“说得清楚一点,就是汉妮和佩达就是杀人犯的推理,说穿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要判断这个推理是否符合实情,还必须比对一些物证才行,包括她的身世在内。

“我目前的推理也是波昂警方的搜查方针。然而,老实说,这应该是完全错误的推理。如果这个推理正确,那么波昂警方早就找到汉妮,将她逮捕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任何迹象。换言之,这证明了汉妮和佩达并不是犯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子?”修培亚老先生极度疑惑地问。

“对呀。”席拉哈院长也愤慨地说,“你说了这么多,现在竟然又说全都是假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有同感。兰子到底想说什么?“汉妮和佩达就是犯人”这说法,与整起事件的状况比对后,不是完完全全符合吗?

兰子美丽但冷酷的视线投向臃肿的院长,“席拉哈先生,我的推理并没有白费。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在这起事件中,我们是不能期待警方的搜查能力以及科学力量,我们只能以零碎的线索伴随而来的物理、心理证据为基础,藉由推理,拼凑出犯人及事件的真相。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建立多个假设,再慢慢将错误的假设从中排除,这样的方法论绝对不可或缺。因此,由于‘汉妮是犯人’这个假设的证据不足,让我们得以判断这个想法并不正确,这其实是非常有意义的。”

“原、原来是这样啊。你这样说也没错啦”席拉哈院长完全被她的气势给压倒。

兰子轻轻地往正瞪着天花板的鲁登多夫靠近,“鲁登多夫主任,我说完了,你觉得怎么样呢?”

鲁登多夫的粗眉毛动了一下,带着苦不堪言的表情,慢慢把脸转回正面,“你说得全都没错,二阶堂小姐。汉妮并不是真凶。波昂警察仔细调查过她的身世后,才导出这个结论不,不仅如此,其实汉妮·修蓓尔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2

翌日——一九七一年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五。

兰子、我以及修培亚老先生昨晚夜宿在科隆旅馆。我们在一大早退房后,便去参观大教堂——据说从十三世纪起,以六百年的时间,到十九世纪才建造完成、罗马帝国殖民时代的遗迹、收藏许多美术品的日耳曼博物馆,下午则驱车前往位于南方的波昂。由于筱原摄影记者有工作在身,因此无法与我们|同前往慕尼黑。

我们在波昂市区一间著名的餐厅和鲁登多夫主任共进晚餐。原本我们打算再次造访修玛哈精神病院,当面问雷瑟一些问题,但是却没有办法,因为雷瑟仍然处于精神错乱的状态。席拉哈院长认为必须等到他稳定一点——推测大概还要两、三天——之后才能见面,谢绝我们会面的要求。

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波昂是西德的首都(译注:一九九〇年东西德统一后,才以柏林为首都)。市区的街道非常狭小,让人觉得这像个偏远地方的小都市。这里是作曲家贝多芬的故乡,据说他的老家依旧还存在,兰子表示若有时间,想去看一看。

鲁登多夫主任带我们来的餐厅布置得像咖啡厅那样华丽。在店门口的露台上紧密地排放着阳伞、桌椅和花,从傍晚起,便有人拿着科隆名酒Kolsch,坐在露台那谈笑,好不热闹。

“喝Kolsch时要搭配德国猪脚和鱼子酱,这样最对味。”

鲁登多夫主任点了水煮猪脚和血肠。在德国,火腿、香肠或盐渍猪肉等加工肉品,确实十分美味。由于我不能喝酒,因此只搭配矿泉水大快朵颐。

“真是的,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都不喝酒?日本人是怎么回事呀?”鲁登多夫主任故意嘲笑我和兰子。

兰子因为曾在某起事件中,喝下有毒的红酒而差点丧命,从此便几乎滴酒不沾。

“好吧,算了。就让修培亚先生喝掉你们的份吧!”鲁登多夫主任变得非常友善,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他从头到尾都面带笑容,愉快地说笑,借此缓和我们的心情。据说他的祖先是男爵,所以应该称他为鲁登多夫男爵才对。

“我家代代都是军人或警官。关于这一点,我可是非常自豪唷!”他挺起厚实的胸膛说。

用完餐后,鲁登多夫主任带我们到附近的酒吧。这间酒吧里有小包厢,让人觉得很放松。他表示,在这里可以放心谈论机密。

侍者送来大家的饮料后便离开包厢。鲁登多夫主任举杯说:“祝事件尽快解决!”接着,他调整好坐姿,从他的包包里拿出几份资料,放在桌上,然后认真地望着我们,“二阶堂小姐,首先,我想请你说明一下,你是怎么断定汉妮不是凶手,又如何知道我们也是这样判断的?”

“好的。”兰子轻轻地鞠了躬,“这并不困难。去年,我们在日本得知这件事情后,就一直搜集德国这边的资料。帮我们搜集资料的人就是筱原摄影记者。他的情报来源几乎囊括德国发行的各类报纸。我们根据报上的资料,因而大概掌握了波昂警方的动向。

“大概是去年秋天吧,我们得知波昂警方将一名住在科隆的人当作重要证人。另一份报道甚至还提到那名重要证人可能是嫌犯的亲属。还有一份报道则表示警方的调查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不久就能破案。

“然而,隔了一阵子后,报道却又否定之前的内容。报道指出那名嫌犯与证人毫无亲属关系,也和此案无关。我便明白波昂警方的调查工作已经陷入胶着。我推测应该是有什么新的证据出现,让你们不得不放弃‘汉妮就是犯人’这看法。”

“你是因为推测出汉妮是犯人,所以才了解到这种地步的吧?”

“没错。”

“嗯。”鲁登多夫主任将双手交叉,“真是了不起。关于昨天的赌注,我认输。你果然有两把刷子。你这个业余的侦探,还真是了不起!身在遥远的外国,只靠着那么一点点资讯,竟然看出我们耗费了许多人力与物力才得到的结论。好!你有权利问我任何问题!尽管问吧!”

兰子转着装柳橙汁的玻璃杯,“那么,首先请你告诉我,为何你们不认为汉妮就是犯人?”

“很简单。”鲁登多夫主任透过单边眼镜,挑战地望着兰子。她微微笑了笑,立刻做出了回答:“因为汉妮的哥哥真的在科隆吧?”鲁登多夫主任重重地点头,“一点都没错,二阶堂小姐。他叫做汉斯·修蓓尔,在科隆一间著名的玻璃工厂担任主任。”

“所以说,当你们知道这件事后,也就推翻‘仆人佩达就是汉妮的共犯’这看法?”

“对,没有错。因为这样,汉妮是犯人的证据就毁了一半。真的汉斯是个严谨、老实的中年男子,他的家庭很圆满,也很少向公司请假。事件发生时,他每天都规律地去上班。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他也没有任何犯罪动机。”

“他有提到关于他妹妹汉妮的事情吗?”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除了直接询问他,也暗地做了调查,最后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那就是,汉妮·修蓓尔老早就死了。”

“死了?”

“是啊。她在十几岁时,就因肺结核而死于科隆的某间医院。那间医院里还留着她的死亡记录,所以不会有错。”

“那么,在银狼城里自称是汉妮的女性,完完全全是骗人的?”兰子惊讶地问。

我和修培亚老先生也因为这个新事实而惊讶地四眼相对。

“没错。她是骗人的。她借用汉妮的身份,对雷瑟他们说谎。”

“原来如此。这就更加证明了,这起事件准备得多么周全、多么阴险狡诈。”兰子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来回地望着我们。

鲁登多夫主任按下服务铃,把侍者叫来替大家续杯,接着说:“我们警方除了思考犯人为何要借用已故的汉妮的名字和身世,同时也对汉妮的友人做了一番调查。但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我激动地问鲁登多夫主任:“这么说,其他的女备或城主的资料也有可能是假的?”

“没错,这种可能性非常高。其实应该说一定是假的。雷瑟的口述记录中提到银狼城的城主是弗里德里希·卡尔·修达威尔伯爵,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个名字是捏造的。”

“那么,鲁登多夫主任,这件离奇的案件会不会是城里的人员共谋的?”然而兰子却对我浇了一盆冷水,“不能这么鲁莽地断定。说不定犯人是为了要取得工作,所以才伪装成汉妮。犯人可能是汉妮幼时的朋友之类的。”

“我也这么认为。”修培亚老先生也加入了反驳我的行列,“在这起事件里,班克斯管家和女佣汉妮都死了。汉妮是犯人的说法已经被推翻了,所以我们必须将她视为被害者之一。另外,率领旅行团的福登也被杀害,所以我想就算凶手是城里的人,他应该也不会让自己的伙伴牺牲。因此我觉得黎人的说法应该无法成立。”接着,修培亚老先生转向鲁登多夫主任,“但是,主任你刚才说的,我有一点不懂。”

“哪里不懂?”鲁登多夫主任挑战似地答。

“你不是说修达威尔伯爵是虚构的吗?雷瑟他们一行人停留在城里的期间都没有直接见过伯爵,但是他的妻子海伦娜却曾出来迎接他们。命令费斯特制药举办观光旅游的人,不就是修达威尔伯爵这个大股东吗?(德国篇:一二一页)”

鲁登多夫主任将啤酒一口饮尽,润了润喉咙,“位在海德堡的费斯特制药公关部已经公开声明,该公司及其员工都与这起事件毫无关联。根据该公司的说明,他们甚至也没企划过银狼城旅游。他们的确曾刊登广告,但去旅游的是另一个旅行团,而且也已平安无事地结束。公关部表示该公司举办的旅游和这起事件的旅行团完全没有关系。不仅如此,该公司甚至还表示不认识修达威尔伯爵,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

“可是费拉古德教授他”

“那个老人一定被骗了。大概是有人提供他假资讯吧!例如,福登领队。”

“我想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修达威尔伯爵?”

“没有。”鲁登多夫主任扬起一边的眉毛,不悦地摇摇头,“至少,我们完全找不到显示他确实存在的记录或资料。”

兰子的眼睛绽放光辉,“主任,请问一下,费斯特制药真正的最大股东是谁?”

“也是一名号称原是贵族的人——法兰兹·里宾多普伯爵。他原本是一位药学博士。听说他生于莱茵区的韦塞尔,在卡塞尔和梅兹求学,后来定居于瑞士。他大学毕业后,便在海德堡附近设立了制药研究所,利用研究所的营收买下费斯特制药的子公司,然后透过总公司的销售网,不断卖出自己研发的新药,因大量获利而一夜致富。他的国籍虽然是瑞士,但他依旧往返瑞士和德国,过着忙碌的生活。”

“他是费斯特制药的重要干部或职员吗?”

“不,他没有担任任何职位。”

“年龄呢?”

“你听了会吓一跳。他应该只有三十多岁。”

正如鲁登多夫主任所言,我的确因为他的年轻而吓了一跳。

兰子继续提问:“主任,你有见过他吗?”

“没有。我只跟他的律师谈过话。他的律师说里宾多普伯爵太忙了,不让我们见面。”

兰子思索着,用食指轻轻点自己的嘴唇。“费斯特制药最近这几年大受欢迎的健康食品和延寿药品,该不会就是他研发出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鲁登多夫主任用他粗粗的手指夹住单边眼镜,狐疑地看着兰子。

“不,没什么”兰子摇摇头。接着,她喝了一口果汁,“送雷瑟他们一行人到银狼城的车子这方面,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费斯特制药表示并没有准备那些车辆。事实上,他们的记录中也没有这一项记载。”

“司机在前往银狼城的途中,几乎没有和雷瑟他们说话,对不对?”兰子皱着眉,自言自语般地说。

“对啊,我也注意到这点。”鲁登多夫主任将下唇突出,不认输地说,“大概只是为了接送客人,才从国外聘来这些司机吧。只要钱付得够多,愿意守口如瓶的家伙多的是。所以,想要查出聘请司机的公司,或是司机的身份,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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